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故事,名唤仙履奇缘,且让我来跟你说说吧。”苏惊羽一仰头靠在他肩颈上,“说说至尊宝跟紫霞仙子的故事,话说,五百年前…”

两刻钟之后——

“原来那至尊宝是只猴?”贺兰尧轻挑眉梢,语调中似乎又几分笑意,“小羽毛自小心中幻想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而这英雄其实就是只猴子?”

说到这儿,贺兰尧唇角笑意一敛,再次开口声线中携着几分凉意,“难不成在你看来我还比不上一只猴?”

“…阿尧,你的重点不对,你难道不觉得这结局有些许凄美么?”苏惊羽叹息一声,“你的重点怎么能放在男主是只猴子上,你可别小看这只猴子,在我们家乡,那可是神话中的人物,深受人们喜爱。”

“你们家乡的人将一只猴奉若神明?我的天,你们家乡的人,竟比出云国人还要愚钝,出云国国人许多信奉神棍,这神棍好歹是个人,而你们家乡的人倒好,竟信奉一只猴,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跟你谈不来!”苏惊羽被他一番言论说的牙痒痒,“咱不说这事了。”

“小羽毛,你这气生的没道理。”贺兰尧眼见她眉眼间有不悦之色,似是疑惑,“是你说的,你的意中人应当是一个盖世英雄,他会身披金甲圣衣,脚踏七色云彩来娶你,你说的不就是那猴子?那么我可不可以认为,在遇见我之前,你的梦中情郎就是一只根本不存在的猴子?”

“闭嘴,别说了。”苏惊羽眼角似是跳了跳。

“理亏还不让人说?我现在且问你,我除了没有金甲圣衣,没有七色彩云,我还有哪点比不上那只猴?我比它温柔,比它体贴,比它俊俏,想想也知道,一只猴不会俊到哪里去的。”

“行了,闭嘴!你幼稚的病又犯了是不?”

“为了一只猴凶我?小羽毛,你这就未免过分了。”

“行了,咱们不提猴了行不行?我跟你沟通不来!”苏惊羽只觉得此刻有千百只草泥马至胸口呼啸而过,忙朝着贺兰尧道,“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都说三岁一代沟,她与贺兰尧这才相差两岁,为何都没有共同语言?

真是——气煞她也。

这世上要是真有孙悟空,一准拿金箍棒将这磨人的妖精一棒子打趴下。

“小羽毛,今夜,你自个儿睡罢。”贺兰尧似是也来了脾气,收起了唇角的笑意,开口语气一派漫不经心,“我今儿身体不适,夜里就不去你闺房了,你独自睡,没有我暖床,想必会不安稳罢?”

“自己睡就自己睡。”苏惊羽拿鼻子哼了一声,“你这样的暖床,有没有都好。”

就他那凉飕飕的体温,暖床?冷床还差不多。

她自个儿睡,翻身的空间大,多好。

哼哼。

“殿下?真,真要这么做么?”永宁宫内,乌啼立于榻前,望着软榻上的人儿,一阵哭笑不得,“把雪狼的毛发染成彩色的?那雪狼能不抗议么?”

“但凡是我养的,自然就得听我的。”贺兰尧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姿态分外慵懒,“你先试着给它们染一染色,若是它们不依,再来同我说。其他人也别闲着,让他们将苏府门前那条街清扫干净,明日辰时之前,以苏府为起点,百丈之内,不要出现路人与摊贩,要确保道路足够宽敞。”

“百丈之内?”乌啼沉吟片刻,后道,“那条街原本就挺热闹,殿下想要那些摊贩明日辰时之前不出来,那么是要我借着您的名义下令,让他们幽闭家中么?”

“不,不可用命令,咱们不能落人话柄。”贺兰尧说到这儿,斜睨了一眼乌啼,“你这脑子怎么就如此不好使?想让他们幽闭家中不出门,凭什么?凭我皇子殿下的身份?这要是传出去,只怕会闹出一个皇子欺压百姓的臭名声,我要的是赞誉,明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我要所有人的赞誉与喝彩,那百丈之内的家家户户,都给他们补贴上他们平日里一个月能赚到的银两,这么一来,我看还有谁说风凉话。”

此计甚高明。

一早上不出门,赚一个月的钱,傻子才会不干呢,并且拿人手短,收了殿下这般的好处,可不得帮着说好话?

此计好是好,唯有一个缺陷——烧钱。

乌啼只觉得眼前冒着闪闪金光,一位翩若谪仙的雪衣男子站在云巅之上,朝着地面上的人洒出大把金元宝。

钱多,竟能如此任性。

这一夜,苏惊羽睡得并不大香。

诚如贺兰尧所言,少了个暖床的,连睡觉都睡不安稳了。

虽说这个暖床的人体温根本谈不上‘暖’,但过去好些个日夜习惯了他在枕畔,忽然间没了他,倒也觉得甚是失落。

习惯成自然,习惯,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第二日,苏惊羽是被海棠的敲门声叫醒的。

“大小姐,快辰时了,您起了么?”屋子外传进了熟悉的女子嗓音。

苏惊羽睁开惺忪的睡眼,下了榻,将房门打开了,屋子外的海棠正端着个托盘,上头是一碗清粥,几道小菜,然而她发现今早的菜——竟然是鸡蛋与肉类。

“海棠,怎么没有青菜?”苏惊羽望着盘子的东西,“为何今早的菜如此…奇怪。”

她平日里早饭大多都是吃的清淡,海棠想必很了解她的口味才是。

“大小姐,我正要和您说这事,我平日里去买菜的那条街,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一个摊贩都没有,我寻思着,今日也不是什么大日子,怎么会都没了人,本想走远点看看有没有菜可买,但又怕回来太迟,耽误你去宫里,好在厨房里还有些鸡蛋与肉,我便只做了这几道菜?”

“摊贩不摆摊,这是什么道理?”苏惊羽顿觉疑惑。

海棠道:“我也纳闷着呢,一眼望去,街上冷冷清清的,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

“罢了,随便吃几口。”苏惊羽接过她手上的托盘。

今日并不是什么特殊节日,为何最近的那条街会无人出行?

苏惊羽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今早,便将就吃一下好了。

用过早点之后,她如同往常一样除了府门,但见好几名丫鬟挎着菜篮子在府外议论,个个面上都是有些莫名其妙。

“一眼望过去,一个摊贩都没有,这太奇怪了。”

“就是呢,平时这个点,街上差不多已经开始热闹了,今日是为何,这般冷清?”

“谁知道呢?不如我们换条街得了,走远一些去买,想必是能买到菜的。”

“诶,你们快看,人都出来了,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纷纷朝着她指的方向去,果真远远地看见有几处房屋中纷纷跑出了人,那些人似是约好了一般,人人手挎大篮子,都到了道路中央,将手伸进篮子里,捏了一把篮子里的东西便往街中央扔,那些东西竟然全是——花瓣。

红通通的花瓣,这么远的距离,也看不清是什么花。

片刻的功夫之后,道路上似是铺了一层毯子,都是那些人洒下的花瓣,完事之后,那些人又齐齐地跑回了街道两侧的房屋中,大街上霎时又变得清净了。

此情此景,连苏惊羽都有些怔愣。

这是在搞什么?

就在她万分疑惑的时候,耳畔忽有人惊呼一声——

“快看,那是什么?!”

苏惊羽下意识抬眸往远处看,只见远远的地方,似有一堆‘不明物体’汹涌而来,那些个不明物体像是什么动物,呈不同的颜色,一大片一大片如潮水般朝着她这个方向而来,好似天际浮动的彩云,而‘彩云’的最前方,站立一人,身形修长,雪白的衣袖随风浮动,三千青丝被清风扶起,彷如九重天上的仙人。

这道身影,她再熟悉不过的。

苏惊羽眨了眨眼,似是不确信自己所见到的,直到那一片‘云彩’愈来愈近,她方才看清,最前头那人果真就是贺兰尧,而他脚下踏着的动物竟是——狼!

苏惊羽只觉得大跌眼镜。

狼群怎么能呈现这么多的颜色?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几乎都有,这样一个色彩斑斓的狼群,真是活久见,她是否还没睡醒?

而她身后,一众婢女望着那狼群之上的人,个个都正愣住了,但见那人一袭雪白锦衣,眉目如画,美若玉雕,眉眼之间一派清凉淡漠,如雪山上清冷的莲一般不杂风尘,洁白无垢。

十皇子?!

他踏着的是什么?

众人的视线从贺兰尧身上挪到他脚下的东西上,霎时齐齐一惊,这一刻顾不得欣赏他的风姿,忙齐齐奔回府内——

“有狼啊!”

“狼来了!”

然而,狼群听着她们的嘶吼,仿若未闻,约莫半百数量的雪狼只停留在苏府跟前一丈之外的地方,不再往前挪动半分。

那些个受了惊吓的下人眼见雪狼都止住了脚步,便都稍稍放下了心,却依旧不敢出门,只躲在大门后,好奇地望着府门外的场景。

苏府之内,愈来愈多的人涌了上来,起初都被门前的雪狼群吓住,后来发现狼群似是很安静,便都躲在了门后,静观其变。

这是唱的哪一出?

而且——这些个生物明眼人一看便看得出是狼,可它们身上的颜色算是怎么回事?

众人从惊吓中回过神,终于注意到了狼群颜色的古怪。

如此色彩斑斓的雪狼群,生平还是头一次见到。

而此时此刻,最过震撼的人莫过于苏惊羽。

她抬眸望着一丈之外,领头那匹灰色大狼背上的那人,他身着雪白镂着半月图纹的织锦衣袍,广袖银边,平稳地踏在狼背之上,白皙玉手正捧着一束妖娆艳丽的红色曼珠沙华,只是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便让人觉得一股雅与魅的交织。

最清冷如雪的人,捧着最妖娆的花。

那一袭洁白无尘的雪色锦衣,衬着手里妖娆的花束,却不并让人觉得有违和感,他凤目轻垂望着她,忽然,从雪狼背上跃下,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她,凤眸轻眨,顾盼流转之间,荡漾着一股浑然天成的奇异魅惑。

“我没有金甲圣衣,我觉得那种衣服穿起来略丑,与我很不搭,我也不神通广大,弄不来七色云彩,便只能拿个七彩狼群来凑数了。”

他说到这儿,唇角轻扬,刹那间如千万朵花竞相开放,美好得让人挪不开眼。

由于他身后的大片狼群,以致于周遭不敢有人靠近,但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烙在众人心中,只觉得无端让人呼吸一紧,心口跳动的厉害。

“以后,你不用再羡慕紫霞仙子,我虽不是盖世英雄,却也称得上第一男神了吧?”贺兰尧望着对面的苏惊羽,轻描淡写地开口,“以后,你再给旁人讲故事,就莫要再讲仙履奇缘,要说,就说你我之间的,开头我都替你想好了: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男神,他曾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手捧曼珠沙华,脚踏雪狼军团来向我求婚。这样的故事,够不够你嘚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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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十有话说:我跟悟空,谁帅?

第151章 你可愿嫁我?

苏惊羽望着眼前的情形,这一刻竟是词穷。

不知是贺兰尧的举动令她太过震撼,还是太过暖心,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男神,他曾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手捧曼珠沙华,脚踏雪狼军团来向我求婚。这样的故事说出去,够不够她嘚瑟?

简直——太够了!

“小羽毛,我的花束,为何不接?”就在她愣神之际,正对面的贺兰尧再度开口,“是不满意我的行为,还是不喜欢这曼珠沙华?”

苏惊羽闻言,当即回过了神,伸手接过贺兰尧递来的花束。

她哪里会不喜欢?她只是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懵逼了而已。

贺兰尧今日的行为实在过于高调张扬,很显然,他是要呈现出自己的能力,不再隐藏。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百丈之内的街道都无人摆摊,终于明白为何今日府门前的这条街道如此清冷。

抬眸望着前方那条洒满花瓣的道路,竟如同铺上了一张贵气的红毯,而他方才就那么拉风地踏着雪狼军团,踩着花瓣红毯而来,这不是在昭告着所有观望者,他贺兰尧求个婚都这么大排场。

苏惊羽的视线扫过街道两旁的房屋,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大片的行人,众人都远远地伸长脖子看着,想必是忌惮狼群,不敢靠近,那一张张面孔上或是惊奇,或是不可思议,或是兴致盎然地看好戏。

许多年轻的姑娘面上一派艳羡之色,隔着一片狼群,苏惊羽都能看清她们落在贺兰尧身上的火热视线。

苏惊羽见此,眉头轻挑。

那些撒花瓣的人们,也是他事先收买的,要不了多久,这件事儿必定会传遍大街小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新话题。

话题中心思想应该是:风华绝代十殿下,大摆排场,向苏家丑颜大小姐求爱?

“看着你嘴角的笑意,我想此刻你心中应该是欢喜的。”贺兰尧特有的悠漫声线传入耳膜,随后苏惊羽便见他朝她伸出了手,“今儿是个特殊的日子,就不要管宫里的那些个破事了,小羽毛,跟我走。”

苏惊羽一怔,“去哪儿?”

“跟我走你便知道了。”贺兰尧的指尖朝她勾了勾,“还有事情没完呢。”

苏惊羽伸出了手,将手搁在他的掌心中。

忽有马蹄声传入耳膜中,她稍稍抬头,视线越过狼群便见一辆马车正行驶过来,马车前的人正是乌啼。

马车在狼群后停了下来,而后布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撩起,从马车里探出一道白影,那人有着霁月清风般的面容,眉眼间却是一派的风流不羁,可不正是白无禅。

他跃下了马车之后便走向贺兰尧与苏惊羽,朝着二人嘿嘿一笑,“殿下,上车吧,狼群交给我。我会把它们清洗干净的。”

白无禅此话,让苏惊羽的注意力回到了那色彩斑斓的狼群上,顿时觉得一阵好笑。

这些狼的毛发,都是用染料染上的吧?也真是难为它们了,被涂着这般模样,主人拉风了,它们却是憋屈。

的确该好好洗洗了,染料停留在毛发上的时间愈长就愈不好洗。

好一片‘七色狼彩云’,生平仅见这一回。

她想,她永远都会记着这样一片不同凡响的狼版‘彩云’。

才这么想着,贺兰尧已经牵着她走向了马车。

而这样的一幕,落在十丈之外的两双眼睛里,那两双眸子中迸发出两道不同于其他人的迥异的目光,一道目光中尽是痴迷与纠结,另一道目光有些暗沉,有些兴味。

这是两个隐在街道两旁的百姓中央的人,一红一黑两道颀长的身影,头上均是带着黑纱斗笠,让人看不清脸。

“虽然不知小十为何要将狼给染色,但是他方才的模样真的好吸引人,我快被迷晕了。”君清夜如此说着,作势朝边上一倒,扶上了身边人的肩这才站稳了,“老哥,我一直以来都在细细思索一个问题,你说,到底是小十更优秀,还是小羽更优秀?”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确保不让周围其他的人听见。

“有点意思。”君祁攸似是根本没听见君清夜的话,只顺手拉了一个身旁经过的男子,“这位兄台,请问,你们方才为何要撒花瓣?”

若不是听说了这条街今日异常清冷,他又正好闲得慌,说不定就要错过这一番奇景了。

“咦?你们不是我们这条街上住的人啊?”被他拉着的那人道。

“只是路过,觉得古怪,方才见诸位撒花瓣,心下更加好奇。”君祁攸的声线不紧不慢,“生平倒是第一次见到色彩斑斓的狼群,想必这其中是有什么故事的。”

“这其中的原因,其实很简单的,纯粹是十殿下想要讨未来媳妇开心。”那人说到这儿,嘿嘿一笑,“今早大伙不摆摊,是昨夜十殿下派人来吩咐的,说是让我们给狼群让道,他要放狼出来晃悠,让我们最好幽闭家中,十殿下的下属们挨家挨户地发银两,给我们补贴的都是平日里一个月能挣到的钱,他们委托我们帮个小忙,就是在大街上撒花瓣了,据他们说是为了铺一层红毯,图个喜庆。”

“原来如此。”君祁攸点了点头,“那么狼群又是为何要染成各种各样的颜色?”

“为了效仿七色彩云。据说苏家大姑娘曾做过一个梦,在梦中,有个男子踏着七色彩云去迎娶她。”那人说到这儿,压低了声音,“你也知道这苏家大小姐长得不好看吧?她天生面带胎记,又退过一回亲,按理说这样的女子是不会有人喜欢的,因此她做做美梦倒也能理解,可谁能想到,她竟有福气能嫁十殿下?你看十殿下那么标致的人,竟都不嫌弃苏大小姐的相貌,还变着法哄她开心,难得啊难得,原来这世间真情,不是讲究郎才女貌,最重要的,还是得情投意合。”

君祁攸不再说话,目光落在大街上被风扬起的花瓣,微微一沉。

原来她在众人的眼中,一直以来,都是丑女?

可她分明不丑,相反,很是好看。

正所谓事出必有因,莫非她以前真是丑颜?那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旁人说她天生面带胎记,可他见过她的真容,在她面上,他找不到一点儿瑕疵。看来这其中,还有什么故事。

真可惜了没在她丑的时候认识她。

他并不以貌取人,他注重的,向来都不是外表。

“诶,狼群离开了,大家可以出来摆摊了!”忽然间耳畔传来一声吆喝,他抬眸,便见家家户户的人忙着从屋子里拖货物出来,街道上铺着的花瓣正在被清扫,这一条街,又要恢复热闹了。

他抬步迈出了人群。

“老哥,等等我。我说,你究竟有没在听我说话?”身后传来君清夜埋怨的声线。

“没有。”他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

“那我再跟你重复一遍。”君清夜已经追上了他的步伐,与他并排而走,“你说,是小十优秀,还是小羽优秀?”

君祁攸脚下的步子一顿,“怎么,你对男子都能有兴趣?”

“作为君家人,你的思想怎能如此庸俗?”君清夜冷嗤一声,“我管他是男是女,我欣赏就行了。”

君祁攸不咸不淡道:“那你且慢慢欣赏。”

“可我总想将他两分个高下。”君清夜又陷入思索中,“我欣赏小十的风姿哦,小羽的性格,哎呀,好难抉择。我到底更喜欢哪个?”

“你若是为难,我倒是可以帮着你做出选择。”君祁攸道,“我给你出几个问题,很简单,每一题都给你两个可供选择的答案,你要快些回答,不能多想,用你最快的速度做出选择,能做到么?”

“能。”君清夜笃定道,“你问吧。”

“狗和猫,喜欢哪个?”

“狗。”

“金元宝和银锭子?”

“金元宝。”

“荔枝和葡萄?”

“荔枝。”

“珍珠和玛瑙?”

“珍珠。”

“小十和小羽?”

“小十…嗯?”君清夜回答之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当即又道,“等会儿等会儿,我再想想!”

“不用多想了,这就是你内心深处的想法。”君祁攸淡淡道,“二弟,恭喜你,你断袖了。”

“胡说,我明明是男女通吃!”君清夜反唇相讥,“我不管,两个我都喜欢!我之所以选了小十,可能是因为他在容貌上略胜了小羽一些。”

“看你如此纠结,为兄很是不忍,这样吧,我再帮你一把。”君祁攸的声线依旧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小羽归我,十皇子归你,如此一来你就不用做出选择了,你总不能跟兄长抢女人吧?”

“不行!你开的什么玩笑!”君清夜低叱一声,“不准跟我抢,你不是说过,你只是欣赏小羽的歌喉么?你说过,你只是喜欢她的曲子,不是她的人。”

“从歌曲延伸到人又有什么不可能?”

“不行,我不准!”

“为兄喜欢谁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么?”相较于君清夜的忿忿不平,君祁攸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你要想想是谁供你吃穿住,你这么没用,连张契约书都偷不到,还反被贺兰陌擒住,被威胁着要扒光衣服去游街,你以后出去混可千万莫要说是我君祁攸的兄弟,我没有你这样无用的兄弟,你的存在就是为了给我丢人。”

“分明是那贺兰陌太过阴险狡诈,故意设下圈套等着我,他早有防备,而我寡不敌众,这才被擒下。”君清夜说到这儿,不禁咬牙切齿,“你让二十个弓箭手围着你试试看,看你还如何猖狂。”

说到这事他就来气。

贺兰陌擒住他时,搜出了他身上的契约书,追问他偷契约的原因,若是不说实话,便将他扒光了绑在囚车里带去游街,若是说实话,则饶过他。

“那只能说明你笨,你若是足够聪明,便不会落入他的圈套,自小在宫中成长的人,有几个是不圆滑的?更何况那还是当朝太子,若是不狡猾些,如何坐得稳他的位子?”君祁攸的语气中似夹杂着点点轻嘲,“他之所以饶过你,只不过是卖我一个面子,贺兰陌是何等狡猾的人,你若不是我兄弟,他把你射成刺猬也是合理的,不听话的杀手,无疑就是没用的,他放过你,是让我欠下他一个人情,若不是你兄长我在江湖中是有名号的人,你早不知死了几回了,蠢货!”

“糟糕,我忘了告诉小羽,让她小心着点贺兰陌,我被逼无奈之下说出了她的秘密,只怕贺兰陌会去查探一番,小羽若是知道她的秘密被我泄露,会不会恨我?”君清夜忽然想到了这事,险些跳起,“这下该如何是好?我要怎么提醒小羽,又不让她知道是我说出去的?啊,气煞我也!”

君祁攸闻言,不再回答,只是默不作声地走远了一些,与君清夜保持着距离。

母亲当初是为何将二弟生的这么蠢?

“咳咳!”东宫之内,倚靠在檀木椅上的贺兰陌止不住的咳嗽。

被苏惊羽的痒粉袭身,按着她说的解法泡上了两个时辰的冷水澡,身上的痒感总算是减少了许多,但他也因此着凉,自打泡过冷水之后,便止不住地咳嗽。

在这样寒冷的天气中,泡冷水无疑是作死,迈进冷水池里的那一刻,只觉得浑身哆嗦。

“咳咳!”

这苏惊羽当真可恶,下的什么劳什子痒粉!

听说这玩意是她对付手下的密探时用的,初入玄轶司时,有些人对她不服气,后来升了职,被分到她手底下的人几乎都很不甘,但一段时日过后那些个密探个个都老实了,据说就是被她用痒粉训出来的。

这粉末当真折磨人,化解的法子——也很折磨人!

“殿下,你都已经咳了许久了。”耳畔倏然间传入一道熟悉的声线,他抬眸,苏怀柔正迈近寝殿中,她手中正端着一个托盘,盘中放置着一个白玉小碗。

“殿下,你定是着凉了,我方才吩咐御厨给你煮了一碗姜茶,你快些趁热喝下。”苏怀柔说着,将姜茶端到了他跟前,柔声道,“喝了这姜茶,想必是可以缓解的。”

贺兰陌闻言,淡淡道:“怀柔,有心了。”

苏怀柔垂眸道:“这是怀柔应该做的。”

贺兰陌望着眼前微冒热气的姜茶,伸手拿过了那小碗,温度倒也不是很烫,适宜入口。

他将碗端至唇边。

苏怀柔望着他的动作,隐在袖子下的指尖微微发颤,背后也依稀有些冒冷汗。

她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若是在中午前不能完成贺兰尧交代的任务,那么贺兰尧就要拿她母亲的头骨汤来招待她了。

他说,他给的药是死不了人的。

若是等会儿太子真的出了什么事,她被捉拿,她便只能把贺兰尧给招供出去,届时,母亲的性命恐怕也不保。

可她若是不做,母亲还是性命不保。

她不能告诉贺兰陌,不敢拿母亲的性命去赌,左右都是为难,倒不如就冒一冒险下药。

许是因为太子的膳食不能出现任何纰漏,东宫的厨房一直都是有人盯着的,她没法子悄无声息地进去,便只能光明正大地进去,也不知贺兰尧给她的究竟是什么药,但她知道,贺兰陌若是喝下姜汤之后出了什么问题,第一个怀疑的人必定是她。届时,他若是质问起来,她也就只能争辩一番了。

就在苏怀柔站立不安之时,贺兰陌已经将那碗姜茶喝了下去。

姜茶入腹,他顿时只觉得腹中似是起了一阵暖意,原本倒是挺舒畅的,但他没有料到的是,片刻之后,下腹倏然一紧,一股难以言喻的燥热之感忽然间在血液间游走,流淌过四肢百骸。

那种感觉…十分难以启齿,而且——很不陌生。

他顿时一惊。

只不过是半碗姜茶入腹,何至于有这种燥热难耐的感觉?

燥热的感觉很快遍布了全身,他顿时有了想要找人纾解的冲动。

忽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眯起了眼,瞥了一眼手中的碗,而后,目光如箭一般射向面前的苏怀柔。

她端过来的茶,是她做的手脚?

敏锐如他怎么会不清楚那姜茶里下的是什么药。

除了她之外,会有什么人在姜茶里下那种药?若是有人想陷害她,大可以下毒不是么?何必下这等淫邪之药。

“殿下,怎么了?”苏怀柔迎视着贺兰陌的目光,心中慌张的很,面上却努力地维持着淡然的神色,“为何这般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