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颤的音色,透露出他的顾忌与犹豫,站在他典夜王子的角度,舍弃自己救下他要保护的人与事物,一点儿也不为过,眼神中明显弥散的愧疚与自责,不禁让凤宁心中于他的不快少了些许,想到了媚娘,这段日子,好像总有人不时的考验着她的同情心,“麻烦你明日替凤宁备好一辆轩车。”合上眼帘,深深的吸气,害怕再见此时夜倾风怅然的神情,会让她难安。
夜倾风闻言,骤然抬眸凝望,对着那张似恬静安睡的颜容,拎起几分不安与警惕言道:“你受的是内伤,且伤势严重,短期之内根本不宜下榻,若你想要什么,就告诉我罢。”
“我想要陛下的消息,你可能给凤宁?”
唇叶浅掀,玉眸中涌现层层朦胧湿意,苍白的脸颊泄尽失落,从来只见她的骄傲,她的脆弱何曾现于人前,有幸目睹,却是那般的令人涩然心疼与不忍,移眸起身,“本王会替你留意,你好生的休息,一切等你伤势痊愈后再说罢。”
消失在视线里的身影,她已是懒得费时去揣测他想些什么,只是那抹淡淡的哀伤,深层的感染了自己内心翻涌的情绪,窗外不知何时升起一轮衔月,皎白的颜色芳华满庭,手中的莹石溢散着浅浅的光芒,揪心似的思念涌出眼眶,无言的问着:麒,你到底在哪儿?
一直想探听云阳涧的消息,只因那是他失踪的地方,可夜倾风没打算向自己说什么,偶然问及,婉素亦是缄口不言。
内息经过调养了两日,可恢复的状况却并不理想,自己在历经大劫之时中了天狼一掌,那时体内的绫乱本就彰乱无序,此时要调理顺畅,确是并不容易,每每夜半惊醒,恶梦相缠,都撕扯着她已脆弱不堪的底线。
大夫来了又走,寻常之人,开的药也不过是调理内息之用,说了些气血不畅需静休歇的话,便由婉素领着离开。
渐渐的合上眼帘,空荡的室中寂寥一片,窗棂处又开始变成嫣色,幻想着那轮红日,正悄然无声的淡出天际,随即会升上一弯银勾,将银色的光芒洒向大地。
叹息着合上眼帘,似扇的睫羽微颤,微微的疏着一口气,胸口却莫名的愈加拥堵,提手扶着胸口处,可那里的郁结,却并不容易疏解。
“你听说了吗?苍泽就要围剿宇硕的两万军队了。”有语声随风飘进室内,隐约觉到何处有两人正交头接耳。
“你听谁说的?不会连累咱们天和城罢。”
“现在外面都传遍了,是个人都知道,怕只有你成日呆在苑中,才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
“打就打呗,只要不连累咱们典夜就好,现在外面兵慌马乱,就咱们典夜太平一些。”
“是啊,我还听说宇硕帝浑身是伤的被苍泽找到了,失踪了那么久,还是脱不过被捉到的命运,据说苍泽正拿他要胁宇硕的护国将军王群,让他们择日投降呢。”
“这么说苍泽拿下宇硕指日可待了?”
“我看是吧,听说苍泽晋王放出话来,要押着宇硕帝亲眼看着他是怎么攻进宇硕帝宫的。”
“唉呀——,真是残忍,这回宇硕帝怕是下了地府,也会被列祖列宗指责到体无完肤罢。”
“可不是嘛,现如今一国之君沦为阶下之囚,想来也真是可悲,现在还不知道结果到底会怎么样呢?”
“既然苍泽以宇硕帝为要胁,什么时候要胁宇硕投降呀?”
“不知道,应该是快了罢,过两日苍泽与宇硕不是要决战吗?”
“唉——,尽管宇硕败了瑞商,还是敌不过苍泽呀。”
“你们在这里说什么?”这个声音是凤宁熟悉的,——婉素。
“我们正等姐姐回来呢,这就去给小姐准备晚膳去。”
看着两个别苑中的侍婢转身离去,若有所思的目光一直跟随到拱形门下,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斜身提步踏过门槛。
第3卷 第250章 别样的邪美妖冶
作者: 柳风拂叶 类别: 玄幻魔法 最后更新:2011/6/3全本
满室的安静,惟有自己衣衫摩挲之音响起,来到床榻前,见到宇硕帝后正神色平静阖眼而眠,替她掖了掖被角,欲离开之时,徒然听见她唤道:“婉素。”
收敛斜下的步子,回眸时,仍时一脸波澜不惊的平和,“娘娘有何吩咐?”
“晚膳我不想用,不必送来浪费。”锦被掩没的手轻轻的颤抖,心中翻涌的情绪再也抵挡不住,无数次的提醒自己冷静,可结果,总是适得其返。
婉素有些疑惑,却也了解她脾性难定,只得颌首应下,“奴婢知道了,晚些时候,奴婢会将药汤端来。”
窗棂泄下的余晖,将室中的地面渲染得愈加阴暗,那深沉的黯影仿佛无声的捣碎着流动的空气,亦绫乱了床榻之上的人儿——一颗待碎迷茫的心。
门棱扣合之声响在耳迹,将手从锦被中抽出,立时觉得一片冰凉,掌上的冷汗已将手中的莹石染湿,凭空增染的几抹晦色,让莹石莫名的清亮与透澈。
相守是一种承诺,相遇是一种宿命,来之不易的一切是真实的,就若泥足深陷,仍能乐在其中,打定注意,撇开翻涌不止的犹豫,就若是计,她也有不得不为之的理由。
新月如钩,却并没想像中那般皎洁,流淌而过的纱云,似一布朦胧隐约的布料,将它的光芒挡下减少。
恍然若梦,点滴温暖溢在心头,身体的极为不适,却并不难熬。
敲梆的更夫,手持铜锣与烛笼,在寅夜下扯开嗓门吆喝着:“天干雾燥,小心火烛。”徒然觉得背后一阵冰冷袭来,不禁打了个冷颤回眸,身后,夜风掀起几片不知何处飘落而来的树叶缱绻远走,不曾注意到另一边,一抹淡淡的身影,婉如鬼魅一般虚无缥缈的飞过。
去云阳涧的官道,已在脚下分离,望着一片黑黝黝的森林,那抹身影毫不犹豫的玉足轻踏,只因按照夜倾风所言苍泽军队的位置,从此上路较近。
奇怪的鸟鸣与扑翅声音闯入耳中,令人迫感恐惧与悚然,淡淡的月光透过,被晦暗不明的枝叶,剪碎了满地的残影,一处处狰狞不清的树枝,仿佛永无尽头一般延绵而伸,垂落的根须,犹如墨色布匹一般柔软,乍一看去,被风扶起的须尖仿佛冲着自己延伸过来。
停落在一枝杆上,凝定心神,她知道自己心绪不宁,才会产生不安的情绪,“咳咳咳——。”轻微的咳嗽声,携着淡淡的血腥气息,明白是潜意识中太过急虑所致,已是提醒过自己要沉住气,尽量让身体的内息顺畅,然而却是敛不住脚下的步子,当然,与自己的心相较,慢的,又岂止这一点儿。
天狼那一掌,是真有意将自己置于死地,鬼阎罗不但教会他不弱武功,连心狠手毒也未落下,捂着喘息不定的胸口,冷冷的勾起唇角,四周的温度仿佛又降下一个冰点,那抹身姿卓越的影子,显得异样的骇然诡谲。
欲动身,一阵潺潺流水之声浸入耳迹,叮咚叮咚响动,婉如夜下的一支欢快乐曲,嘴唇有些干裂,去吃些水也好,就若此时的自己憔悴不堪,保护好自己一分,便不会在他眼中多看到一分心疼。
一条淙淙溪水,在淡淡的月色下闪着淡淡的盈光,流落弯延的水声婉如孩童们争相追逐嬉戏,浅水急流,道尽了追逐的愉悦与欢腾,而凌舞与溪道上空的莹火烛们,闪动着莹莹又朦胧不清的亮光。
踏过没脚的草林,站在溪水边,却意外的发现眼及处有些昏黄与光亮,距离太远虽看不真切,但是火堆没错,如此说来这林子就快到尽头,傍晚时听到言论的真实性亦可辨个真假。
取出怀里的纱帛,穿破萤火虫漫天飞舞的盈盈光泽,俯身将纱帛浸湿,提手时,几只萤火虫停落在发间与肩处,莹光很小,明明灭灭之间凝聚起来,亦能在夜空下看清指尖的纹理。
望得远处不明的昏黄滞神,身后一旦有了异动,本能警惕的摇身,赫然出现的诡异身影,露着阴森得意的笑容,满目的妄念渲染在夜风流动的林间。
“娘娘难道不曾发现我在跟踪你么?”
蓦然释解内心缠绕的一处疑虑,发生至此的事情果真都是他的诡计,“阁下不觉得这个问题甚是无聊么?”那夜趁自己散神之时,他几乎不留余力的袭来一掌,内力受创严重,警觉意识自然变得薄弱。
天狼从阴暗处走出,薄薄的影子平躺在没脚的草林上,裂着唇毫无顾忌的笑着,自然明白眼前之人的弦外之意,“在下承认下手过重,但也只是伤到娘娘的身体而已,难道娘娘的理智也受创不成?”
缭绕在身侧的萤火虫,将凤宁苍白的肌色耀得更加透明,薄弱的光亮,几乎散尽所有的颜色,微斜身形,裙摆摇落一袭阴沉与清冷,浅勾的唇角亦透着慑人凌然的寒意,“凤宁相信夜倾风曾言让你离开天和城,可也清楚你亦不会因着他的话就范,傍晚时分别苑中那段对话,你到是安排得用心良苦。”
天狼缓缓的从腰间抽出软剑,此处早已远离天和城数十里,约莫再过半个时辰就可到达苍泽所在的军营,今夜,不会再让猎物有幸逃脱,“不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清楚知晓是计,可娘娘依旧飞蛾扑火,宇硕陛下若是清楚你这份情谊,该是会感动得痛哭流泣罢。”
指着自己的剑,已让内力充刺坚实,以现在自己之能,若是拎起真力速战速决,或许有几分胜算,可那样做,以此刻的身体状况而言,却是坚持不了多久,一切皆已释然,自然没有再去苍泽军营探得虚实的必要,此处离云阳涧已是不远,就怕自己坚持不到。
“这就务须阁下操心,我想此时那两个侍婢已下得黄泉,沉沦地府了罢。”束手于后,掌心静然的凝聚着真气,适应着体内气息迅速加快的律动。
“哼——。”轻吟一声,满脸让人悚寒的笑意,“那是自然,留有余口,你失踪了,迟早会遭到二殿下的怀疑,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且就若他发现娘娘失踪追寻而来,亦不会找到娘娘的身影。”
“你三番两次的戏弄于我,可知下场为何?”语声云淡风轻,却透着不压于天狼的杀意,抑忍着内心的不悦,说:“你就这么有把握拿下凤宁么?”
天狼森狠一笑,言道:“在下跟随娘娘出得天和城,又跟随至此,其目的不过是想让娘娘消耗体能而已,娘娘既是能猜到在下用计的目的,自然也会想到在下跟随良久才现身的原因罢。”
不错,从立在窗棂前的那一刻,她还在犹豫这到底是否是计谋,可陛下的消息太过珍贵,容不得她浪费时间,余下半点怀疑,就若是计,也得让她亲自确认,得到天狼的肯定,她内心的庆幸油升万分,说明陛下仍下落不明,与被苍泽所掳相较,她宁愿陛下没有半点儿消息。
没有他的消息,至少那份希望还保留着,若真是被掳,他的骄傲与自尊怎容得他人亵渎与侮辱?所以音讯全无是个好消息不是吗?若真要用生命印证他的平安,她亦心甘情愿,转世此生,若失去了惟一的羁绊,死与生——于她来讲,并无差别。
“那凤宁未曾发觉阁下跟随,岂不是遂了你一半意愿了。”消耗的体能已让他算计于心,如何也是逃不过他阴险的眼神。
剑棱一闪,一阵强劲的疾风赫然围旋,箭步如风的刺过去,还不忘启口言道:“娘娘既是有自知之明,何不全遂了在下之愿,此番多余的违抗,于现在娘娘的身子,可是百害而无一益,与您性命悠关之事,难道您就不加以衡量么?”
摇身躲开他袭来的冷剑,反手一掌化开那充满死亡意味的剑气,他的杀意太过凶猛,超出了自己所预料的范围,看来他不愿夜长梦过,想尽快拿下自己回苍泽交差,不得不将真力多倍运出,方可化开腾腾袭来的冷寒,“你何曾在乎过凤宁的性命?若让你得逞回到苍泽,晋王殿下那里岂好交待?”
有什么东西在她闪躲时从怀中掉落出来,浅草丛中立时闪耀一片莹莹之光,漫天闪舞的萤火,赫然间仿佛受到什么吸引一般,皆围绕着它不停的飞转,若大的光明,似一盏明暗不定的烛灯。
“晋王殿下只吩咐天狼将娘娘找到后带回苍泽,至于生死,他并未有交待,既然娘娘不配合,天狼亦不介意给殿下带回去一具没有温度的尸体。”挡下她运力射来的草叶,因着上附内力,锐利如刀剑暗器。
就若此时挡去一些,手臂上仍未幸免被重重滑破几道伤痕,清晰的痛楚瞬息传遍每处神经,温热的湿意提醒着自己她亦欲将自己置于死地,然而,在看到她因内息用律过渡,一时不能适应自己急促的攻势,导致的血气上涌,唇角溢下的腥红直落,染红了胸前的衣襟,夜色下,莹光之中,除却一层晦然色黯,便是别样的邪美与妖冶。
第3卷 第251章 相遇是一种宿命
“天狼承认娘娘有将在下置之死地之能,可依现在您的状况,难道就不怕与天狼作伴黄泉么?”
才看出自己的意图么?许是以为自己惜命,这才让本能的反应慢了,架起出手的招式,迎着对面满脸阴沉与警惕的天狼,“幽幽深林,惟有飞舞莹虫在侧,凤宁可不指望他们相救,若此时真要死人,你下得黄泉,却不配让凤宁作陪。”
事已至此,仍这般狂妄与自信,宇硕帝后的风采着实他人无可比拟,照现下的情形看来,她内伤未愈,无边深林又不会有人出现,她应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想要赌上一赌自己的运气,“娘娘何苦大言不惭,您在气息不畅的情况下中了在下一掌,内伤绝不会轻易好返,此时硬拼,不是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吗?天狼倒是不介意与你纠缠一番,因为不论如何,斗到最后,可是你体力耗尽,身残就擒。”
冷冷的勾唇,透露的寒意让四周的月光兀自凭添几分冰凉,眸光淡淡扫过天狼,顾不得令人作呕的血气堵在咽喉,带着坚定与不甘示弱的声色言道:“回苍泽是断然不能,故尔,在凤宁倒下之前,一定会将你杀死,这其中不止你纠缠犯我一条,还有你触碰到了不该触碰的禁地。”
挥剑而去,夜空下划过阵阵盈盈剑花的光亮,剑气横扫,划破了萤火日凝聚在一堆的光芒,许是她侥幸,绫袖处被他刺破,剑棱上沾染了浅浅的鲜血,她的速度开始慢了,这正是他完成任务的机会。
凤宁觉得莹石那里聚集的萤火虫散发的亮度,愈发的恍眼,天狼招招紧逼,剑剑携满杀气,她回避与躲闪的迅速不得不提高运律,导致体内休养好的几分内息又恢复伤患如初,双眸的视线已开始模糊,方才砍过的剑花,彰显了他接下来的用意,生死就在此刻一举,身体真气些吧,痛苦虽不难熬,却也不愿走得如此狼狈,
天狼是狡猾的,他深知纳兰凤宁的洞察力何等敏锐,且上过一回当,断然不会轻易露出破绽让自己抓到机会,此时对面喘息略带咳嗽的女子,已是做好最后一袭的准备,步移微移,眉头深锁,在脚轻碰撞一硬物时,唇角立时勾起一抹阴毒的笑。
凤宁崩紧了自身的每条神经,因着有过面对他沉寂时阴险的经验,此刻确是不敢放松大意,四周的压抑感越来越浓冽,汹涌如涛的气势感染着两人的每一寸呼吸,徒然一见天狼掀起一抹不善的伪笑。
天狼找准了位置,他只需一提脚,一切都会结束了,想到此处,亦不在犹豫,随即踢上脚边的那块石头,用剑身狠狠的敲打过去,只要纳兰凤宁动手挡下,他便有空隙趁其反应的瞬间一举殒命。
无言的盯着空中径直飞来之物,凤宁赫然明白天狼的诡计,动则死,不动亦亡,脑海里徒然一片空白,绫乱的思绪蓦然让她停止了所有的举止,眼睁睁的看着那飞来之物愈来愈近——。
计划就要得逞,天狼的眉梢上挂满了狡奸的笑意,然而,就在目睹那携满自身五层内力的石块临近纳兰凤宁鼻尖的刹那,凭空出现一股强势得可怕的力道将石块打落,胸口猛然拥堵难耐,窒息压抑不得不令他瞠目结舌的感叹失败在不知不觉中来临。
凤宁心中一咯噔,所有的警惕都在霎时之间轰然塌溃,腿脚已无力支撑这样的自己,不禁欲斜倒下去,腰间徒然环上的一只暧手,是思念千万遍的气息,让她再也不用拿骄傲与坚强来伪装自己,泪水毫无顾忌的绝堤,层出不穷的涌落,泪湿了某人的衫巾,听着颤抖的语声,心疼的呼喊自己的名字,“宁儿,宁儿——。”
滑落在自己怀中的女子,他何曾不记挂于心,然而那满襟的刺目红色,让他顿时心如刀绞般难过,似揪似扯之感,犹如窒息,他的宁儿,怎能受到这样的折磨与苦难,而这些都是自己带给她的,“宁儿,告诉我该怎么办,宁儿,宁儿——。”
一声深深深情的呼唤,让凤宁忘却了一切的疼痛,只想静静的靠在这个坚实想要的胸膛,就若永远的沉睡下去,亦无怨无悔,泪眸微睁,吃力的抬手抚着那如初妖冶邪魅的俊颜,他为自己眉宇深锁,他为自己愁容满面,想抚平他皱紧的英眉,无耐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颤抖着纤指抚到他的下颌,浅显的触碰却让她的身心一片温暖,“麒,真的是你吗?如果这仍是宁儿夜间做的梦,那你就抱紧宁儿,让宁儿继续沉睡下去。”
天知道他有多么的自责,当初那个于任何事物都不屑一顾的女子,他错了,是自己的任性将她留在身边,如果不是自己,她何曾会受到这样的伤害,如果一切可以重来,当初悬崖半空救下她的性命后,他只愿将她的纤华身姿牢牢记住,而不是将她的人牢牢绑住。
“我的傻宁儿,这不是浮光掠影,难道你不希望真实的我在你身边吗?”
才合上的眼帘,又缓缓睁开,带着哭腔低声浅言:“唔——,宁儿只是不愿这狼狈的模样让你看到而已,且梦太易碎,宁儿害怕。”
“狼狈如何?不狼狈又如何?只要是宁儿的,我什么都要。”
终是泣哭成音,携着满心的颤抖,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久违传递而来的温暖。
小心冀冀的搂着宁儿的身子,唳血的眸光微微偏移,地魔教三使之一,一个自识清高之人——天狼,在他两次从自己手中消失之后,终是见到了他的真正面目,宁儿此时的景况多半是拜他所赐,伤着凤宁一毫,便给足了他将他碎尸万段的理由。
早从萤火虫凝聚在莹石上空四散的光芒,认出了来者的身份,惧于他与生俱来的凌厉,慑于他强势的气魄,脸上虽无多大反应,然内心潜藏的不安却已是涌出水面,特别是那双苍目投来的眸光,冷冽的气场赫然让自己找不到任何方向,掩饰不住惧意,拱起的手有了一丝颤动,“既是宇硕陛下来接帝后娘娘,天狼自然该回禀我主说娘娘已不需苍泽的照顾,在下该告辞了。”
音刚落,眸色相凝的同时摇身欲走,然而却在腿脚腾空的瞬间,一股力道迫使他重重的砸在潺潺流动的溪水之中,溅起的水花四射,惊得许多萤火虫无言的抗议乱舞。
‘咳咳——。’伏中他怀中的女子轻轻咳嗽,在他的心上又抹上些许慌乱,“宁儿,你没事吧。”
抓着他胸前衣襟的手添了几分力道,斜过眸光,朦胧的看着不远处恍然不定的身影,唇角徒然掀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然那抹笑,别透露着别的残忍与狠唳,说着:“麒,他一直想见一下禁忌城城主的威力,可不能让他失望呀。”
功败垂成,天狼却不是会就此认命,他的一切都是拼出来的,此番为了活命,亦不能例外,再看到宇硕帝抬手之时,立即捡起手侧斜靠在石头上的软剑,起身后迅速的扑了过去,“啊——。”
不想让他肮脏的血染了宁儿的衣裙,吸来一片草叶,在他七步开外的地方巧劲投射而去。
凤宁只听得‘嗖——’一声,天狼拖长的语音便夜色下嘎然而止,随即又闻得一阵巨响,那声音仿佛什么破裂掉了,想斜眸去看看,却被紫御麒挡住了眼睛,他看着四散的那堆不该再叫做人的物体,眸色沉下,“宁儿别看,会浊了眼睛。”这么死,亦不能解他伤害宁儿之罪。
令人作呕的腥锈之气,饱和了所有空气中分散的因子,飞舞的萤火虫不断的在周围沉浮,溪水里倒映的闪亮,婉如一盏盏小小的灯笼。
“麒,宁儿困了。”
低沉的语声从喉中涌出,让人不安的音色荡漾在耳际周围,他知道彼此的分离,会让宁儿掀起所有的防备抵御意外,也只有自己在身边,才会安稳而眠,可现在的宁儿,却是不能让她睡去,将她横抱于怀,亲吻着她的额眉,“求你了宁儿,别睡。”
好久违的安心,她想听话来着,可是模糊的视线,愈来愈迷茫的神智,一点儿一点儿的吞嗜着她的坚持,此时的自己,想给他一抹淡淡的笑,都是有心无力之事,“宁儿也求你了,麒,让我——。”
“宁儿——。”大声的呼喊满载焦急与不安,合指在心脉处点下几处穴位,又挥袖吸来萤火虫围绕的莹石,紧紧的搂着怀中之人,闪进深林,身影淹没在枝丛剪碎的淡淡月光之中。
感觉很舒适,体内的暖流温和适宜的徜徉,迷迷朦朦之中,感觉到一阵炙热的视线停落在自己身上。
空气不在血腥,还透着淡淡的草气与花香,时尔传入耳迹的雀鸣,亦变得特别的清脆与嘹亮。
第3卷 第252章 相守是一种承诺
第3卷 第253章 化险为夷的良策
宁儿的身子有些僵硬,狭眸一敛,以为她身体不适之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立时否定了先前所虑,“宁儿在担心什么?”
那是苍泽的军帐,在苍泽她见过飘扬在城门上的旗帜,此时数百个大帐篷,少说驻扎着十几万士兵,而宇硕呢?从夜倾风那里听闻而来的,却只有八万而已,心骤然紧拧,八万敌十几万,不是鸡蛋碰石头,螳臂挡军又是什么?
“粮草被劫,云阳涧一战宇硕亦死伤无数,陛下有何良策化险为夷?”他还能淡定自若的立在这里陪自己看晚夕,定然有必胜之计才对,且依他的性子,怎会让自己处于失败之地?
紫御麒闻言,不禁又为她颜容上透露的焦虑心疼几分,这一路寻来,于宇硕和自己的消息探听得这般仔细,随意悠然如她,何曾如此忧心?指着远处两座高山言道:“宁儿看那里漂亮么?夕阳下是不是像金子一样闪亮。”
顺指看去,确实很像,因着太远,只能大概看清那里的模样,夕阳下的颜色,婉如金子一般,语气携带疑问,“那里可是金沙谷?”
“嗯——。”紫御麒颌首言道:“料想宁儿也听说了宇硕仅余的八万军队就驻扎在金沙谷不远处,宁儿可还记得几年前朕生辰时,你送朕的礼物?”苍泽不愧是强国,兵力确是天下无敌,与之战役数场,仍逃脱不开苍泽不败的神话,兵将捐躯无数,或许他再坚持一下,亦不是没有得胜的可能,可是他徒然厌恶这样的作战方式,想到宁儿赠于他的生辰之礼,那沙石化作烟花在战场上绽放的的场景,倒是让他有了几分期待。
呃——?释然勾唇,兰指掩过指面的青丝于耳后,“陛下的主意是不错,可典夜呢,二殿下说他可是有将苍泽让他暗中出兵之事告诉于你。”
紫御麒闻言,神色不悦一凝,不由得沉下声调,“你何时见过他?”
因为那株匣盒中的桃花,记忆中只要说到夜倾风,他总是这副吃味犹深的模样,“我冲突了麒压制功力的气关逃出苍泽帝宫,在月圆大劫之时遇到追寻而来的天狼,纠缠之下中了他的奸计,受了严重的内伤,是二殿下及时赶到救了宁儿。”不愿说得太多,虽理解了事情的原由,仍能感受得到他威慑之下的冷冷薄怒。
本以为天狼有多大之能伤得了宁儿,原是用计使得宁儿受伤,让他四分五裂而死,果真是太过冲动便宜他了,“既是如此,宁儿为何不好好休养身子?”天狼再历害,也不敢在典夜滋事,夜倾风于宁儿的妄念他怎会不知,既是如此,又怎会让宁儿寅夜只身离去?
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抬手紧紧的环在他的腰间,安心的叹息言道:“那些都不重要了,宁儿要的,上苍已是发了慈悲。”
天狼可使计一次,就范二回并不足为奇,能让宁儿不顾身子重伤夜离天和城,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想到遇到宁儿时的模样,心——又情不自禁似揪扯般的生疼,“此番宁儿为朕担心,朕虽愉悦在心,可这样的愉悦却是朕不愿感受到的。”
明白他话中之意,乍是已猜到几分,浅掀的弧度略微的加大,她不惜一切追寻而至,目的不过只是此刻安稳的靠在他的怀里,为了那份令人心安的沉稳,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不足为惜。
“宁儿切莫替朕担忧典夜之事,夜倾风与苍泽晋之间的交易已是清楚,典夜并未在天和城中屯存兵马,料想凰灏君以为有足够得胜的把握,现下根本不必典夜掺和一脚。”堪比骄傲,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英雄。
脑海中浮现每每凰灏君出现在凤仪殿的模样,总是自信满满,得意之色挂在眉梢,而那时的他的反应皆于自己奏效,只因关乎宇硕战事的一分一毫,此时想来,除却鬼阎罗的撑腰外,他定是自负过头了,“那陛下也要小心为上,宁儿与凰灏君有过接触,此人确实有些能耐,且他又有鬼阎罗这层后盾,他能将宁儿困住,能力决不容小觑。”
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鬼阎罗既是宁儿的师叔,那年岁亦与泫英老叟可比,积沉的功力自然不在话下,“宁儿可是觉得以朕之能,招架不住鬼阎罗。”
太皇叔曾言,紫御麒自身早期修武极苦,可他熬过来了,武功自然是上乘,且先帝西去之时将毕生的功力又传给他了,不难怪幻炅曾以诡谲骇世来形容他的武功,可鬼阎罗之能毫无破绽可寻,想要拿下他,又谈何容易?“宁儿什么都不信,只信麒一人,如今我等在此空说有何用途?且招架得住如何?招架不住又能如何?只要我们不离不弃,一切顺其自然便好。”他会心疼自己受到一点儿伤害,她又何尝愿意看到他遭人伤到分毫,若有朝一日真与鬼阎罗对战,她的心中已是有了计量,不论如何,都要他无事平安。
云淡风清的话,透着不屑一顾的风采,这样的宁儿,好像又回到了初时相见,“宁儿说得对极了,这天下本就是能者居之,此番争逐,你我可权当作消遣来看。”
垂眸,敛下眸底涌出的黯然,作势随意的言道:“典夜也算是人才辈出,你说怎么就无人能解典夜帝君中的毒呢?”
天边的夕阳已全然的没入了云层,余落的层层金黄霞光,似一层金色的纱衣,披在起伏漫延的山脉之上,宁儿怎么又说起典夜来了,还好不是提到夜倾风,这到是让他的不悦压下了几缕,“可还记得几年前地魔教三使之一雪月持假擎魂筝现身江湖,意欲得到宁儿手中的真擎魂筝之事?”
“嗯。”轻轻的点头,任由晚风掀起衣袂飘荡,缕缕青丝飞扬,轻柔似细腻的布绸拂面,“自然记得,难道会与此事有关么?”
几许落叶随风飘来,又缓缓坠落至崖边,紫御麒说:“到是与擎魂筝无关,难道宁儿不记得同一时期发生了成百宗闺中女子失踪事件么?”
响在耳侧的温语,好像有些熟悉,犹记得媚娘临终前曾言及过此事,难道——,“麒知道鬼阎罗拿那些女子之血练制毒药之事,难道典夜帝君就是中了此毒?”媚娘曾说过,解药就一粒,而自己亦收到鬼阎罗将解药给何书文服下的消息,如此一来,那典夜帝君不就是药石无灵,死期已定么?
这回轮到紫御麒狭眼中滑过一瞬惊讶,随即笑道:“早先并未直接与地魔教接触,他拿什么练毒自然与我无干,此事我也是在接到夜倾风送来纸鹤与苍泽令其出兵的消息时,方开始查起的,只是不曾料到,查到的结果竟然会是这样而已,宁儿何时得知此事的?”
“媚娘死前说的,何书文就中了这种毒,媚娘用生命换到了鬼阎罗惟一的解药。”过程不必说得太细,免得他又为自己担忧心疼。
媚娘?想了一下,原来是那个热情似火的女子,她能活到现在才绝命,在地魔教中也算是一种造化,可如此一来,那典夜帝君的死亡不就成了定局么?“鬼阎罗的话,宁儿不可全信,他说惟一的解药,或许只为骗媚娘为他卖命而已。”
“罢了——。”轻轻的摇了摇头,一声叹息,“他人生死,与我何干?此事言尽于此罢,对了,你可有将莹石带回?”
从怀中掏出来,还略带着他胸前的温暖,“前夜我寻宁儿无果,抄近路深林回云阳涧,被黑暗中隐约一团莹莹之光所吸引,携身而至,这才让我找到宁儿。”
一直奇怪这莹石有何作用,既是太皇叔所授之物,定然不止是皇家传承那般简单,可若是说到用途,惟有令萤火虫好奇,这个答案确是有些牵强难信,“可见冥冥中自有主载,又让麒看到一次宁儿狼狈不堪的模样。”
词里行间附带的揶揄,安慰不了他内心的恐惧,那夜若他晚到一步,那怕是一瞬,他和宁儿,今生岂不是就得错过,什么都不想说,紧紧的拥着她贴在胸膛,天地之间,恒古久远,他要的,就是这一刻。
腰间的手略带些颤意,她也清楚,如果那夜他晚到一步,那怕是一瞬,或许彼此早已阴阳相隔了,若此生不再相伴,他害怕与恐惧,而自己则是深入骨髓的遗憾,“麒,我们快回家吧,呆在这儿,宁儿很不安。”
“好戏后日就要上演,待事情一结束,自然会携宁儿回家。”
心中泛起的某种不祥之预,合上眼帘极力的抗拒,却点头回应他的作答,“嗯——。”
夜幕已提起了步筏,漆黑的因子一点儿一点儿的吞嗜着整个光明的世界,脚边几朵不知明的小花上,飞着蜜蜂,穿梭着蝴蝶,两抹长长相拥的身影,渐渐淡去,婉如青山之间一幅水墨染画。
第3卷 第254章 消极替代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