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他冷声道:“那又如何?你知道大金哥背后的人是谁吗?京城的大人物,说出来吓死你!”
乔薇眼皮子都没眨一下:“那你又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我说出来,也能吓死你啊!全天下都听过他的威名,皇上都对他忌惮三分,名号大得我根本不敢叫,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了吧?”
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人,莫非…是那位大周世上最年轻有为的丞相姬冥修吗?
刀疤男露出了极强的惊恐。
乔薇知道刀疤男已经用他无比过(愚)硬(蠢)的智商脑补出一个合适的人物对号入座了,憋住笑,眉梢一挑:“猜出来是谁了吧?还敢不敢惹我了?”
刀疤男想了想:“不对,大人怎么会坐这么寒酸的马车?”
乔薇理所当然道:“自然是不想让人认出身份啊。”
刀疤男望向十七:“他叫什么名字?”
乔薇如实道:“十七。”
冥修大人手下有七大高手,其中一个便是叫十七,传闻十七十岁便打败了当朝武状元,十一岁孤身潜入敌营,救出了人质九公主,十二岁端了西南的毒瘤黑风寨,之后随冥修大人离开京城,一年杳无音信。
莫非这个少年,真的是十七?
刀疤男狐疑道:“大人已经失踪了一年,你是怎么与大人攀上交情的?”
失踪?这好编呐!
乔薇想起了那个总在她笼子里买猎物的隐士,心道这素材就不错!神秘兮兮道道:“大人不是失踪,是隐居山林。大人住的林子恰巧就在我那座山头上,我每天呀,都会去山里打猎,大人常常从我手里买猎物,一来二往的,就认识了。不过这个,你最好别往外说,大人不想让人知道他这一年的行踪。”
刀疤男听到这里,已经不敢不信了:“你放心,我不会泄露大人行踪的,就是跟大金哥也不会说的。大人那边…”
乔薇冷漠脸:“大人很生气。”
刀疤男慌了:“求姑娘替小的们求求情,姑娘!活菩萨!求您了!”
乔薇伸出手。
刀疤男一怔:“干嘛?”
乔薇道:“银子啊!没银子我怎么让大人消气呀?我得好吃好喝地款待大人,等大人吃饱喝足了,我才能替你们求情嘛!”
刀疤男赶忙掏出了身上的银子,又让其他人也把钱上缴了,一个子儿不剩。
乔薇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口水差点流了出来,刚刚为逃跑,她丢掉了近一两银子的东西,但从这些人身上搜刮出来的,足足有三十两!
赚…翻了!
恶棍们连滚带爬地跑了,乔薇拿着沉甸甸的银子走向了马车。
十七就站在马车前,看到乔薇过来,眼珠子在她身上滴溜溜地转,转了一会儿又在她身后左看右看,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怎么了十七?”乔薇纳闷地问。
十七皱着小眉头,不停在她身旁找。
乔薇想了想,试探地问:“你是不是在找你那天救的孩子,我女儿,望舒?”
十七点点头。
乔薇微微地笑了:“你还记得她呢,她今天上学去了,没跟着我过来。”
十七失望地皱起了眉头,不过片刻,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绿绿的小东西递给乔薇。
乔薇接过一看,是个竹叶编的蚂蚱,编得十分精致,就道:“是送给望舒的吗?”
十七再次点头,眼睛有点发亮。
看不出来,十七打起架来这么狠,温柔起来却也是心细如尘呐,所有对她孩子好的人,她都喜欢。乔薇开心地拍了拍十七的肩膀:“我替望舒谢谢你。”
咦?有肌肉。
乔薇捏了捏,捏捏,再捏捏。
一旁的车夫完全看傻了眼,心道姑娘你知不知道十七剁过多少人的手啊,连公主都不敢这么吃十七的豆腐,你到底吃够没有啊?!
手感真是太好了,又长得这么可爱,真想拐回去做小弟啊。
不过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多忙,自己再有这种想法有点儿不厚道,乔薇依依不舍地抽回了手,看看十七,又看看马车里的男人道:“公子,快中午了,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请二位到酒楼吃顿饭吧!”
男子云淡风轻道:“我们急着回京,姑娘不必破费了。”
乔薇想了想,把心一横,将钱袋递进车窗:“那这个您收下吧,这些银子是我从他们身上讹来的,您拿去买点酒喝。”
说到底,能讹到这么钱,全赖十七酷帅狂霸拽地揍了他们一顿,不然,就凭她一张嘴瞎吹,吹破天也不会有人信的。
本想请对方吃一部分,自己留一部分,不过既然对方急着赶路,那就全都给对方好了,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
男子淡淡扫了那钱袋一眼,没有收,乔薇就那么捧着,手臂都捧酸了。
男子的目光落在她乌发中的玉石簪上:“你会挑首饰吗?”
一刻钟后,乔薇走进了大兴街上唯一的首饰铺——大芳斋。
老板坐在柜台里无聊地拨弄着算盘,一抬眼,看到是方才来过的俏村姑,只买了个五十文的假玉簪子走了,顿时没了兴趣。
“公子,请。”乔薇跨过门槛后,将男子领了进来。
老板阅人无数,一看男子的衣着便知是位贵客,他身上散发着一股儒雅而高贵的气质,就是可惜戴着斗笠面纱,看不清样子。
老板忙放下算盘,笑眯眯地迎了上来:“请问二位要买点什么首饰呢?”
乔薇鄙视地睨了他一眼,要不是看在那小伙计的份儿上,才懒得给这种拜高踩低的老板介绍生意:“刚刚给我卖簪子的伙计呢,把他叫来,您老啊,该干嘛干嘛去吧,啊?”
老板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把伙计叫来了。
伙计看到回头客,很是高兴,也庆幸自己没像老板那样狗眼看人低,这不,人家姑娘虽然没自己买什么贵重首饰,但给介绍了一个大金主呀!
伙计取出了乔薇第一眼看中的黄玉梅花簪:“姑娘是来买这个的吧?我知道姑娘喜欢,特地给姑娘留着的呢。”
男子看看向了乔薇,乔薇赶忙摆手,笑道:“不是给我买的,是给公子的祖母。这支簪的颜色太薄,老人家戴显得不够贵重。”
“姑娘说的是。”伙计机灵地把梅花簪放了回去,“那请公子与姑娘随我上二楼吧。”
居然还有二楼!
二楼不如一楼大,但每一套首饰都比一楼的大气高端上档次,当然,价格也是一楼的好几倍,难怪没人带她上二楼,这儿的东西,就是她不吃不喝也买不起。
托公子的福,她也开了一次眼界。
“公子,老夫人是喜欢金子,还是喜欢玉?”
“都可以。”
“那老夫人喜欢张扬一点的,还是含蓄一点的?”
“都行。”
说了等于没说。
乔薇只能按照自己的审美来了,她挑选了一套金镶玉的发簪,一共五支,均以和田白玉为底,上面分明是黄金累丝錾刻的花与蝴蝶,每一朵花都细致到可见脉络,蝴蝶栩栩如生,簪身细长,也为足金所制。巧就巧在,这种金是哑光的,戴上去沉稳、内敛、古朴、大气,丝毫不会给人一种暴发户的感觉。
男子让伙计把簪子包起来。
乔薇就道:“等等,这个多少钱?”
伙计笑道:“八百两。”
乔薇目瞪口呆:“什、什么?八百两?你怎么不去抢?”
伙计客气道:“姑娘,您有所不知,这套簪子啊,是前朝的古董,原本一套十二支,但我们店只寻到了五支,这才便宜卖了,整套的价格,得五千往上走呢。”
乔薇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我对你印象很好,但不代表你能宰我:“你们还卖古董?蒙谁呢?”
伙计笑了笑:“姑娘,真没蒙你,这真是古董簪子,您要是不信,拿到古董行鉴赏,若是假的,十倍的银子还给你。”
乔薇哼道:“那八百两也太贵了,五百!”
伙计无奈地笑道:“姑娘,这个价,拿货都拿不到呢。”
乔薇眉梢一挑:“我也是做生意的,我知道里头的弯弯道道,你们卖四百两都不亏,我是看在你们有那么大个店子,要付租金要请人的份儿上,才让你们多赚了一百两的。”
伙计哭笑不得:“姑娘,五百两真的不行,您实在想要,七百五十两吧。”
“五百五。”
“您是老顾客了,这样,七百,诚心价。”
乔薇的神色没有丝毫动容:“五百五,多一分我都不买!本来也不是非要上你们这儿才能买的,马上就回京了,京里多的是好铺子,还怕挑不出几样合适的首饰?”
伙计无法,下楼请示了老板,回禀乔薇到:“姑娘,我们老板说了,六百两是最低价,只当交您这个朋友了,不行他也没办法了。”
乔薇走到男子身边,小声地问:“公子,你看得出来它是真古董还是假古董吗?”
男子低头看了看二人无意中贴在一起的胳膊,眸光微微一顿:“嗯,真的。”
真古董?那这个价很划算了。
乔薇一副吃了大亏的样子:“算了算了,就这个吧。”
伙计领了二人下去结账,路过柜台时,男子指了指那支黄玉梅花簪:“这个也包起来。”
从大芳斋出来后,乔薇将男子送上了马车,见十七百无聊赖地坐在车板上发呆,乔薇心念一动,去对面买了串糖葫芦。
十七拿着糖葫芦,吸了吸口水,吭哧吭哧地咬了起来。
那吃相,跟小雪貂有的一比。
乔薇忍俊不禁地笑了,目送马车离开,一直到马车消失在道路尽头,她才准备往回走。
刚一转身,就见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看清来人的模样后,她下意识地捏住了自己的钱袋。
刀疤男凶神恶煞的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姑娘,大人他…消气了吧?”
妈呀,原来是问“大人”消气没有的,还以为你回过神,知道我骗你,来找我报仇了呢。
乔薇暗暗松了口气,不着痕迹地擦掉额头的冷汗,轻咳一声道:“哪儿这么容易啊?你没看他饭都没吃吗?”
这家伙,一定是一直在跟踪她,所以自己与男子的行径,瞒不过他的眼睛。
刀疤男苦恼地摸了摸脖子:“那怎么办呀?我银子都给你了,你咋没让大人消气呢?你把银子还我。”
乔薇眸子就是一瞪,好容易讹到的三十两,怎么能这么还回去?会肉痛死她的!
“哎哎哎!”乔薇避开了他过来拽她钱袋的手,倨傲地看着他道:“不想我替你们求情了是不是?信不信大人回到京城后,第一件事就是派人过来杀你们泄愤呐?”
刀疤男吓得面色一白!
乔薇趁热打铁道:“大人刚刚就想让十七杀掉你们的,是我,好说歹说才勉强安抚住了大人。快过年了,不宜见血光,不过,过完年之后,大人若是不小心想起来,某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他称爷爷,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
后面的话,乔薇没说话,挑了挑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刀疤男吓得双膝一软,靠在了墙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乔薇憋住笑,一本正经地说道:“俗话说得好,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看在你们诚心悔过的份儿上,过完年我入京一趟,替你们把这事儿摆平吧!”
刀疤男上下打量她:“你你你…你真的能摆平吗?”
乔薇指了指大芳斋:“不信你就进去问问他们,我在大人跟前儿到底说不说得上话。”
刀疤男果真进店问了。
“首饰都是那姑娘挑的。”
“价也是那姑娘砍的。”
“他还买了姑娘最喜欢的簪子。”
“他俩啥关系?八成是个外室吧…”
外室?那丫头居然是大人养在民间的外室?!
若果真是外室,大人的种种可疑就全都说得清了。
大人这一年并不是真正的失踪,而是与这村姑在一块儿逍遥快活呀!
听说大人原是有未婚妻的,对象是恩伯府的千金,一定是大人不想被恩伯府发现,才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如此看来,大人对这位村姑才是真爱啊!
他们刚刚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在太岁头上动土!幸亏夫人不计较!
刀疤男心里一阵阵的后怕,忽然拍了拍自己胸口,正色道:“夫人,先前多有得罪,我向夫人赔罪了!我叫陈大刀!从今开始,我跟着夫人混!我手下十几号兄弟,也全凭夫人差遣!”
态度变的太快,就像龙卷风,乔薇像见了鬼似的看着陈大刀:“我可没钱养你们啊…”
陈大刀忙道:“怎么能是夫人养我们呢?应该是我们供奉夫人才对!”
未来的丞相夫人,不对,侧夫人,那也是好大的面子了!她出马,一定可以说服丞相大人不杀他们的!
当然,陈大刀还有另外一层考量——他们这种烂泥,一辈子都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若是能攀上丞相大人的外室,日后回丞相府做个护院,那也是光宗耀祖了!
乔薇眼神微闪,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都开始喊她夫人了:“你别误会,我跟大人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我懂,我懂,我都懂!”陈大刀坏笑着,给了乔薇一个不可描述的眼神。
乔薇:“…”
好想把这家伙打死啊!
这之后,陈大刀主动带兄弟们帮乔薇去找先前丢掉的两篮子菜,可惜已经全被人捡走了,连篮子都不剩,陈大刀十分愧疚。
乔薇十分“圣母”地安慰了他一番,带着从他和他手下那儿搜刮来的三十两银子,大摇大摆地买肉去了,因手头宽裕,还比先前多买了二十斤,贵得像金子的咸蛋也买了二十个。
回到犀牛村时,已经下午了。
她先去了罗大娘家。
罗大娘帮她把左一篮子右一篮子的东西拧进屋:“怎么搞的?这么晚才回来,是生意不好吗?”
乔薇不敢把自己的“传奇经历”告诉罗大娘,免得罗大娘吓到,就只说了自己与容记茶楼合作的事:“…与容老板谈了一上午,出来就快中午了,又在集贸市场买了些东西,这才晚了。”
罗大娘不疑有他,点点头,开心地说道:“你这孩子,倒是有几分造化的,对了,那群混混没找你麻烦了吧?”
乔薇面不改色道:“没,县太爷都把人抓了,没人敢滋事了。”
罗大娘放下心来:“那就好,那就好。”
乔薇把两篮子菜递给罗大娘,每个篮子都装着十斤腊肉、十斤羊肉、五个咸蛋:“一篮子是您的,一篮子是大哥和嫂子的。”
罗大娘一看,都是贵得买不起的菜,尤其咸蛋,她这辈子都没买过:“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卖老虎的钱,不是都花完了吗?”
这个朝代物价不低,把一个家徒四壁的屋子填满,钱就花得七七八八了。
至于治病赚来的十两,乔薇攒起来了,那是救命钱,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
乔薇就道:“没花完,还剩一点儿。”
罗大娘问道:“那你全买东西了?往后进货怎么办呐?”
乔薇微微一笑:“我现在赚的比以前多了,您就放心吧。再说了,我实在没了,不是还有您吗?您借我点儿?”
罗大娘真去拿钱袋,把乔薇给乐的,母女俩说了会儿话,乔薇去老秀才家接孩子。
…
姬府
冷清了一年的落梅院终于热闹起来了,不为别的,就为他们那消失了一年的大少爷终于回来了。
姬老夫人臭着一张脸坐在垫子上,面前是一张黄梨木方几,方几对面,跪坐着一袭月牙白长袍的姬冥修。
姬冥修轻轻唤了声祖母。
姬老夫人鼻子一哼:“别叫我!我不是你祖母!我没你这样的孙子!说走就走,一整年不落家!你心里,哪里有我这个祖母?”
姬冥修微微低垂着眼眸,道:“让祖母担忧了,是冥修的不是,祖母打冥修一顿,解解气吧?”
姬老夫人扭过头来瞪着他:“你当我不敢是不是?”
姬冥修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捧着戒尺,绕过方几,在姬老夫人身侧跪坐下来:“祖母。”
“你…”姬老夫人看着那把又长又冰冷的戒尺,噎得说不出话来。
荣妈妈忙打了个圆场道:“老夫人,少爷这不是回来了吗?有什么话您好好与少爷说,别动不动上家法呀,您瞅瞅少爷,又比先前瘦了。”
姬老夫人看向姬冥修,发觉他清隽的面庞的确消瘦了不少,登时一阵心疼,但又不好就这么原谅他,没好气地道:“你说说看,这一年到底野到哪里去了?”
“只是静下心来,参悟一些东西而已。”姬冥修说道。
姬老夫人冷声一哼:“参悟什么?家里不能参悟吗?就能找人捎个信吗?”
姬冥修不说话了,他不在家参悟自然有不能在家参悟的理由,不捎信也有不能捎信的难处。
姬老夫人知道他的性子,不爱把自己的事到处声张,这种出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隔一段时间便离开京城一次,谁都找不着他,只不过以往都是一两个月便回了,这次却去了整整一年,怎不叫她着急?
“你过来!”她气呼呼地道。
姬冥修往她身前挪了几步,她抬手,理了理他衣襟:“以后不许再这样了,知道吗?”
姬冥修微微点头:“知道了。”
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些。
姬冥修从宽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桃木锦盒,递给姬老夫人,姬老夫人打开一看,竟是一套蝶恋花的金镶玉发簪,有三支蝴蝶簪,两支琼花簪,色泽明艳,却不艳俗,有种华贵而内敛的气质。
“这是…古董吧?”老夫人惊讶地问。
姬冥修点头:“正是前朝世宗为明妃打造的蝶恋花十二簪。”
老夫人眼睛开始放绿光了:“这十二簪失传已久,长公主都只得到两支,你上哪儿寻来了五支?”
姬冥修的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犀牛镇。”
老夫人道:“店家怕是不知道这是明妃的十二簪吧?知道肯定不卖给你了。”
大芳斋的确不知这是明妃的十二簪,只听人讲是一套古董,原先该有十二支,却不知是如此名贵的古董。当初那人是偷来的,急着脱手,才贱卖给了大芳斋,大芳斋以为这货不值钱,只喊了八百两,可就这八百两还硬生生被乔薇给还成了六百五。
姬冥修虽不知道簪子的来源,却大概能猜出来路不正,店家又不识货,才给贱卖了,要知道长公主手中的那两支,可是花了三千两银子才买来的。
那女子还担心还价还得不够,悄悄问他这是不是真古董。
姬冥修忽然就笑了。
老夫人正在试戴簪子,甫一从铜镜中看到孙儿在笑,以为自己眼花——
多少年了,自从儿媳出事后,这个孙儿就再也没有笑过,她正想问冥修在笑什么,门外便传来了丫鬟的禀报声:“老夫人,少爷,乔小姐来了。”
姬冥修的笑容淡了下来。
老夫人眼睛一亮,喜滋滋地道:“是溪儿来啦?快叫她进来!”
乔玉溪在丫鬟的陪同下打了帘子入内,她穿着一条粉色曳地罗裙,一件白色兔毛短袄,衣襟处以粉水晶为扣,与发髻上的粉色桃花珠钗相映生辉,端的是娇俏玲珑、梳云掠月。
她身材窈窕,举止优雅,一颦一笑,楚楚动人。
她目不斜视地走到老夫人跟前,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老夫人吉祥。”
声若天籁。
随后,又转身面向姬冥修,羞涩又甜美地说道:“大人金安。”
姬冥修淡淡颔首,以示回礼。
老夫人满意极了,拉过乔玉溪的手,喜不自胜地说道:“大冷天的,又劳烦你来陪我这孤老婆子了!冥修是下午到的,我正琢磨着让冥修几时去看看你,可巧,你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