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美人谋:妖后无双上一章:第 2 章
  • 美人谋:妖后无双下一章:第 4 章

他的声音柔和,但是听在聂无双心中却犹如地狱的催魂曲,她心中打了个寒颤,这个男人已经看出她识破了他的身份!

接下来,他会不会杀人灭口?!

聂无双想了想,像他这种人还不至于为这点小事杀人。于是咬咬银牙,爬了出来。

“公公子,我我我只是来避雨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声音沙哑,怯懦可怜。

那男人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眼前的女人灰扑扑的,穿着臃肿的衣服,脸上黑一道,灰一道,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是这一双眼睛虽哭得红肿却生得极好,似春水流波,明媚清澈。

他忽地一笑:“姑娘兰心慧质,落难了的确可怜。春芷,给她一点吃的。”

叫春芝的丫鬟明显十分不乐意,哼了一声,从一个精巧的食盒里面拿了一份糕点,递到聂无双面前。

“给!还不谢谢我们主上!”春芷的一双葱玉似的手横在她面前,聂无双别过脸去,即使腹中饥火中烧,但巨大的羞耻感还是令她抬不起手来接下这份施舍来的食物。

什么时候她堂堂司徒家的千金小姐竟沦落到这种低三下四的地步?

“不吃?!”春芷秀眉一挑,冷哼一声:“给你脸不要脸。不吃算了!”她手一翻,整盒的糕点纷纷掉在地上,沾了尘土。

那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如墨玉般的眼中掠过玩味。他也不训斥自己丫鬟,似已司空见惯。

聂无双心中一凛,知道此时的所谓的“清高”可能会令面前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更起疑心,连忙低下头,伸出手把地上的糕点一个个默默捡起,低声说:“谢谢公子赏赐。”

“怎么不吃呢?是不是心里还骂着我们主上呢!”春芷似对她的起了兴趣,在一旁半冷不热地讽刺。

聂无双飞快抬头冷冷看了她一眼,春芷正得意洋洋,冷不防被她一双美眸盯着,那是怎么样一双含着愤怒与威势的眼睛,冷若冰霜,摄人心魄,看得她不由心中一颤,忍不住倒退一步。

聂无双低下眼,拿起一个脏了的糕点,说了一句:“不敢。”就吃了起来。美味的糕点掺着泥沙,吃在嘴里犹如爆炒蚕豆,她胡乱嚼了几口吞下,沙子咯着喉咙,她想吐,却硬生生逼着自己再继续吃。

春芷见她如此也没什么话好说,悻悻骂了一句,就围着那男子张罗起来。雨淅淅沥沥下了许久,最后渐渐小了。

那一行人走了。寺庙恢复死寂,聂无双挪到了他们烤火的地方,温暖袭来,她渐渐感觉到了暖意。

火光耀起,柴火荜拨,一行清泪顺着她的脸庞静静流下。

————

第三更,求收,求评论各位亲们要继续给力啊!么么!

第十七章求顾郎

第二天一早,聂无双从寒冷中醒来,抿了抿头发就向城东奔去。聂家的大门前冷冷清清,厚重的朱漆大门在一夜之间被刀剑戳得斑驳。门上贴着黄色的封条。

所有的行人都绕道而行,似怕沾染一点晦气。聂无双在街角守了半天,终于失望离开。

街上经过昨夜春雨早已泥泞不堪。她小产后脚步虚浮,一不留神,重重摔在地上。几个街上的小孩嘻嘻哈哈哈地跑过来。

“疯子!疯子!”

“打她!打她!”雨点般的石头朝她身上飞来。

聂无双吃痛,连忙护住自己的头,几个妇人过来连忙制止,但是看见她浑身脏乱的样子也狐疑地避开。

她吃力地站起身来,地上一处水洼照出她现在的样子,头发蓬乱,脸庞黑灰,她苦笑,难怪刚才那些人看她的眼神犹如看见疯子,这模样简直是鬼非人。

一辆绿呢马车从眼前疾驰而过,泥水溅起,溅了她一身一脸。聂无双怔怔看着这马车,忽的她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咬了咬牙:如今无计可施,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万一不成她面上浮出绝望,万一不成,如果父兄都死了,她也不要独活了!

想着,聂无双踉跄地向一家茶楼走去。茶楼前人来人往,她往后门走去,躲在拐角处。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看见一顶绿呢轿子停在了后门,不一会,轿门的帘子掀起。

一抹清朗俊逸的身影从轿子中缓步走出。

聂无双眼眶一红,再也顾不得多想,从藏身处扑出,扑到他的脚下:“顾郎,你当行行好,救救我爹爹!救救我聂家!我求求你”

她眼红如血,只是盯着他,字字泣血:“顾郎,你我三年夫妻,我自问不曾负你,如今我聂家大难,我知道求你救我父亲太过强人所难,那我求你,你让我进天牢见我父亲一面,求求你,就让我见见我父亲”

顾清鸿一怔,等看清是她,挥退了身后欲阻止的小厮,俊眸里的神色复杂难辨:“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聂无双抬头,她的狼狈映入他的眼中,顾清鸿定定看着她,过了许久才叹道:“我都放你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聂无双心如刀绞,是,他放她走了,逼她打掉孩子,休她下堂,不肯庇护她。让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父兄通通下到天牢,这就叫他放她走?!

顾清鸿慢慢摇了摇头:“你进去,也是个死。”他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递给她:“如今皇上震怒,我也保你不得,你赶紧走吧。这点银子”

他的话突然停住,聂无双忽然从地上站起冷冷看着他。他见过她各种各样的眼神,妩媚的,清澈的,纯真的,唯独没有在她脸上见过她如此怨毒地看着自己。

“你——”他忽然觉得一阵说不出的心虚。

第十八章问斩(一)

“沈如眉是你休我的借口,是不是?”

“打胎药是你早就熬好的,是与不是?”

“我父亲是你陷害的是不是?”

她冷笑着步步逼近。顾清鸿儒雅的面上渐渐变色,他知道她聪慧无双,但是人心就是这样奇怪,她不在眼前时总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她通通不知。

聂无双面容狼狈,但是一双美眸仿佛粹了剧毒的箭,一一射向他的心里。

“你做这些我都不会再问为什么,顾清鸿,我从没求过你。他是我的父亲!我今天来是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让我见我父亲一面。”

她脸上的泪纷纷落下,但腰肢依然挺直,犹如在她孱弱的身躯中有一根百折不屈的傲骨立着:“我不是来找你要银子。你可以休我,可以逼我打掉我们的孩子但是你不能这样侮|辱我!”

气氛顿时凝固,顾清鸿震惊过后眼中掠过一丝疲惫:“拿去吧,夫妻一场”

“哗啦”一声,聂无双伸手打掉了他手中的银袋,银子落了一地。

她忽然咯咯笑了起来:“往日的清贫如洗的顾清鸿,如今也会拿钱打发人了。夫妻一场,原来你也曾记得我们夫妻一场。可你曾记得我当日下嫁与你,你说过什么话?你说你我夫妻一定会白头到老,你会永不负我当然,这也只是你一句玩笑话罢了可笑我竟到了今日还对你存有一丝奢望,奢望你能帮我。”

她看着他的眼睛,冷笑如刀:“顾清鸿,你狠心打掉自己孩子,难道你就不会寝食难安?”

她抬头看着这茶楼,冷冷一笑:“看来你也不会,你有闲情逸致来这里喝茶品茗。说明你一点也不在乎。顾清鸿,我祝你活得长长久久,聂家若被皇上问罪,上天入地他们的冤魂会夜夜找你索命!!哈哈”

她说完,转身踉跄走了。一路走,一路笑,竟像是疯了。

“大人,这”小厮犹豫上前:“要抓住她送去官府吗?”

顾清鸿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必了!”他睁开眼,眼前早已没有了聂无双的身影,只是她刚才的话,依然字字诛心。

孩子他的孩子长袖下,他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心中有一个地方在分崩离析。

他的妻,他的孩子通通都被他毁了。

第三天了,聂无双盯着刑部威武的石狮子,忍着身上一阵热一阵冷的难受,缩在街角。

忽然,刑部门口涌出一大队官兵,囚车驶来,轰隆作响,她猛地站起身来,看见里面推出几个满身是血的人。

只一眼,她眼前一黑,踉跄一下,要不是扶在墙边,几乎要软倒在地。只见囚徒中她的父亲满面血污,她的二哥,她的小哥铁镣加身,神情木然,脚步沉重

她的泪哗啦落下,依在墙边,十指几乎生生扣进石缝中。

————

求收

第十九章问斩(二)

不知哪里来的百姓围拢过来,看热闹一样地对囚车中的人指指点点。她只觉得四肢仿佛被灌了铅一样,无法挪动一步。

囚车轰隆隆地驶走了,聂无双张了张口,脑中一片空白,泪飞快落下,仿佛没有尽头,她被人群推搡着,跌倒再爬起,追上,再跌倒,再爬起

反反复复,终于囚车停下。

她怔怔看着那大大的监斩台,终于跌坐在地上。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聂卫城”太监尖利的声音传得很远,说了什么,她统统听不到,她只流着泪盯着父亲苍老的脸庞,二哥,小哥哥他们仿佛认了命一样面无表情。

不,不应该是这样,不!——聂无双想要喊,但是喉咙怎么也喊不出一句话来。

春日的正午阳光很暖,可是她却察觉不到一丝丝暖意。

直到许多年许多年以后,每当春日,如果可以她都拒不出门,她怕,她怕这三月的天光揭开她死命压抑在心底最血腥的那一幕。

“斩!”那张白皙修长的手举起,又重重落下。她睁大眼睛,眼前一片血光

春雨最是缠绵,淅淅沥沥下个不停,雨水冲刷着青石地面,红的血丝丝缕缕,渗入地面,了无痕迹。

她坐在雨幕中,仿佛傻了,呆了。天色已经黑透,所有的生的死的,在漆黑的天幕中都隐匿了踪迹。

许久,许久,她吃力站起身来,浑身已湿透,只有她一双眼明亮得吓人。她一步步走到那血腥味久久不散的青石板前,仔细看了许久。

抬头,万千雨丝落下,她忽然低低笑了起来:“苍天在上,我聂无双今日在此发誓,我若不死,当卷土重来,报满门血仇!”

“顾清鸿,我若不死,当卷土重来,报满门血仇!”

“我若不死”

“将报满门血仇哈哈”

空荡荡的街道回荡着她的声音,她狂笑而去,隐入了黑夜之中。

“婆婆,开门。”她木然地敲着老妇人的门。老妇人打开门,一见是她,不由低低惊呼一声:“姑娘,你怎么”

眼前的聂无双脸色惨白,木无表情,只是一双眼通红得像是厉鬼。

“婆婆,前日拜托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聂无双淡淡地问。她已经冷得浑身发抖,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落下,身上臃肿的衣服紧贴着她玲珑的身躯,更显单薄。

“姑娘,打听到了,你要找到人在”老妇人连忙说道。

聂无双仔细听了,忽然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婆婆,无双得你救命之恩,若有来日,当好好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她说完,掏出几锭金子塞在老妇人的手中,转身离开。

“姑娘,你要去哪?”老妇人急忙问。

“我要报仇!”她回头冷然一笑:“倾尽我一生,我也要报仇雪恨!”

第二十章路何归(一)

雨还是不停地下着,聂无双紧紧盯着打听来客栈的门口,身子已经发热,热得发烫,但是神志却异常清醒。

苍天可怜,竟让她遇到了那个男人,看来她命不该绝!

聂无双就着雨水,木然地擦着自己的脸,雨水洗去了她脸上的泥土,露出了白腻如雪的肌肤。一张倾国倾城的容貌渐渐显露出来。

她在等,等一个机会。

过了半个时辰,客栈的门忽然打开,一行人走了出来,一顶油布大伞把那个男人罩得密密的,滴水不进。

那人上了马车,几匹通体纯黑的骏马打着响鼻在车夫的鞭子下扬起铁蹄向前奔去。

这就是机会!聂无双不知哪来的力气扑到马车前,喊道:“小女子有要事求见王爷!”

拉马车的骏马有一人多高,神骏异常,眼见得有人冲来,嘶鸣一声,铁蹄扬起,眼看着要重重踏上她的身子。

马车上的车夫忽然呼啸一声,骏马忽然立起,犹如通了人性一般铁蹄生生挪开几步,这才落下。

“大胆!你不想活了!”车夫见差点踩死人,怒气冲冲地冲到她面前,一把拧起她的衣领,一股冰冷的杀气从他眼中流露而出。

“王爷!王爷!”聂无双一咬牙,闭着着眼睛喊道:“小女子有事要求见王爷!”

车夫的脸色一变:“哪里的王爷,你胡说什么!”

“阿四,让她过来。”车厢中响起那个悦耳慵懒的声音:“我不可是什么王爷,这位姑娘莫不是病了胡乱喊的么。”

车夫惊异不定,只能把聂无双拖到马车跟前:“主上,就是她惊了我们的马。还胡说八道。”

雨水落下,聂无双使劲眨着眼睛盯着车帘,压低声音:“小女子求见应国王爷!”

“哦?”车厢的车帘一动不动,那慵懒魅惑的声音依然漫不经心:“姑娘是谁?”

聂无双的心怦怦跳了起来:“小女子聂无双。家父聂卫城,大哥,聂明鹄,二哥,聂明徵,小哥”

她的声音渐渐哽咽,车内一片沉寂。

“进来吧。”一道似叹息的声音划过她的耳边。

聂无双心头一松,挣扎地爬上马车。

“阿四,走吧。这里不是久待的地方。”车帘掀开一条缝,一双白皙如玉的手掌向聂无双伸去。

聂无双愕然,他已经握住她冰冷的手,微微一用劲,车内暖意扑来,就着微光,她终于看见了那张俊美到诡异的脸。

他斜斜卧在车中软垫上,发如墨,眸色如琉璃,看着她却是笑:“姑娘难道就是相国夫人——聂无双?”

他轻轻抚着肩头的白狐裘衣,神情散漫:“你让我怎么信你?”

聂无双已经冷得说不出话来,他忽然俯身,抬起她的下颌,俊眸微眯:“你也就这张脸还不差。”

第二十一章路何归(二)

“如果你说你是哪家落难小姐,本公子说不定看你如此美貌还能收你做妾做。但是你说你是聂无双,这可难办了,今天聂家才刚被满门抄斩,你可是通缉犯呢。”他扶着额头,似笑非笑:“窝藏通缉犯,可是要杀头的!”

“公子不相信我是聂无双?”聂无双只觉得自己想好的计划在他的目光下已经溃不成军。

“相信你是的话我又有什么好处?”他的声音冷清,但依然悦耳。

“我”聂无双绝望,心中掠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她猛地扑在他的脚边簌簌发抖:“若公子肯收留我,无双知晓齐国皇室秘密,边疆边防布局,官员喜好任用等,公子此行会用得上无双的地,无双一定万死莫辞!”

她望着他俊魅的面容,燃起最后的希望的火焰。只要他肯收留自己,自己就能在这风声严密的京城中保住这一条贱|命,她就有机会报仇!

她已经不止千百次幻想着有一天顾清鸿跪在她的脚下痛哭流涕。她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

她要查出是谁诬陷了她聂家满门!!然后把自己所受的痛苦千百倍加在那人的身上!

雨夜中,车轮碾过,马车中死一样的寂静。

男人忽然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你要叛国?”

“是!”聂无双猛地抬头看着他,昏暗中,她的眼睛映着马车外微光,竟然亮得可怕:“聂家一家被诬陷,满门抄斩,我已经没有任何眷恋!”

他沉默半天,忽然道:“你刚才叫我王爷。你叫错人了。”

“不,我没有叫错。无双在前些天的破庙中已经知道了王爷的身份。”聂无双斩钉截铁地道。

“哦?你从哪里看出来的?”他忽然一笑:“如果我真的是王爷,你说我到底是谁?说得出,我就留下你,说不出的话可别怪我无情哦。”

聂无双忽然语塞,那天她凭着在破庙中男人的鞋上的龙形绣样猜出他大概身份,但是至于他到底是谁

她不由抬头盯着那男人奇异的眼眸,在脑中拼命回想父亲曾跟她说过的话。

“从这里还有一刻钟可以到我朋友别院,如果你想不出来的话,本公子可要叫阿四”他的话还没说完。

聂无双沉吟一会,美眸中流出强大的自信:“您是应国的五王爷!姓萧名凤青。您是萧凤青!”

“你怎么看出来的?”萧凤青微一笑,并不训斥她直呼他的名讳。

“在破庙中,王爷您虽然已经竭力隐藏身份,但是你的鞋子上的龙形绣样说明您的皇子身份,你的鞋口比齐国的鞋子更高,说明您是应国人,只有应国天气比齐国寒冷,所以鞋子一般都做成类似短靴样。”聂无双分析道:“你的眼睛是琥珀色,应国的王爷中,只有五皇子据说”

她忽然住口,不敢往下说。

__

先让女主和萧美男智力上PK一下。求收哦!收藏很重要!么么!

第二十二章深夜召(一)

她父亲的原话是这样的:“应国的皇子人才辈出,只有五皇子据说是应国的皇帝巡狩边境时候与一名番外歌女所生,被当时的皇后抚养长大,虽然应国皇帝十分喜欢他,常常赞他‘胸有谋略,处变不惊,堪当大任’,但是碍于他生母出身卑微,所以最后还是立了三皇子萧凤溟为太子”

聂无双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伏在车厢上,双肩微微颤抖。她竟然忘了这一层,差点就要祸从口出。可是现在她侃侃而谈却又半途中断,眼前的萧凤青又怎么可能不会疑心?

她完了!聂无双脑中只剩下这三个字不停回荡。

“据说五皇子生母为番邦歌女,出身卑微,眸有异色”萧凤青忽然轻笑:“好!好!好!”

他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面上依然笑若春风,根本看不出是喜还是怒。

聂无双心中后悔无比,刚想要辩解马车已经停下。她屏住呼吸,抬头盯着面前的男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下车吧。”萧凤青坐起身来,撩袍就要下车。

聂无双大急,扑到他的脚边,连连磕头:“无双错了,请王爷恕罪!无双不是那个意思,无双不敢对王爷不敬!”

“下车!”萧凤青看也不看她一眼:“还是你觉得在车上随便说两句就可以报仇的话,那我也无所谓。”

他拉开她,下了马车。回眸,他的面容在马车灯下忽明忽暗,一只白皙的手向她伸去:“我相信你是聂无双并不难,就让我看看你会为你的报仇付出多少代价。”

聂无双大喜过望,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血,很多很多的血从地底涌出,四周一片雾茫茫。她茫然四顾。

“双儿,爹爹说过,顾清鸿对你不是真心,你偏偏不信,你害了你自己,又害了一家一百余口”耳边忽然吹来一股寒气。

她怵然惊起,猛地回头,看见父亲双目是血地看着她。

“妹妹,顾清鸿给你什么好处,你要为了他跟哥哥们怄气?”小哥从迷雾中走来,脸色惨白。

“不,不我没有,爹爹,小哥,我没有”她不停地摇头,不,她没有,她没有!

“妹妹,我的大好前途都被你毁了”二哥叹息着说道。

“不,我没有,不是我啊”她猛地惊醒,四周寂静,夜色昏暗。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一摸身上,又是汗湿了一身。

旁边的床榻上,春芷嘟哝一声,翻过身又继续睡。聂无双捂着心口,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半天,她下了床,就着窗外的淡淡月光拿出衣服为自己换上,月色融融,忽然窗外有人唤了一声:“无双姑娘,主上有请。”

第二十三章深夜召(二)

聂无双愣了愣,半晌才回答:“知道了,马上过去。”

她连忙点起油灯,对镜梳头。想了想,她挑了一件深紫色长裙。此时她身为丫鬟,自然梳了双鬟髻,只在髻边簪了几朵今天采下的紫罗兰,她面色如玉,只是神情憔悴,但是在这一身衬托下整个人在苍白中多添了几许神秘高贵。

她对镜看了看,苦笑了下。不敢耽搁,连忙往萧凤青的住处“翰明轩”走去。

三天了,她在萧凤青的别院中已经三天。人是安顿了下来,但是夜夜噩梦缠身。萧凤青对她说不上好也不算不好,只是当她是普通丫鬟。这三天来,这还是自从那次马车谈话中他第一次单独唤她。

很快“翰明轩”到了,短短一段路,聂无双走得虚汗直冒。她小产后虚弱却又不敢对人言,只能自己撑着。

擦了把冷汗,她悄悄走进轩中的暖室,里面熏着淡淡清苦的杜若香。她掀开珠帘,不由怔了怔。

只见榻上萧凤青已经支着下颌和衣睡着了。他头上的发簪已经拔掉,胡乱丢在地上,如墨的长发倾泻在雪白的狐裘上,俊脸酡红,似夜饮方归。

“主上?”聂无双走近,轻声唤道。

萧凤青一动不动,似已经睡得沉了。聂无双捡起他的发簪,归置好的他靴子,这才怔怔坐在他的榻边的凳子上。

三天了,她还犹如身在梦中,仿佛随时随刻都能从噩梦中惊醒,醒来后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

她依然是人人羡慕的相国夫人,依然是尊贵的聂家千金,父亲疼爱,兄长眷顾,锦衣玉食,无忧无虑。

可是她看着手心的伤痕,印记宛然,鲜红刺目,这是那一日她捏着拳头,把指甲掐进掌心令自己不要哭泣。

这些痕迹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一切

“你来了”一道温热的气息忽然停在她的脸上,聂无双猛地抬头,对上了那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的眸子。

“你哭了?”他淡淡地道,指尖划过她的脸,一滴水渍停留在他手中:“我一直很好奇,三天里你从不哭,我还以为死在刑场上的其实并不是你的父兄。”

“主上有何吩咐?”聂无双生硬地打断他的话,跪在地上听候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