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浅安抚道:“姐姐别急,我仔细瞧瞧。”
刘聪笑道:“传太医来看看吧,你们也放心点。”
当即,他命人去传太医。我问奶娘:“这几日,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妥?有谁见过孩子?府中有没有发生什么古怪的事?”
奶娘回道:“小的和白露、银霜轮流照看孩子,孩子没什么不妥,夫人放心。府中也没什么事,安管家照看着,一切如常。”
细细想来,如有什么事,奶娘也不会知道,必定有人刻意隐瞒。
太医来了,仔细地检视了孩儿,说孩儿一切安好,只是从将军府到宫中这一路上是否染了风寒,要犹为注意。
之后,刘聪抱着孩儿,在殿中走来走去,好像那就是他亲生的孩子,爱不释手。
奶娘和孩子住在我所住的寝殿的隔壁小殿,刘聪让蒹葭、春梅和秋月服侍孩儿和我,因此,绿芜殿就热闹起来了,时常有婴儿的啼哭声传出去。所幸绿芜殿位处后宫的西北偏僻处,人迹罕至,仿佛与世隔绝。
因为孩儿的道来,刘聪更有理由时常来绿芜殿,名为看孩子,实则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整整八日,我的眼疾痊愈了,这次痊愈得快,是因为我没有自暴自弃、胡思乱想,一心想着赶快好起来,就能尽早亲自照料孩儿、设法离开皇宫。
这次被刘聪带进宫,宫中多少人知道,朝野多少人知道,是否已经议论纷纷,我一概不知。
这日,帝太后驾临,送给孩儿一份见面礼,一对精致小巧的银手镯。
“听闻太后近来凤体抱恙,容儿眼疾方愈,未曾去看望太后,容儿失礼了。”大半年光景罢了,我没想到,帝太后竟然苍老了这么多。
“无妨,你有眼疾,行动不便。哀家卧床久了,也该走动走动,就来瞧瞧你和孩子。”帝太后和蔼地笑,“这孩子长得漂亮,眉目间有五六分像曜儿,日后必定是大富大贵呢。”
“承太后吉言。”
“仔细想来,哀家好些年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儿了。”
“若太后不嫌弃,就抱抱孩子吧。”我轻笑。
帝太后从奶娘手中接过孩儿,孩儿睁大眼,忽然咧嘴笑起来,引人开怀、惹人怜爱。她笑呵呵道:“这小东西竟然对哀家笑了,以后必定是个小甜心。”
碧浅笑道:“太后慈眉善目,有太后的恩泽庇佑,小公子开心地笑了。”
帝太后抿嘴笑起来,“你倒是嘴甜。”
我看着她抱着孩儿轻轻地摇着,笑容慈和,发自肺腑的喜欢,也不由得欣慰起来。可是,这大半年,她为什么老了许多?苍白的脸有些病色,人也清瘦,尤其是精神气儿,不足以往的一半。
忽然,她脸上的微笑凝固了,惆怅地叹气,“哀家还记得那年初次见你,假若哀家没有去找茬,如今哀家的膝下就多了一个小小的孙儿。”
她还记得当年害我滑胎的那件事,谁也想不到,当初我与她剑拔弩张,后来会一笑泯恩仇。
“太后,缘分之事说来奇妙,当初太后也想不到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吧。”我淡淡莞尔。
“是啊,缘分是天注定的,倘若逆天而行,便会很辛苦。”帝太后的神色颇为复杂,“哀家以为你再也不会进宫了,没想到…聪儿就是这般放不下,这次哀家想帮你,也是有心无力,你好自为之。”
“谢太后。”
“宫中多了几个妃嫔,个个年轻貌美,改明儿你就会见着了。”她说起那些妙龄女子,好像颇为头疼,“虽然绿芜殿比较偏远,不过有心人总会盯着这里,你多多注意些。”
“谢太后提点。”
“好了,哀家乏了,回去歇着了。”帝太后的面上的确布满了倦怠与疲乏。
“改日容儿向太后请安。”我站起身,屈身行礼,“恭送太后。”
她含笑点头,由老宫人搀扶着离去。走了三四步,她忽然停下来侧过身,对我道:“哀家想来想去,还是告诉你吧。这个绿芜殿,自从二月你离宫,聪儿就命人修建,费时多月才建好。这座绿芜殿的建制规格、陈设布置,虽说不够奢华,却是聪儿亲自画好图样、命人赶工修建。建好后,他亲自遴选各种家具器皿、陈设之物。这殿中的每一物,都是聪儿费尽心思为你弄的,可谓用心良苦。”
我笑不出来了,心中纷乱,“谢太后告知。”
绿芜殿,是为我而建的,刘聪为什么这么做?
怪不得我总觉得这座绿芜殿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却又说不出这种感觉。如今细细想来,所谓的似曾相识,是因为,这座殿宇融合了两座殿宇的建制精华和陈设风格,洛阳宫城的昭阳殿和金墉城我所住的寝殿。
他在汉国皇宫建造绿芜殿,有朝一日让我住进来,是何用意?
由此可见,他从来没有死心,一直在等这一日,带我回宫,让我住进绿芜殿。
次日,他又来看孩儿,我问:“这绿芜殿这么偏远,陛下为什么让我住在这里?对了,这殿名好生奇怪,是谁取的?”
他正抱着孩儿,对着小小孩子撅嘴、挤眼、做鬼脸,听闻我这话,便头也不回道:“有一日,我心情不佳,就到处走走,走着走着,就走到这里来了。这座殿宇虽然偏远,却有点儿眼熟,似曾相识。想了一夜,我终于想明白了,这绿芜殿和洛阳的昭阳殿、你在金墉城的寝殿有相似之处。因此,我命人清理打扫,将绿芜殿布置成现在这样子。容儿,你也觉得似曾相识吧。”
“绿芜殿,有什么深意吗?”
“还记得洛阳郊外的竹屋吗?”刘聪抬眸看我,仿佛从我的脸上看到了当年洛阳的郊外,目色悠远,“竹屋,草地,小河,树林,远山…我记得,那时候我们很开心。”
盎然的绿意,终究会荒芜,是这样的吗?
刻骨的情意,终究会荒芜,是这样的吗?
他轻轻微笑,“容儿,我只想记住那段时光,以及你的笑容、笑声。”
我知道,他不说实话,是不想吓到我,不想让我有负担。
刘聪将孩儿交给奶娘,示意宫人退下;他站在我面前,担心地问:“容儿,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似曾相识。”我故作轻松地笑,“对了,昨日太后来看我和孩儿,太后凤体有恙,气色不好,为什么会这样?”
“人老了,总会有小病小痛。母后年纪大了,年轻时候落下的病根一一复发,只能仔细养着。”他眉宇微蹙,起了疑心,“母后对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聊聊家常,明日我去看看太后。”我一笑,“听闻你纳了几个妃嫔,明日在太后那儿应该可以见识到她们的年轻貌美了。”
“你走了,我总不能当一个没有后宫的帝王吧。”刘聪自嘲地笑,带着些许无奈。
“妃嫔如云,有何不好?我去瞧瞧孩儿,陛下先去忙吧。”
他没再说什么,匆匆走了。
我让碧浅去打听,很快就打听到,自从我离宫后,刘聪先后纳了八个妃嫔。
汉国嘉平二年(公元312年)二月,纳刘氏姐妹,姐姐刘英为左贵嫔,妹妹刘娥为右贵嫔。不几日,又纳刘氏姐妹的侄女四人,皆封为贵人。刘聪宠爱刘氏六人,尤其是刘英、刘娥这对姐妹花,风头无两,可以说整个后宫就是她们的(备注:历史记载,刘氏姐妹为刘殷女,于公元312年正月册封为左右贵嫔,此处因为剧情需要,册封时间略作改动)。
三月,帝太后不满刘聪对刘氏六女太过宠幸,就安排自己的两个侄女进宫,坚决要求儿子册封她们、宠幸她们。如此,张氏姐妹便被册封为贵人。
碧浅嘀咕道:“陛下不是对姐姐念念不忘、情深意重吗?竟然册封了八个妃嫔,还这么宠她们,这算什么?世间男人皆薄情,尤其是帝王,最薄幸。”
“这种话,再不许说。”我瞪她。
“知道了。”她挤挤眼。
刘聪纳妃、宠幸别的女人,在别人那儿寻求慰藉,我求之不得,更希望他会爱上她们中的一个,忘记我。
吩咐奶娘和宫女好好照料孩儿,我前往帝太后的寝殿。
时辰已经不早,刘聪的妃嫔恭敬地坐在大殿上,和帝太后闲聊。
我一来,帝太后连忙让我坐到她身侧,“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冷不?先烤烤火。”
“不冷,谢太后关心。”我柔声道,接着向座下的妃嫔们点头示意。
“这位是车骑大将军的夫人。”帝太后介绍道,“你们就介绍一下自己吧。”
这些妃嫔的确年轻貌美,虽然姿色各有千秋,不过胜在年轻,白皙胜雪,肤如凝脂,婀娜窈窕。她们不敢不听从帝太后的吩咐,一一报上名。
仔细看去,刘英、刘娥的姿容最佳,娇艳妩媚,艳光四射,怪不得深得刘聪宠爱。不过,她们眉目之间…似乎有点…帝太后的侄女,张徽光,张丽光,姿容也算不俗,不过在刘氏六女的映衬下,就黯然失色了。这张氏姐妹似乎比较木讷,尤其是帝太后寄予厚望的张徽光,不知是胆小懦弱还是刻意为之,不敢直视人,总是低垂着螓首,一副温婉、沉默的模样。
暗中思忖着,她们是否知道我与刘聪的过往?是否知道是她们的夫君亲自带我进宫的?
“太后,听闻车骑大将军为我汉国力战而死,是不是真的?”刘英温软的嗓音有点沙哑,别有风情。
“陛下已经派人去晋阳一带寻找,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帝太后似乎不太想回答她。
“夫人,节哀顺变。”刘娥乖巧道,“好在大将军为夫人留下了孩子,夫人余生也有了依靠。”
我一愣,她的声音有点熟悉。
另一个刘氏女道:“臣妾倒是觉得,大将军吉人天相,说不定没死呢。”
帝太后懒懒道:“哀家乏了,你们也回去吧,不要在这里受冻了。”
八人站起身,屈身下礼,“臣妾告退。”
妃嫔们离去之后,帝太后起身,我搀扶着她回寝殿,让她靠躺在榻上,盖着厚被。她缓缓地笑,“天寒地冻的,哀家懒得起身,也就今日,她们都来请安。下一次请安,还不知道何时。”
我没有说什么,从老宫人手中接过茶盏,服侍她饮茶。
“这两个贵嫔,你瞧出什么了?”她笑问。
“左贵嫔眉目之间,有两分像我;右贵嫔的嗓音有五分像我,笑起来的样子也有点像。”
“这就是他们得宠的缘由。”帝太后轻咳一声,“今日一见你,想必她们也明白了几分。”
“这刘氏姐妹如何进宫的?”
“她们的父亲是刘殷,原本效忠晋廷,许是见过你,就进献了这对姐妹花和四个小辈的。原本,聪儿对她们不瞧一眼,从不去她们的寝殿。过了十日,聪儿在花苑偶遇她们,当夜就宠幸了她们。”
我静静不语,想着刘聪宠爱刘英、刘娥,或许可以转移一点对我的执著。
帝太后道:“因为宠幸了这对姐妹花,聪儿重用刘殷,好在他也颇有才干。自从刘氏六人专宠后宫,聪儿就很少上朝,不思政务,让刘英批阅奏疏、处理政事。哀家数次规劝聪儿,让他不要荒废朝政,他就是不听,整日与刘氏女厮混,哀家被他气得半死,后来也懒得再管了。所幸刘英文辞机辩、通晓政事,不至于酿成大祸。”
我看着她忧心、无奈的模样,体会到她对儿子不思进取的心痛与恨其不刚。
刘聪竟然变成这样,太让人失望了。
假若是因为我,他才变得这般颓废,那么,我应该劝劝他吗?
“聪儿心里苦,哀家知道,也不忍心太过苛责他。”帝太后的情绪颇为复杂,“你再次中毒身亡,聪儿剧痛攻心,一病不起,太医治了好几日才有所好转。哀家和乂儿多番规劝,聪儿才成全你和曜儿。此次曜儿为我汉国力战而死,想必是天意,聪儿怜惜你听闻噩耗、身患恶疾,这才带你进宫医治。”
“陛下待容儿的好,容儿铭感在心。”我温和道,“那刘氏姐妹年轻聪慧、才貌双全,希望陛下好好待她们,不再以容儿为念。”
“哀家也希望如此。”她唉声叹气地说道,“聪儿荒废朝政已有时日,哀家想,你的劝,聪儿一定会听,不如你劝劝他。”
“容儿也希望陛下当一个贤明有德、勤于朝政的帝王,太后放心,容儿会尽力规劝。”
“那哀家就放心了。”
忽然,大殿传来“奴婢参见陛下”的声音,我和帝太后相视一笑。
转瞬之间,刘聪大步流星地走来,步履沉稳,剑眉飞扬,这天寒地冻的时节,他的脸上却洋溢着春风般暖人的微笑。
我立即起身,屈身行礼,他立即托起我的手肘,“你大病方愈,不必多礼。”
帝太后笑问:“今儿怎么来了?”
刘聪示意我坐着,笑道:“母后身子不适,儿臣来问安。”
帝太后吩咐宫人搬来一张凳子给儿子坐,“陛下若是来早一步,就能见到你那些妃嫔。”
“母后凤体不适,太医也没说出个什么来?”他岔开话题。
“年纪大了,就是这样。”她含笑嘱咐,“容儿,你还年轻,不能落下病根,仔细养好身子。”
“谢太后关怀。”我笑应。
“哀家乏了,容儿你也该回去照看那小宝贝了。”帝太后笑道,“陛下,你也去忙吧。”
“容儿告退。”我起身道。
“儿臣告退。”刘聪也站起身。
从帝太后寝殿出来,站在殿廊上,刘聪一笑,“两日不见小宝宝了,朕去瞧瞧。”
由于我的坚持,他没有为孩儿赐名,就叫孩儿为小宝宝了。
我没有说什么,和他一道回绿芜殿。
奶娘说,小宝宝刚喂完奶,睡得正熟,我便道:“那就等宝宝醒了再抱过来吧,陛下,天寒地冻,不如喝杯热茶吧。”
刘聪自然欢喜,进了大殿,宫人立即抬来炭火,端来热茶。
我示意碧浅,让她带所有宫人退下。也许他瞧出我有意如此,淡定地饮茶,默不出声。
“刘氏六女得宠,方才在太后殿中见过了,尤其是左右贵嫔,的确是拔尖儿的好女子。”我缓缓地笑。
“嗯。”他淡淡应了。
“听闻左贵嫔文词机辩、通晓政事,为陛下主理政事;右贵嫔聪慧贤明,待宫人极好,深得陛下恩宠。”
“母后告诉你的?”刘聪面色略沉,没了方才的愉悦。
“在后宫,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何须太后告诉我?”我莞尔道,“听闻陛下六月曾想立左贵嫔为皇后,太后极力反对,陛下这才作罢。”
刘聪低着头,看着茶盏中的茶水,脸庞清冷;静默须臾,他仰脖一饮而尽,宛如饮酒那般豪迈。然后,他搁下茶盏,睁目盯着我,嗓音低沉,“那你可知,她们为什么会得宠?”
我正色道:“见了她们的花容月貌,略知一二。”
他凝望着我,眼中的情意越来越深浓,“刘英眉眼间有两分与你相似,刘娥笑起来也有一两分你的神韵,她的嗓音,五分像你,这便是我宠幸她们的缘故。”
“倘若她们陪在陛下身边,可以减轻一点陛下心中的苦,我感激她们。”
“容儿,我希望听到的不是这样。”刘聪缠绕了无尽情意的眸光凝定在我脸上,“你说的这句话,宛如一支利箭,刺入我的心口。”
“伤害陛下,不是我的本意。陛下是否想过,倘若无法两情相悦,放手,反而可以得到另一种交心。”我诚恳道。
他望着我,似有痴缠,似有剧痛,眼中的情火与期盼渐渐熄灭,重复念道:“放手,反而可以得到另一种交心…”
我道:“我知道,让陛下放手,很难很难,可是,这些日子,陛下有妃嫔日夜陪伴,是不是容易一点?是不是没那么痛?”
他走到我身前,拉我起身,执着我的双手,声音饱含痛意,“你可知,有了你,我刘聪这一生,才不会荒芜;没有了你,纵然妃嫔如云、后宫锦绣,也是举目荒芜。”
“陛下之感,我感同身受。如若不能与所爱之人厮守,我会生不如死。”我悲声道,虽然他所说的话感人肺腑,他对我的深情厚意令人嘘唏,然而,我真的无法接受他的残暴与狠戾。
“你不是爱司马颖吗?怎么…”刘聪难以启齿地问。
“是,我爱司马颖。当他靠在我怀中,闭着眼,身躯慢慢冷凉,我与他的那段情就永远封存在心底。”我坦诚道,“我陪他在江南走过人生最后一段路,也算是一种圆满。之所以回洛阳,是因为晴姑姑落在你手中,我不能置她于不顾。”
“你回洛阳找五弟,我就知道,你的心向着他。”他悲凉地笑,双手用劲,握得我的手很疼,“我究竟哪里比不上五弟?”
“十五年前,在泰山南城,我和将军相遇、私定终身;后来,我们再次相遇,将军与陛下一样,行事颇为霸道,但是他从未强迫我、伤害我。”我抽出手,回想起这些年刘曜待我的点点滴滴。
“就因为如此?”
“将军所做的每一件小事,总能深入我的心,让我觉得,他爱我、在乎我、关心我,不愿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只希望我开心、快乐。”那种心动、情涌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也许只是因为,他为我修复了母亲留给我的青碧玉玦,为我抚奏《越人歌》,为我作那曲《相思》…
刘聪痛声道:“五弟能做到的,我也可以做到。容儿,五弟不在了,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不会再伤你,我会让你开心、快乐…”
我打断他,直言道:“很早以前,与陛下在一起,我就害怕,只有恐惧。”
他恍然了悟,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喃喃道:“恐惧…”
我缓声道:“我害怕陛下的靠近,对陛下只有恐惧,如何能有男女之情?”
胭脂染帝业【尾声】
“此次我带你进宫,你对我…也只有恐惧?”
“陛下圣明。”
“圣明…恐惧…”刘聪仿佛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后退了两步,脸上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悲,痛,伤…
“陛下,倘若左贵嫔和右贵嫔能讨得陛下欢心,就让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