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忧说了不能被打扰,那么,远远地监视着谪仙殿的动静,可不算是打扰。
若是他真的偷溜出来,那么,他的确就不老实了。
说好的要闭关不出,他若溜出宫,自己便可以光明正大地盘问他了。
每一任国师只能为帝王效力,这帝无忧要是动了凡心,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动摇了对自己的忠诚,那么这国师是不是该考虑换个人了?
反正天机门也会有准备下一任,谁当国师不重要,重要的是,国师必须只忠于帝王,不能与其他人产生羁绊。
如此想着,皇帝的目光深了许多。
帝无忧啊帝无忧,希望你能老实点儿。
这一夜,谪仙殿五丈之外的地方,多了好几双眼睛,密切监视着谪仙殿的动静。
而谪仙殿内,月圆才换好了衣裳。
她此刻穿着的正是月光平时夜行的服饰,一袭白色长衫,以轻纱斗笠遮面。
“静嫔这小人果真是狡猾如狐狸。”月圆语气清凉,“与国师作对的,从没有好下场。”
月光无法替他自己卜算,但是她却可以帮着他卜算。
“师妹,你的轻功可以吗?”身后响起月光的声音,“就怕你一出殿门,就被人逮个正着,那可就不好玩了,你若是坚持不到去绸缎庄,只怕这计划要搞砸。”
“师兄,我的武功有那么烂么?”月圆眼角一跳,“相比较你跟贺兰尧,我确实算不上多有能耐,可对付外面那些酒囊饭袋,还怕应付不过来么?我可不敢给师门丢脸。”
月光轻笑一声,“那就好。”
“我去了。”月圆留下这么一句话,身影便闪出去了。
谪仙殿外,皇帝所派出的暗卫正蹲在大树之上,蓦然间,看见不远处的宫殿顶上出现了一抹白影。
“快看那殿顶,那人是不是国师?”
“你看身轻如燕翩若惊鸿的身影,必定是国师无疑。”
“陛下有令,不要惊动了他,看他去哪儿,跟上。”
几名暗卫交头接耳之间,那殿顶上的白影一闪,如风一般掠了出去。
暗卫们眼也不敢眨,就怕一眨眼就找不着人了。
眼见那道身影掠出西南方向,暗卫们的身影也奔了出去,紧随着那道白影。
暗卫们身着黑色夜行衣,几乎能融进黑夜中,前方的那道白影似乎并未察觉,始终没有回头,速度却愈来愈快。
暗卫们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放慢速度了还跟不上,真是酒囊饭袋。”被暗卫追着的月圆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
她的速度又稍稍放慢了些,尽量不将后面的人甩开,却也保证不能让他们靠她太近。
暗卫们自然不知被她牵着鼻子走,只是卯足了劲儿紧追不舍,大气也不喘。
眼见着到了宫门之外,那道白影身子忽然就腾高了,如飞燕一般略过了高高的宫墙,一眨眼的功夫就远了。
暗卫们瞠目结舌。
轻功的速度与高度是有个极限的,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轻功如此高明,简直与鬼魅相似。
真不愧是国师。
“糟了,要追不上了,快点!”他们自然跃不过宫墙,而是直接出示了令牌让宫门守卫放行。
“国师这功夫若是出去做贼绝对好使,没人逮得住他。”
“要不怎么说人家神通广大呢,练武这么久,从没见过能飞那么高的人。”
“出入皇宫如此随意,不得不服。”
一边感叹着一边追,总算出了宫门还能远远地看见有个白点,那就是国师了。
此刻已是深夜了,路上行人甚少,阻碍视线的东西也就少了,暗卫们一路狂追,总算在要筋疲力竭时得以停歇。
只因为那抹白影已经静止了,正站在一面墙上,夜风吹起那白色的衣抉,仿佛那人就要羽化成仙。
下一刻,那道白影跃下了高墙,也不知是进了谁了院子。
“原来国师半夜溜出来是为了来这儿。”暗卫中的一人道,“去看看,这是谁家的院子。”
“头儿,是绸缎庄!宁王殿下的落脚点!”
“国师半夜会宁王?”
“此事非同小可,立即去回禀陛下。”
再说月圆,将人引到了庄子外,便在绸缎庄的庭院内行走。
“我当是谁大半夜的翻墙,原来是神棍你。”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在夜中响起,月圆转过头一看,不足一丈之外的地方站着一人,那人玉冠束发,一身雪白锦衣,眉目如画一般,可不正是贺兰尧?
原来她降落的地方这么不凑巧,是贺兰尧所在的院子。
这么多的院子,偏偏落在这儿,还被贺兰尧逮个正着,当真冤家路窄。
“若是换做其他人敢这么随意地出入我的后院,我早将那厮扒皮抽筋了,但是神棍你,我就不计较了,如此一来,是否觉得我对你还挺宽容?”贺兰尧说着,缓缓走来。
月圆此刻是月光的服饰,又带着轻纱斗笠,贺兰尧自然没能认出来。
而看着贺兰尧走近,月圆退开几步,撩开了轻纱,“是我,不是月光。”
贺兰尧看清她的那一刻,脸色骤然一沉。
“好啊,女神棍,我之前还想修理你来着,被我夫人拦下了,今日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女人之前设计要把他和小羽毛烧死,这笔账,他可不会忘。
月圆眼见贺兰尧目光不善,当即道:“等会儿,今日来,是有正事,私人恩怨,咱们往后再说…”
“等你大爷。”贺兰尧冷笑一声,一晃眼到了月圆身前,月圆想要躲开,速度却稍慢了一点儿,被贺兰尧一掌打在了肩胛骨上。
她疾退了几步,吐出一口血。
“这一掌,是替我夫人打你。”贺兰尧淡淡道,“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了再打,我也要替自己打你一掌,还得替我未出世的孩子再打一掌,你险些害我一家三口,就接我三掌,三掌打完是个什么样子,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虽然对月圆极为恼火,但他还是要听听她前来的目的。
月圆擦了一口唇角的血液,只觉得有些气血翻腾。
果然不是贺兰尧的对手。
再挨两掌,不死也得残了。
但她相信,她今夜不会出事。
若是她有危机,月光必定会提醒,就像月光有难她会帮他一样。
月光原本就没多少日子可活,他也并不吝啬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不会让身边的人遇害。
他说过,她的命比他长…
“贺兰尧,那一日的事,我的确有错,但若是杀了你们真的能救他,重来一次我还是要杀你们。”月圆面无表情道,“我不爱滥杀无辜,但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可以为了月光不惜一切代价,但是我什么都改变不了,所以,我不会再害你们了,我不想再惹他不高兴了。”“真是诚实。”贺兰尧冷笑一声,“巧了,我也是个自私的人,从不喜欢为他人考虑,必定要修理得罪我的人,管你有谁做后台,就算你是月光他亲娘,照打不误。”
“阿尧,你跟谁吵架呢?”身后不远出响起苏惊羽的声音。
下一刻,贺兰尧身后的房门开了,苏惊羽从屋子里踏了出来,抬眼看见月圆,怔了一怔。
她怎么会来?
且她脸色有点儿苍白,唇角有未擦干的血渍,倒像是受了伤。
显而易见,贺兰尧打的。
苏惊羽上前,道:“阿尧,你打她了?”
“我只让她接我三掌,可没说要她的命,这才打了一掌。”贺兰尧悠悠道。
“那就扯平了吧。”苏惊羽道,“我们被她设计的那一夜,也没受伤,有惊无险而已,她是为了月光,我可以不恨她,今夜你打她一下,就算是解气了,不要再打,可好?”
贺兰尧瞥了她一眼,“罢了,就听你的。”
苏惊羽冲他笑了笑,转头望向月圆,“深夜拜访,有何贵干?”
“这是我与师兄商量的一个计策。”月圆道,“皇帝派了人跟着我,这时候多半回宫去禀报了,明日皇帝或许就传召你们了,你们做好准备。”
第462章 泼她脸上
苏惊羽听着月圆的话,不禁有些疑惑了,“准备什么?你今夜前来竟还被人跟踪?”
“我是故意让他们跟上我的,若我用上真本事,那几个酒囊饭袋又怎么能赶上我的速度?我今夜是伪装成了月光,刻意让他们追着我到此处,让他们看清我落脚的地方,他们便会回去禀告皇帝。”
“还记得那一夜我设计要害你们的时候,天降五道惊雷么?这雷声原本是冲着我来的,与师兄没有半点儿关系,但雷声既然降落在谪仙殿内,外人总是难免将这五道雷电与师兄联想在一起。”月圆顿了顿,道,“有些小人,夸大其词,将这雷电拿来大做文章,说是师兄做了出格的事情遭天谴,如此一来,皇帝难免起疑。”
出云国是众多大国中最为迷信的,甚至外邦有人将出云国戏称为‘神棍国’,每每发生大事儿,总要神棍国师跳大神解决,这是一些外邦的戏言。
所以,若是天降异象,有人拿来大做文章也不算奇怪。
月光虽身无官职,但地位也算显赫,兴许是又得罪了什么人,要被人家弹劾了。
“身为国师,本身诸多束缚,尤其要谨记断爱绝情,一心只能效忠于君王,不能分心思在其他人身上,皇帝怀疑师兄违背了身为国师的规则,便要派人监视他。”月圆轻描淡写道,“至于这幕后捣乱的人,你们应该也能猜到是谁了。”
苏惊羽想到了昨日月光送来的那瓶水,当即道:“莫非静嫔在捣鬼?”
月圆道:“此女的存在是个麻烦,在我们周围,不少人与她有瓜葛呢。”
“难道她与月光也有仇怨?”苏惊羽眉头微皱,“这倒是让我想不到,阿尧之前说,这女子的脸是假的,仿着母妃的容貌去博取皇帝的好感,起初我们只以为她是冲着皇帝去的,求个富贵荣华罢了。”
“若她真的只是个贪恋富贵的也就罢了,这样的人太多不值得去关注,可偏偏她是个麻烦人物,与诸多人都有恩怨纠葛。”月圆沉吟片刻,道,“她想害师兄丢了声誉,我与师兄便将计就计,皇帝生性多疑,一向不会给予人全部的信任,对待师兄也只是依赖,静嫔只需要挑唆几回,就能引得皇帝派人在谪仙殿外监视。”
“所以你将跟踪的人引过来,好让皇帝传我们去问话,而月光其实还在谪仙殿内,只要他现个身,那么,谣言不攻自破。”苏惊羽淡淡一笑,“我明白了。”
“明白便好。”月圆点头,“那几个暗卫应该只会派一个人回去传信,其余的兴许就在你这庄子外监视着,我就先不出去了,在你这庭院内先呆着,不介意吧?”
“好吧,你随意。”苏惊羽说着,挽着贺兰尧的胳膊转身回屋。
“什么?你们当真亲眼所见,国师进了贺兰尧的绸缎庄?”皇帝听着安慰的禀报,面色有点儿阴沉。
国师竟然与那个孽障有来往?他分明说好了要闭关七日,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却还夜里溜出去找那个孽障?
历任国师只能忠于帝王,与任何臣子都不能有私交,更何况还是与那个孽障有私交?真不知那个孽障打的什么鬼主意,该不会是想拉拢国师密谋什么?
“陛下,属下不敢胡言,我等确实清清楚楚地看见国师进了宁王的庄子里,国师的武功颇为高深,夜里出行如同鬼魅,属下差点儿就没跟上。”
“这个国师,竟然对朕不坦诚。”
皇帝想到贺兰尧总是惹他气怒,如今又与他的国师有私交,他当即拍桌而起,“把宁王的庄子给朕包围起来,一只鸟都不准飞出来!将他带进宫来见朕!”
“是。”暗卫领命退下了。
皇帝心中依旧怒意难平。
对于贺兰尧,他早就十分不满,更是起过杀心。
但是,他不能将贺兰尧不是他亲生之事宣扬出去,否则他一国君王被妃子带了绿帽子岂不是成了大笑话?
再说这贺兰尧有太后庇佑,又与鸾凤国女帝关系匪浅,靠山足够硬,他就愈发有恃无恐,藐视天子,如今更是敢于国师暗中来往,莫非是有什么不臣之心?
皇帝愈想愈觉得心里头火大。
要是能揪住贺兰尧想要谋逆的证据,便能光明正大地处置他,谋逆之罪一出,谁也不能保他。
皇帝正思量着,蓦然听见宫人来报,他派去谪仙殿外的暗卫求见。
他总共是派了十个人去盯着,但并不是全员出动追踪国师出宫,总会留下那么两三人继续守着,看国师何时回宫。
“陛下!有件怪事,属下实在是想不通。”底下跪着的暗卫道,“陛下派我等去谪仙殿外监视,我等也的确看见国师的身影出现在殿顶,他身轻如燕,速度如疾风一般,于是,我们当中功夫最好的五个人跟了出去,剩余的继续留守殿外,可是…可是没过一会儿,我们又看见国师出殿了,那么之前宫殿顶上的那道身影…又是何人?”
皇帝闻言,顿时拧眉,“你说什么?国师出殿了?”
前一个暗卫说国师在贺兰尧的院子里,这一个暗卫又说国师出殿了,同一个人,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出现在两个地方。
更何况绸缎庄外面与谪仙殿外面都有暗卫在监视着,那么国师的出入暗卫们自然都会很清楚。
难道之前溜出宫那个不是国师?
皇帝觉得脑子里的思路有些不顺畅了。
“千真万确啊陛下,我等亲眼所见,不久前,国师才溜出了宫,我们确定没见他回来过,可是刚才,他又从谪仙殿门内走出来了,国师只有一个,依属下看来,之前那位神似国师的人影,很有可能不是国师,真正的国师今夜不曾离宫过,陛下您看…”
皇帝拧了拧眉。
之前那个不是国师,那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陛下,您不如直接问国师,他这会儿正往养心殿而来,属下是赶在他之前前来向陛下汇报情况的。”
“好,你先退下。”
皇帝将暗卫遣退了之后,没过多久,宫人便来报国师到了。
皇帝道:“请国师入内。”
不一会儿,一道雪白修长的身影迈到了眼前,道:“见过陛下。”
“国师不必多礼。”皇帝望着眼前的人,试探般地道,“国师,不是说要闭关七日,不见任何人么?”
“只因微臣起初看不清那帝王星异样的源头。”清冷的声音,自银色面具下传出来,“陛下也知道前几日微臣才抵御了雷劫,修为难免损了点儿,因此,占卜的能力稍微差了些,可就在方才,微臣茅塞顿开,特来提醒陛下,小心身边人。”
皇帝闻言,面色似有疑惑,“所以,爱卿这是看出了什么?”
“陛下,最近这段时间,您从宫外带回来个人,与您相识也不过才短短数日,陛下当真就这么容易轻信外人吗?”
皇帝听闻此话,几乎立即就明白了对方所指的是谁。
“国师所指的莫非是静嫔?”
“静嫔?呵,依微臣看来,这是个惹祸精才对,陛下以为她到您身边是干什么来的?”
皇帝陷入了思索。
静嫔指出国师与外人有私交,而国师又暗指静嫔是恶人,这两人都在他面前指出对方的不是,他谁也不能轻信了。
帝无忧的占卜虽然准,但他可不敢断定对方会不会坦诚。
“国师,朕有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皇帝望着对面的白衣人,目光锐利,“听说,国师有情劫?”
“有,那又如何?多年前的事儿了,这等小事,不劳陛下记挂。”月光淡淡道,“微臣那情劫,早已淡忘了,与微臣相隔甚远,微臣不曾踏出过皇宫,又怎么会被情劫所困扰?”
他不能全然否认,否认了皇帝也不会信。
“国师从来不曾踏出过皇宫?”
“不曾。”
“那好,那就请国师告诉朕,今夜站在你宫殿顶上的白衣人,与你打扮一样的,那是谁?他溜出宫外与贺兰尧见面,是何原因?”皇帝追问。
“陛下不必着急,很快,您就会知道您想知道的,等宁王一来,必定能帮陛下解惑。”
皇帝闻言,淡淡道:“好,那就看他能给出什么解释,国师且坐下与朕一起等他来。”
又过去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贺兰尧终于到了。
一同前来的,还有苏惊羽。
“见过父皇。”
“呵。你可知朕今夜喊你来做什么?”皇帝冷淡地望着他。
贺兰尧道:“不知。”
“朕问你,今夜出现在你庄子内的白衣人是谁?”
“白衣人?父皇所指的,是那个小贼?父皇怎么知道有个白衣人夜闯我的地盘?”
“小贼?”皇帝拧了拧眉。
“是啊,他闯进来我的后院,我自然是发现他了,可我还来不及抓他,他便像阵风一样地跑没了,这白衣人的武功极高,像鬼似的,他来得莫名其妙,离去得也是莫名其妙,也不知来我院子里的目的是什么。”贺兰尧说到这儿,又问了一遍,“父皇怎么知道这事儿?”
“这个你别管。”皇帝冷冷地应了一声,随后转头望向国师,很显然,要他给出一个解释。
“陛下莫非还看不出来么?是有人扮作微臣,刻意闯入了宁王的后院,好让人以为是微臣与宁王暗中有勾结,如此一来,微臣的声誉可就毁了。而那个扮作微臣的人,其实与宁王根本没有交流,连宁王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陛下,您是不相信微臣了么?还是…暗中听信了小人的话?”
皇帝闻言,又开始思索起来。
帝无忧绝不会分身,按理说他今夜确实不曾离开过,那么之前那个白衣人的身份就太可疑了。
贺兰尧竟说不知道那白衣人是哪冒出来的,也不知这话的可信程度有几分。
如果那个白衣人真是有人派出去刻意陷害国师,那么这白衣人显然知道自己会被人跟踪,故意将跟踪的暗卫引到贺兰尧的住处。
派人监视谪仙殿的事,是静嫔的主意,除了他与静嫔,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此事,静嫔有洗不掉的嫌疑。
这么想着,皇帝又道:“传静嫔来。”
静嫔进殿的时候,眼见贺兰尧等人也在,心中顿时起了戒备。
皇帝将他们这伙人全凑在一起是为了哪般?
依她的计划,若是谪仙殿里那神棍溜出去被暗卫逮个正着,那么依皇帝的性格,不会容他狡辩。
无论他是去见谁,与他相见的那个人都会被治罪,串通国师在出云国,可以判个不轻的罪名了。
这件事一旦被证实,根本不关她静嫔什么事,她不担心自己被牵扯。
但此刻的气氛显然有些不对劲。
“陛下,找臣妾来是有何事?”她心中惊疑,表面却依旧波澜不惊,“国师与宁王也在呢,可真热闹。”
“父皇,静嫔娘娘来得正好,臣媳给您看一样东西。”苏惊羽冲皇帝笑了笑,边说着边从袖子里掏出了月光送来的那瓶卸妆水,道,“请父皇允许臣媳当着您的面将这东西泼在静嫔娘娘脸上,让您看看她的真面目。”
皇帝闻言,微微一惊,“真面目?”
同样惊愕的还有静嫔。
苏惊羽他们为何忽然要来找她麻烦,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她当即望向了月光。
难不成是这神棍告诉他们她要找他们的麻烦?
“父皇,臣媳想告诉您,您被这女子蒙骗许久了,她顶着一张神似母妃的脸,但她却不是天生长得像母妃,而是可以伪装成这模样来接近您,如此一来,您还觉得她可信么?”
说话间,苏惊羽身影一闪,伸手扣住了静嫔的肩。
静嫔下意识要挣扎开,贺兰尧却按住了她另一边的肩,朝苏惊羽道:“泼。”
苏惊羽唇角一勾,手握琉璃瓶,将瓶子里的液体对着静嫔的脸直接泼上!
皇帝见此,目光一紧。
他认为苏惊羽不会做多余的事,她那么有信心,可见是真的抓到了静嫔的把柄。
静嫔惊叫一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她这张人皮面具,卸下来的程序有好几道,她所用的是最为接近人皮,最逼真的一张。
之前被贺兰尧看出了破绽,她怀疑人皮面具还不够精细,特意暗地里又去改换了一张更为精良的,几乎与脸皮合在一起的。
但是,被苏惊羽手上那水一泼,她忽然便是觉得自己的脸上似乎有一层什么东西要掉下来,她知道,那是她的假面具。
这张假面具一旦掉下来,她可就全曝光了。
而皇帝眼见着她脸皮的一角掉下了一角,当即一惊,“静嫔!你…”
而他的话还未说完,静嫔一个转身,就要夺门而出。
皇帝低喝一声,“拦住她!”
殿外的守卫听见了,眼见有人闯出,伸手要拦,却被那人直接踹了开。
贺兰尧目光中浮现一丝冷冽的笑意,一个闪身晃了出去,如风一般,直逼静嫔身后。
静嫔察觉到有人逼近,转身要袭击。
贺兰尧却在同一时迅速绕到她的身后,朝她背后打出一掌,将她打回寝殿之内。
静嫔落地,吐出一口鲜血,脸上的人皮面具掉了一半。
“陛下,现在,还要觉得是微臣不忠诚么?”月光望着那趴在地上的人,淡淡道,“究竟是谁心怀不轨,陛下总该看出来了罢?也不知这小人都跟陛下说了谁的不是,陛下,您看如何处置?”
皇帝望着那趴在地上的人,脸色一片阴沉。
“胆敢借着贤妃的容颜来蒙骗朕。”他咬牙道,“将她拿下,锁起来!”
第463章 这女人不是早该死了吗?
眼见着有侍卫冲进来将地上的静嫔扣住,苏惊羽上前一步,将静嫔脸上脱落了大半的人皮面具一把扯了下来。
被月光调制的卸妆水一泼,这假面具便失去了粘性,十分轻易地就能扯下来。
而当她看清假面具下的脸时,顿时惊讶。
她早就猜测到这静嫔兴许是熟人,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