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即便在子翔山庄坐着,死了人,外头的人仍是会坚信是她干的么?夏天里,泪水干得很快,姚果儿喝尽那杯茶——
在等她,她便去罢。
35.偷香
后半夜姚果儿几乎没睡,但颜楚却睡得很熟,像是很久未曾安睡般,沉沉的,带着微微的呼吸,安静得像个孩子。
不打呼噜的男人。
眼睛已是完全适应了夜的黑,姚果儿便一直安静的看着这个安静的男子,月光下微微的照亮他的脸,仍旧不会太帅,不是南宫逸那种的阴柔的美,也不北堂景昊的阳刚,和杜君楼的痞气也相差很远,唯一突出的地方也便只有他亮亮的眼睛和他独一无二的笑容。
他的眼睛现在闭着,合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呵呵,无声的笑笑自己的措辞。反正,男人又不是靠脸蛋吃饭。
他的笑容糅合着天真,但却不似笑容般的天真,他是个单纯的人,却也是个不单纯的人。
只不过,她现在和颜楚躺在一起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不合礼仪的,但她却没有拒绝,天知道为什么。
但是,有一个人这样陪你躺在一起什么也不做的感觉,真好。
两个人睡在一起有点热,姚果儿捡起扇子,轻轻的扇了起来。
便这样扑扑扇子,看看他,想想他的身份,想想穿越,想想子翔山庄,想想秦释,想想北堂景昊南宫逸接下来的举动,想想她自己该怎么做。
天微微亮的时候,姚果儿才开始犯困,本来她想坚持到看看颜楚是怎么走的,但终究还是没坚持下来,将颜楚推过去了一点,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儿一声尖叫猛地惊醒了她,迷糊地睁开眼睛,只见好儿一手捧着个盆,另一只手指着床这边,“小、小、小姐!你、你旁、旁边”
姚果儿先是迷糊了一阵,缓冲了一会才慢慢往身边一看——
呃
颜楚。他怎么没走?
“好儿,你先安静。”
江小好已经没空去理会她家小姐的话,闭上眼睛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心,手里那盆水就冲着床上一泼,“哗——”一声还伴着好儿夸张的高喊,“小姐!你快逃!”
水刚刚从井里打上来,凉凉的,那盆水扎扎实实全泼在了她身上,这会全清醒了。颜楚奸诈的拿她当挡箭牌,然后笑眯眯的帮她拨开额前湿嗒嗒的刘海,但动作还没结束,好儿又“啊——”了一声冲了上来。
举起手里的盆就冲着颜楚猛拍。
颜楚完全当好儿不存在,身子仿佛自己会动,一闪一躲的避开攻击,奇怪,她打他,他从来就不躲。
颜楚一边弄着她的湿头发,一边问,“你丫头?”
“嗯。”
虽然被泼了一盆水,但还是有点懒洋洋的。
“你、你你!你不要碰我家小姐!”好儿一口气说完,手里也没闲着,可老打不中,又怕伤了她家小姐,懊恼得不得了,小圆脸涨得通红。
“颜楚,你不该留下的。”
好儿有点着急的冲她家小姐喊,“小姐,你让让!我怕砸着你!”
看不出她家丫头挺暴力的。之前那羞怯懦弱的模样都是装出来的?
“没见够你。”
“”鬼话!他一晚上都在睡觉。
“你想赶我走?”他样子有点委屈,但唇角却是扬着。
“嗯。”
“再等会。”他并不怕衣服湿,一把搂住了她,将头埋在她颈间,引来好儿再一声尖叫,手里的盆就猛的拍了下去。
颜楚轻轻一弹,那盆居然脱离了好儿的掌控,往窗外飞去,窗是敞开的。
好儿一愣,视线很自然的跟着盆走。
好儿呆呆的表情很好笑,一边推开颜楚的头,一边扯动了唇角,颜楚就突然闪到她前面,双手捧住她的双颊,脸靠了下来。
唇碰唇。蜻蜓点水。
呃也不过是那么一瞬间,但却能感觉到软软的温温的淡淡的,甚至称不上是吻。颜楚灿烂的一笑,然后尾随那盆去了。
一阵恍惚。
然后,慢慢的,一抹嫣红缓缓的染上面颊,烫烫的。
但她没能细品心里的那丝奇怪的感受,好儿已是回过神,两只小手急急的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小、小姐,你、你没吃亏吧!他、他、他是谁啊?他、他怎么会出现在”
刚刚那个动作小好没看到,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阻止她的小手,清了清嗓子,详装没事的开口,“吃了点小亏,不碍事。”
“都、都怪我”一句话刚落,小丫头眼泪就上来了。“好、好儿没能好好保护小姐还、还把小、小姐你呜全弄湿了”
“他不被你赶跑了吗?”
“呜呜啊,嗄?”
“谢了。将这收拾一下,备水,我要洗澡。”
“可、可是——”
“这屋子不行啊,你叫得那么大声都没有高手横空现身,被人寻仇可不好办。”
“嗄?”
“不是有人监视着的吗?怎么,不兼职保镖?”估计是颜楚昨晚将他们都整趴下了。
“小、小——”
“对了,那边有袋银子,掂掂重量,然后拿些去用。”
“小姐!”
“好儿,”姚果儿发誓她笑得绝对真诚。“我要洗澡。”
“哦、哦”江小好轻轻抖了一下,急急退开。
姚果儿从墙上拿下鞭子,沉思了一小会,冲桌子一发力甩了过去。
没有裂开啊。
洗着澡的时候告诉好儿颜楚是她的救命恩人,马上令好儿改观,然后简单的告诉她颜楚心理上有点隐疾,不喜欢女人,也唬得好儿一愣一愣的,真好骗。
洗完澡,拿着好儿递上来的衣服,姚果儿趴在大水桶的边沿突然问她,“好儿,秦释今天穿着什么衣服?”
“哈?小姐你问这个干嘛?”
“最近庄里头是不是很少人和你说话?”
“啊!哈?”好儿眼神黯淡了下去,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咬了咬唇,抬起头坚定的看着她,“但好儿相信小姐你!”
“嗯。”有点感动,便是笑,把玩起手里的衣服,这水凉凉的好舒服,她都不想起来。
“庄里头,有没有新的客人?”
“这个挺多的,之前好儿有跟小姐提过啊!”那时候小姐不是只“哦”了一声吗?怎么又问起来了?“都是找门主的,我碰到过两个,表情挺凝重的。”
“住下的客人呢?”
“这个没听说。”
敛了敛笑容,颜楚说子翔山庄顶不住了,便是指这些人吧。当初小好提的时候她没放在心上,因为并没有发生后续之事,她落英阁也还好好的。
看来那个师父将她保护得很好,也顺便将她看成经不起风浪的小孩子。
而找她寻仇的,住下也只有秦释一个吧,她正打算从他下手。
在水里头泡到皮肤有些发白才爬出来更衣,刚交代完好儿一些事,外边已是传来些吵杂,隐约听到“人呢”“快找”之类的话。
便了然于心,看来某些人醒了。
起步移出偏房。
两个有点焦头烂额的大男人,听到声响,马上像她这边看过来,刚好对上姚果儿兴味的视线。
他们见到姚果儿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明显的变得紧张起来,但还是偷偷的抬起头来看她。
姚果儿悟,回忆起莫依落的容颜。好儿刚刚给她擦拭了头发,半湿的披着,水蓝的薄衫有点大,松松的套在身上,现在的她,应该是美丽的吧。
所以说,男人。
“找我呢?什么事?”
“没、没事!我们——”
姚果儿甜笑,“没事你跑来我落英阁,偷看本小姐沐浴更衣呢?”
两人惊!
“大小姐,小的不敢!我们——我们只是路过”
姚果儿挑眉,“哟,做贼心虚呢,说谎都说到这份上了。”
“大小姐!我们——”
“这么着吧,帮我办件事。”本来还想在哪找人呢,送上门的就不要浪费了。
两人面面相觑,都没开口。
“不肯?”姚果儿笑得更甜,别过头看向江小好,“好儿,怎么,你没跟他们说过,我是个坏女人么?”
好儿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似乎能做得了主的一抱拳,“谨遵大小姐吩咐。”
姚果儿满意的笑笑,“那就给我听清楚点,也不是什么大事。”
36.陷害
好儿说,秦释坚持帮家人戴孝,南宫子靖便在偏厅帮他设了个灵堂,让他每天都在那呆着,有时候经过那,会看到他倔强的脸上倔强的泪。
姚果儿心里有一个想法——有人知道她和南宫逸回子翔山庄,所以提醒秦释埋伏在山底。而秦释仅仅知道有个穿红衣服拿着鞭子的女人杀了他全家,莫依落又完全符合这样一个特征,才认定“她”就是凶手,也许他没有看清当时伤他之人的模样。
当然,不排除有人带着莫依落的面具,又故意让秦释见到,那么,她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姚果儿去秦释所在偏厅的时候,那两个答应帮她的人相互使了个眼色,然后其中一人找了个借口说要离开。
她假装不知二人的意图,只是意思意思叫他赶快回来,另一人就跟在她后面,频频往后看。
哼,师父还真没眼光,找这样两个人来看着她,是去打报告的吧,正合她意。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
“大小姐,秦少爷是门主的客人。”
“但他要杀我不是吗?”瞥了眼偏厅里的小小的白色身影,只是一个人,对着一大堆灵主牌,沉默。姚果儿笑,“你也想我死对吧,半年前那伤没夺我性命可惜了对吧。呵呵,你那兄弟将我师父叫到这儿来需要多久呢,嗯?”
漫不经心的看向他,向他逼近了一步,见他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心想这莫依落在这山庄里还混得挺不错的,真吃得开,“你也认为那灵牌上的人是我杀的对吗?你——怕我?”
姚果儿轻声说出最后两个字,见他退了一小步,便抬了抬头,继续恐吓他,“灵牌都堆满了嘛,你说你名字挤哪好呢?”
好儿有点怕这样的小姐,但还是股足勇气扯了扯姚果儿的衫袖,“小、小姐”
那人深呼吸,轻咽了口口水,似乎是想有骨气的说声“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悉随尊变”的时候,姚果儿又凉凉的追加了一句,“还是你想要你家人的名字也写上去?”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怒气就上来了,然后咬牙一抱拳,“听大小姐吩咐!”
便转身走进了布满白绸的大厅。
姚果儿冲他背影轻声再开口,“我只是想让他受点罪,你不想让他死,就把戏给我演好点,我教你的话,一句也不能漏。”
“小姐!”江小好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那人身子微微一僵,算是听见了。
姚果儿装做听不见,没有回头,没有理会好儿,只是跟了上前。
如果好儿相信她。
彭发知道后面有双眼睛在看着她。
那个她,心狠手辣,恶毒无比却貌美如花,而他,居然在刚才的一瞬间为她的美貌失神,这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拥有这样的容貌。
一个月前门主唤他们两兄弟去看着大小姐,这些日子看着她和好儿,柳非相处融洽,笑容满面,他居然就傻到推翻了之前的流言,认为她不过是个被人深深误解的女人,甚至、甚至——还为她动了心。
昨夜不知是被什么叮了一下,他和大牛都躺下了,今日早上不见她,真的让他很紧张,不单是因为难和门主交代。
刚才她问他——你也认为那灵牌上的人是我杀的对吗?哼,昨天他还相信她没有,但现在——真他妈的瞎了狗眼他才会被这样的女人迷惑!
肚子里憋着一把火,感觉被人戏弄了,再加上她的威胁正中他的软处——
“秦少爷!”
秦释原本还是跪着,听人唤他便侧过头来,“什么事?”
“秦少爷请将昨日偷的钱拿出来!”
“你说什么?哼,你凭什么说我偷钱?”然后就站了起来,脸蛋一下子就涨得通红,面向彭发。
“”迟疑。
——记得,无论他什么反应,就告诉他住在杀父仇人的庄里头,吃这的喝这的,什么意图别人都知道。
“怎么?没话说了!?”
秦释一家世代行商,小殷之家,上一代才出了个习武的,他也不过跟着学了一点,却也养就了一身傲骨。
“秦少爷,你住在——”顿了一下,“你住在杀父仇人的庄里,吃这的喝这的,有什么意图你以为大家看不出来吗!”
彭发演得并不真,几乎是用吼的,他希望这个孩子能看出点什么来,但可惜秦释并没有发现,他只是脸色一青,怒火冲天地瞪着彭发,“只怕你也要拿出点证据来!”
“昨日,看守的人说那偷儿穿着白色衣服,个头小小的,这庄里头,符合这条件的,不就是你吗?”
他又吼,气那个女人也气自己!他真的就照着莫依落交代的话在说。
“这就是你所谓的证据吗?穿白衣服的又不只我一个,个头小小的也不止我一个!而且如果要偷钱,我也不会傻到穿着白衣服去!”
秦释不过十二的年龄,很是聪颖,这回历经磨难,少年早熟,有些东西,他都懂。
“”莫依落居然都猜中了。他又是迟疑,不自觉的扫了扫身后,然后咬咬牙继续说,“你狡辩又有什么用,昨日被你打伤的看守,还说亲眼看到了你的模样,就是你,秦释!”
“不可能!”秦释急得跺脚, “我敢在爹娘面前发誓,我绝对没有!”毕竟是个孩子,倔强的含着眼泪,受不得人冤枉。
为什么,为什么莫依落要这样逼这个孩子?!彭发几乎想转头走,但她刚才的那句话又阻止了他,说得有点艰难,“眼、见为凭,我看你偷了钱,就是想储备点实力,将来好杀掉我家小姐!”
“哼!莫依落我会杀,但犯不着用你们的钱!我没有偷!你们门主呢?”
“”他也在等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