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睁大眼睛,恍惚间有火光摇曳,映得满眼红彤。而那人就在红绸的一头,那样的近,近到了呼吸可闻。灼热的鼻息绵绵拂过她的脸,带着一股暖香之气。

穿针听到了自己心脏的激跳声,正不安着,盖在身上的锦衾猛然被掀开了,她姣好雪白的胴体暴露无遗。穿针浑身抖瑟了一下,不由自主将双腿盘起,不知所措地,僵硬地等着。

时光可怕的漫长,在无底的静默中,那人呼出一抹温热的气息,似是一声深沉的喟叹。他的唇柔软温暖,轻轻慢慢的,不怎么经心的吻落在她的胸前。

穿针的口微微张开了,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低吟声…他的呼吸愈来愈沉,手指一寸一寸地滑过她的肌肤,最后抓住了她的脚,温柔地抚弄,掌心的温度透过滑润的脚背传入她的心尖,她竟起了一身酥麻。穿针的手缓缓举起,想摆脱,又不敢摆脱,手指停在半空中,颤抖着。

“别…”终于她发出了声,手无力的垂下,落在平滑柔软的缎面上。

那人的手突地抖了一下,使劲地抓紧了她的脚,一刹那又松开了。

穿针感觉那人正迅速地离开了床,她下意识地攥紧被的一角盖住了身子。

屋内静极了,只听见那人出去的步履声交缠地轻响。

穿针迷蒙地想着发生的一切,听着宫漏声滴滴答答,过了很久总算迷糊过去了。

玉娉婷 一枝红艳露凝香(三)

黎明之际,珠璎解去了她头上的红绸。穿针睁着还是惺忪的眼睛,见到室内摆设如旧,鎏金烛台上燃尽的蜡烛被撤了,细碎的晨光从雕窗撒入,金粟铺面一般,让她依然沉浸在半昏蒙半清醒的状态中。

她呆呆地站在铜镜前,穿上睡衣的自己亭亭玉立。手颤颤地从胸口探索进去,那里留有那个人的吻痕,还有心跳加速的声音。

“姐,他会喜欢你吗?”引线的声音再度在她耳际嗡嗡回响。那个人抽身走了,不知道是她做错了,还是他想起了什么。没有人进来让她喝按规矩要喝的苦药,一切似乎都没发生。然而,她不免心内惶恐,不知这似梦非梦的情景在今夜是否再度降临。

珠璎手捧着一叠五彩衣服站在后面,轻声唤她:“珉姬姑娘。”她的声音比昨日多了点恭谨。

穿针回头,眼光落在珠璎的手上:“这是什么?”

“主母让我拿来给你的,要你今日穿这件。”说着,珠璎将手中的衣服放在床上。

穿针谢了,拿起象牙梳慢慢地梳理头发。

梳洗完,围绾上了一条百花单丝罗笼裙,笼裙上的百花纹用针线勾绣边廊,她站在铜镜前,如一片杂花浮现在清雾上,纤细的腰身周围轻轻荡漾。一个朦胧的念头骤然浮起,徜徉不去。

他仅仅是因为她长了一双小脚吗?

隔着雕窗望去,庭前徭粟、虞美人红香腻粉,花影横披,栏畔几丛凤仙,百叶重台,映着屋角碎阳,别有一种袅娜之致。一只金丝雀扑棱棱的飞在梨花树上,又似惬意又似留恋地张望着,又飞速落到花木丛里,沿着碧油屏门碎走了几步,飞扑着翅膀停在“荔香院”三个大字上。

穿针迷茫地注视着金丝雀尖细的脚,游丝似的叹了口气。

夜幕降临的时候,穿针忐忑不安地坐在烛影下。珠璎进来了,顺势把烛芯挑亮了些。

“珉姬姑娘自己歇着吧,今晚晋王去邢妃院子里了。”

穿针谢了,从收拾好的箱柜里拿来折得平整的白丝罗,她还没将母亲送给她的这块方料捂热,第二天就得到了去晋王府的消息。白丝罗柔软平滑,如女子身上细腻的肌肤,如果绣上花蕊间以春水绿叶,且以金银线钉绣边沿,将是何等的秀丽。

珠璎看她不说话,倒起了好奇心,在后面说道:“没料到你这份安静,一日内倒谢了我两次,你却什么都不问,真是奇了。”

穿针淡笑道:“我不知道问什么,就不问了。”

“你可以问我陈徽妃、邢妃是些什么人,咱虽不是多嘴的,看你这般不说话,却闷得要死。”

“我也不是什么人。”穿针依然淡笑。

珠璎点头,有些自言自语:“这倒也是,府里就三个妃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你的身份想见到她们也难,不如我先陪你,晚些再回去。”

穿针听了深受感动:“妹妹多大了?”

珠璎一愣,随即含笑回答:“过十七了。”

穿针想起了引线,不自觉地将手举起,想去抚摸珠璎的头发。这时,隐约见窗外琉纱宫灯绰动,接着有宫人喊:“珉姬听着,晋王召幸,速去准备!”

慢声拖长,接着寂然无声。

玉娉婷 一枝红艳露凝香(四)

“王爷从邢妃那里回来了。”珠璎自言自语一声,又急急忙忙陪了穿针去浴房。

浴房离晋王所在的寝殿有一段距离,这夜的天色很阴暗,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有凉风袭来。穿针照例半倚在步辇上,宽大而厚实的披巾将她娇小的身躯裹得严严实实。

西边有池水一泓,水流纵横,波光粼粼,两岸被宫灯赤霞朱锦地燃映着,便是芙蓉洲。顺着游廊曲折委蛇而行,见结构幽雅曲深的晋王寝殿。

步辇刚在外殿落下,穿针便被迎面而来的宫人用红绸带蒙住了双眼。

穿针由宫人挽抬着进了内殿,顿觉清香扑鼻。

“王爷,来了。”宫人恭声禀告。

“放着吧。”她终于听到了年轻男子的声音,很浑厚,带了浓浓的鼻音,和几分慵懒。

穿针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外面好像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声音,风也起了,摇曳树叶沙沙响。清晰的声音只是片刻,她就被晋王近似粗野地压在了床榻上。

她立时闻到了他身上的酒腥味,至尊至贵的人喝的酒也是极品,其气馥烈,此时掺了室内的龙涎香、花香和流动的热气,一阵阵拂入穿针的呼吸之中,反结成一股难以言宣的闷气,梗得难受。

她的腰被他紧紧勒着,蓦然间,他的唇贴在她微微起伏的颈窝上,唇里喘吁着一个强壮男子的****,灼热的气息轻颤着,滑过她的喉咙,一直缓缓往下,往下,拭不清的挑逗。

穿针竭力睁着眼睛,很想近的看到那张脸,那张她无法想像何种情绪的脸。可眼前太黑暗了,宫人蒙眼的时候想是施了力,她甚至感受到眼皮的胀痛。她不自禁地抬手,在空中伸出拳头想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到。水汽慢慢蒙上了眼睛,红绸布上的湿点一层层的洇开。

模糊中,她听到了一声嗤笑,笑声从那人的鼻中穿过,沉沉的。她无助的样子定是惹得他有了情兴,她想像着他用牙齿咬系在睡衣上的丝绦,带了讥诮与冷酷的笑意…丝绦咬开了,迷乱的低呼声中,她柔和起伏的曲线暴露在烛光下。

他温润的舌头沿着她的颈一路吻下去,每一寸肌肤,他甚至用牙齿咬扯一下,似乎带有一种难隐的痛楚和渴望。

穿针急促地喘着,偷偷将双脚躲避到床的一侧,已经来不及了,他已探手过去,一把抓住,手很重,肆虐地揉拧着。

穿针只觉得一阵窒息,一层一层升起的战栗,她的头开始摇晃,极剧烈的,一种压抑不住的近乎饮泣般的呼声脱口而出。

“不要…”

“不要什么?”他突然开口,声音极低沉,而穿针分明辨别出浓烈的戏噱腔调。

他嘴上这么问,手和唇却是不想停歇的。穿针没有挣脱,也不敢挣脱,无奈的泪水再一次蒙上了她的眼睛,红绸布彻底湿透。

“你要什么?”他放缓了手劲,含糊地问。

她咽了咽,鼓足勇气说道:“我要把红布条拿开。”

他闻言停止了动作,从她的身上迅速地起来。穿针不安地等待着,不久他冷冷的声音近似命令:“把衣服穿好。”

穿针摸索着将散开的丝绦系拢,耳听着他在唤外面的宫人:“来人,把她送回去。”

外面稀疏的雨下得密了,偶尔有一阵小风嗖嗖刮过,甬道两边的树轻轻地摇动些许,树叶悉悉梭梭声中,夹杂着步辇撑起的油布伞顶的水珠飘过,丝丝缕缕洒到穿针的肩上,脸上。穿针抬头感受着那丝清凉,那股清冽缓缓渗透到了内心,心尖处竟有了一种莫名的颤动。

她情不自禁更紧地蜷住了自己。

玉娉婷 禁门宫树月痕过(一)

三天过去了,晋王不再出现。

月如弓,独上西楼,正是东风临夜冷于秋时。穿针静静地站在碧油屏门下,月色如雾,她的眼睛也如雾。

远远的有隐隐丝竹声传来,今晚晋王府有宴会。听珠璎绘声绘色叙述,宴席开在芙蓉洲露天中庭,朝中重臣携女眷应邀前来,金碧珠饰累累,宴席几乎排到了洲边亭内。看外面竹影扶疏间有朱衣宫女匆匆而过,暗香轻缭,想必真是奢靡繁华到极致的景色。

今夜的穿针不同与往日,那柄插在头上的翠绿簪子不见了,只是懒散地披着长发,发尾用饰条打了个结。茜红衫子在月夜里迎风轻摆,像一只透明的灯笼。

烟络楼宇,锣鼓嘈嘈切切,隔了水榭的繁华之中,有好戏一定开唱了。

夜幕下笼成九重深梦,她恍惚感觉自己陪了母亲来到简陋的戏台下,庆洛搬把长凳挨了个位置。台下的他们喜滋滋地看着,渔翁正放下手中的鱼杆,莲花瓣缓缓绽开,众人喝彩声中,扮演小仙女的引线从莲心里出来,没有璀璨流转的衬托,俏丽活泼的小引线却教台下的人们如痴如醉。

即使她整日对你蹙眉以视也好啊!她不知道闻惯了韩岭村泥土清香的自己,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她总是想着许多事,泥石路两边的嫩柳、母亲坐在绣房里、龚父无休止的谩骂、对引线庆洛的牵挂…满满地填了她的每个白天。然而,在午夜梦醒时依稀感受温润的唇在胸前移动,还有那双不安分的手,心中就百般煎熬,辗转反侧不能成眠,惊悸难度…

眼前满树幽香,满地枝叶横斜,等自己成了残花败柳身,还能消得几度东风,几度飞花?现时现地现处境,上有父母,下有弟妹,皇命难违,她只能这么做。

穿针扶着墙浑身颤抖,不能自抑,千般惆怅千般怨,到最后只化成一记哽咽。

“珉姬姑娘,”珠璎提着彩绢宫灯从树荫方向过来,“这么晚了怎么还站在这里?”

穿针眼里的忧伤还没消退:“没事看看,戏要唱通宵吗?”

珠璎却误会穿针的意思,暧昧地一笑:“王爷说散了才可散呢,你若是等消息不如一直往右走,迂廊那边若是有公公过来,晋王就会召你。”

穿针摇头,温婉的回答她:“你回去吧,我也歇了。”

珠璎笑道:“看你一天到晚呆在院子里闷闷的,前面平时少有人,你过去走走不碍事,没人注意你的。王爷心思谁都捉摸不透,你先等等,我去陈徽妃那了。”

说完便将灯笼交给穿针,径直转身而去。

穿针提着灯笼怔忡良久,灯笼里的烛火几乎燃得尽了,一片昏黄的光芒。她终于慢慢地离开屏门,朝着外面走。

抄手游廊曲径通幽,空气如洗一般的洁净,依稀闻得见梨花的芬芳。她的心情有了些许的舒畅,便顺着游廊慢慢走,看见前面石桥,撩了裙角起脚几步。

她抬起头,晋王府上空泛出一种奇异的蓝紫色,明月弯弯如银钩,钩碎了满天星斗。

再过去就是通往晋王的寝宫吧?

她收眼站定,借着荡荡灯光下了桥,然后沿着垣壁无声地走下去,前面就是虬枝横生的石板路。她低头小心翼翼的走了一段,觉得再不能往前走了,于是回转身,灯笼里的火突然灭了。

她只能借着月光,低头慢慢走。待她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她已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月洞门前。

从月洞门往里面细瞧,前方一片荧荧星火,在树梢间隐隐闪现,引她身不由己走了过去。

玉娉婷 禁门宫树月痕过(二)

昏色飘浮的空气里散发着奇异的味道,耳听得四周还有虫鸟在浅吟低鸣。黑暗中有灌木挡住了去路,拨开随风摇荡的枝叶,那点点荧光似乎从那里闪现。借了月光看去,除了几棵参差不一的树木,什么都没有。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就想回身走。

正在这时,溶溶烟夜里,一个女子出现在一树大半含苞的梨花下面。她低着头,看不清面貌,一身迤地绵长的紫色锦袍飘飘荡荡,竟有种悬空的感觉。这是翼国最好的盘金龙凤刺绣,绫罗浮丽的广袖下,隐着楚楚动人的曲线,那锦袍在她身上如此服帖,仿佛繁花盛放的云霞。

她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张精致可人的鹅蛋脸,修长纤小的眉,轻轻挽就的双髻,浅紫色的簪花一路插下来,耳坠在月光下闪闪烁烁,细细的发丝随风轻荡。

是仙女还是鬼魂?

穿针蓦然停止了呼吸,紧张地望着,那精致而悲绝的五官让她始终不能眨眼。女子略弯着腰,双手慢条斯理地欲将及地的长袍撩起。

穿针挪动了一下脚,正巧踩在一个瓷花盆上,瓷盆翻地,静夜里传出一记沉闷的撞破声。

树下的女子仿佛受了惊,扭头就走。转身之际,只有那锦绣的长袍在地面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像一句孤绝与香艳的暗语,她的影子就在穿针的眼皮底下倏忽消失了。

月色如纱,半边的黑蒙住了那片树林,棵棵几乎都成了一纸巨大的剪影。

穿针往回走,从月洞门慢慢走到另一处门洞,左转廊道,才看见自己曾经站立过的石桥。空廖寂静的夜路,只有她一个人不停地走,沾了湿气的绣鞋,踩在深黑色的砖面上,无声无息。

迂廊那样的长,前方似乎没有尽头。

她满脑子都在想,她是谁?她究竟是谁?

走进“荔香院”,守夜的老宫女提着灯笼在垂花门外张望。眼见穿针踩着碎步袅袅而至,手中的黑灯笼有些变形,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黑灯瞎火的,姑娘若出去走远了,老奴在王爷那里可是没法交代。”

穿针闻言,方听见那片笙歌鼓乐声还在隐隐传来,客人们想必还未散吧?她急忙道了歉意,老宫女再次打量穿针,回头进去了。

室内的蜡烛还在燃烧,穿针站在铜镜前,有些失神地望着镜中的容颜,女子美丽的倩影在眼前蒸蒸冉起。她学着女子轻撩长袍的样子,广袖迤逦,烛光下凸现出细碎的茜红缠枝花,冥冥地想像着女子撩起裙袍后,底下是不是空的?

珠璎还没来,穿针抬脚见绣鞋上沾了零星的湿泥,便打开靠床的那个大箱子盖,从众多的绣鞋里翻找着。不一会她找出一双紫色锦缎的,鞋尖攒了珍珠莲花,用手心抚过,有似米粒细筛的声响。

明日就穿这双,她的心里有了决定,梳洗完自己,自顾寝下了。

天刚蒙蒙亮,穿针就起来了。穿上新的绣鞋,直接出了院子,此时东边漂浮着丝丝淡青色的云,后院的轮廓变得清晰,空气中蕴透着一丝清凉。赤锦金琉的宫墙殿阁依然沉浸在悠长的大梦之中。

她凭着记忆慢慢走过虬枝横生的石板路,来到西院的月洞门前。

眼前一派陈旧萧索的模样,这是个被荒弃的花园。山墙剥离脱落,树枝都长成碗口粗,萋萋芳草上遍地破碎的瓷片花盆,疯长的紫色花串在微风中摇曳。那株五尺多高的梨树是最粗壮的,翠盖亭亭,梨花含苞似雪。而梨树的后面,那女子消失的地方,是一道将后面封堵的围墙,墙壁上爬满了藤草,一根根一条条向上蔓延扩散…

穿针急速地退了回来。

回到“荔香院”后,府里换了个年纪稍大的宫女过来侍候。

穿针忍不住问:“珠璎呢?”

那宫女似是料着她会问,回答得也干脆:“过几天才可过来,昨晚被罚鞭笞了。”

穿针惊愕得睁大了眼:“为什么?她犯了什么事?”

宫女冷眼看她一回,也不客气:“她怂恿你去迂廊那头,被人告了。”

穿针半晌说不出话来。

玉娉婷 禁门宫树月痕过(三)

晌午时分,穿针到底惦念,便向这个叫秋荷的宫女提出想去看珠璎。

秋荷淡淡地扫了一眼穿针,似是片刻沉吟,才转眼对穿针道:“那嚼舌头的在午睡,小心跟我走吧。”

穿针很识得眼色,缓步跟在秋荷后面。此时阳光正当头,路程亦不算近,脚下地砖绵延不断,鸟声四合,往来寂寂少人。眼前一处处楼台殿阁锁闭着,半掩在起伏不定的柳浪里。穿针走了一段,转到一个叫景辛宫的院子,只觉得自己就是个伤感而寂寞的姐姐,脸上不自觉地浮现了一种悲哀的神情。

景辛宫也是没人居住,内侍宫女更不会往此间随意走动,与穿针前面看到的无异,也是形同荒弃。她一迈进门槛,首先入目的是地面上铺着一方苇席,珠璎就趴在席上。在她身旁,放着一碗黑糊粥,粥已经凉了,珠璎也没理会。

“你怎么来了?”她抬起头看了看穿针,冲着秋荷生气道,“一定是你引过来的,还嫌麻烦不够?”

“我看她确实关心你,所以带来了。”秋荷嘟囔着。

穿针已经蹲在近前,一手揭了盖在她身上的薄毯,一只手按在胸口,隐忍的眼泪簌簌而落:“怎么打成这样?都渗出血了…”说着拿起放在一边的药膏,小心帮她搽药。

珠璎连连摆手,要秋荷代替穿针。秋荷不客气说道:“她喜欢做就让她做吧,又不是什么好身份。”

珠璎忙向她递眼色,示意她莫说下去。秋荷也不再多说,只是站起来冲着穿针道了一句:“你快点,珠璎过几天会好的。这种事在府里很正常,你别大惊小怪的。”

穿针道别珠璎,跟着秋荷回“荔香院”。走过一道曲桥,秋荷见穿针始终沉默着,忍不住说话:“别老沮丧的样子,让那死婆子看见又嚼舌头去了。”

穿针自责道:“也怪我,不应该去迂廊那边。”

“那是珠璎小,不懂事。她才来府里一年,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