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情,他看到了,黑崎一护看到了,阿散井恋次看到了,一起去的十、十一、十二番的队长哪个没看到?现在外面传得有多厉害不用亲眼去看亲耳去听,光是用想的就能让一般的贵族小姐惭愧得自刎.
里面的那个小家伙显然不在乎这些,他不能不在乎!
不亲手杀了那个家伙,他是不会罢休的!
"啊..."四番队的队长临走时说了句,"刚才来的时候图清净走了小路,你猜我看到谁了?"
黑色长发的男子站在清晨的凉风中挑起掩在长长刘海下的丹凤眼扫了她一眼,视线又透过旁边的门帘望向那根本看不见,他又仿佛看得见的屋里,抿了嘴不搭话.
"你们兄妹呀...一样胡来..."调侃般的笑声随着风逝去.
胡来么?既然已经都胡来了,就更疯狂一些吧...
本来按照露琪亚的人缘,她醒了的消息一传开应该是不少人来看望她的.可是整整一天也就只有她的队长浮竹十四郎来了一次,看了看大概没事就走了.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其实她知道他想说什么.
就算是了解她的队长,也没办法一下子接受这种事吧,更不要说别的人了.
她的身份,又回到了朽木家的养女--被孤立,被无视了.
恋次的灵压在门口转了又转,怎么也没进来.
大哥早上就去队里办公了,侍女恭恭敬敬地站在旁边眼里却充满了不屑,还看见门口一个清秀的少年闪了一下.
啊,是四番队的花太郎.
她对他友好地笑了笑,少年仿佛受了惊吓,又缩了回去.
果然呢...被当成怪物了...
无聊地把头埋到被子里,麻木地不知道干什么好.下意识地掏到怀里找东西,没摸到又一下子坐了起来.
被带回来的时候原来的衣服早就被换了,藏在怀里的东西也随之不见.
目光开始四处搜寻,会不会放在附近了...手也在床上乱摸.
一边的侍女看见露琪亚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也不闻不问,站在旁边跟木头一样.
本来就不受宠的养女,和虚做出那种事情,搞不好朽木家主一气之下把她赶出门去,现在只是看她有伤在身不便开口罢了.
奴才永远是看主子眼色的,主子不稀罕的东西,他们做下人的自然也嫌弃的很.
"在找什么?"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头顶上方响起.
认真在找东西的露琪亚被突如其来这么一声吓了一跳,身子一抖几乎要滚下床去,却在半截处就容纳在男子温暖的怀抱中.
朽木白哉面无表情地接住她,也没有再放开的意思,从袖口里掏出一条金光闪闪的东西,细心地放进她的手心里:"很漂亮...你过生日的时候我都没送什么给你."
"啊..."难道大哥知道这是葛力姆乔送给她的?!
"黑崎一护真是了解你的喜好,"称述着事实,极力掩饰其中的酸味.
"一护?"她又搞不清状况了.
"刚拿出来的时候,他说是他送的."声音越来越不自然了.
"...是的."稍微一想,便想明白了事情,心下对一护多了一些感激.
一直以来,朽木白哉话少,她在他面前也不多话,两人经常相对无言.今天很神奇地一来一往说了几句,而且反而是大哥话比较多.
难道她昏迷的这几天里大哥接受了"语言障碍者复健"治疗?(女王:露露...这时候讲冷笑话一点也不好笑...OTZ)
还在神游中,朽木白哉又发问:"在这儿无聊么?"
茫然地点点头,身体瞬间腾空,连人裹着被子被抱起来,男人靠在她耳边低声说:"我们回家."
回家么?她还以为她没有家了...
跟在身后的侍女心眼重很快看出些端倪,左右服侍地勤快多了.
回家第二天,四番队就派了人来给她定期检查.
清秀的脸庞带着小心翼翼的神态,眼都不敢抬起来看她,整个检查过程很不自然.
越是不自然,越是慌乱,收药箱的时候被剪纱布的小剪刀割到了手,血渗出来了都没有在意,还在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露琪亚看他慌成这样,原先有些凄凉的心境倒变成同情了,按住山田花太郎不停的手温和地说:"别忙了,把伤口处理一下吧."
少年愣了愣,怔怔地拿出药箱里的药慢慢地涂,头也不抬,涂着涂着就有些抽泣了.
"你怎么了?哭什么?"在她面前就这么哭了起来,露琪亚还以为自己哪里欺负到他了.
花太郎结结巴巴地哽咽着说:"我只是...只是觉得我太对不起露琪亚小姐了...露琪亚小姐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却因为外面那些传言对您的心情怪怪的...又怕露琪亚小姐是变了...现在您还是像以前一样...真是...真是太好了..."
心里低低地叹一声,得到本来就料想到的答案反而轻松多了,对眼睛红红的少年无奈地笑了笑:"不是传言那..."
"诶?"
又转了话题:"花太郎,你现在还要打扫六番队的舍牢么?"
"不...不了...不过露琪亚小姐需要的话,我还是可以进去的,"大不了,拿着工具说是进去打扫的就是了,像他这样的人,别人也不会放在心上.
"帮我个忙吧,"露琪亚的声音压低了些.
"恩...好,好的..."
他可能天生就是为了露琪亚小姐而做事的吧,有些...幸福的感觉呢.
手里紧紧拽着扫帚眼睛偷偷瞟着不远处的牢房,心里紧张得都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靠着墙壁坐着的蓝发破面望着高高的窗口上透进来的月光,也没有看他一眼.但光是坐在那里不动,那种自然而然散发出来暴虐的气场就已经让他害怕得手心出汗了.
平静的静灵廷里几乎都没有虚出现过,现在不要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破面第六十刃活生生地在他面前了.
他呆在这里足足从下午蹭到晚上,都还没能鼓起勇气讲话.
花太郎开始想不通了,和蔼亲切的露琪亚小姐怎么会和这个破面在一起呢?外面那些人一定是胡说的.至于那些不堪入耳的描述肯定是子虚乌有的!
"我说你,"坐在那里的破面突然开口把他吓得不轻,"扫完了就快滚!老在那儿晃烦死人了!"嘴上说着视线却没有移动过.
捏紧了扫帚好不容易蹭到牢房边,期期艾艾地开口:"那个...露琪亚小姐...哇呀!"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眼前赫然放大的蓝色瞳孔,惊叫一声就要后退衣领被对方拽住拖回去,里面的破面急急地问道:"她怎么了?...露琪亚...怎么了?"
说到那个名字的时候口气放轻了,急促地好象是把一个珍贵的宝贝露出个角来现一下又很快收回去的感觉,让花太郎一时间有些迷惑.
咽了下口水鼓足勇气掏出怀里的一个小口袋捧上:"这是...露琪亚小姐叫我给你的..."
"给我的?"男人一直沉着的脸开始融化,说是在微笑也不为过,万分小心地接过去打开,淡紫色的锦绸小口袋里落下几片白色的樱花瓣.
葛力姆乔眼睛里都要放出光来,嘴角的弧度也在上扬,嘴里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今天看樱花了么?"
花太郎想自己任务完成了,葛力姆乔也没再理他,便松了口气,慢慢地往门口退去.
走到门口都要一步跨出去了,里面一个声音传出来:"喂!谢啦!"
"啊...啊..."没想到被道谢,他半天才反应过来局促地说,"不...不用谢..."
和一个破面有过这种对话,说出去任谁都不相信吧.
没关系的.
现在他倒是有些理解露琪亚小姐的做法了...
第45章 第七夜
"这是..."沉稳如朽木白哉看到这份判决书也沉不住气了.
"这是新的中央四十六室的裁决,有什么意见么?"山本总队长问他.
"这件事跟露琪亚没有关系!为什么要扯上她?!"长发黑瞳的男子不禁提高了声调,显得有些激动.
山本元柳斎看着他,也有点生气:"朽木队长,事实是大家都看到的!刚回来的时候他们都向我汇报过了,你现在说跟你妹妹没关系要我怎么相信你?"
一番话说得朽木白哉脸色白了又白,直视着态度坚决的总队长握紧了拳.
山本看他这副样子,语气也缓和了些:"现在判决是这样,以后还有减刑的机会,你应该很清楚,能保她一条命已经是最好的了.
现在外面传得很厉害,不仅是静灵廷里十三个番队的死神在议论,流魂街上的平民也听到风声了.
你作为朽木家的家主,不给大家个交代,难平民愤那!"
一定要这样么?再一次把自己爱的女人关进监牢,只为了给别人一个交代?
拿起判决书,抓在手里几乎要把它抓皱.
也许,这样也是把你留在身边的一个方法.
要逃离我么?心已经不在这儿了?没关系...囚禁你,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一百年,总有一天让你完完全全成为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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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崎一护!你给我站住!"红发的大嗓门在后面大吼.
前面快步走的少年头也未回,只顾走自己的.
阿散井恋次见他这么无视自己,怒从心头起,几步上前拽住橘发小子:"你跟我回去!"
一护甩开他的手,忍无可忍地冲他喊:"叫我来说什么尸魂界出事了,结果呢?叫我去看看露琪亚!谁跟你说我想看她?我现在就说明白了!我再也不会见她了!"
"见鬼!个个这样,你也这样!难道你忘了露琪亚是你很重要的同伴吗?"恋次听一护说出这种话,恨不得冲上去砍这小子.
这几天他真的很累,先是说服自己,再去说服别人.可能是儿时的习惯使然,到现在,他还是认为露琪亚做的事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在亲眼看见那种事,震惊之后反而释然.他一直以为只有努力追赶,等自己的身份够得上她了,两人才能在一起.现在他才了解,她要的根本就不是这些.身份差得再大又如何?他应该早就明白,她怎会是在乎这些的人?
说到底,还是自己那过剩的自尊心让他错过了她.只要她能幸福,她选择谁其实都没差啊!
为什么这些人都不明白?其他人不明白就罢了,为什么连黑崎一护也不明白?
一护气愤地说:"什么很重要的同伴?!你什么也不清楚就不要乱说!你能理解那种被重要的人欺骗的感觉吗?!"
当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他简直不敢想象他那么信任的人竟然骗了他那么久!好吧,你们只是震惊而已,而他呢?那种被背叛的感觉你们哪个能体会?!
但是为什么,当从她身上拿出那条恰比项链的时候,看到朽木白哉猜测的眼神,他却又本能地说是他送的?即使之后为此后悔不已.既然她已经把他骗得那么惨了,还维护她干什么呢?
"我是不理解,但是我只知道,在最需要的时候同伴却抛下自己的感觉!"四十年前,当她离开自己走入豪门深宅那种通彻心扉的感觉现在还回荡在心里,所以这一次,他不会抛下她.
看见黑崎涨红了脸却不说话,也没有动,知道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上前拉住他,"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她一个人...你知道的,她这个人,心里面难受还总傻乎乎地笑...没心没肺的..."
这句话的主角此时正摆着这所谓的傻乎乎的笑容看着眼前来看望她的黄发女人,手里捏着刚做出来的热腾腾的甜糕,"松本小姐,要吃一块么?"
"好呀!朽木家的糕点,尝一块好了!"因为没什么话好讲而显得有些尴尬的松本乱菊忙不迭地拿了一块,却不小心被烫得呲牙咧嘴.
"哈哈哈哈~~"被她这副样子逗笑的露琪亚拍着她的肩笑地前仰后合,差点滚下床去只得暂时靠在她身上.
这么个笑法,好象有点过头了...
靠在乱菊身上,软软的小人趁着凑近她的机会,轻声地说:"你放心,他很好..."
诧异地抬起一直不敢直视露琪亚的妖媚的双眼,连拿在手上的糕点也忘了烫.
被她盯着的露琪亚却垂下长长的眼睫毛,低声说:"要不是因为这个,想必松本小姐也不会来看我的吧..."
"啊...不是..."一向伶牙利齿的乱菊此时竟然哑口无言连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口.
人那,有时候把人事看这么透说这么明白...对别人也是种困扰呢...
凑近她的身体离开,小人儿靠回身后的靠垫上,闲闲地把手上雪白的甜糕掰了一半,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别人肯定不理解吧...但是我想,松本小姐你一定是理解的..."
"什么?"一向对露琪亚很有好感的松本乱菊本是抱着试探的态度来的,想打听关于"他"的事情是真,但是另一方面也很想不通向来也算守本分的朽木露琪亚怎么竟然和一个破面弄出这么一档子事.从自家队长嘴里听说自然是不敢不信,可是自己亲自来证实一下也颇为符合她雷厉风行的作风.
不过,这朽木白哉现在对他妹妹也太宠了点,因为怕她一个人在家寂寞,从来只有那些达官贵人能进的朽木宅竟然现在也能给他们这些小人物随便进出.
其实...也是有些羡慕...如果是真的,搞不好她还挺嫉妒.
"其实,喜欢的心情,不管对方是谁,都是一样的那..."靠在床上的小人轻轻地说出这句话,目光却飘向了明明什么也没有的门口,"这种心情,松本小姐能明白吧."
屋里一时寂静无声.
山田花太郎今天来得有些迟了,急急忙忙抱着药箱奔过来,没想到在露琪亚小姐的房间门口撞上一红一橘两个发色耀眼的家伙.
"啊,是黑崎一护先生和阿散井呢...你们不进去么?"因为怕影响到露琪亚小姐休息,他轻声地询问.
黑崎一护神色复杂地看向别处,摇摇头,"不了,我走了."
"你..."阿散静恋次见好不容易把一护拉过来竟然又要走,急忙拉住他.
"老实说,听到那些话我们都没有来的必要了吧,"黑崎一护并没有挣扎,"你让我自己回去想想."
听他这么说,阿散井也只好放了手,眼睁睁地看着一护离开.
身后屋里传出少女爽朗的声音:"花太郎,你来啦!那个...一护,如果方便的话,帮我跟井上道个谢吧!"
橘发的少年身形顿了顿,低低地自语了声"知道了",就走出了阿散井恋次的视线.
靠在床上的小人儿也不管其他人现在或疑惑或惊讶的表情,笑着对抱着药箱进房的四番队队员伸出手,拿着掰了半截的甜糕,"今天是这个呦~~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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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太郎,舍牢也没那么脏啦!你根本用不着天天来扫啊!"守在门口的六番队队员很熟稔地跟前来的少年打招呼.
"我分内的事嘛..."清秀的脸上尴尬地笑笑,打着哈哈就进去了.
刚进去没走几步,很容易就看见那个牢房里露出来一点蓝色的头发.
"你来啦!"也是没两天的事,关在这里的破面已经跟他有些熟,每天这个时候就凑在栏杆边等他.说是特意地要跟他套近乎,倒不如说是为了他带来的东西.
蓝色的眸子里满是雀跃的期待,大手从里面伸出来,笑得很温柔,轻声地问:"今天是什么?给我."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能让本来不羁的破面第六十刃老老实实地被禁锢在这里,只为了每天的一点小东西而欢喜呢?
第一次是外面到处都是的樱花瓣,第二次是折得四不像勉强能看出形状的纸鹤,都是破烂一样平常人看都不屑看的东西,眼前这个破面都对待宝贝般收得好好的.
犹豫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拿在手上还有些温热的感觉,慢吞吞地递过去.
男人试探地问:"她...还好么?"
递过去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山田花太郎看向地面,微微地摇了摇头,"露琪亚小姐现在一点都不好."
"什么?!"里面的男人蹲下身来,目光尽量与他平视,"她怎么了?"
停来半空中的手无力地放下,小队员只是盯着地面,讪讪地退后一步,想要避开眼前破面逼问的气息,但是心里有些多日来的憋闷却控制不住地发泄出来,故而结结巴巴地说得很急:
"露琪亚小姐人那么好,以前很多朋友的...现,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人愿意去看看她...今天...就连黑崎一护先生他...都躲着露琪亚小姐...是...是什么原因,你应该很清楚吧...所,所以...露琪亚小姐现在很辛苦...我...我看不下去了...如果你跟露琪亚小姐没关系就好了...明,明明是那么好的人..."
气氛那么沉闷,对面的人一点声响都没有,疑惑地抬头去看,面前的人只是盯着他,眉头紧皱,湛蓝的瞳孔如一汪碧水,微微的波动就像是要掐出水来.
真...真的透出水来了!
被这一几乎是诡异的景象吓得又倒退一步,山田花太郎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要极力平静下来,隔着栏杆伸出手,声音有些颤抖:"把东西给我."
本能地把手上的纸包藏到身后,摇摇头:"不...不给...我...我以后都不会再帮你们送东西来了!"
瞳孔瞬间放大,惊慌地重复:"你先把它给我!"
少年只是机械地摇头.
"拜托你...给我..."已经是近乎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