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抬头仔细地看她,不自觉地松了手,某草抬抬眼皮对上面具下探究的眼神,话说得很无奈:“你……别老这么喜怒无常的啊,那个……现在哭不出来,给点时间让我酝酿下情绪好不好?”
妖王囧。
这样一闹,妖王霸王硬上弓的心情也没了,一歪身躺在她身边,双手揽了她扣在怀里,某草的睡意也没了,却颇有兴趣地打量妖王的面具。妖王当然注意到她的目光,这么近的距离,即使是隔着面具这位也不自在的:“在看什么?”
“我说啊,你可不要生气啊。”七叶现在是有些怕了这位爷的脾气了。
“你说。”
“呃……你天天戴着这个面具,不会很难受吗?”话一说完,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小心翼翼地看他。
身边的男人却只是伸手碰了碰脸上的坚硬,不说话。某草看着他确实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又凑了过去,这次话说得吞吞吐吐:“其实吧……这个……我觉得……黄金虽然是很贵重不错……上面的花纹也很独特不错,如果是长相普通些戴上它确实可以酷一些,神秘一些也不错……”
“你到底想说什么?”
“呃……”某草密切地注意旁边这位爷的动作:“我就觉得这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嘛。”
“大胆!”一声怒喝,某草这次反应很快,嗖地一声坐起来就待冲出去,不过一双铁爪动作比她更快,在她起身的瞬间就抱住了她的小腰,微一用力就拖回了纱帐。
“哇——你又说你不会生气的!!!!”
“我只是让你说……”耳朵被什么东西轻咬了一声,响起戏谑的声音:“可没说我不会生气……”
某草:“……”
“该怎么惩罚你呢……”咬着精巧的耳垂,妖王声音含糊:“小黑……”
这下子某草终于不用酝酿情绪了,在半张桌上翻来滚去哇哇大哭:“哇——呜——我不要叫小黑……哇呜呜……”
妖王:==
某草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蛇君,妖王对她的管束却慢慢松了,允许她没事的时候可以在宫中走动,她当然是新奇无比,立时的就到处看看。
莫胡派了两个侍卫给她调遣,心里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终于不用再陪她下棋了!
话说这日黄昏,她正带了两个侍卫在光明宫旁的池塘边喂鱼,突然有黑衣人从天而降。几个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放倒了她的两个侍卫,太久没有动手,七叶几乎忘了还有危险两个字。
几乎条件反射地出手,几个人用的是道法,她一力抵抗,八个道士愣是攻不上来,咳,当然啦,她身上有苏嫣至少八成的功力,这可不是吃素的。只是临敌经验又怎么比得上这群身经百战的家伙,几组暗器破空而来,她下意识就用手一挡,就流了一手的血。
一路且战且退,她之所以呆在这光明宫附近,就是因为这里偏僻,如果再往外走,到大南宫人就多了。黑衣人显然也看出了她的企图,倾尽全力不让她突围。双方战了近一柱香时间,某草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袭黑袍迎风而立,金色的面具在太阳下反射着光,她的身前,妖王负手而立,目光狠厉阴寒。
黑衣人只是愣了一下,然后火速后退,妖王食指空划,将最近的一个凭空撕裂,血腥在散着淡淡清草阳光味道的宫殿里弥漫开来。身后一干大臣几乎紧接着就冲了进来,看见眼前情景,惊怒下赶紧上前邀功赎罪,意图拿下这帮刺客。
黑衣人尽管实力非凡,却又哪里能和这帮子妖界骨干力量相比,一时间被杀了个七零八落,可是竟然没能留下活口。
妖王俯身查看七叶的伤势,七叶看着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其实她知道这些人是谁,尽管他们都没有穿道袍,尽管没有留下任何东西可以证明他们的身份。
不知道是谁叫来的妖医,七叶任他帮自己包扎着手上的伤,身上一两处擦伤,但都不严重。莫胡脸都吓白了,跪在旁边大气也不敢出。某草还在望着地上的尸体发呆,回过神时发现已经在妖王怀里,手上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只是……
她惊讶地看着右手一手的鲜红……这血哪里下的???下意识低头,发现妖王的黑袍上湿了一块,她紧紧皱了眉,却也知道这时候作声不得。
“我想回房。”她声音放得让众臣都可以听见,妖王轻点头,抱着她回去,七叶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没有看见蛇君。
回到房间,不过刚关上门,她已经挣扎着下来,妖王轻轻地解开腰带,黑袍褪开,侧腰的伤还在往外渗血,却不是新伤。
七叶拿了药,还好她被剥过一次皮倒是把上药的技巧给摸熟了。熟练地帮他清理伤口,轻手轻脚地上药,妖王半坦着上身坐在凳子上,看着她埋着头忙碌。
“来的是什么人?”是询问的口气,这些人的目的明显冲着她来的。
“不知道。”某草的回答很干脆,像论及一件与己无关的事一样。说着三个字的时候她还是想到那个白衣黑发的宗主,曾经那么温柔地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他很喜欢她。
“真不知道?”妖王握着她的手,如此拙劣的谎,怎么骗得过他。七叶已经上完了药,却是笑着道:“幸好你及时赶到了,不然我就被捉走了。”
他把衣袍拉好,熟练地束着腰带:“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是的,没有人能从我身边带走你,因为你的伤,你的痛,我有感应……
妖王囧传
第二十一章:妖王囧传
某日,妖王旧伤新裂,以此博得某草同情,骗其共浴。某草不肯,遂退而求次,命其上药。
某草拿着白玉瓶嘀咕:伤都好了还上药,什么人呐。
嘀咕归嘀咕,人她还是知道不能惹的。
妖王宫的温泉不在骊山,而鉴于眼前这位喜怒不定的铁塔爷,某草也不能体会“温泉水暖洗凝脂”的感觉,她只能衣着整齐地站在岸上,看着池中的爷优哉游哉地泡着水。
“确定真的不下来?”妖王铁爪般的手擦着自己的背,犹未死心地诱惑。某草往后退了几步,态度很坚决:“不下。”
“好好好,那你过来,那么远的距离你能擦药啊。”
“都能泡水了还用擦药……”某草腹诽,抬头走了过去,倒是原来守着门的莫胡脸色红红,很自觉地退到门外,小心翼翼地拉下沉重的珠帘。
某草沾了药,思谋着往哪里抹呢,妖王半趴在池边,黄金面具上还带着滚动的水珠:“下来陪陪我吧,我发誓我不动手动脚。”
“不要。”某草又警惕着退了几步,看来妖王的RP已经严重透支了。==
“可是泡在水里的感觉真的很好喔……”如果这时候有任意一位妖界大臣在场,一定会惊得眼珠子都掉地上,他们阴森森的王在色诱花姑娘……
“而且皮肤很滑的,你试试……”
“不要。”头还是摇得像拨浪鼓,眼睛却滴溜溜地转,有戏!妖王再接再厉:“我堂堂妖界帝君,骗你一个黄毛小草干什么,要么你摸摸我试试,看看是不是真的?嗯?”
嫩嫩的手触上他粗糙的皮肤,只是晴蜒点水般在他粗壮的胳膊上点了一下,妖王真有一把将她拖过来的冲动,想想待会她恐怕又要尖着嗓子喊救命,于是忍了又忍,终于克制了没动手。
“怎么样,没骗你吧?”见他真没别的动作,某草倒是慢慢地过去,嗯了一声,随手抽了一个垫子在池边坐下来,在他结实的背上涂涂抹抹。
妖王半闭着眼睛,感觉背上微凉的触感。阳光带着泥土的味道抚面而来,这汤池如此的安静。
擦完药,七叶也无事可作,在妖王的极力撺掇下脱了鞋子,在池边泡脚。妖王趴在她身边,看着那双白玉般的小脚伸进水里,心里竟然像有什么东西爬过似的,痒痒的。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色了……一边暗骂,一边伸了手过去,竟然就轻轻地握住了那双小脚,看看某草也没有反抗,他发现如果动作轻些,不那么急色的话,她的反应便远不会那么强烈。
“小黑。”
“嗯?”池边的人半眯着眼,仰躺在大理石铺的地板上,阳光把她宽大的白袍渡上金色的光晕。
“为什么害怕我?”他轻揉着她的脚,尽管把声音放低。
某草又开始腹诽:就你爷那个脾气,妖界谁不怕你啊。答当然是不敢这么答的,于是选择转移话题吧:“那你又为什么一直戴着面具呢?”
她仰躺着望天,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觉得一双脚在他宽大的掌心里磨擦,很是受用。
突然脚脖子被什么东西一攥,她从池边滑进了水里。==
全身都被水浸透,她万分无奈地睁开眼睛,那个黄金面具就在她眼前,都触到她的鼻尖了。
“哗!~~你这又要干嘛?”
“你……不喜欢这个面具?”他的声音带着犹豫。
“哧,谁会喜欢这东西啊?”
“那么你把它摘下来吧。”妖王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某草精神头立刻就来了,都说了丫好奇心重啊:“真的可以摘啊?”
“嗯。”妖王很肯定,倒是某草犹豫了:“那个……我真摘了……你不会杀了我灭口吧?”==
“摘吧。”妖王侧了头,眼帘低垂,某草也知道吃一垫长一智:“不杀我?”
“不会。”
伸手过去时某草也有点激动了,哆嗦着手解着面具,将要拿下来时铁爪握住她的皓腕,妖王眼神复杂,欲言又止。
某草看着他竟然有几分紧张的眼色,当下笑了,可是笑才只到一半……当金色的面具被缓缓拿下来时,她所有的表情都凝结在了脸上……
这……
手中的面具扑嗵一声跌到水里面去,妖王紧张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眼中的希翼在看到她眼神的时候一点一点冷下去。他默默地捡回已经沉到水底的面具,戴上的瞬间转过了身,不让她看到他的表情。
而某草还沉浸在极度的惊骇之中,他的脸上仿佛是剧毒的腐蚀,皮肉像老树皮一样皱起,很多地方突出一块一块,已经分不清五官。
更可怕的是一条刀口从左颧骨贯穿到右脸颊,伤口狰狞地大开,像一张开口大笑的嘴,见到这样的伤口,可能没有人会相信眼前的人还活着。
“我先走了。”他自己着好衣服,声音中竟然带了些逃离一般的狼狈。七叶看着他黑色的身影极快地掀帘出去,竟然觉得那背影如此萧索。
“嘿,黑妃,你怎么可以让王走了呢!”莫胡一看妖王背影就知道不对,站池子上居高临下地说教:“王可是好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了你知道吗!”
某草还没回过神来,不知道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刚刚离开的那个背影,当下随口道:“妖王的脸……怎么回事?”
这下子倒是莫胡怔了:“什么怎么回事?”
某草心中暗惊,莫非他的下属们都不知道么?当下也不再问,挥挥手示意他退下了
名字贱点好养啊
那以后妖王很少过来,某草得到充分的自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她真正想做的事也不多,所以经常可以看到一个无业游民在宫里百无聊赖地晃啊晃的。
妖王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大多时候和他的臣子们在一起,有时候也叫个女人什么的,一样的隔不了夜。
话说这天,某草和一宫女下棋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侍者刚送上来的茶水,抱了只爪子烫得哇哇乱叫,一帮子人都吓得脸色惨白,宫女急忙找了散热的药水来,正忙着呢,某草就觉着房门口光线一暗。抬头看过去发现妖王站在门口,铁塔般的身子堵住了大半个出口。==
宫人们赶紧跪下请罪,他一言不发,过来拿起那只小爪子看了看,似乎不是很严重的样子,于是任宫人上药,转身走了。某草就疑惑了,他可是好几天没和自己打过照面了,为毛刚好就在这时候出现了呢?
莫胡也进来,大声喝斥宫人以后要将茶水凉到一定温度才淄上来,某草也蔫了,感觉像在喝斥她一样。莫胡走后,她倒是对妖王的历史突然产生了兴趣。
“哎,我说你们王结过婚没有?”
宫人们自然是知道她的小孩子脾气的,倒也不怕她,一树精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小心地道:“其实我们以前有王后的,长得很漂亮,性子也是极好的。王非常宠爱她,经常可以看见两个人一起赏花。后来王后还怀了身孕……”说到这里,她似乎是突然觉得什么不对,打住了。
某草的好奇心却被勾上来了:“那王后现在到哪去了?也没有看见王的小孩儿啊。”
几个宫人对望了一眼,那树精一句话带过:“后来被处死了。”
“啥?”某草瞪大眼睛:“我只以为他喜怒无常呐,没想到这么残暴,冷血,没有人性!!!连自己怀孕的妻子都杀!!!!”
“嘘——黑妃,莫长侍不准人议论这件事的。”
某草还愤愤不平:“哼,这种丑事他当然不好意思让人议论了!!!亏我还觉得他就是脾气坏了点呢,没想到他居然是这种人,简直是坏透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的侍女诚惶诚恐地退了下去,某草一回头就看见那个坏透了的人负手倚在门边,金色的面具下目光几转,看不出心之所想。
呃……虽然某草有几分背地里说人坏话被逮着了的尴尬,但更多的还是愤怒。当然说是愤怒吧,她也知道面前的人惹不起,于是愤愤地哼了一声,偏过头不看他。
铁塔走过来坐在她身边,黑袍上繁复的西番莲花纹像一串迷人眼眸的符咒。看着她歪着头气鼓鼓的样子,铁塔的声音里也不由地带了一丝笑意:“以后你要想打听什么小道消息呢,就直接问我。”
某草不理他,问你,你这么残暴冷血的人,什么话可以相信?但他的下一句话又立刻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我给她起名叫媛媛,很可爱很可爱的一只兔子精。我从猎户手上救了她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他的声音逐渐地悠远,似乎又回到两个人相依相偎的日子:“那时候经常一起邀月赏花,她很单纯,我说什么就信什么。直到后来我称帝,顺理成章地便立了她为后,怕她寂寞,我用我所有的时间陪着她,便是早朝也允许她垂帘听政。”
他的声音里带了闻者能辨的感伤:“有一次她无意看见了我面具下面的脸,不管我再怎么哄她也没有用。当时也没有往心里去,我想着也许时间久一点她就能接受了,可是后来……”他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七叶觉得他肯定红了眼:“后来她阂的长侍有了私情,大夫诊出她怀孕的时候,我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能接近她。”
七叶很震惊地回头,他的声音里带了深重的自嘲:“我一直假装不知道,我不想去追究这个孩子的来历,可是那天晚上……她灌醉我,然后一剑……”他的手在脸上比划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声音里带着入骨的荒凉。七叶于是想到他脸上那条开口大笑的伤口,不禁心惊肉跳。她是个口拙的人,尤其是在安慰人这一方面,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妖王转头看她,笑得苍凉而寂寞:“其实……我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真心地对我好一点……就算付出我的所有,倾尽我的所有去爱她……”
“那你也很没用啊,人家一个弱女子一剑都能把你伤成这样。”某草皮又痒了。==
可是妖王却只是笑笑,某草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其实在某一种人面前,不是没用,只是我们都不设防。
“对了,”一番谈心之后,某草又有新的问题,横眉怒目地道:“为什么你给她起名就叫媛媛,给我就叫小黑啊?”
妖王肯定在笑,他偏头看着屋外的阳光:“因为名字贱点好养啊。”
某草囧。
两个人在房里呆了一下午。
“对了,为什么你今天想到过来看我阿?”
“你不是烫了手吗,过来看看。”
“哇,这你都能发现。”
“嗯,因为我给你起了名字啊,你受伤,你生病,或者你提起我,我都能感应。”
“啊?”某草大惊失色:“那以后我说你坏话你也能知道啊?”
妖王无所谓:“反正你也没少说我坏话啊。”
“不对,那我怎么感觉不到你呢?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