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话一出,乌啼等人顿时炸了。
“原来这恶毒的东西是你传播出来的!你这害人不浅的玩意!”
“殿下和惊羽姐姐吃了那么多苦头,都是拜你所赐!”
“你将这事说出来,就不怕我们打击报复你?”
“把他扔下去!”
“踹他下去喂鱼!”
“行了,别闹了。”终究还是苏惊羽开口制止了乌啼等人,“作为传播者,他的确很缺德,但,我和阿尧又不是被他害的,这算账未免追溯得太远了,若是按照你们这样的算账,那制造砒霜的人岂不是要被凌迟处死五马分尸?砒霜作为最常见的害人毒药,死在它手上的不计其数,受害者的家属们若是报仇,只会找下毒的人,而不会找制毒卖毒的人,是非要分得清。”
苏惊羽的话音落下,乌啼等人果然也安分了。
“还是丫头你懂事啊。”杨绝顶的话语中似乎夹杂着些许欣慰,“比这些小子懂事多了,等我掘开宝藏,分你一成。”
“不用。”苏惊羽冷漠道,“阿尧若是能回到我身边,我免费帮你开宝藏都可以。”
第361章 我知道他一定活着
“免费帮我开宝藏?那我可是不好意思呢。”杨绝顶悠悠道,“我现在只求贺兰尧能平安无事,早些归来,这样十六凤图才能回到我手上,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保持了良久的静默,专注于寻找水面上的荧光。
起初还能找到星星点点的荧光,但愈行愈远之后,众人连一星半点的荧光都找不到了。
“人到中年,体力果然比不上你们这些小年轻,困啊。”杨绝顶一扔船桨,直接躺倒,“已经找不到荧光了,我怀疑贺兰尧根本就没有漂到这儿,再往下找,多半也不会有什么线索。”
“老狐狸这话还是有道理的,这一段水路我们都找不到荧光,兴许我们已经游过头了。”乌啼略一思索,道,“难道殿下落水之后的范围,是从起点到这儿?”
“殿下应该早就不在这片溪流中了。”公子钰接过话,“荧光是顺着水流漂浮的,又是从殿下身上掉下来的,那么漂到哪儿都有可能,水流的方向也并不是绝对的,只有一丁点儿荧光的地方基本可以忽略不计,殿下若是在水里,某一处一定有大量荧光汇聚。我们已经差不多掌握了殿下落水后所在的范围,却没有看见荧光汇聚的画面,说明殿下已经上岸了。”
“若是阿尧早就上岸了,却没有来找我们,只有两个可能性,要么就是他受的伤不轻,行动艰难;要么就是他还处于昏迷状态,没有意识。”苏惊羽想了想,道,“在水里找不到他,兴许是好事,至少我们可以确定他还活着。”
“那就好了,你们也别再胡思乱想,将船只靠岸,回客栈歇着吧。”杨绝顶坐起了身,伸了个懒腰,“看吧,跟我出来一趟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我们知道了贺兰尧还活着,你们也不用再白费功夫,我若是不来找你们,你们想在这片溪流寻找多久?别再将注意力放在水中了,小丫头你不是国师么?大可去向女帝提个请求,贴一张悬赏令出去试试吧。”
苏惊羽静默片刻,而后道:“老狐狸,多谢。”
今日若不是杨绝顶的出现,他们明日还会继续来这片溪流寻找,平白浪费时间与精力。
杨绝顶听着苏惊羽的致谢,悠悠道:“客气。”
众人将船只靠岸了,便回到了客栈里。
夜色已经很深了,众人便都各自回房。
苏惊羽躺在榻上,只觉得毫无睡意。
许久之前,还不认识阿尧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一个人躺在榻上度过每一个日夜,独自霸着一张床,感觉很不赖,睡得也安稳。
但现在,似乎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她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阿尧。
你到底在哪里?
一夜无眠。
第二日,乌啼来给苏惊羽送早点的时候,发现门是敞开的,走近一看,苏惊羽正站在窗台边。
有一缕清风拂过她耳畔的发丝,她的侧颜看上去冷淡又落寞。
她的面色也缺乏红润,该不会是一夜未眠?
乌啼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走上前,“惊羽姐姐,吃点儿吧。”
苏惊羽并未拒绝,转过头随意捞了两块糕点往口中塞。
虽然没有食欲,但也不能不吃,她得留着精力找阿尧,决不能有气无力。
她朝乌啼道:“你们都用过早点了么?”
“用过了。”
“那走吧,回府。”
“回府?”
“对,告诉君清夜,他可以带着极乐楼的人回去了,我要进宫面圣。”
极乐楼的人手再多,也比不上女帝的一张悬赏令。
琉璃瓦下的墙头砌成了高低起伏的波浪状,装潢华丽的内殿里,有焚香缭绕在空气之中,逶迤倾泻的翡翠珠帘之后,搁着一张雪白的软榻,榻上倚靠着身着明黄色裙装的女子。
她的手正搁在榻边,有宫女跪在榻前,为她的指甲盖涂抹着蔻丹。
忽的,虚掩着的红漆大门被人从外头推了开,来人是一名清秀宫女,“陛下,国师求见。”
女帝道:“请国师进来。”
宫女退了出去,不一会儿,便将苏惊羽带了进来。
“微臣见过陛下。”
“免礼。”女帝抬眸看苏惊羽,瞥见她不太好看的脸色,问道,“你怎么看上去不太精神?是夜里没睡好还是身体抱恙?”
“是没睡好,谢陛下关心。”苏惊羽道,“陛下,微臣有一个不情之请。”
女帝道:“说说。”
“微臣想请陛下在帝都里发一道悬赏令,帮微臣寻一个人。”
“这不算什么难事,你想寻谁?”
苏惊羽闻言,从衣袖中取出了一幅画纸,递给女帝,“找他。”
女帝接过了画纸,摊开一看。
“此人不就是你的夫君吗?怎么,失踪了?”
“是,劳烦陛下了。”
“难怪你会睡不好觉。”女帝起了身,朝着身边的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退下。
等到殿下只剩女帝与苏惊羽两人时,女帝道:“失踪…他也是不告而别吗?”
苏惊羽注意到了女帝口中的‘也’字。
她想起来了,杨绝顶带着邵年离开女帝的时候,便是不告而别,女帝知道后必定也很落寞,寝食难安,就如同现在的自己。
于是乎,女帝以为自己和她遇上了相似的事,都是因为感情出现问题,才导致阿尧不告而别?
“陛下,我们昨日出门游玩,去了白凤山,因为天气热,去山崖边吹风,很倒霉地遇上了刺客,他为了救我,被敌人暗算掉下了山崖,我们去山崖下寻他,没有寻到,崖底有一条溪流,便猜想他是落水了,微臣人手不够,只能求助陛下,相信陛下的悬赏令一旦发出,民众们便都会帮忙留意,若能寻回他,微臣感激不尽。”
听闻苏惊羽的话,女帝怔了怔,随即道:“原来是为了救你而坠崖…也对,朕怎么会以为他不告而别呢,你们感情好谁都看得出来,又不像朕当年和杨绝顶那样…”
她今日看见苏惊羽,就好比看见了当年的自己。
失魂落魄,无精打采。
又听苏惊羽说贺兰尧失踪,差点以为贺兰尧和苏惊羽走了当年她和杨绝顶那条路。
她真是想多了。
时隔多年,还是会常常想起杨绝顶。
“苏惊羽,你让朕帮你下一道悬赏令,朕可以帮你,但是,朕要提醒你,坠崖生还的可能性是很低的,你莫要自己骗自己,若是他真的离你而去了,你也要面对现实,迅速从悲伤里走出来才行…”
“我没有骗自己,他还活着。”苏惊羽语气笃定,“我知道他一定活着。”
女帝闻言,问道:“为何这么确定?”
“他的武器是鞭子,坠崖的时候带着鞭子,我们去崖底的时候,在溪流上方几丈的地方看见鞭子缠在崖壁的树杈上,一定是他坠落的途中甩上去的,借此减小重力所造成的损伤,如此一来,掉落水中就不至于受太重的内伤。否则,从山崖上坠落水中,五脏六腑一定会受到压迫,即便水有浮力,人也可能因为冲击力太大而亡,若是中途能减速,便可以提高生还的可能性。”
苏惊羽自然不会提起十六凤图,若是提起,无疑是自找不痛快。
她只需要向女帝说明,阿尧还活着即可。
“你这脑袋瓜还真懂得分析,听你这么说来,他生还的可能性不低。”女帝道,“那就祈祷你们早日团聚,否则看你这无精打采的模样,只怕你以病倒了,朕遇到难题都找不到人来解决。”
苏惊羽闻言,道:“陛下有何难题?既然陛下帮了微臣的忙,微臣也应该帮陛下。”
“原本是家务事,朕不想让外人掺和的,但你也知道,朕器重你,你的头脑一向灵活,一般人比不上。”女帝说着,迟疑了片刻,道,“十六凤图你听朕提起过吧?”
苏惊羽道:“听过,但不太明白。”
她原本就不明白,也不想去探索,可杨绝顶非要在她面前提,她想不明白都不行。
但在女帝面前,不能说实话。
若是女帝知道杨绝顶和阿尧翻了长公主的后院,盗走了十六凤图…
那么悬赏令可能就成了通缉令。
“说起这十六凤图,最早我是从皇祖母手上看见的,据说靠此图能寻到一座宝库。然而皇祖母严厉,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议论,作为晚辈,朕自然不敢跟她提关于此图的事,后来皇祖母离世了,十六凤图也就没了消息,皇祖母走后,朕的母皇与皇叔皇婶们也在找寻凤图,他们都想要,但谁也没能找到,现在事情过去了几十年,十六凤图渐渐被我们所遗忘。”
女帝说到这儿,目光一沉,“但朕实在没有想到,这凤图竟然会在皇妹的手中,这么多年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忽然有了消息,着实让朕惊了一把,且皇妹与王夫苟且,朕借助王夫除了皇妹,却还不能立即除掉王夫,好在皇妹还留了点儿心眼,没把藏凤图的地方告诉王夫,否则,凤图落在何家,后果会很严重。”
“陛下,长公主现在就在你手里,陛下审问不出这凤图的下落么?”苏惊羽道。
“若是能问出来,朕也不至于这么烦恼。”女帝眉头轻拧,“她说,宁死不告诉朕,她就算是死,也要让朕难受。你知道朕现在担心什么吗?昔阳与王夫暗度陈仓,彼此应该都很熟悉,王夫有没有可能猜到凤图所在的地方?这是朕最为忧虑的,毕竟王夫也算了解昔阳,万一被他猜到,他先下手了…”
“陛下不用惊慌。”苏惊羽道,“微臣想到了一个主意,我手下有个能人,精通医术,擅长制药,他似乎有制过扰乱神智的药,人一旦吃了,会思维迷茫,陷入朦胧的状态,我试试看,能不能从长公主口中套出凤图所在的地点。”
女帝听闻此话,眉眼之间浮现些许喜色,“你手下还有人有这本事呢?那倒是可以试试,若是能问出来,那当真再好不过了!”
“陛下,您也说了,此事事关重大,是皇家的机密,因此,微臣不想干涉太多。这样吧,陛下给我两日时间,我让他将药制出来,制成之后,陛下拿去给长公主试试,陛下自己试着套话,看能不能套出来,若是成功了那便最好,只有陛下一个人知道,不是么?”苏惊羽冲女帝挤出一丝笑容。
女帝闻言,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你真的很聪明,也很谨慎。朕都不介意让你知道,你却想要避讳。”
“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虽然被陛下器重,但臣也不能恃宠而骄。”苏惊羽淡淡道,“希望陛下能够问出答案,且,千万不要告诉微臣,微臣不想知道。”
“好了好了,朕应了你,不告诉你。”女帝笑道,“你呢,回去好好歇着,悬赏令的事儿,朕午后就张贴出去。”
“谢陛下,微臣告退。”
离开了皇宫,苏惊羽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
“丫头,进宫面圣了?女帝怎么说?”忽听身后响起熟悉的男音,苏惊羽脚步一顿。
老狐狸的轻功果然很好,她竟然没有察觉到他靠近了。
也是,听说这厮内功不怎么样,天赋都在速度上,于是,练功便只练速度,忽视了内功。
“陛下很干脆地答应了,对她而言,小事一桩。”苏惊羽头也不回,“当然了,陛下帮了我一个忙,我也帮会了一个。”
“嗯?她要你帮什么忙?”杨绝顶说着,走上来了。
苏惊羽便将自己与女帝的谈话复述给杨绝顶听。
“啧啧啧。”杨绝顶听着苏惊羽讲述经过,啧啧叹息,“小丫头,你可真够阴险的,明明凤图都已经不在了,还装的一副自己什么也不想知道什么也不想掺和的模样,女帝心里指不定以为你多懂事呢,既要帮她分忧,还主动避讳,不去探索秘密,真是聪明人,是君主就喜欢你这样的。”
“凤图对女帝而言很重要,那原本就是尹家人的宝库,她从前想要,现在更想要,她虽然器重我,但我与她相识不久,她当然不会完全信任我,多疑谨慎,是每一个君王都具备的,她一开始就不想让我这个外人知道,她也是没办法了才来问我,既然如此,我刻意避讳岂不是正合她的心意?”
“没错,正合她的心意。”杨绝顶笑道,“回头你把药给了女帝,让女帝去长公主那儿套话,若是成功了,女帝必定心花怒放,乐滋滋地去长公主后院找图,却找了个空…想想那个画面,她会是什么心情?而她也不会来责怪你或者怀疑你,毕竟你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提供了方法。”
“虽然这么做很小人,但也没办法了,我若是实话实话,倒霉的是你跟阿尧,两边衡量一下,我只能骗她。”苏惊羽淡淡道,“这件事儿,让我对女帝有些愧疚,毕竟她帮了我,我却不能帮她,还忽悠她。”
“有什么好愧疚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若是知道真相,你还指望她下悬赏令找你家阿尧?恐怕都会变成通缉令,追杀令。”杨绝顶不咸不淡道,“你不需要有所愧疚,就当是给她点儿教训,她一定会觉得老天爷在耍她,先是让她知道凤图的下落,最后去找却找了个空,空欢喜一场啊。无情无义的人,就该受点儿惩罚。”
“杨绝顶,你也差不多得了。”苏惊羽的语气有些冷硬,“她还在想着你,你知道么?你说这样的话,不太合适。”
“女人果然帮着女人,你还为她打抱不平。”杨绝顶呵呵一笑,“没有受过情伤的人知道什么?你被贺兰尧像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你哪能体会到旁人的痛苦?若是贺兰尧对待你,像女帝对待我一样,你一定不会有所留恋,以你的性格,负你的人,被你剥皮拆骨都有可能,我对女帝,已经算是仁慈。”
第362章 你真的很烦
“仁慈?”苏惊羽闻言,轻嗤一声,“你若真的仁慈,就不会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她,其实女帝并不像你说得那般无情无义。”
“你又没被她负过。”杨绝顶淡淡道,“你怎知我说的话就不符合事实?”
“我有眼睛,我会看。”苏惊羽面无表情,“曾经我问你是不是恨她,你说,没有恨,对她没有感觉了,只是替自己可惜,在她身上消耗了太多光阴。如果你真的不恨她,就不会想着报复她,说白了,就是心存怨恨,你对她还是有感觉的,不用欺骗自己。”
杨绝顶别开了脸,“我觉得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不用继续谈论了。”
苏惊羽见他明显的逃避,便也不再继续说,转身就要离开。
“你是不会明白的。”身后蓦然响起杨绝顶的声音,一派平静,“你从没有被人辜负过真心,故而不会理解我的心情,其实,我很羡慕你们。”
苏惊羽脚步一顿,“若是真的对女帝死了心,不妨换个人再喜欢,天涯何处无芳草,再收获一份感情,或许你能快乐一些。”
杨绝顶闻言,道:“心老了,爱不起了,不像你们年轻人,敢爱敢恨。”
午间的阳光透过层层叠的梨花树树叶,在地上洒下斑驳的碎影。
大堂之内,苏惊羽同乌啼等人正在用饭。
苏惊羽扒着碗里的饭,吃在口中,味同嚼蜡。
明明桌上的菜都色香味俱全,却是没有心情吃了。
她想起答应女帝的事儿,便问公子钰道:“公子钰,你那儿还有没有幻情散?”
公子钰闻言,微微一怔,“幻情散?”
幻情散,是苗疆地带一种厉害的迷情药,中药者,会暂时神志朦胧,眼中脑中只剩下自己意中人的模样,会将站在自己眼前的人错看成自己的意中人。
她要这种药,做什么用?
苏惊羽见公子钰偷来疑惑的目光,便将原因简单地说明了一遍。
“应该还有。”公子钰道,“我现在去找找。”
“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去。反正也不急,拿给女帝,让她自己去用吧。”
有些难以想象昔阳长公主将女帝当成王夫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用过饭后,公子钰果真找到了幻情散,交给苏惊羽,“口服即可。”
苏惊羽接过了药,便让乌啼备马,去往宫里了。
到了御书房面见女帝,将药交给了她,“陛下,这就是幻情散。”
“这么快?”女帝有些意外,“你早上才跟朕提起…”
苏惊羽道:“这不是现制的,而是没用完的,正好有剩,微臣就给陛下拿来了,口服即可。将此药给长公主喂下去,长公主便会神智朦胧,迷迷糊糊之时,会将眼前的人当作心里想的人,也就是说,她会将陛下错当成王夫,陛下只需要好好配合她,顺便再套话就好。”
“此药还真妙。”女帝望着手中的药包,冲苏惊羽笑了一笑,“朕知道了,果然还是你有办法。”
“陛下过奖了,若是没有其他事儿,微臣告退。”
“没什么事了,你回府罢。”
苏惊羽离开之后,女帝也从椅子上起了身,倒了一杯茶,而后将药融入了茶水之中。
她将茶杯端起,走到了墙角处,将密道的机关打开。
出了密道,将密室的石门打开,她抬眼便看见了那被绑在十字木架上的女子。
“昔阳。”她喊了一声。
昔阳长公主闻言,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即冷笑一声,将视线挪开。
女帝见次,倒也不恼,缓缓走上前,到了昔阳长公主面前,伸手钳住了她的下巴。
“你作甚…”昔阳长公主欲挣扎,女帝却强行将杯子里的茶水灌进了她口中。
“咳——”昔阳长公主被茶水呛得直咳嗽,茶水入腹之后,她便觉得头脑袭来一阵昏沉感。
迷迷糊糊之间,睁开了眼,眼见站着的人竟是何王夫。
“紫峰…”她低喃一声。
“是我。”女帝淡淡道,“昔阳,你受苦了。”
“你是来救我的吗?”
月已高悬,树影婆裟。
这一夜,苏惊羽梦见自己身处一片花海中。
漫山遍野的曼珠沙华盛开着,绵延看不到尽头,宛如十里红尘,身着雪白衣裳的男子缓缓踏步朝她而来,那人眉眼如画,美若谪仙。
天际有几许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身上格外好看,微风掠过之时,他周围那一片火红的曼珠沙华随风轻颤,宛如万丈红浪翻滚,他站在花中,朝她勾唇浅笑。
这一瞬,四周的曼珠沙华好似全成了陪衬,她的眸中看不见其他,只他一人,遗世独立。
“阿尧,你回来了?”轻轻地唤了一声,她朝着那人伸出了手。
“小羽毛。”他并不再走近,只站在原地朝她道,“等我回来找你…”
悠远声音好似从天际传来,让她一时怔住了。
他就站在不远处,离她不过几尺的距离而已,她迈步想要朝他走过去,脚却如同灌了铅一般迈不动半分。
“阿尧,你过来!”她朝他伸手,神色焦急。
而对面那人像是看不到她的急切,依旧笑得云淡风轻,而后,在她期待的注视之下,缓缓地转过了身,瘦削的身影渐行渐远…
“阿尧!别走!你给我回来!”几乎是咆哮般的朝着那远去的身影吼着,可饶是她怎么喊叫,那人也像是没有半分留恋般地离去了。
“阿尧,你去哪里!”
“阿尧!”苏惊羽忽然大喊一声,睁开双眼,鲤鱼打挺一般从榻上坐起了身。
她的额上,冷汗连连。
原来是做梦。
她轻呼了一口气,抬手抹掉额上的一层细汗,脑海中回忆着方才的梦境。
阿尧在梦里跟她说…
小羽毛,等我回来找你。
我们何时再见?
做过一场梦之后,苏惊羽睡不着了,便将被子掀开,下了榻。
打开了房门,在浓黑的夜色中漫步。
阿尧不在的这两日,让她真真正正感觉到了何为孤寂。
才两日,她便已经如此低落,时间一长,她会如何?
她也不知道。
倏然间听见耳畔风声一紧,她当即警戒起来,迅速转过头,“谁?!”
“小羽,是我。”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君清夜。
苏惊羽放下了戒备,望着来人,道:“这么晚不睡,作甚?”
“你不是也没睡么?”君清夜径自走到一旁的台阶坐下,“刚才又听到宫里传出的新消息,本想来告诉你的,哪知一进府,四处都熄了灯,我才察觉时辰已经不早了,以为你们都睡了。”
“我是睡着了,做了个梦之后便醒了,再也睡不着,出来走走。”
“做噩梦了?”
“不是,我梦见了阿尧。他说,让我等他回来。”
苏惊羽此话一出,君清夜也静默了。
梦境而已,哪能成真?
但他自然不会说出来扫了苏惊羽的兴。
好在接下来苏惊羽很快便换了话题,“对了,你方才说听到了新消息,是什么?”
“女帝大发雷霆,因十六凤图被窃。听闻,夜里女帝带着人去长公主的后院,被她找到了一处机关,打开机关是一条密道直通向外界,那密道设计得巧妙,还有不少昔阳长公主的珍藏品,女帝翻到了装着凤图的锦盒,打开一看里面却什么也没有,据说她气疯了。”
女帝会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注定的。
“据说那凤图是张藏宝图,要是落在某些乱臣贼子的手里,对尹氏皇族来说,是个灾难。”君清夜说到这儿,顿了顿,道,“尹家会怎样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你,你坐在这个位子上,难免会被卷入一些纷争,小羽,我要提醒你,这个女帝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多疑寡恩,她似乎挺器重你,但她也不会信任你…”
“你这是听谁说的?”苏惊羽打断他的话,“你怎么就觉得她不是个好东西?你有跟她接触过么?”
君清夜道:“大哥不是断了肋骨在榻上躺着么?今夜邵年来看望他,告诉我们的。”
邵年跟杨绝顶这两父子真是一个鼻孔出气。
明明还没相认,做的事儿都差不多。杨绝顶白日里跟她说女帝的不是,邵年夜里又去给君家兄弟说。
两父子的报复心果然都很强。
然而,她并不会只听一面之词,人总得接触才能了解,就目前看来,女帝还不至于像他们说的‘不是好东西’。
“现在什么事在我看来都没有阿尧的事儿重要。”苏惊羽道,“他们的那些恩怨情仇,我不想听,也管不着。”
“小羽,明明昨夜说好的休息,你们却又跑出去找小十,大晚上的光线又没有白日里好,浪费精力又费时间,还有,你们为何不叫上我一起?乌啼一大早就来告诉我,让我将极乐楼的人都带回去,你去找女帝发布了悬赏令。”
苏惊羽道:“昨夜我看你们都睡了,便没有打扰你们。”
君清夜还不知道十六凤图的事,也不知道老狐狸是邵年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