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死命的点着头,以坚定的眼神望着安心与江傲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好好争气的!日后一定要替恩人将买这店铺的银子赚回来!”
安心望着他满意地笑了笑——这个孩子够聪明也有志气,不错!这样就又骗了一个可以替自己分担商业上琐事的人!看来自己的决定真是太英明,太伟大,太睿智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巧遇种谔
与安心签了文书收了交子之后,还怔怔站在那里一遍着交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清醒着——这钱,也太容易赚了吧!看来这女子真是傻的!早知如此,先前就该狮子大开口,要个一万银两子,只怕她也会给呢!想到这里,掌柜的伸出手,使劲咬了自己一口。痛!很痛!看来不是在做梦!
安心让卓然将那孩子先送回家去,转过头来恰恰看到那掌柜咬手指的模样,不由地板起了脸道:“你还不快滚!”
那掌柜一愣,不知为啥这女子突然又翻了脸,以为自己听错了,小心翼翼探问道:“姑娘,你这是——”
安心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没听到么?叫你收拾了细软快滚!现下这家店是我的了!”这句话说得又干脆又响亮,惹得店内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那掌柜的脸刷一下变得通红,在这许多人面前受了一个女子的羞辱,这面子怎搁得下?当下想要开口怒骂,却转眼见到安心身边江傲那似笑非笑的脸,再偷偷斜眼,瞧见先前那瘦高的男子对他也是一脸的不友善,掂量了下自己的斤两,便忍气吞声地跑进内堂去收拾东西了——看来,今晚大概还得找地方歇宿一晚了。
那掌柜的边走边暗骂安心,心里恨恨着想——哼!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没有家眷,正好收拾了东西去东京城里有名的妓院双凤楼里逍遥快活一晚!那地方,非富商臣贾的还真不敢进去,现下自己有了钱了,怎么着也得去风流风流不是么?再想起近日双凤楼里新来的绿绮。那样貌身段比起以前地头牌绮玉差不了多少。也是妙人儿一个。想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再转念间,猥亵地念头又转到安心身上去了。这女子,真是自己见过的女子中最美的一个了。可惜,她身旁的两个男子看来都不太好惹的样子,否则还真想——哎哟,不行了,口水又流出来了。那掌柜伸出袖子抹了抹嘴角,屁颤颤跑去收拾东西去了。
“你——”兰汀是个好女子。压根不知道安心到底打的是什么鬼主意,难道就这样白白便宜了那个掌柜?
“你什么?”安心笑道:“恭喜兰掌柜的又多了一家店铺!回头等碧波岛上的东西运来之后,咱们便可以开张啦!”说着,安心又想起福建的名茶铁观音。那茶,用来泡工夫茶是最好的了。虽然宋朝没有那种喝法,但没有地东西。难道不能自己领着头儿搞创意么?这样银子才会大把大把赚进来呢!当下又嘱咐兰汀,叫她到时派人去福建弄些来。
谁知兰汀才一听完。便附和叫好道:“真是太巧了。蔡襄今年刚刚被调派了福建转运使,负责监制北苑贡茶。这事,便就着手儿叫他去办了吧!”
安心点了点头道:“就说是你的主意,小心着言语间别带出我来。那小子,也是个人精!”说着。不禁笑了。
这时那掌柜已收拾了东西出来了。安心望着他大包小包地提出了门,不由邪恶地冷笑了几声,笑得兰汀毛骨悚然。安心再一回眼间。向着江傲使了个眼色,江傲会意一笑,当下跟着那掌柜出去了。
“你——”兰汀终于知道安心要做什么了,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道:“你们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心里转的,都不是什么好念头。”江傲盗术世上无双,皇宫大内都来去自如,更何况是对付这个无赖掌柜。看来,今晚此人是凶多吉少了。他,就自求多福吧!
安心嘿嘿一笑,回眸间却瞧见一大一小两双打量着她的眼——一双是那瘦高男子的,另一双,却是那男子腰间从皮囊中探出头来地小白狐。
安心带着兰汀走了上去,熟捻地向那男子笑着招呼道:“种谔,几年不见,你可还好?”
那瘦高男子,正是安心穿越回去之前,在神农架里遇到的那个小男孩了!时间真是过得飞快,转眼,这孩子也已长大成人了。若不是安心再次穿越回来时,用地是自己那二十岁的身子,现下瞧来只怕就要比种谔大得多了。只是这数年过去了,瞧他那模样,仿佛没比从前聪明多少呀!方才竟然还去与那黑心掌柜理论,如果不是自己出来替他解了围,再说下去,恐怕这个家伙就要乖乖地替那孩子赔银子了。
“你是谁——”种谔吃了一惊,她怎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当下再瞧两眼,确定自己真的是没有见过她,便摇了摇头道:“我不认得你。”
安心一笑,她现下这模样,若是别人能认得出自己才奇怪呢。她也不解释,只是在桌旁坐下,伸手就要去皮囊中掏摸种谔的小白狐,口里毫不见外道:“小白借我玩一下。”
“不——不行!”种谔断然拒绝道:“小白不是宠物,是我地朋友,不能借你玩。再说它是很凶地,除了我,压根不让任何人碰它——”种谔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小白竟然自己乖乖地从皮囊中跳了出来,跃进了安心的怀里,伏在她腿上,任由安心随意抚摸。
“这——怎么可能——”种谔实在是太吃惊了!从来没见过小白狐会与陌生人如此亲热。难道自己真的见过她?可是为何一点都想不起来呢?
“嘿嘿,想不起来便不要想了。人生何处不相逢,相逢何必曾相识!”安心轻轻地抚着小白狐,没想到这么多年,这该死地坏狐狸却还记得自己。她又哪里知晓白狐能够认出她,凭的是她身上熟悉的气息。此气息并非是普通的气味,而是人的灵魂中所特带的独特气质与磁场。都说狐狸通灵,还真是一点不假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心奇怪地望着种谔问道。在她穿越回现代的时候,曾经翻查过种谔地资料,资料里对于他地一生只有只字片语的简单描述。却也能让安心知道他此时正该在边疆防守才对。
“我不认得你。”种谔又是这么一句话。让安心不禁有些想要失笑的感觉。想当年,他也是这样,来来去去只有那么一句话——“快放了我的小白!”
“你还真是固执如牛呢!”安心轻轻一笑,从怀里取了个人皮面具,套在脸上后,竟然又变了副模样。转过脸来笑道:“怎么样,这会可还认得出我?”
“你——”种谔激动地站起身
张脸孔,是他回想了无数回的,时时在脑海中清晰地没想到此时竟然又见到了。怎能不令他震惊而兴奋。
“对啦!就是我啦!你这臭小子倒也还有些良心,我还以为你早把我忘了呢!”安心轻笑,这人皮面具,是她为了方便改装而照着从前的容貌做出来的,虽说不能百分百相同,但也相差无几了。此时种谔与她已有数年未见,乍见之下。自然觉得与原先是一模一样的。
种谔震惊之极,心里有许多疑问,却乱七八糟的不知该先问哪个。盯着安心瞧了半晌方道:“到底哪个是你真正的模样啊?”
安心狡黠一笑道:“差不多都是吧!”
种谔不解,皱着眉不再纠缠这问题,道:“那年。你进了山洞便昏迷了。你师傅与那个小白将你带出了森林,我还以为再见不到你了呢。”当时苏子扬是骗种谔说安心只是睡着了,种谔不过是年纪小却不是傻子。后来再一回想,自然知道安心那时是昏迷了,原因是什么,他便不知道了。这些年来,也曾反复研究过奇门遁甲,再千般回味当年白玉堂布阵地法子,只是绞尽了脑汁,也不知道那个山洞里布下的阵法,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而安心的举动也显得更为奇怪了。她好像只为了找到那个古怪的山洞,尔后布下阵法令自己昏迷。昏迷,便是她的唯一目地。
“现下不是又见到了么?”安心一笑,真是物是人非呢,若不是这家伙带着小白狐,自己压根也认不出来。看来时间才是最高明的易容大师,好在——小白没什么变化,只是体型稍稍大了一点。安心低头瞧瞧手里抱着地小白狐,这家伙正眯着眼,惬意地往她怀里直钻,小脑袋还一蹭一蹭的。安心满头黑线,这家伙到底是公的还是母的啊!怎么现下变成一只色狐狸了。
“哦,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兰汀。”安心见那种谔终于稍稍平静了下来,笑吟吟道。
“那你身后这位呢?”种谔又将目光移到了安心身后。
“我身后?我身后有人么?”安心略为犹豫地转回了头,没有啊,身后什么也没有。不确定,再回了次头,还是什么也没有,安心不满道:“别乱说话啊,现下时辰可不早了,我警告你别吓我!”安心什么都不怕,就是有些怕鬼,被种谔那么一说,感觉身后有些凉飕飕的犯麻。好在这地方虽夜了,店内还有些人在,烛火也是明堂堂地,否则安心就要跳起来大叫了。
“真地有啊!”种谔偏了偏头,还对着安心身后边一笑。安心身旁的兰汀,也抿着嘴儿轻笑。
“哦!这样啊!”安心也不再回头了,从怀里掏出那面卓然送的小镜子,拿起来一照,身后映出一个身着黑色长衫地身影。安心甜甜一笑道:“叫你别吓我!明明什么也没有嘛!”嘴里说着,突然探手向后一抓,抓到柔软的衣衫,笑道:“叫你吓我!”说着回过头来问道:“我说展昭啊!你没事跟着白玉堂怎么不学些好的?这些捉弄人的小把戏倒是学会了不少!那家伙一天到晚穿白衣衫,你现下却又穿黑衣衫,你们两个,想扮黑白无常么?”
展昭一笑,在兰汀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对着种谔道:“我是展昭。”这家伙与白玉堂在一起,倒是开朗活泼了许多,否则若是从前那稳重得一眼一板的性格,才不会与安心玩这种躲猫猫的把戏呢!
“小白呢?”安心疑惑道。这两人现下是形影不离,安心甚至都要怀疑再这么下去,白玉堂会不会也进宫去当个侍卫。
展昭还未答言,安心怀里的小狐狸却探起了脑袋,这小家伙,以为安心是在叫它!
“她?大概在你的随欲居里睡觉呢!”展昭笑笑,自从安心回来后,他就放下了担心,这个女子真是非人也,在西夏那么多兵马的围攻之下,居然也能逃得出来,而刘平等人便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展昭先前陪着白玉堂甜蜜完,正要回宫的,在路上遇到一朝廷官吏,听他说这里正在上演一出好戏,便进来瞧瞧热闹,没想到主角竟是安心。
“在下种谔。”种谔笑着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安心还未说话,展昭浓眉一扬,道:“种世衡之子?”
“是!”种谔倒也不觉奇怪,种姓原本就很少,展昭知道他是种世衡的儿子也不奇怪。
“你爹爹今日在宫里上陈的事情皇上已允了。”展昭一笑。
“什么事情?”安心觉得自己是个大傻瓜,怎么人人都一脸了然的神情,唯有她还闷在鼓里,先前问种谔他怎么会来东京,这小子还拒答呢!
“也没有什么。”种谔笑了笑道:“我是随爹爹上京来的,夜里出来闲逛逛,没想到能遇到你。”
展昭道:“种世衡建议朝廷在延州东北三百里外依着原来的宽州遗址,将其废墟重新进行修筑。那地方正当西夏与宋朝边境的冲要之处,如果建立起城防,即可以利用延州的有利地形,巩固边防。还可将河东地区的粮食转运到边境,解决战地粮草紧缺的危机。”
展昭这么一说,种谔也耐不住心里的兴奋道:“朝廷不但允了,还将此准备修筑的新城定名为青涧城!”因为宋境环州、庆州一带,边排列甚密,又有宿将赵振把守,加上李元昊不知山川地形,很难打开缺口。而泾州、源州一带,壁垒坚固,屯兵颇多,尤其是戍守于这一带的蕃部弓手更是装备精良,西夏更是不会攻打。至于熙州、河州一带,有吐蕃首领瞎毡率兵驻守,并与宋结成联盟,牵制西夏。唯有鄜州、延州一带地方阔远,又寨栅疏远,士兵至少,又无宿将精卒,上回李元昊攻打延州,就险些得了手。是以种世衡才提议再建一座城池用以固守。
“原来如此。”安心随口应了一声,修城池,与她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感兴趣。要知道她可是个路盲,东西南北尚且分不清楚,让她去研究西夏下一回究竟会攻打哪里,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要怪,便怪大宋的边境太过辽阔了吧!那么长的边防线,即使是有再多的士兵,也不够防守的。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欲行反间
在那里闲聊,江傲一脸阴郁地走到了安心身旁,一言桌上的茶盏便仰头灌下茶去。
“什么事?”展昭很少见到江傲有神色如此凝重的时候,他与安心一样,向来都是不将任何事放在心上,没心没肺的家伙。
“辽国。”江傲只吐出两个字,探手从怀里掏出一叠交子递给安心,这便是方才跟踪那掌柜伺机盗来的,估计那家伙现下还不知道呢,明天早上起来付嫖资时,不知道又会是怎样的脸色。
听见辽国两字,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这个时候,辽国两字意味的便不仅仅是大宋宿敌的意思了。
“辽国又想做什么?”安心当先忍不住问了出来。
“我跟着方才那家伙进了双凤楼,无意间见到一间雅间内有几个相貌不似宋国之人,潜到窗外偷听了听,才知道这伙人竟是辽国的使臣。”说到这里,江傲皱了皱眉道:“也不是使臣,只是奸细。与他们坐在一处的还有几个宋臣,我不认得都是些什么人。他们在谈论此次大宋与西夏的战况,听起来,仿佛辽主有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意图。”
安心听罢,心头想起的却是上回在辽国遇到的耶律重元。没见过辽主是啥模样,也不知到底厉不厉害,但这耶律重元却绝对不是可以小窥的!
眼见众人都一脸愁眉不展的样子,种谔宽慰道:“现下的情形没那么严重。与西夏的此次交战虽然大宋损失不小,却还远没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大宋兵多将广,即便正与西夏开战。宋辽边境地兵马仍然没有调动过。足以抵御辽国。令人担忧地只是边境不安,所耗的军资钱财怕是少不了,不知朝廷的财政——”
安心深深瞅了种谔几眼,他真的是长大了呢,现下的举止言行,也隐隐有了一代名将的风范。
展昭接言道:“正是担心这个,朝廷的财政问题已十分严重了。韩琦早已上书希望朝廷多开采些铜、铁之矿用以铸钱。商州知州皮仲容又建议在商州铸造大铁钱,一个大铁钱相当于原来的十个小钱。但翰林学士丁度坚决反对,说是此法势必引起大量私铸钱币的现象,现下搁置未议。”
丫丫滴。赵祯难道真的如此穷法?每年国库地税收他到底用到哪里去了?安心一转念间,再想起大宋官员的薪水普遍超高,一个宰相的年收入以现代的眼光来瞧,那便是百万富翁。要养这么一大批的官吏,又有别的用度,大概真是会不入敷出。
“算了。车到船前必有路!咱们也议不出个所以然来。”安心轻声道:“展昭你回官去提醒那懵懂地家伙一声,顺便暗地里探查一下可疑、卖国的官吏。”
展昭闻言苦笑。只有安心,才会将赵祯称作是“懵懂地家伙”吧!眼见江傲在旁,两人神色亲密,更是知道安心不会进宫去见赵祯的,当下点了点头。思谋着该如何去查。那些宦官们是最有嫌疑的。他们不用为后世子孙担忧,只在乎钱财,最是容易收买。
种谔此时也瞧出安心与江傲的关系了。神色间有些许的黯然。从小到大,最令他牵挂地女子便是安心,那是一个如同梦境般美妙地想往,其实他迷恋的早已不是安心本人。
“你在东京停留多少时日?”安心转头看向种谔。
“明日便要回去了。”种谔低着头道。
安心眼珠儿一转,笑道:“让你爹爹留心,多积备些石——脂水。”她原本想说石油,但估计没人能懂。
“石脂水?做什么用?”种谔果然不懂。宋朝人虽已在工业上利用石油,但战争中,仿佛只用火药。
“守城!”安心双眉一扬,接着道:“李元昊绝不会让你们安安心心地筑城,若是要打仗,只怕你们又应付不过来,不如多备些石脂水,在防御的寨子附近广挖战壕,将石脂水倾入其中,点火即着,自然,也可以用到别处。”
“这东西,要去哪弄?”种谔实在有些迷糊,安心地说法,听起来有些用处,但事实上,他压根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不知到底这石脂水有多大的威力。
“延州附近很多的,你们不妨找找看。”安心只知陕西境内石油甚多,具体要如何开采,她就不知道了。好在那种世衡也是手握兵权之人,随便找人打听打听,再派人四处寻寻,总该找得见的。她只管信口开河,反正又不用她去做,想到什么自然便说了出来,却不知道就因为她淡淡几句话,种世衡日后打仗却无往不利,筑建那青涧城正是战乱之时,连续被西夏兵马偷袭了数次,都未能破坏。若是李元昊知晓这主意是安心出的,只怕更是要恨得牙痒。
“我要回去啦!”安心起身,却低头瞧瞧手里抱着的小白狐,一脸不舍的模样。
种谔瞧见,心中暗想,我若是小白便好了,可惜这话,他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的,只是笑道:“你若是喜欢,小白就在你那待几日好了。”说实话,他心下也有不舍,这么多年了,他还从未与这小白狐分别过,但安心喜欢,小白待在她身边,也就算自己陪着她了吧!想着又道:“只是小白很能吃,一日要两三只肥鸡——”说到这里,想起安心先前花钱大手大脚,知道她并不缺钱,是以也顿住不说了。
安心闻言,欣喜道:“两三只肥鸡算什么,它要吃六七只都有的是!”说着又道:“你放心,我借来玩几日,不会虐待它的,日后也许我还要去延州逛逛,到时顺便带给你好了,即便不去,也会托人带去的。”
兰汀苦笑,为这小白狐担忧,估计是要让安心欺负惨了。江傲苦笑。在想不知安心是否会将小白狐喂成小白猪。展昭苦笑。早听白玉堂说过这只“可恶”的小狐狸了,白玉堂有洁癣,这狐狸又甚喜往人怀里钻,不知道到时会不会被白玉堂分尸八片。只有小白狐,听得懂人言,在安心掌心里兴奋地轻轻抓挠,而种谔,望着安心,有些痴了。
对于边疆战事,赵祯头疼。李元昊其实也蛮头疼的。不知是谁出地主意,赵祯竟将刚上任不久地延州知州张存又调开了,换了个范仲淹上任。
李元昊虽身处西夏,却也知晓些大宋的政局,这范仲淹是
有名的,虽是文官。胸中却也有韬略。他上任后不久宋军分成六将。每将三千人,分别进行训练,根据入袭兵马的多寡而派遣相应人数的宋军迎战。
这一招,搞得李元昊焦头烂额,原本宋军一人指挥。只要西夏铁骑冲乱了队阵。宋军便很难再调集过来,而现下每个将领带得兵少了,却能指挥得当。再也不会发生上回与刘平作战时遇到的那种群龙无首的局面了。
更可笑的是,范仲淹一上任,西夏的兵士在暗地里都相互告诫道:“此范非彼范也,范雍是个胆小鬼,范仲淹却胸中有数万韬略。打仗的时候千万要小心!”未上战场,士气先泄,李元昊甚至开始动脑筋想派人去暗杀范仲淹了,只是听说他上任时,带了几名大宋地江湖好手,个个武功高强的模样。
便是这点,令李元昊再三犹豫,他现在对江湖豪杰这几个字眼过敏。上回好好的一场战,便跳出了些不知从哪里来的江湖高手,搅了一把局,搞得他头昏脑涨,最后只得灰溜溜退了兵,这次连范仲淹身边都有这种人了,这仗要怎么打?还得时时小心,生怕那些武林人士找个空子,反倒来刺杀他。
“兀卒,前些日子在酒家壁上到处题字的人被找见了,正捆在门外等待发落!”一个侍从进来禀报。
“带进来!”李元昊随手将身旁的侍姬一推,瞧着她惊声娇呼,跌倒在地便哈哈大笑。前些日子,西夏城里总有人喝了酒后在墙上题上“张元、吴昊饮此”地字句,瞧名字,像是宋国人氏,奸细断不会如此招摇,李元昊倒不明白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了,因此吩咐各处留意,再见到这两人,必定要抓回来问问。
“你们!混进西夏想要干什么!”李元昊倒也会说几句汉话,虽然音调不准,咬字含糊,倒也还不至于令人听不懂。此时他正眯缝着眼,脸上带着莫测地笑容望着匍匐在地上五花大绑着的两个汉人。右手,轻轻地抚着他的佩刀。
“大王饶命!”张元一见这个西夏皇帝居然会说汉话,便直接叫了出来。被绳子绑着的滋味可不太好受。
“我俩不是坏人,只是仰慕大王,却又无法投靠,这才四处留字,希望大王能够召见我们。”吴昊也开始说话。
“投靠?”李元昊取过一块布,细细地抹拭着他的佩刀,问道:“你们是宋国地人,要投靠也该投靠赵祯,到这里来——哼哼,只怕是奸细吧!”
张元捣头如蒜,急道:“我们不是奸细,是真心来投靠西夏地!大宋皇帝昏庸无能,哪里及得上大王这般求贤若渴!朝中现下被范仲淹等大臣把持,我们没有门路,压根就不能一展才华,每每科举均遭淘汰,堂堂男儿,怎能以文论人?能够上阵杀敌才是英雄,是以我等特来投靠大王!”
吴昊在一旁附和道:“要说我俩胸中谋略,未必便比他人少了,只恨朝廷不开眼,作贱人才,是以我俩才不惜抛妻弃子来投靠西夏!”
李元昊沉吟着,这两人原来是那攀不上龙,附不上凤,取不了功名利禄的秀才,谅这两个文士也做不出什么祸事来,西夏正缺人才,勉强收下试用用也好。想毕,站起身来,将那佩刀一挥,直直斩下桌面一角,瞥眼见那两人吓得目如土色却没有分毫想要反抗的样子,这才哈哈大笑道:“好!两位能够弃暗投明,这才是俊杰!只要你们好好替我做事,荣华富贵少不了你们地,也好过在那大宋瞧人脸色过穷酸日子!”
张元与吴昊闻言一喜,磕头更急,连声称谢。
李元昊将佩刀收回,阴沉着声音道:“不过我西夏可不收留无能之辈,我倒要先问问你们,有何妙计能败宋国将士?”
“宋国人多势众,但无奈边境甚是辽阔,多半兵马都分散开了,若是大王集中兵力,瞅准最弱的目标逐个击破,胜利便在眼前。”吴昊为了取得李元昊的信任抢先道。
张元不敢落后,连忙补充道:“挑最无能的将领先打,大宋就算兵马再多,将无斗志,也是一盘散沙!”
李元昊不满地望了他们一眼,如此浅显的道理难道还要他俩来说?西夏早都以这种法子在与宋国交战了,当下冷漠道:“你们从宋国过来,可知道范仲淹身边还有什么人?”既然这两家伙脑子也不过如此,那就勉强废物利用一下,打听打听宋国情报总还能够吧!
“范仲淹、韩琦、任福、桑,还有——”吴昊偏着脑袋闷头苦想。
“还有朱观和武英!”张元急道。
呸!这个大宋边境的将领名单谁不知道?还要这两人在这里背诵?李元昊窝着火,真想一脚将这两人踹飞,勉强压下气道:“范仲俺此次上任身边可带有什么——”李元昊挠了挠脑袋,斟酌着那词该怎么说,半晌方道:“哦,武林高手!”
“这个——”张元与吴昊面面相觑,互望一眼,黯然道:“不知道。”
李元昊怒极,这两个家伙怎么看怎么像废物,正要开口叫人将他们拖下去砍了,张元忽然一脸惊喜道:“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天听人闲话,说是范仲淹军中有一个叫慕容什么的武林高手!对!就是慕容!因为这姓氏比较少,是以我记得!至于别的——”说着,声音渐低,明显是不记得了。
慕容?李元昊倏地站起身来,脸上隐隐带着抹奸诈与欢喜,哈哈大笑道:“天助我也!”上回对着金明守将李士彬行那反间之计,没想到被连连识破,现下慕容家的书信在他的手中,若是不栽赃陷害慕容家一回,还真对不起慕容浩这毁约灭誓的老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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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兀卒即西夏对皇帝称呼,李元昊发明的,意思是青天子。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聒噪女子
手里拿着一封书信,坐在大厅里攒眉不语,心里思前猜疑。
韩琦与范仲淹相处日久,一向见他对任何事情都应对从容,今日却不知为何,捉住了一个夏国奸细,搜出一封书信后,范仲淹便一直是如此心事重重的模样,脸上还隐隐有怒色,不禁奇道:“信上说什么?你已经瞧了百八十遍了。”
范仲淹长叹一声,将书信递给韩琦。韩琦接过一瞧,顿时也变了颜色,急道:“这信上所述之事若是真的——”说到这里,他也说不下去了。此信是慕容浩的亲笔,上面写明了愿意投靠西夏,而范仲俺的女儿已与慕容家定了亲,慕容浩的儿子此时也正在延州效力。信上所述之事若是真的,不但慕容家逃不了里通外国的罪名,就连范仲淹也难逃罪责。
“我看此事还得谨慎,希文,你还是将那夏国奸细再好好审审吧!”韩琦将书信往桌上一撂,一脸忧色。他近日虽与范仲淹政见不合,但并非落井下石的小人。
“审什么?都审过了!那奸细也招了!”范仲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说实话,他还真不愿意相信慕容修竟然会是潜伏在宋军中的内奸,可是人证物证俱在,让他如何才能不信?
“那奸细招了什么?”韩琦问道。
“他说这封信是前几年李元昊派使者招纳慕容家时慕容浩亲笔所书!现下两国开战了,李元昊派他潜进延州城找慕容修,准备里应外合打下延州城,此信便是辨认身份的凭证!”范仲淹说着说着。火气便上来了。一掌狠狠地拍在了桌上——这可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亏得自己还想把女儿嫁给他!
“你先别动气,我看还是找慕容修来当面对质吧,这事事关重大,也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辞。”韩琦劝解道。
“对不对质我看没什么区别!”范仲淹颓然坐下,哑声道:“那就让人去把慕容修叫来吧,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韩琦叹息一声,向着门边站立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立刻跑去寻慕容修了。
“范大人,你找我?”没过多时,慕容修便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未来的老岳丈传唤。怎能不赶紧着来应卯?
“哼!”范仲淹冷哼一声,别转了头不去瞧他。
慕容修一见范仲淹那表情,顿时懵了,有点摸不清头脑。每回见到范仲淹,他都是一脸和颜悦色地表情,尤其是在知道慕容修曾经在三川口战役中救出过卢政与安心后。更是对这个未来女婿刮目相看,没想到现下居然板着面孔。一脸恨不得抽死他地表情。
“这个——”慕容修再转头看看站在一旁的韩琦,见他也是一脸的严肃,话便接不下去了。
最后还是韩琦忍不住,将桌上的书信递给慕容修道:“你自己瞧吧!”
慕容修接过一看,吃了一大惊。心里纳闷不已——明明江傲已经将书信盗了回来。爹爹也将信毁了,此时这信又怎会在此?再一看,面上不禁带了点笑容。左看右看,居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卖国之举很令你得意么?”范仲淹被他激怒了,一张脸气涨得通红。
“范大人,消消气!”慕容修终于明白范仲淹在气些什么了,身上顿时感觉一轻,压力消散无踪。他笑着举起那书信道:“这封信是伪造的!这不是我爹爹的笔迹,下边用的印也错了!”
“假的?”韩琦听他这么一说,倒是松了口气。
“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信是伪造的?反正现下这里也没人见过你爹爹的笔迹,自然由得你胡说!”范仲淹一怔,随即又反驳道。
“证据嘛——”他还真是没有!慕容修挠了挠脑袋,谁吃饱撑地成天带着自家爹爹的书信或是诗词满大街晃悠呢?这一时半会的,他还真没地方找去。想到这里,肚内不禁暗骂范仲淹,真是个糊涂虫啊,人家拿这书信给他看,他便信了,自己说,他却不信,这不是专门难为自家人嘛!不过话说回来,慕容修心里还真有那么点小虚,因为慕容浩的确是写过这么封信,若不是安心将他劝住了,江傲又将信盗了回来,现下慕容修便只能乖乖认罪了。
“哼,拿不出来?”范仲淹又冷然笑了两声,高声道:“来人啊!将他拿下!”
“慢着!”韩琦急声制止上前抓人的侍卫道:“希文,你太冲动了,我明白你心里的感受,可是一切都要谨慎些从事才好,免得中了敌人地离间之计!况且素日这孩子也行事正直,不像说谎的样子,你要给他机会澄清一下啊!”
“依你说如何?”范仲淹原本对慕容修寄予了极高地期望,见到那封书信之后,一下子变得心灰意冷,心里生气,平日的冷静便都忘了,甚至有些蛮不讲理起来。
韩琦拈须沉吟不语。
慕容修急道:“那我立刻叫我爹爹修书一封,寄来延州比对字迹!”
范仲淹冷笑两声道:“你们若是串通好了,随便找个人来代笔,我又从何比对起?况且这书信在路上来回一趟也要费上许多时日,到时只怕这延州城早被李元昊带兵灭了!”
“这——”慕容修哑口无言了,范仲淹已有了成见在那里,任凭自己如何说,他都不会相信的。
“这什么这!你这平日里伶牙俐齿专和我过不去的家伙,倒也有噤声的一刻?”随着清脆地调侃声,一个绝色地女子从门外晃了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白毛狐狸的尾巴,在空中一晃一晃,而那狐狸大概是被摇得晕了,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装死。
“安心!你怎么来了?”慕容修欣喜道。再瞧,安心身后还跟着两个万年保镖。正笑吟吟地望着他。
“本神仙今日正往青涧城去。走到半道上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便知汝今日有难,也罢,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特来施展广大神通救你一救!”安心摇头晃脑地说着半文不白地字
得范仲淹与韩琦一愣一愣地直发怔,不知道哪里来了
“范仲淹!”安心忽然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