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艳随口哼了几声,才慢慢睁开眼睛,却见远处青山之外,似有城池隐现,不知是否长安。

作者有话要说:小暴龙喷来喷去,不知是不是会撞到某张网上,被死死黏住,哈,想想蛮可乐的

不过我写了一夜,又写了半天,居然只有区区这么多字(震惊TT

多谢小橘君跟ellen君的长评,于是已经有四条啦,以上红包都已经发啦,不知第五条长评的红包花落谁手?加油^_^

第24章帘外春寒赐锦袍

这一路行来,无艳把紫璃看顾的无微不至,紫璃也很爱腻着她,但凡跟无艳相处,便总会笑眯眯地。这几日行程,他的伤口度过了痛痒期,正迅速痊愈着。

随着长安越近,紫璃竟有些惧怕,丹缨见他闷闷不乐,很担心,屡次问他是否是身子不适,终于有次,紫璃开口道:“哥哥,到了长安后无艳姐姐就离开了么?”

丹缨道:“是这么跟她说的,我怕你路上有什么不妥,才劝她跟着,若到了长安,自有经验丰富的御医,那就不必她了。”

紫璃垂了眼皮,一脸抑郁,丹缨看出蹊跷,便道:“怎么,莫非是你不舍得她?”

紫璃眨了眨眼,眼中竟含了泪,丹缨又惊又吓,急忙轻轻将他抱入怀中:“是真的因为这个才不高兴?乖,咱们跟她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何况她跟咱们本就不是一路人,终究是要分开的。”

紫璃很难过,带着哭腔说:“我不想让无艳姐姐走。”

丹缨听了,有些哑然。紫璃从小最信赖的人是他,也只有面对他的时候才肯哭哭笑笑,没想到这一回难过落泪,竟是为了那样一个小丫头。

丹缨笑笑,便掏了帕子给紫璃拭泪,半是玩笑般道:“她有什么好的,让紫璃这样惦念不舍?比哥哥还好么?”

紫璃吸吸鼻子,却重复道:“姐姐是很好,我不要她走。”

丹缨起初以为紫璃是一时任性,没想到越是靠近长安,他就越是不安,几乎整天都缠着无艳。丹缨看他们两人相处,看来倒很投契似的,却始终不知无艳身上究竟哪点好,引得紫璃如此,倘若不是她能救紫璃的命,丹缨连一眼也不愿多看,更何况好言好语对待呢。

但紫璃虽百般不舍,长安却始终到了,丹缨望着那阔别数年的古都,落日之中显出一种慑人的庄严,丹缨低头看看紫璃,却见他缩在无艳膝边,闭着双眸仿佛睡着。

宫内陈妃派的内监在城门口守候多时,见丹缨抵达,忙不迭跪地迎接。丹缨叫他起身,那太监道:“今儿天晚,宫门要闭了,王爷明儿再进宫才好。”又道:“因王爷久不在京,这番回来,娘娘为免除惊扰,便叫王爷暂时住在宫外,房子已经早就安置好了。”

丹缨欣然从之,道:“甚好,本王正有此意。”

当下那太监领路,打着灯笼,东拐西拐过了数条街,车马停在一座大宅院之前。

丹缨看着那宅子,悚然心惊,道:“这不是昔日二王兄的宅邸么?”

太监说道:“正是。皇后娘娘听闻两位王爷要回京,就帮陈妃娘娘在皇上面前求情,特意把二王爷的这宅子赐给两位王爷住。”

夜色中,丹缨的眸色有些冷意闪过,望着太监,却仍一笑,道:“虽然受之有愧,但因是娘娘一片心意,倒是不好推辞。”

那太监见他笑意晏晏,并无异色,才松了口气。

这宅子显然是长久没住人了,虽然已经打扫过,却仍散发着一股霉味,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无艳刚进门就留意到了。

但宅子却是极广阔的,譬如迎客的正厅,便足以容纳数十人阔绰而坐,绝不会觉得拥挤,但除了正厅这边,院子其他地方多都没有燃灯,显得黑漆漆地,都不知这庭院到底多深多大。

无艳在厅内踱步看了会儿,便对丹缨道:“这里有些阴凉,小紫璃的房间要先烧烧炭驱除寒气,有些被褥之类的,都要干净新换的。”

丹缨道:“好,本王亲自去看看。”

等紫璃的房间收拾停当,无艳又去转了一趟,在他床前挂了个香囊,这是她临时用几味草药做出来的,香囊是向丹缨要的,草药塞进去后,胡乱缝制起来,显得皱皱巴巴。

紫璃却瞧着香囊,欢喜道:“姐姐,这是哥哥的香囊,你向他要了来?”

无艳道:“是啊,不过里头我换了几样药,可以宁神袪毒的,能让小紫璃好好睡觉。”

紫璃伸手碰碰那香囊,又叹息了声,把头靠在无艳肩上:“姐姐对我真好。”

无艳闻言一怔,而后想起:同样的话她也如此对尉迟镇说过。当初说的时候是实心实意的,却并不知,听到这句话的人心里会是如何感觉……只不过,尉迟镇是否也如她此刻的感觉一样?

虽然赶路辛苦,又忙活到半夜才得安睡,但无艳因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因此次日,耳畔隐隐听到一声鸡叫,她便又爬起身来,头一宗自然是先去看紫璃了。

拨开帐子,却见紫璃整个儿身体裹在锦被里,露出一个头在外面,且睁着双眼,乌溜溜地看着无艳。

无艳一惊,旋即笑道:“小紫璃怎么啦,这么早就醒了?”

紫璃望着她的笑容:“我怕无艳姐姐走了,不敢睡着。”

无艳听了这软软地声音,心头一动,却又笑着摇头,听了会儿他的脉,又掀开衣裳看看伤处,此刻紫璃的伤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不必纱布裹着了,无艳看过无碍之后,替他把衣裳整理妥当,才道:“再过一会儿才能天亮呢,你再睡会吧。”

紫璃眼巴巴看着她,道:“姐姐呢?”

无艳道:“我……”当初丹缨说只要陪他们来到长安就行,因此无艳是打算今日启程离开的。

紫璃见她欲言又止,便抢在她之前道:“姐姐跟我一块儿睡会好么,不然我睡不着。”

无艳一怔,凑近了些看紫璃,却见他眼皮微肿,面带倦意,仿佛一夜未睡似的。

无艳心也软了,当下小心翼翼地把紫璃往床内挪了挪,便靠在外头卧倒了,紫璃很欢喜,身子微微发抖,道:“我本来想去跟你一块儿睡,又怕哥哥知道了担心。”

无艳隔着被子将他抱住,轻轻一拍,道:“那现在你放心啦,乖乖睡吧。”

紫璃把头往她怀中靠了靠,道:“无艳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走?”

天很快就亮了,外头传来鸟鸣的声音。丹缨一大早起来,准备沐浴更衣,他知道今儿必然会有一场好忙,因此要早点着手。

先去看了紫璃,却惊见床上无艳抱着紫璃,紫璃靠在她怀中的姿态,丹缨皱着眉,握着拳,看了片刻,却又悄然转身离开了。

沐浴更衣过后,外头便有侍从来报,说是三王爷驾临。

丹缨听了,便忙出来会面。三王爷李庆瑞,昔日跟丹缨关系不错,他一直没有出过长安,在京内自有府邸。如今一早就来拜会,可见情深。

兄弟相见,李庆瑞将丹缨一抱,道:“自从旨意下了后我就一直盼着,日思夜想,老四你总算是回来了。”

丹缨道:“三王兄这向来都没怎么变,本该我去拜会三哥的,怎么你倒先来了。”

李庆瑞道:“我知道你今儿忙,又等不及,所以着急先来看一眼,昨儿晚上得到消息时候已经太晚,不然早就来了,对了,怎么来的如此之慢?紫璃呢?”

丹缨便道:“紫璃路上生了场病,所以稍微耽搁了行程,幸好现在已经无碍了。”

李庆瑞怔了怔,而后便道:“真是辛苦你了,按理说当初紫璃年纪还小,该留在宫内才对,他还好么?”

丹缨道:“过去的事儿就不必提了,幸好老天庇佑,一切安好。”

李庆瑞点了点头,隔了会儿,便道:“今儿你进宫后,可去拜会太子么?”

丹缨皱眉道:“不去。”

李庆瑞叹息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然而你此番回京,总要跟他搞好关系才是,表面上软和着点,吃不了亏的,父皇也会高兴。”

丹缨不以为然道:“总之我是不去的,大不了还回封地。”

李庆瑞正要再说,却见厅门口出现一个瘦小身影,竟是个身着布衣看似十四五岁的女娃儿,见了两人,却不行礼,目光转动,落在丹缨身上,道:“王爷,这里已经没我的事啦,我也该走了,你待会儿去看看小紫璃。”

丹缨起身:“这就要走?”

无艳点点头:“说好了的,王爷有客人,就招呼客人吧,我走了。”她说着,便伸手,向着丹缨晃一晃做别离之意,丹缨往前一步,忽然想到李庆瑞在侧,顿时便又停下,只唤沈玉鸣来,吩咐了几句。

这会儿,无艳已经转身离开了。

丹缨有些怅惘,李庆瑞诧异道:“四弟,这女娃儿是什么人?”他还是头一遭见到有人当着他们两个王爷的面儿居然不行礼的,不行礼倒也罢了,举止还是如此地自在,毫无顾忌。

何况丹缨的性情他也明白,虽然不至于到达洁癖的地步,但他周遭伺候的不管是侍卫还是宫人,都是相貌出众的,这位却……

丹缨回头,才一笑:“是个大夫,正是她救了紫璃。”

李庆瑞越发诧异:“啊,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瞧她生得那样……咳,但是两只眼睛倒是极好看的,可惜,可惜。”

丹缨心中虽然早也曾百般腹诽无艳是个丑女,但此刻听李庆瑞的话中也透出这个意思,他的心里却隐隐地有些不舒服,但不舒服归不舒服,表面却仍淡淡一笑,做不在意状。

且说无艳往外而行,沈玉鸣飞奔赶上,叫住她。无艳问道:“有何事?”沈玉鸣掏出怀中钱袋,道:“王爷吩咐,让给姑娘些盘缠带着,你这一路去,必然要用钱的,只别嫌少。”无艳推开道:“我自己会挣钱,不用。”沈玉鸣握住她的手:“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上回多亏了姑娘救命。”

无艳见他十分恳切,才收了,道:“这是你的钱,那你岂非没有钱了?”沈玉鸣见她神情娇憨,便笑道:“回头王爷自会补我,放心吧,只是无艳姑娘,真的就要离开长安了么?”

无艳点头道:“是啊,我要走啦,不过会在城内转转的。”沈玉鸣点头,道:“我跟王爷说说,让我陪姑娘走走罢。”无艳忙道:“不用啦,我一个人习惯了,何况你们才回来,必然会忙,大叔,我走啦!”

无艳说罢,嫣然一笑,转身往外而行,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见沈玉鸣兀自站在原地,她便抬手挥挥,才又去了。

无艳离开王府,便沿着大路往前信步而去,这是她首次来到长安,人生地不熟,可是毕竟是帝都,虽然是清晨,路上人来人往,却已经热闹起来了。

无艳边走边看,倒是大饱眼福,走了会儿,不免饿了,便掏出沈玉鸣给的钱袋,买了两枚包子,捧着吃了。

太阳升起,街市上越发热闹,无艳更是看到了好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背肿起的骆驼,给大胡子的西域商贾牵着,慢慢走过街头,比如杂耍的艺人,使出各种匪夷所思的招数,惹得围观众人声声喝彩,还有各色琳琅满目的吃食,引得她垂涎欲滴。

不知不觉,无艳逛遍了小半个长安城,双脚也有些累了,见旁侧有一棵树,便靠在上面歇息。

此处偏离了热闹街市,人迹罕至,是护城河穿城而过的地方,数丈开外便是滔滔河水,再往前数里,就是城门口。

无艳靠在树上,却见头顶有一只鸟儿,呱呱叫了数声,流矢般飞离。

无艳的目光随着那鸟儿消失的地方往下,却瞧见沿着城墙,走来一人,确切地说,是有人推着一把轮椅,轮椅上还坐着一个人。

无艳扫了一眼,却见那推轮椅的人戴着个斗笠,半遮着脸,轮椅上坐着的那位,身形端正,面无表情。

可虽然面无表情,却无损他的容颜,这竟是一张很“艳丽”的脸,艳的叫人一言难忘,但是从他的身形看来,却分明是个男子。

在无艳见过的人之中,尉迟镇俊朗不凡,丹缨更是容颜出色,但是尉迟镇是武官,丹缨虽是少年,却通身冷傲,不至于让人看错性别,但是这轮椅上的男子,却叫人有种雌雄莫辨之感。

无艳很少动容,甚至在见到出色如丹缨的时候都一脸淡然,可是在看到这男子的时候,却有些发呆。

那斗笠男子推着轮椅,沉默往前,轮椅上的艳美男子同样一语不发,渐渐地两人到了护城河边,那斗笠男子脚步一停,然后双手往前用力一推,顿时之间,轮椅上的男子就被“倒”了出去。

无艳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幕,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双眸,可是从她的方向,却看得很清楚,那轮椅上的美男子明明是身不由己地被摔入水中,但他整个人一动不动,只有嘴角微微挑起,仿佛带着一抹笑,然后,那人便被滔滔河水迅速吞没。

斗笠男见得手,正要后退离开,却见旁边树后有人跑出来:“你……你……”瞪他一眼,就又跑向河边。

斗笠男一怔,犹豫之间,却见城墙上有一道魁伟身影飘然而下,人未到,声先至:“站住!”

第25章飒飒东风细雨来

尉迟镇从城墙上掠下的时候心中就想:“早知道遇到这小丫头就会出事……”可是却无可奈何,谁让他在街上看到她闲逛的时候,并未当机立断转身离开,然而饶有兴趣地跟上了呢,纵然心里不停腹诽:这样的丫头有什么好看的?可是仍身不由己地暗暗尾随着她,看她盯着骆驼睁大双眸,看她站在杂耍场边喜笑颜开,看她对着些吃食咽着唾沫,看她拿着摊子上的小玩意惊叹欢悦……尉迟镇只能说服自己,那是因为无艳身份特殊的缘故,所以他才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一直到了这城墙上,看她靠在树上稍作休息,他在城墙上也觉茕茕,身后是繁华的长安,脚下却是一条寂寞河流,并一个萍水相逢的奇异少女……

那只鸟儿从头顶翩然掠过,也牵引她的视线,尉迟镇竟后退一步躲了开去,生怕给她看见……也正是这个动作提醒了他:他这是在做什么?不免荒唐。

尉迟镇索然无味,挥挥衣袖,正欲转身离开的时候,目光最后一转,却正撞上这一幕!若他不现身,以她的性子,必然是要跳到水里去救人了。

也不知是谁自投罗网,尉迟镇闪电般掠到跟前,把无艳拦住,自己却跃入水中。

无艳踉跄后退,才后知后觉地叫道:“尉迟大人!”这一刻,那斗笠男皱着双眉,倒退数步,然后迅速地离开了。

尉迟镇消失河水之中,也让无艳屏住呼吸,河水起伏,就如她的心绪,但是很快,河面上显出尉迟镇的身形,他单臂抱着那被扔进水中的男子,纵身跃出,将人放在地上。

无艳急促地欢呼一声,拔腿跑过来,这一刻,护城河边上的一些闲人也凑近过来,似要看热闹。

无艳查一查那人鼻息,脉搏,望着那张艳若桃花却毫无生机的脸,双手按压他的胸口,想要将他胸中的水控出来。

那人嘴角沁出些水来,人却还是不醒,无艳双膝跪地,捏住他的下巴,低头便凑近过去。

尉迟镇在旁边瞧着,见她竟然是要亲吻过去,十分骇然,伸手将无艳挡住:“干什么!”竟有些气急败坏似的。

无艳茫然看他,却又急道:“不把水吸出来的话他会死的。”

尉迟镇无端恨得牙痒痒:“不许!”把无艳死死拦住,望着她震惊的眼神,无奈又斩钉截铁道:“我来!”

此刻周围已经围有三四百姓,都在看热闹,其中一人道:“这不是百草堂的薛大公子吗?怎么会掉入水中?是死了么?”

尉迟镇骑虎难下,握住那男子下巴,望着眼前双唇,虽然他不愿如此,但总比让无艳一个少女做这等事要好些。

当下尉迟镇把心一横,低头便欲压下,正在这时,那艳美男子却缓缓睁开双眼,看见尉迟镇之时,面上顿时露出嫌恶跟恐惧交织之色,沙哑着嗓子怒骂道:“滚开!”一边骂着,一边竟抬手打了过来。

尉迟镇及时将他的手腕握住,然而薛公子却仿佛发狂一般,竟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别碰我!禽兽!”

被人无端端骂了“禽兽”,就算尉迟镇涵养极好,脸色忍不住也有些发青,手腕一抖,愤愤将人放开。

薛公子跌回地上,兀自气喘不休,双手在地上乱抓乱动,仿佛要逃走似的,但是无论如何竟爬不起来身来,显得狼狈而可怜。

无艳在旁看着,已经瞧出这男子从腰往下仿佛失去知觉一般,竟全然没有动静,无艳心中一惊,往前握住薛公子的手臂道:“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是尉迟大人救你上来的。”

薛公子混乱之中,把手一挥,竟打在无艳肩头,手劲居然极大,无艳吃痛,身子往后一跌,幸好尉迟镇及时过来,将她抱入怀中。

尉迟镇见无艳面带痛色,任凭他再好的性子也发了怒,道:“这人恩将仇报,无艳姑娘,咱们不管他了。”

地上的薛公子闻声,竟厉声笑道:“谁让你们救我了?多管闲事,滚!”

无艳握着被打痛的肩,歪头看向薛公子,见他倒在地上,**地身子上又滚了好些泥土,连头发跟脸上也沾了好些泥跟碎草,手也因为乱抓而被地上的树枝石块擦破了……周围的百姓指指点点,脸色各异,像是看什么怪物一般,有人发出窃笑。

大概是听见了笑声,薛公子的肩头抖了抖,他试图蜷起身子,可惜双腿却不能动。无艳推推尉迟镇,起身到了薛公子身边,低声道:“你怎么啦?”张手在薛公子的后背轻轻抚摸,引得他又是一震。

无艳抚了两下,道:“你别怕,尉迟大人是好人,我们都不会伤害你,你冷么?”无艳说着,感觉手底的身子瑟瑟发抖,她心头一动,就去解自己的衣裳。

尉迟镇见状,忙又握住她的手腕:“你又干什么?”

无艳仰头:“大人,他冷呢,我脱件衣裳给他……”

尉迟镇皱眉道:“胡说什么!你是个姑娘家,光天化日之下怎好脱衣?”望着无艳的眼神,尉迟镇无法,叹了口气,迅速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用力拧了拧水,本来想盖在薛公子身上,想了想,就递给无艳。

无艳极快一笑:“谢谢大人。”尉迟镇正在拧身上衣衫上的水,闻言心中一怔,叹道:“你啊……怎么总会遇上这些奇怪之事。”

无艳把衣裳抖开,替薛公子披上,又道:“你方才落水,恐怕呛到了,我是大夫,给你诊一诊脉可好?”

薛公子本来面孔朝下,闻言才转过头来,迷蒙的双眸看向无艳:“大夫?”

无艳点头,见他不动,便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薛公子却又道:“大夫……”这一次,声音里却带了明显的冷笑。

无艳的手搭上他的手腕,却听尉迟镇道:“小心!”与此同时,无艳手腕上剧痛,却是薛公子一口咬了过来。

尉迟镇大怒:“快点放开她!”薛逢竟不松口,尉迟镇抬掌就要拍落,无艳叫道:“大人不要!”

尉迟镇的手停在薛逢后心上,只差一毫,薛逢瞪着无艳,两只桃花眼里带一抹血红,血从他的唇角流出来,却是咬破了无艳手腕流出的血。

尉迟镇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掌劈死薛逢罢了。正在这时,却听得有人大叫:“大公子,大公子!”飞快地跑上前来,见状扑过来,叫道:“大公子,快松开,快松开!”

薛逢的神情更见了几分凶狠,无艳望着他的眼睛,只觉得这貌似狰狞的人,眼中却是无尽地绝望,无艳心头一酸,道:“不要逼他!”那赶来的小厮却置若罔闻,正急着去拉扯薛逢,无艳提高声音,叫道:“不要动他!”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那赶来的薛家小厮。尉迟镇从旁看着无艳,却见她双眸竟也有些微红,无艳抬起左手,在薛逢的头上轻轻摸过:“没事啦,别怕。”声音如此温柔,充满怜惜之意。

薛逢愣了愣,无艳的手从他沾着草跟尘土的发上掠过,重又柔声说道:“乖,没有人会伤害你。”

薛逢凝视她的双眸,嘴巴一动,竟松开了无艳的手腕,尉迟镇捧起她的手,却见细瘦的腕子上一个深深地牙印,血绕着手腕蜿蜒。

尉迟镇望着这处伤,心也跟着颤动。

薛府的小厮扶着薛逢,合两人之力才将他抱到轮椅上:“公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这是怎么了……唉……”

薛逢脸色苍白,一言不发,嘴角还沾着血,乱发中的双眸扫了无艳一眼,又缓缓合上。

薛逢被薛家小厮簇拥着离开,只有几个百姓还在议论纷纷,有人道:“薛公子自从残了后,性子也变了,今儿是怎么又掉进水里了,莫非是自寻短见?”

又有人道:“百草堂好大的名头,大公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竟像是个疯子一样?真是可笑又可怕。”

尉迟镇不理这些,只问无艳:“这伤如何料理?”无艳道:“不碍事。”单手在布袋里翻来翻去,找出一瓶药粉,尉迟镇见她只手动作不利落,便接过来,道:“撒上就行?”无艳点头,尉迟镇拔~出瓶塞,小心给她伤口敷了一层。

眼睁睁见那血已经止住,尉迟镇才松口气。

无艳见他**地,便道:“大人,你怎会在这里?你衣裳都湿透了,留神着凉,到哪里换换呢?”

尉迟镇道:“我住客栈,距离此处不远……”无艳道:“那你快些回去换衣裳吧。”尉迟镇自是这么想的,但把她就这么扔在这里,却又万分不放心:“你呢?”无艳道:“我差不多也要出城了。”尉迟镇道:“这么快?”无艳正欲回答,忽地想到方才薛公子那泛红的眸子,便道:“最迟明儿就走了。”尉迟镇一笑,道:“那你跟我来,咱们可以住在……同一间客栈了。”

第26章芙蓉塘外有轻雷

尉迟镇叫店小二打了热水,把湿衣裳脱下,用热水擦洗了身子,正收拾妥当,便听得敲门声响,无艳的声音隔着门扇传来:“尉迟大人,你弄好了么?”

尉迟镇忙打开门,却见无艳手中端着木盘,里头盛着一碗汤似的东西,无艳举高托盘,望着尉迟镇道:“大人,这是姜汤,趁热喝了,也好驱驱体内寒气。”

尉迟镇道:“你做的?”担心她手上有伤,忙接过来。

无艳笑了笑道:“我不会做饭菜,勉强会弄这个,大概不好喝,不过对身子是有益的。”尉迟镇低头尝了口,觉得滚烫,便笑道:“好喝,正觉得心头有股冷意。”无艳道:“才盛出来,留神烫。”

尉迟镇让了无艳进门落座,自个儿捧着汤,一边儿吹一边喝,很快将姜汤喝光了,只觉浑身也热腾腾地,很是舒服。

无艳见他脸色润泽,知道寒气已去,便问道:“大人,你当时怎么也在城墙那里?好巧。”

尉迟镇闻言便有些不自在,咳嗽了声,道:“是啊,我……见天色不错,因此想到城墙上看看长安全貌……没想到,这样巧。”

无艳点头道:“大人什么时候出京?”

尉迟镇道:“我在等兵部的批示,也就这两天。”说完了这句,便又道:“那位小殿下没事了?”

无艳道:“小紫璃已经好了,所以我才跟王爷说要走了。”

尉迟镇沉吟片刻,道:“这样也好,长安这个地方……太过复杂了,还是早些离开为妙。”

无艳想了想,道:“长安虽然大,不过我没怎么乱走,因此倒也还好,不曾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