“可是…”相思稍稍离开夜尧的怀抱,似用着极大的气力站起身,撑起那软香的身体,扶住柱子,微微喘息,“相思为何觉得…好像见过她?”

夜尧望着那僵直的背影,抿唇道:“乖儿,是你记错了,你与她并未见过。”

洛水水这番,已是开始流泪了。

最近,泪腺特别发达。

见过,当然见过了,你是从老娘肚子里生出来的。

“可…”

“回屋罢。”夜尧挡住了她的话语,扶住相思的臂膀,“天冷水寒,要快些回房了,你刚获新生,不得遭外来太多腐气。”

腐气…

她冷冷一笑,撒开脚步便朝夜华殿跑去。

可笑,难道我是来自取其辱的?

腐气?你们才腐气,你们一群烂蛇,僵尸,魔鬼,怪物…

你们腐到底了,蚀到家了,你也腐他也腐,你们全家都腐!

乖儿!

我还乖女儿乖孙子呢!

夜尧,你是天下第一无敌败类花心男人,我诅咒你以后变萝卜,诅咒你明天一早牙齿掉光,诅咒你中午吃饭暴饮暴食变胖子,诅咒你晚饭前照镜子发现自己变旺财…

夜尧,我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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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夜华殿,泪也掉光了,脚也跑酸了,她觉得有些累了,望着夜华殿的招牌,坐到了地上,扑倒在门槛上,小声呜咽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眼神发黑,只觉有些缺氧,耸动的肩膀也不再颤抖,趴在门槛上,睡着了。

那夜,她一直呓语,拧着眉,手中掐着某样东西,咬牙切齿说着梦话。

梦里,那位白衣公子牵着她漫步在遍野的红色山花中,柳絮飞扬,绿枝招摇,阳光闪烁,他的笑,也特别的迷人。

“洛水水,你可有何愿望?”

“有。”

“什么?”

“把夜尧变成一条鱼。”

“然后呢?”

“吃掉。”

“再然后呢?”

“吐出来。”

“这…”

“然后再将他变成一条鱼。”

“…”

“再把他吃掉。”

“再吐出来。”

“再变成一条鱼…”

仙人:“为何你总是要不停将他变成一条鱼呢?”

“偷腥的猫儿跑的快,偷腥的鱼就只能被抓吃掉,他就一蠢鱼笨鱼,偷都不会偷,偷了还要被我看见,简直是笨到极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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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月色的衣望见趴在门槛上睡觉的女人,躺着鼻涕挂着口水,满面脏土眼泪泥水混杂,惨不忍睹,一时犹豫之下,将她抱回了屋里,盖上了被褥。

一切动作静悄悄的进行。

坐在榻前,用绢帕为她擦净了脸面,起身迈步正欲出门。

衣角,忽然被抓住了。

一声梦呓却极其清晰的声音传到他耳中。

“由明天开始,市政府决定清除所有长相丑陋,有损市容的弱智青年!你快快收拾东西,出去避避风头,别跟人说是我通知你的,切记!不要感谢本大人…”

某人一声冷哼,拂袖而去。

185离开

日起床,洛水水望着自己核桃一般肿高的双眼,便吩咐让紫萼拿冰块来敷上,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来回摇晃着,不时轻轻发出叹息声。

“娘娘,您还好吧?”紫萼在旁担心询问,一脸小心。

“我没事。”洛水水脸上贴着着冰块,假笑着随声说着,“不过是昨天不小心碰到了一只鱼大放厥词还浑身散发**臭气,眼睛被熏着了。”

“鱼?”紫萼一声惊呼,奇道:“蛇宫内一般是没有鱼类敢前往的,竟然会有此等不要命的鱼儿?”

“对,天下就是有这么恬不知耻又不要命的鱼!”洛水水嗤一声,拿下冰块,用手轻轻摁着眼睛,眨了两眨,才松了口气。

“饿了。”

“娘娘稍候,紫萼去端膳食。”

“有劳了。”

洛水水笑着,已经坐到桌前等候了,手拿筷子支着下巴,望着地面沉思。

她决定,以后就在这夜华殿不再出门了,省的有些人有些事眼不见心烦。

紫萼端着膳食进屋,一一摆上桌,“紫萼特意做了娘娘喜欢吃的膳食。”

“哦,对了”,她一如平常啃着鸡腿,抬头问道,“昨天多谢紫萼把我抱回房,要是任由我在门槛上睡一夜,我估计我都要腰间盘突出了…”

“紫萼没有啊!”

紫萼眨着一双纯洁的大眼,洛水水啃食的动作停滞了。

是谁!

谁竟敢趁她睡着了私自抱她!

这蛇宫里竟然有人对她图谋不轨!

“只是,娘娘,您为何会睡在门槛上?”

“啊,只是那鱼儿太臭,一路尾随,把我熏得昏了过去。”

紫萼大骇,“莫不是已经进了咱们夜华殿不成,紫萼这就熏些香料去。”

“嗯,成。”

洛水水不在言语,默默吃饭,吃完后自己默默收拾了餐盘,洗了盘碟。

自从夜华殿内只剩下她与紫萼两人,她便时常分担紫萼的活计,以免把她累晕过去了自己连饭都没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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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紫萼点了熏香,在房间置上木桶,撒上许多五彩缤纷花瓣,热气氤氲袅袅上升,紫萼扶她进入浴池,伺候她沐浴。

“娘娘,明日十五,正是圆月之日,是蛇宫庆典的日子,您去吗?”

“不去。”她撇着嘴,“哪儿也不去,以后我就在这生根了。”

紫萼看出她心情不佳,不再接腔,小心的倒着热水,伺候她沐浴。

她望着木桶中雾气中做着神情冷然的洛水水,忽叹觉,水妃娘娘,与相思主子相比,亦是差不得几分的。

空灵轻逸的气质,如白雪的肌肤,漆黑的长发散在水面漂浮,一双眼眸如天上明星凝望前方,容态舒雅,明艳圣洁,与那一瓣一瓣的落花形成倒影,更显的她俊目流眄,妩媚可喜。

“娘娘,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呢!”

紫萼轻声呢喃着,用木舀来为她洗发,“奴婢在这天下间,只见过两个像您这么美的人儿,一是嫦娥仙子,一是相思大人,娘娘与她们,不分秋毫。”

洛水水一乐,掐了掐她水嫩嫩的腮帮子,“孺子可教,这么会说话,送你一掐。”

紫萼咯咯笑出声,洛水水扭过脸,趴在桶沿上,“紫萼,明日那大典,你可是很想去?”

“娘娘若不喜欢,紫萼便陪着娘娘。”

“那,我们就去吧。”她转过身,扬起星一般的眸子,“不能为了男人,委屈了姐妹。”

紫萼满面泛红,高兴点着头。

洛水水也淡淡笑了,她只以为明日一行不会引人注意,更不会受人瞩目。

却不曾想到,其中变故,让她与夜尧,天海相隔,久久不得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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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哄闹的人群声响吵闹在耳边,躺在床榻上的洛水水动了动身子,睁开了双眼,外面隐隐传来了乐声,她坐起身,想起了与紫萼昨日之约。

今日,是蛇宫盛大的节日。

所有蛇宫中人一并参与,普宫同庆。

紫萼敲了门进来,手中捧着蝉翼的霞影纱衣在手中,笑意盈盈道:“娘娘,紫萼昨夜赶制的衣裳,您穿上试试。”

洛水水望了一眼,去拿自己平日的衣裳,“穿这么隆重做什么?又不是去选美?”

紫萼笑着,伸出双手,“娘娘,看在紫萼缝到半夜的份儿上…”

好吧,她就是心太软。

洛水水接过衣裳,束上玫瑰香胸衣,上衣是绣着金黄色云烟与兰花,下裙是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霞影裙。

紫萼为她梳妆,挽起髻,戴上翠绿耳环,云髻峨峨,面色娇媚如月,眼神顾盼生辉。

镜前移动脚步,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之姿

她望着镜中的自己,竟然也愣愣的看呆了去。

这容貌,娇美无比,容色绝丽,只让她自己,也觉不可逼视。

潇湘江水一般清丽的气质…

在她一颦一袅,举止投足间,昭彰显著…

不知道,现在这样的自己,立在那冷漠的夜尧面前,会换来何样的眼光。

她脑中晃现出这个念头,她便对自己嗤嗤的笑了。

终究放不下那颗萝卜,那只臭鱼,那条旺财…

“娘娘,时辰将近了,咱们走吧。”

紫萼的声音从院中传来,洛水水连忙跨着脚步出屋去了,二人相扶前行,一路向蛇王殿步行而去。

经由夜尧殿时,她已闻到了那日飘洒满盈的熏香味道,看到漫天飞舞的飘纱凤撵,已明白了相思大人出行将会是何种架势,故,选择了绕道而行。

到了蛇王殿,她与紫萼已脑门上多出了一层密集汗珠,因绕的远,行的快,自然来的也慢。

“水妃娘娘到——!”

一声高亢尖锐刺破耳膜般的嘶吼,她与紫萼踏入殿,入殿第一眼,便望见了正堂微座的夜尧。

他一拢黑衣,玄纹云袖,坐于堂前,面前,是一把琴。

她与紫萼的到来,并未打扰他的琴声终端。

他低垂着眼脸,沉浸在自己营造的世界里,修长而优美的手指若行云流水般舞弄着琴弦。

长睫俊面,唇线形成了诱惑的弧度…

人随音而动,偶尔抬起的头,她心头便一震,呼吸便一紧。

那一张脸,仍是那般翩若惊鸿,引人探究。

沉墨的黑眸,飘忽闪躲,与音与人,沉醉全堂。

音毕,她抬头去看,看到的,是他与相思对视的一汪春水般的眸子。

相思只穿了一件白色衣裳,便是她那遗留百年的雪纱衣。

头发绾髻,斜插一只白色簪花,随意却不失典雅,不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眉不染而黛,起身,仰头,甩手,扑倒在他怀中,娇喘连连。

“夜尧哥哥!”

“好听么?”

“嗯。”她点头,眼神纯净的像孩童。

“乖。”

他由心底发出温柔之笑,她转过脸去,坐到了离他们极远极远的地方。

“娘娘…”

“紫萼,咱们吃饱喝足了再回宫,给咱们夜华殿省省粮食。”

紫萼不搭话,只是默默望着相思。

主子,还是主子的模样,却不是主子的性子。

主子,变了…

重生后的主子,不同了,就连少殿望着主子的眼神,也是与以前不同了。

她怀着担心,方才坐下,四周突然一片遍野哀嚎,洛水水与紫萼惊怔的望向四周,呆滞。

群蛇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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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现在是一个群蛇乱舞的世界。

洛水水和紫萼才刚坐下,忽觉身旁氛围阴森,嘶嘶声愈渐增强。

她呆滞的转过头去,登时抱头尖叫。

白带蛇、白节蛇、吹箫蛇、寸白蛇、洞箫蛇、金钱白花蛇、雨伞蛇、竹节蛇、眼镜蛇…

各种各样的蛇!

这里是蛇宫,有蛇没错。

可现在的蛇,全是扭曲着冰凉滑动身躯各色各样的蛇,全部现了原形。

这令人抓狂的庆典,竟然是他娘的裸奔会!

你们蛇宫人都有毛病!暴露狂!

紫萼一把抓住了洛水水,吓掉了她半个魂儿,“娘,娘娘,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我怎么知道什么事,这丫全部都是变态!”

闭着眼的洛水水也跟着狂吼,忍住惊恐大口深呼吸,睁开眼,“嘶——”

一条小青蛇以迅猛之姿飞奔到她面前,并嗖的一声缠上了她的小手臂,一股阴森亮起迅速撺掇全身,她禁不住一哆嗦。

“啊——!妈呀——!蛇——!”洛水水疯狂甩脸,抱头尖叫,眼珠泛白,两眼发黑,两手捧颊,唇部暴张(请参照世界名画爱德华。蒙克《呐喊》),“救,救命,青蛇娘娘,你别咬我,青蛇,青蛇!”

“娘娘,这是,这是瑾王啊…”

紫萼一声提醒,洛水水浑身一僵,机械的抬起臂,“嘶。”

小青蛇友好的吐了吐自己的蛇信子,眯着眼朝她的脸蹭去。

“原来是花瑾。”

她声音淡定,神情苍白,背部冒汗,“你等等,容我…先晕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