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乔薇把一整盘炸得酥黄的表情包萝卜饼端到桌上时,两个孩子瞬间哇出来了。真的是萝卜饼吗?怎么一点都不萝卜呀?乔薇厨艺本就不差,再配上这么可爱的图案,两个小包子只差把舌头一并吃进去了。
看着孩子们吃得这么香,乔薇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现在只能吃这些,但是相信娘,很快就能吃到肉了。”
下午,乔薇决定往山林里走一趟,看能不能有所收获。她听罗大娘提过,村儿有个猎户,一年四季都在狩猎,可见林子里的确是能碰到东西的。当然狩猎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乔薇不敢带上孩子,一番犹豫后,带上孩子和萝卜饼去了罗大娘家。
罗大娘倒是极愿意帮乔薇带带孩子的,但她并不赞成乔薇去狩猎:“太危险了,你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学男人去山里狩猎呢?”
冬天食物链紧缺,猛兽容易出于饥饿状态,相对而言比夏秋两季的猛兽更加危险。罗大娘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但罗大娘不知道的是,此时的乔薇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弱村姑了。
罗大娘拧不过乔薇,退了一步道:“你要打猎我没意见,你等大壮回来,我让他带你去,他去镇上卖野兔了,今晚能回。”
徐大壮是村里的猎户。
乔薇不想欠人家人情,何况自己也不是不能搞定,便婉言谢绝了罗大娘的好意,独自进了山林。乔薇工具不够,一开始便没把目标定得太高,捉只野鸡、野兔就心满意足了。
乔薇根据雪地上的脚印找了一处相对隐蔽与肥沃的地方,把做好的笼子打开,将胡萝卜与用地龙做的饵放进去。这些是用来诱拐野兔和山鸡的,就看哪个先上钩。乔薇找了棵合适的大树,爬到树干上等着。
大概今天的运气不错,她屁股还没坐热,便看到一只蠢兔子钻进了笼子。随后听得啪的一声,笼门盖了下来。
乔薇下去,将蠢兔子装进备好的布袋中。
过了一会儿,又一只蠢兔子中了陷阱,乔薇依旧把兔子装好,一连收获三只野兔后,没有兔子上当了。乔薇见天色尚早,便想换个地方再猎一猎。她在雪地里找着野鸡的脚印,找到一半时,忽然听到一声雷鸣般的兽吼。她小心肝儿就是一颤,本能地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危险。她把笼子往地上一扔,背着布袋爬上了大树。
一头黄色的成年虎窜了过来,追着一个身长不足半米的小白团子,那小白团子的反应又迅速又灵敏,不论老虎怎么扑,都始终扑不到它,反倒是它跳起来一爪子一挠,生生将老虎的脸挠出了几道血印。
老虎被彻底激怒了,一声狂啸,震得丛林飞鸟惊起。那白团子俨然也被吓了一下,身形滞了一秒,就是这一秒的空档,让老虎逮住了时机,一巴掌拍下去,将小白团子扇飞了。小白团子重重地撞在树上,又重重地摔进雪地,再也爬不起来。
老虎的情况也并不乐观,刚刚它跑得急,乔薇没看清,眼下它安静了,乔薇才发现它两条后腿都受了伤,难怪被一个小白团子耍得团团转了。它报了仇,情绪平复了些,慢悠悠地朝小白团子走去。
小白团子应该没命了,乔薇想。
哪知下一秒,已经“死掉”的小白团子唰的一下跳起来,跐溜跐溜地爬上了树。
乔薇大叫不妙:哥们儿,树那么多,为什么爬我这棵呀?
光爬还不够,小白团子直接扑进了乔薇怀里,小爪子死死地抓住乔薇的衣襟,扯都扯不下去。
老虎也发现了树上的“同伙”,怒吼着朝大树撞了过来。
啊啊啊,大哥你别撞了,再撞就掉下去了!
老虎撞了一会儿没反应,开始爬树。
乔薇要疯掉了,不是说老虎不会爬树吗?这位仁兄怎么就上来了?
老虎的后肢受了伤,爬得十分艰难,但到底是爬上来了,一米、两米…
第【第五章】丰盛的收获
乔薇想把那小白团子拍死的心都有了,你说你招惹谁不好,非得去招惹一头老虎?就凭你这体积,是山大王的对手吗?不撩闲会死啊?还有你没事往我怀里钻干嘛?咱俩认识吗?
老虎现在认定了这个懦弱的人类和那可耻的小东西是一伙儿,别提多愤怒了,不把这俩货咬死难泄它心头之恨!
乔薇从老虎身上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想想也对,撇开小白团子“栽赃”她不谈,单冲老虎被激怒的状态,就不大可能会放过她。
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了。
前世乔薇只在动物园里见过老虎,那些老虎是和狮子一块儿关在透明的玻璃墙壁里的,它们早被驯化,不再具备野兽的攻击性,她看着它们,便不觉得多么惧怕。直到现在,一头活生生的、纯天然的、没接受过任何驯化、必须自食其力的古代猛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确切的说,是她脚下,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丛林的残酷。
它的后肢布满了鲜血,它的体能在大量流失,但它不会也不能因此而停止对猎物的攻击,它的权威不容挑衅,哪怕这个捍卫的过程要以性命为代价。
这是它的兽性。
乔薇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只剩不到一米的距离,老虎就能咬到她的脚。当然她也明显感觉到了老虎的硬撑,老虎虽是猫科动物,可到底体重太大,爬树对它的脚趾构成的伤害也大,一般爬个一两米就得掉下去,更别说它两条后腿儿还受了伤,撑到这个高度很可能已经是它的极限。
乔薇想,她要不要赌一把呢?赌它下一秒就掉下去…
可万一它不掉呢,这一瞬的犹豫,说不定就酿造了自己一世的惨剧。
她穿到古代来,难道只是为了葬身兽腹吗?
怎么可能?
眸中闪过一丝坚决,乔薇渐渐摸上了腰间的镰刀。她精通外科,知道割哪里能一击毙命,这对她来说并非难事。难的是,她脑海里还残留着前世的认知:华南虎、东北虎,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她真的要把大中华一级保护动物给宰掉吗?这放前世她得坐牢啊…
很快,乔薇便发现自己的一切担忧都是枉然,因为就在老虎爬到足够高的距离,朝她一口咬下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代替她的思想做出了最诚实的反应。
乌光一闪,手起刀落,腥红而温热的鲜血溅了她满脸,老虎直直跌了下去,在雪地里砸出一个巨大的坑,那坑很快被染成红色。
乔薇回过神来,还是因为怀里的小白团子兴奋地叫了两声:“咯咯!”
乔薇还沉浸在杀了一头猛虎的震惊中,顾不上料理这个险些害死她的小东西。她刚刚割破了老虎的颈动脉,老虎生存的可能性为零,她放心地下了树。
小白团子屁颠屁颠地跟在她身后。
乔薇脚步一顿,小白团子没刹住车,撞上了乔薇的腿,乔薇这才仔细看向了它,这是一条通体纯白的雪貂,毛绒绒的,看上去十分幼小。不过够可恶就是了,连老虎都被它害死了。
小白团子大概没意识到乔薇在埋怨自己,以为乔薇是在欣赏自己,挺起小胸脯,秀了秀自己的胸肌,又转过身,晒了晒自己高贵而漂亮的尾巴。
乔薇抬腿,一脚将它踹飞了!
小白团子:“嗷!”
乔薇没再理那撩闲的雪貂,蹲下身想老虎的问题。她上山原本只想给孩子们弄点山鸡野兔补充营养,绝没奢望过能猎杀一头猛虎。当然这也多亏老虎本身受了伤,又爬到了不利于自身的环境中,天时地利人和,老虎一样不占,才叫她捡了便宜。
老虎全身都是宝,应该能卖个不错的价钱吧?卖了它,孩子们就能吃上白米饭了。
打定了主意的乔薇将老虎弄回了家,因怕损坏虎皮,她连拖都舍不得,硬生生扛回去的,可是累死她了!
之后,乔薇把自己清理了一番,下了山。乔薇把猎到的野兔分了两只给罗大娘,自己只留一只。她想过了,如果老虎真能卖出去,这个冬天,她和孩子们应该都不会挨饿了,不馋两只野兔。罗大娘又是她们娘仨的恩人,投桃报李是应该的。
罗大娘死活不肯收:“我有吃的,你多给孩子们炖点,瞧孩子们瘦的!”
乔薇微微一笑道:“他们有吃的,您放心吧。”犹豫了一下,把老虎的事儿与罗大娘说了。她初来乍到,对周围不熟,老虎怎么卖出去,还是得倚仗罗大娘。
罗大娘足足震惊了三秒才抓住了乔薇的胳膊:“你…你…你猎到老虎了?你没事吧?”
乔薇笑着摇头:“我没事。说起来也是我运气好,那老虎本就受了伤,快死了还想吃我…我豁出去了,要死一起死…”
她尽量夸大了运气的成分,不让罗大娘觉得太突兀。
罗大娘的确是觉得奇怪,一个连鸡都没杀过的人,怎么一下子就杀了一头猛虎,不过,要是那猛虎本身就快死了,那倒也说得过去。
这丫头的运气,可真是太好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太危险了,你以后别再一个人进山!”
乔薇明白罗大娘是为她好,罗大娘说什么,她都乖乖地应着,“嗯”,“知道了”,“是”…又乖又温柔的模样,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猫儿,还是一只又精致又漂亮的猫儿,让人觉得,她本不该过这种颠沛流离的生活…
罗大娘数落到最后,数落不下去了,心道我要是有这么个女儿,我得把她捧在掌心呀,小乔家里人怎么就舍得把她赶出来了?
罗大娘暗暗叹了口气,道:“大壮前年猎过一头猛虎,卖了不少钱,你若是也想卖,我去给你问问。”
求之不得!
乔薇表态后,罗大娘便去大壮家了,徐大壮刚从镇上回来,饿了一整天,正要吃饭,听说乔薇猎了虎,当即把碗筷一扔,出了门。
第【第六章】第一笔收入
徐大壮是村里的独户,爹娘早早地病逝了,有个姐姐,但也在十几岁时嫁了人。他也种过田,可惜天生不是那块儿料,种了没多久,田里的庄稼便全部死掉了。姐姐也不能一直贴补他,无奈之下,他进山打起了猎。这一打,就是十几年。
起先只能猎些野兔野鸡,后面渐渐学会了拉弓,就能猎杀黄鼠狼和狍子,狼和狐狸也是猎过的,毕竟越凶狠的兽,卖价越高。前年他碰到一头刚刚垂死的老虎,那虎是自然老死的,他动不动手都差不多。
他以为乔薇碰到的情况与他曾经碰到的一样,然而当他跟着乔薇与罗大娘到山上,看到的是一头壮年猛虎的尸体时,整个人都懵掉了。
“这…这…这真是你杀的?”徐大壮瞠目结舌。
乔薇讪讪一笑,有些“后怕”地说道:“也不算我杀的吧,它本来就受了伤,快死了,还往树上爬,脖子就那么仰着,我一着急给了它一刀,它就这样了。”
罗大娘可能想象不出那个画面,徐大壮是猎户,自是明白那种情况下,的确是对老虎不利的,这换做是他,应该也宰杀得了。可他是猎户啊,他知道怎么杀虎。小乔是个妇道人家,仓皇之下砍的一刀,怎么还给砍得这么准呢?随便砍歪一点点,死的就是小乔了。
乔薇见他盯着老虎脖子上的伤口,明白他是起疑心了。自己这一刀确实砍得太狠太准,别说弱女子,便是汉子,也鲜少能做到这样。可她总不能告诉徐大壮,自己不是原主,而是在二十一世纪天天动刀子的乔大夫。
“我吓坏了,真的…抱着必死的决心了都。”乔薇的话音里带了一丝颤音,低下头去,细长的手指揪着衣角。夕阳的余晖斜斜地透射进来,照在乔薇单薄的身影上,她脖颈微微露出一截,白皙而柔弱,仿佛轻轻一折便要断了。
这样的姑娘,若不是运气好,早葬身虎腹了。
徐大壮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怀疑太多余了,对乔薇道:“以后别再往山林里跑。”
说了与罗大娘一样的话,也是个心善的。
乔薇轻轻点头:“知道了,大壮哥。”
大壮哥?徐大壮又怔了一下,村儿里年纪小的都这么叫他,可从小乔嘴里听到,还是头一回。小乔好像…和从前不大一样了,还是弱弱的,但并不讨厌了。
徐大壮仔细检查了老虎:“比我上次那个好。”
“那大壮哥看能卖多少钱?”
徐大壮想了想:“这不好说,得看买主给开什么价。不过冬天猎物少,应该能比平时价高一些。你这又是成年的猛虎,虎皮也挺完好的,我尽量给你卖出这个价吧。”
他比了个二的手势。
乔薇眨了眨眼:“二百两?”
徐大壮一副“what—are—you说啥咧”的表情。
乔薇心口砰砰直跳:“两千两?”
老虎这么值钱?天啦,她发了!
“二十两。”
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乔薇的小脸儿都黑了:“大壮哥,怎么才二十两呀?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老虎!老虎身上有多少宝贝你知道吗?”虎肾能治瘰疬,虎胆能治癫痫,虎筋能治风湿,虎目能震惊明目,虎膏治痔疮,虎鞭能壮阳,虎肉和皮能医疟疾,还有虎膏、虎骨、虎牙,没一处不是药。
徐大壮笑道:“我当然知道,所以才能说帮你卖到二十两,我之前那头虎,才卖了十两呢。”
乔薇单听一十二十,觉得挺少的,不过在与罗大娘了解了当地的物价后,她发现这个朝代的一两银子,相当于现代的六百块,二十两也就是一万二。在现代,一头虎能卖出三十万的天价,但现代虎少,猎虎要坐牢;古代虎多,想猎多少猎多少,不可同日而语。
这么想着,乔薇又觉得二十两其实不算少了。
她微微一笑:“大壮哥,二十两就二十两吧,如果你卖出多的,就都是你的。”
无偿卖和有偿卖,结果肯定是不同的。她也不贪心,她日后还想与徐大壮做长期的生意呢,先让徐大壮尝到甜头的好。
徐大壮高兴地应下了。临走前,徐大壮看了堂屋一眼,摇手一指道:“你要是想卖那个东西,我倒是能给卖个高价。”
那个…东西?
乔薇顺着徐大壮指的方向一看,居然是那该死的小白团子!它怎么来了?还站在两个孩子中间,臭不要脸地秀着自己的小胸肌、肱二头肌。
孩子们都被它迷住了,乔望舒更是拍手叫好。
它更嘚瑟了,优雅地转过身去,展示着自己性感而迷人的尾巴。
乔薇的脸都绿了:“多少钱,拿去卖吧!”
小白团子一听自己要被卖,小爪子一个扑腾,扑进了乔望舒怀里。
乔望舒抱着怀里的小东西,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了,脸蛋在它柔软的貂毛上蹭了蹭,软软糯糯地道:“娘,它好可爱呀,我可不可以养它?”
乔薇听到了自己咬牙切齿的声音…
…
徐大壮不愧是“四海八荒”唯一的猎户,办事效率杠杠的,第二天便去把老虎拖去镇上卖了,天黑时,他兴奋地进了乔薇的院子:“小乔!你快出来看!”
乔薇正在做晚饭,中午的兔子只炖了一半,还剩一半准备做成烧烤,刚在院子里架了个火堆儿便看到徐大壮来了,起身打了招呼:“大壮哥。”
徐大壮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你数数,一共三十两!”
“这么多?”乔薇瞪圆了眼,接过钱袋,她其实不会数古代的银子,但徐大壮也不会骗她,她装模作样地扒拉了几下,又把钱袋递过去,“大壮哥我不是说了只要二十两吗?剩下的你自己拿。”
徐大壮挠头一笑:“我已经拿了。”说着,又掏出一个钱袋子,“我碰上个贵人,给了我三十五两,我拿了五两,剩下的你自己留着吧。”
乔薇道:“这怎么行?说好了我只要二十两的,你能卖出三十五是你的本事,换我,可不一定了。”这倒是大实话,她一个妇道人家去卖虎,就等着被忽悠吧。
徐大壮死活不肯收,他一个月也赚不到五两,不过是帮人跑趟腿儿的事,不能太贪了,做人还是要厚道。
乔薇见他态度坚决,没再硬塞了,作为答谢,留徐大壮吃了顿晚饭。
谁料这一顿晚饭,却给吃出了事来。
第【第七章】第一次教训
乔薇自打拿到钱后,便开始了每天在家数银子的日常,她现在已经知道怎么数了。原来这个朝代的银子都是有规格的,从一两到十两不等,碎银一般不在市面上流通。以前看小说,女主动不动就从怀里掏出二十两元宝,亲身经历了才发现,别说二十两了,十两都掏得古怪。
现代的一两等于50克,本朝的一两却只有37克左右,十两银子370克,略略接近一斤,其实是有点重的,二十两的话,能当板砖用了。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女人从怀里掏出一块板砖的画面…
所以本朝没设定十两以上的元宝实在是明智之选。当然这是商用,官用的又有所不同,听徐大壮说最大的元宝,能有五十两。
五十两的元宝…
光是想着,乔薇就吸了吸口水。
数完银子,乔薇心满意足地翻开了“账本”。古代笔墨昂贵,原主家中没有,她便劈了快木片当纸用,削了截木炭当笔用。木片上密密麻麻记载着她需要采购的东西:食物、冬衣、棉被、床、刀、弓箭、雪花膏、月事带…最好再买些夯土,把房子再整一整,她昨晚睡觉,盯着墙上的裂缝,心里一阵阵发毛,生怕一个风吹雨打的,墙就给塌了。
提到风吹雨打,屋顶也该翻修了,这几天化雪,都在漏水。
这么一算,资金又紧张了。
乔薇吸了口凉气,省省省,省着点花!看哪一项不着急的,先剔除。
乔薇拿起炭笔,在清单上晃悠了三四圈,最终咬牙把雪花膏划掉了。
确定好了购买方案,乔薇决定即刻动身去镇上,刚把银子揣好,村头的二狗子便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景云娘,你快去瞧瞧吧,景云和人打架了!”
二狗子今年十岁,是村里为数不多和儿子玩得到一块儿的人,以往若是个把小家伙欺负儿子,二狗子会给拦回去。眼下二狗子亲自找上山来,看来和儿子打架的人,二狗子他搞不定。二狗子都搞不定,她那四岁的儿子怎么能行?
乔薇连忙下了山,一进村儿便看到二狗子家门口的空地上,一个穿紫碎花短袄的妇人正拿着一根棍子追着乔景云喊打,乔薇的火气刹那间就上来了!
这他妈是打架吗?哪有这么大的人追打一个四岁孩子的?!要不要脸了?!要不要了?!
乔薇怒火中烧,冷冷地朝那妇人奔了过去,她已经认出那人是谁了,正是上回污蔑她儿子偷鸡的刘婶子。上回看罗大娘的面子,她好生生放刘婶子走了,本以为刘婶子识趣些,不会再找她家人的麻烦,谁料啊,这么“能干”!
好好好,很好,趁着她不在,都敢对她儿子下狠手了,不给她长长记性,她就不姓乔!
就在刘婶子一棍子要打到乔景云身上时,乔薇一把扣住了刘婶子的手腕。
她不打女人脸,从不。
但世上有的是比打脸更奏效的方式。
乔薇冷眸一眯,一个过肩摔将刘婶子摔到了地上
刘婶子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结结实实摔了一下,摔得两眼冒金星。
小包子见娘亲来了,都跑到了她跟前,她把孩子们抱进怀里,抚摸着他们后脑勺道:“受伤了没?有没有哪里疼?她打到你们哪里了?”
乔景云没说话。
乔望舒抱着小白团子道:“她打了哥哥。”
乔薇忙松开了二人,捧起儿子的脸蛋:“打你哪儿了?”
乔景云小脸儿有些泛红:“没哪儿,不疼。”
“胡说,明明就很疼,我看她踹你屁股了。”乔望舒心疼地说。
妈的!还踹她儿子屁股?!
乔薇走过去,刘婶子刚从地上爬起来,脑袋还是晕的,见乔薇凶神恶煞地走过来,吓得一个激灵:“姓乔的!你干嘛?”
乔薇冷声道:“我干嘛?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一把年纪了,欺负一个四岁孩子,你要不要脸了?”
“我不要脸?嚯!”本处于下风的刘婶子听了这话,突然挺直了腰杆,“你怎么不问问你宝贝儿子对我儿子做了什么?铁牛!过来!”
七岁的铁牛流着鼻涕泡泡走了过来,眼圈红红的,俨然哭过。刘婶子把他脖子一亮:“看见没?这都是你儿子干的!你儿子放狗把铁牛咬成这样,我教训一下怎么了?”
乔薇一眼瞧见了那三道狰狞的抓痕,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干的,那东西可与狗扯不上半点关系。乔薇瞪了一眼乔望舒怀里的小白团子,小白团子怯怯地抱住了乔望舒的脖子。
乔薇眯了眯眼,问儿子道:“景云,到底怎么回事?是你放它咬铁牛的?”
乔景云低下头。
乔望舒急了:“不是的娘,是铁牛欺负哥哥,叫了好多人打哥哥,小白才去帮哥哥忙的。”
乔薇冷冽的目光落在了铁牛的身上:“铁牛,是不是这样?”
铁牛被那冰冷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抖,一头扎进刘婶子怀里。刘婶子破口大骂:“你做什么凶我儿子?你儿子伤了人你还有理了?一个外来的破鞋,不是我们好心收留你,你早不知死哪儿了!你不报恩,还报仇!不是个东西!”
乔薇叱道:“我不是东西,你就是了?孩子们打打闹闹你瞎掺和什么?七岁的打不赢四岁的,还找人围殴,真要脸啊!”
刘婶子也被堵得讲不出话来,掐了儿子一把:“没用的东西!”
铁牛被掐疼,哇的一声哭了:“是他先动手的!他先动的!他一上来就作死的咬我!我疼死了才叫人打他!”
乔薇转头问向儿子:“你先动的手?”
乔景云咬唇,点头。
乔薇道:“为什么动手?娘相信你不是那种惹是生非的人,你给娘一个动手的理由。”
乔景云捏紧拳头不吭声。
第【第八章】第一次采买(一)
乔薇问不出缘由,把目光落在了女儿身上,乔望舒愣愣地摇头,她不知道呀,她和小白在一边玩,哥哥突然和他们打起来了。
一开始刘婶子还有些心虚,景云性子如何她是清楚的,不会随便与人结怨,自己儿子的尿性她也清楚,爱撩闲。恐怕真是儿子干了啥对不起景云的事,景云才一怒之下把儿子打了。但这会子景云不吭声,她心头那点子心虚瞬间消散无踪了。
她挺直了腰杆儿,得意地哼道:“怎么样?问不出来了吧?就是你儿子理亏,发疯乱打人!铁牛的伤你给我看清楚,是你儿子和那小畜生弄的!这件事,我就是告到村长那儿,也不能这么算了!”
村长是她远房堂哥,没出五服,村长会偏着谁,似乎不难推测。更何况她又是个外乡人,把本村的欺负了,就算她没错也不占理。
乔薇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存的艰难,不是没有饭吃,也不是没有钱赚,而是这种无所归依的感觉,永远没有家的感觉…她拼了二十几年才摆脱这种不安的状态,一眨眼回到古代,她又得从头开始。
她深吸一口气,把翻滚的情绪压回心底,对刘婶子道:“你想怎么办?”
刘婶子没好气地说道:“你儿子把我儿子弄伤了,怎么也得赔点钱吧!那小畜生也不知有病没病,我得带我儿子上镇里找个好大夫,诊金可不便宜!”
说来说去就是想讹点钱。沉闷了半晌的乔薇忽然笑了:“那你踹我儿子一脚的账又怎么算?我儿子还这么小,也不知你那一脚有没有给踹出个好歹来。我正好也想带我儿子到镇上瞧瞧,不如一起?”
一起还讹个屁?刘婶子被噎得牙痒痒。
这事儿谁都不占理,不过真追究起来,刘婶子那一脚最不该,小白团子咬人也好,景云打人也罢,便是铁牛让小伙伴们围殴景云,那都是孩子们的破事儿,刘婶子就算要教训,也该教训那个小畜生。她不敢惹凶悍的小雪貂,却拿景云出气,她自己其实也知道理亏的。只不过她跋扈惯了,受不得气罢了。
乔薇打开钱袋,掏出一两银子扔到她怀里:“这可不是医药费,是看你儿子可怜,给他买点糖吃罢了。”
刘婶子都做好空手而过的准备了,凭空得了一两银子,简直是天降横财,当即喜得笑了。
乔薇懒得再看她那副嘴脸,拉着两个孩子离开了。
一路上,两个孩子都十分沉默。
乔景云是有心事,乔望舒是不明所以。
乔薇也不吭声,一家三口,难得安静。
最后,还是乔景云忍不住了,小声道:“娘,对不起。”
乔薇云淡风轻道:“对不起什么?对不起我打了人,还是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我为什么打人?”
乔望舒好奇地看着哥哥,却见哥哥咬紧了唇瓣。
乔薇道:“不想说就算了,娘不逼你,娘还是那句话,相信你不是个惹是生非的孩子,你这么做,一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来告诉娘。”
乔景云欲言又止,纠结了半晌,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道:“娘,为什么要给他们钱?”赚钱多不容易啊,一下子就给铁牛他们了…
乔薇其实也心疼银子,但铁牛的确受伤了,不管是谁有错在先,儿子的宠物把人挠伤了,儿子都必须为此承担责任。她不希望儿子将来长成一个为所欲为的人,这世上那么多罪犯,哪个不是有自己的苦衷?但苦衷能让他们逃避责任与后果吗?
儿子还小,乔薇不知怎么与他解释才好,沉吟了片刻,方说道:“对不起,上次刘婶子到山上来找麻烦的时候,娘给你做了错误的示范。娘不该对她动手,害你也学会了对人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