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见到大家的安静,二八芳龄十六,二九不是十八么?搞错了?

北堂冥便笑,“十八了吧。”

“”知道还问。

“那么婚事也该办一办了。”

“”姚果儿因为鸡屁股没吃饭,没喷。

只能干笑。

“冥哥?”

“这婚事也拖了三年,是该办一办了。”

“我不同意。”

“昊儿,你昨日与爹说的话,是否还算数?”

北堂景昊本来在一边安静的坐着,站起来,也没看姚果儿,直接答,“算数。”

“那好,这事就由爹做主,把它办了。落儿,你看怎么样?”

“那个”

“她不会同意。”南宫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边,抢了她的话,“伯父的好意,她心领了。”

北堂景旭见旁边站了个人,不高兴,“走!走开!”一个劲的推南宫逸。

蜉蝣撼大树。

北堂冥对上南宫逸的视线,明白了什么的笑,“落儿可是我在十三年前向她父母定下的,她也答应了。孩子,凡事有个顺序。”

好不容易儿子昨日找上他,说应了这门亲,多年来的心愿终于可了,他高兴。

之前落儿的一些事也都听闻过,不过,他一直相信,那对夫妻的女儿,一定也是个本性善良的女孩,今日他见她蹙眉,却仍咬了一口肥肉,仔细嚼过后还对旭儿笑,就确信了这一点,他喜欢这个女孩。

之前的风闻多多少少让他顾忌,儿子和夫人的拒绝最终是让他将此事暂且放下,想不到一趟三庄聚首,就所有事都解决了,他欢喜。

“伯父,南宫逸不稀罕这个顺序,只是我师妹也怕不领这个情。”然后看向姚果儿,用眼神警告她。心底闪过一丝紧张,她若是在这个时候答应,便是能光明正大的嫁给北堂景昊!

姚果儿还是只有一个念头——

好累。

33.回庄

南宫逸那句话一结束,全场就意外的安静下来,等她回答,只是北堂景旭对这气氛不大习惯,仍咿咿呀呀的,含糊不清的叫嚷着什么。

姚果儿至少觉得北堂冥对她还不错,也不想太让他下脸,但是原则上的问题却不可以,“伯父,抱歉。”

北堂冥只是疑惑,“落儿,是不是昊儿之前的拒绝伤了你的心?”

“”

姚果儿沉默了一会,“伯父,落儿想问,‘这事也拖了三年’的原因。”

“这个”

“伯父说不下去,但落儿心里却明白,三年,或者说两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姚果儿弯下身抱起了北堂景旭,冲他甜甜的笑,“我们的旭儿也四岁了,哦?”

北堂景旭也回笑得甜甜的,胖呼呼的小手圈着她的脖子,“四岁!”

“嗯,四岁。”姚果儿又看回北堂冥,“既然落儿两年的求亲没能让北堂景昊点头,没能让伯父伯母点头,没能让这落英山庄添个少夫人,而今一句算数就要落儿点头也未免太不公平。但落儿不是在求这个公平,只求一个自由。”

“你受委屈了。”北堂冥仍是以为她在耍性子,没放在心上。

但南宫逸虽没明显表现出来,却轻轻呼出一口气,又挂上一个笑容。

只是那北堂景昊,僵硬着,屏着呼吸,和姚果儿怀中旭儿的娇笑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不委屈,一点也不。只是庆幸。”但嫁了也好,兴许就不用穿了。

北堂景昊抓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脸色苍白了三分。

“落儿?”意识到她语气中的不寻常,北堂冥疑惑了。又扫过大儿子的神情,竟是受伤。

原本以为儿子是想通了,同意娶落儿不过是道义上的承诺,他也许诺夫人让儿子娶了嫣儿,不分大小,只希望她点头。

今日一看,似乎很多东西都脱离了轨道,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昊儿,似乎是动了真情。

“伯父,你也听到了,这亲这怕是结不成了。我们落儿,也高攀不起贵庄大公子。”然后不着痕迹的将北堂景旭抱过来,不顾他的挣扎,把他放到一边。

这家伙在莫依落的怀里蹭来蹭去,看着就不舒服。

“贤侄无须代言,”稍微端起长辈的架子,“落儿,之前是落英山庄对不起你,但这门亲事可是你父母定下来的。”他敛了一点笑容,“而你的名字里更是有一个‘落’字,这都是命中注定,你和昊儿,原本就是天生一对。”

“伯”

“伯父,落儿的全名是莫依落,莫要依靠落英山庄,小侄觉得这样解释更合理。”

呃居然和她想的一样,突然一声脆响,北堂景昊猛的掷了酒杯,便是一剑刺了上来,脸色铁青。

“哼,”南宫逸冷笑,“恼羞成怒了!”也便是迎了上去。

几声铿锵。

北堂冥一声怒喝,却无法阻止二人,但见二人都动了真格,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分开他们,便是跃向一边,手提起一张茶桌运气扔了过去。

景旭本是觉得好玩,一见扔了桌子才有点怕,往后栽进一直呆在旁的丫头怀中。

两人闪了桌子,才静了下来。

北堂景昊便没有再理他,往姚果儿那走近。

眼神严厉,薄唇紧抿,那气势竟逼得姚果儿不自觉的退了一步,心跳也稍稍加快,没敢大力呼吸。

南宫逸上来阻止,但被北堂一剑生生震开了两步,皱眉,眼睛一眯,便又上前,北堂景昊又是一剑劈去。

南宫逸以阴柔为攻,硬碰硬自是略差一筹,又被震开半步,虎口处微微震动,他神色极差的松了松剑,没有再次进攻。

“莫依落,你可愿嫁我?”

看都不看南宫逸一眼,北堂景昊似乎在压抑,又似乎已经发作,那气息压得姚果儿透不得气。

开玩笑,真是一剑劈下来,谁负责?

姚果儿想着要不要用缓兵之计,她不过是想好好的活着,但老天却偏偏喜欢给她找麻烦!

低下头没有直视他。

妈的,死就死吧,想了一想,姚果儿花了点力气才挺直了腰板,看着他,力保镇定,“北堂景昊,我已经说过了,答案,一样。”

然后又别开视线。

沉默。

良久的沉默。

低沉却洪亮的声音猛的划破沉静。

“不巧,我北堂景昊却非卿不娶!”他偏要赌上这口气!

姚果儿难以置信的倏地对上他的视线,在他灼热的注视下,硬着头皮才没有避开,“你——”

“做梦!”南宫逸怒气也蓦地上扬,打断姚果儿的话,眼看又要动手,北堂冥瞬间已在他面前,压制住他的动作,唤了一声,“贤侄——”

“昊儿!”月华瞪大眼睛。

“娘,孩儿主意已决,只有莫依落,才会是你此生的媳妇。”他没有看向华夫人,而是紧锁着姚果儿,再说出口的语气却是缓和了些许,“你做好心里准备了么?”

然后也不待她回答,转身离开。

那日不欢而散,继续留待落英山庄只是自讨没趣。

然而人还未启程,更多的事接踵而来。

先是第二日早晨,四面八方飞来几十只不知名的黑色鸟儿,每只嘴里都衔着字条,见到人就往下扔。然后就聚集在一起,在落英山庄周围来回的飞,在上空不停的盘旋,最终散去。

字条上面只是重复着几句话——

莫依落,我在等你。

莫依落,开始了。

莫依落。

姚果儿毕竟是没见过这样的阵势,震惊,却没有表现出来。

她无法告知自己这与她无关,毕竟她现在挂着莫依落的名字,背负着莫依落的担子,经历着莫依落经历过或未曾经历过的事。

不过一夜之间,北堂景昊的求婚似乎变得无关紧要。

再来就是子翔山庄里来了飞书,说是萧若蝶的病情突然恶化——便是想起那个脸色苍白,有着先天心疾的女子。

便没有等到苏映彩,就再次上路。

姚果儿自然跟着。

北堂景昊看她的眼神似乎没有变化又似乎变了许多,他坚持给姚果儿配了一匹性子相较温顺的母马,倒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他对南宫逸说,“你是神医,不急在一时。”姚果儿听出来那是要南宫逸赶路的时候悠着点让她休息好。

他对她说,“等我。”

她本想说不,但最终没说出口。情况似乎复杂到已经不是一个“不”字就能解决的,但她还是浑浑噩噩的感觉,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记得野猫有时气不过吼她,“你为什么还不懂?”

她现在也想问自己,只是,她更想问北堂景昊为什么那么坚持要娶她。

爱么?太难,她不懂。

赶路的时候南宫逸没怎么说话,难得的沉默,他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么。

骑马也不像想象中的难,马儿很听话,跟烈逐相处竟也是意外的融洽,大约是母马的关系。

果儿叫它子曰。

在子翔山底的时候,冲出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悲愤地冲着她一剑过来,子曰受了点惊吓,但姚果儿紧抓着缰绳没摔下来。

南宫逸阻止了他,那男孩的眼里除了满满的悲就是满满的恨,那恨意逼得姚果儿一个激灵,心猛的一跳。

然后他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莫依落,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把剑,全然不符合他的年龄,过大也过于笨重。满脸的污垢,瘦弱的身形。

南宫逸皱着眉点了他的昏睡穴,又不经意的把了一下脉。哼了一声,还是将他带回了子翔山庄。

姚果儿安抚了一下子曰,在马背上一直想,这个男孩是谁,为何要杀莫依落。

可以确认她没有招惹过这个孩子,那么,又是莫依落惹的祸吗?

心里,便升了一股不详的预感。

没有叙旧。

萧若蝶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不知道为什么,这似乎是意料中的事。

男孩也苏醒过来。

而藏在男孩衣衫下的,是满满的鞭伤。

鞭伤。

一切都乱得一塌糊涂,糟得姚果儿见到柳非的时候只想踢他去太平洋,解私恨。

但最终没能忍心踢——柳非憔悴了许多,她倒是油光满面,没办法下手。

柳非一见到她便是跪下,激动却也收敛,愣是一句话也没开口。

后来听到他说,“对不起。”语调里带着些哭意。

她没有说没关系,只是扶了他起来,叹了一口气。

事情便到此结束罢。

好儿大约是长身体的时候,居然胖了一点,让她心里又是一阵不爽——小姐在外受苦,当丫鬟的居然在长肉!

但毕竟是女孩子,不能说她胖,只是那圆润润的脸庞被她狠狠的掐了好几个回合,解了点气。

睡着之后梦见了一大群黑色的鸟。

在飞。

34.夜会

姚果儿突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之前被孤立的状态了,回来了好几天都没有人来看她,包括南宫逸、唐灵婶婶和狐狸大叔。

好儿婉转的告诉她,这是因为那个孩子苏醒过来的缘故。

那孩子叫秦释,醒来之后没来得及喝口水仍是叫嚷着要杀了她。

那个她,红衣飘飘,拿着鞭子,灭了他的门。

就在姚果儿和南宫逸离开落英山庄的那天,秦释一家十一口,只剩下他独活。

师父封锁这个消息,许诺他会给他一个交代。

但师父没有来找她,而她这落英阁,也便成了闲人莫近的地方。

她也不想解释什么,反正她那些日子跟谁在一起,大家心里清楚。

姑且不论杀人者是谁,所谓斩草除根这句话无论坏人好人都应该知道,好儿说,少爷帮他疗伤时说了,那伤口不足以致命,是故意留的活口。

一个穿着红衣使用鞭子的女人,摆明了是冲她而来。

至于活口为什么总是小孩,她稍微分析了一下,小孩符合这个“根”字,其可塑性高,学习能力强,性子往往未定,经此一役,通常会性情大变,此变法又能够六六无穷。

以故事的可看性为基准,长大后的小孩就是上门寻仇的最佳选择,当中又以男性为上佳,最终手韧仇人还能抱得美人归,成为江湖上一美谈。

但前提是,不要报错了仇。

她不是秦释的仇人。

呆了一下,心情蓦然沉重了起来,她真的不是吗?既然那人冲着她而来,秦释一家很可能是为她而死。

为何不直接找她?是怕打不过她么?可笑,现在的莫依落,连鞭子都抓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