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二姑娘费心了,王爷一切都。王爷还说,等着你选定了人,好给你办分厚实的嫁妆,可不能委屈了二姑娘。刚才宋嬷嬷也不知道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话儿,说妹妹不可心这些个人选,正吃不下、坐不住呢!”顾雁歌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二姑娘,好像不知道那些抹脖子,寻死寻活的话一样。
二姑娘的脸色呀,这下就不是白了,是五光十色。
萧永夜远远地听着直笑,他的雁儿终究还是会长大的,总有一天,这满院子的事儿交给她,他也算放心了。虽然不愿意顾雁歌懂这些人情世故,可人也不能一辈子活在保护之下,像雁儿这样的女子,就该独挡一面。
笑了笑,萧永夜回转身,这里有顾雁歌,他啊,还是过府去请教恪亲王吧。
没想到恪亲王的答案,却无比简单:“放虎归山,先纵后擒,怎么,永夜已经失了那份傲视沙场的胆气了吗?”
恪亲王这一说,萧永夜背一挺,响亮地回了一句:“永世不忘。”
“那就好,顺水不推舟,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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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有了恪亲王的主意,萧永夜上了朝堂,心里就有了底气了,一反上午的不表态,同臣子们一起着急,反倒是站在了皇帝这边,支持让津洲候回津渡十六洲去。臣子们在一旁是干着急啊,瑞王爷这猴精的,一看萧永夜满脸笃定,在心里转了转,也不管什么,往前一步拜倒。
“臣启皇上,臣以为津渡十六洲乃兵家要地,眼下还需津洲王坐镇,也正好派个人去熟悉津渡十六洲的布防,有了津洲王的提点,自然是事半功倍。”瑞王爷一边说话一边偷看皇帝和萧永夜的脸色,果然一处和谐美好,瑞王爷心里高兴,顾次庄给他递的话果然没错,最近不管什么事儿,跟着萧永夜总是对的。
旁边的臣子一听,瑞王爷这老滑头都倒了,再耿正的臣子,也得听风向不是,连忙一个个都改了口,皆皆称颂皇帝想得周到,遇事沉稳,比他们这些老臣都想得远。
这一下儿,让皇帝对瑞王爷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在皇帝看来,瑞王爷这一拜,其他几位老臣也都拜倒了,看来以后有什么事,还得多跟他这瑞王叔商量:“那就这么办吧,至于派谁去津渡十六洲接管布防,就由恒王和众卿家决议后再呈吧。”
“是,皇上。”
皇帝走后,一干老臣就坐了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内廷议先开了口:“众位都是梁柱之臣,对津渡十六洲的布防人选,想来都心里有了定数,无妨咱们都写在纸上,然后咱们再来议谁最合适。”
内廷议都开了口,众人自然附和,各人写了名字,都递到案上,最后以三个人为主——曲清风、顾次庄、顾应无。
萧永夜写的是顾次庄,要单以带兵打仗来说,自然是曲清风取胜,但顾次庄在他看来,别的能力没有,插科打诨搅事儿的能力绝对一流。这回去的人,不能太耿直,又得熟悉军中的一切。
“恒王,咱们倒想先听听你的意思,你常年在军中,当然比咱们更清楚这三人的优、缺点。”瑞王爷见萧永夜写了顾次庄,不由得脑门发麻,这回可是个凶险的差事,于是他就想听听萧永夜什么意思。
萧永夜一一指着桌上的名字说:“曲将军不必说,自是军中大大将,一等一的人选,只是曲将军为人太过耿直,此去怕会反给津洲王以借口。而安郡王气量恢宏,处事圆融,多年在关外,见识自然也非常人,只是安郡王对军的事,却不熟悉。至于敏郡王则兼曲将军和安郡王之美,常年军中行事,且颇有声名,处事有方,人也滑溜,反而更适合去做这件事。”
这么一说瑞王爷心里也算是有底子了,众老臣也明白了,萧永夜毕竟常年带兵打仗,他说的话自然会被信服。于是这去津渡十六洲的人就决定下来了,午后萧永夜就禀了皇帝,申时(下午四、五点)时分,皇帝点了津洲候和顾次庄进宫里。
于是津渡十六洲的事儿,就被决定好了,顾次庄这回是赶鸭子上架了。
他倒是不想去那个“障沥之地”,可皇帝都发话儿了,他也只能认了。
“我说妹夫,您就不能饶了我,我这在京城过着神仙日子,你还偏点了我去。你难不成真要灭我的口啊,我可老老实实的什么也没说过。”顾次庄抓耳挠腮,在京城享受惯了的人,这回要去那样危险重重,人心也险重重的地方,他是又怕死又怕麻烦的。
萧永夜笑着说:“反正还有些时日呢,津洲王要要先皇大丧结束时才能离京,眼下还有二十几日,够你做不少事了。选了你去,自然是相信你有这能力,要不然也不会提你的名。”
“啧,就一句,自然相信你有这能力,就要我去吃苦受累,妹夫,你这算盘打得太响了。”顾次庄又开始没脸没皮地勾肩搭背,反正都这样了推是推不掉,不由宰萧永夜几顿:“喝酒去,你要不让我喝尽兴了,我就跟雁儿诉苦去,完了雁儿可是要让你睡书房的。”
明文规定着不让饮宴没错,可是整整四十九天拘着当然不可能,过了头七天,基本上街上的酒楼就恢复营业了。
萧永夜闻言不由得摇头,提到顾雁歌,原本严肃的眉眼又柔和了下来,顾次庄瞄了一眼也跟着摇头:“男人啊…成亲了连个气节都没了,你看看像个什么样儿?”
萧永夜拎开顾次庄搭过来的手说:“你这从津渡十六洲回来,也就该成亲了,一个你一个顾应无,太后可是提了又提,想来你们也躲不开了。”
这炸弹爆炸了一样震撼人心的消息,让顾次庄差点就晕菜了,“什…什么?皇祖母怎么忽然打起我的主意来了,我的红颜知己一堆一堆的,就…不用皇祖母劳心费神了。倒是顾应无这小子,要多费费神才对,别打了光棍儿了。”
“安心,都有份儿,一个也不落下。”
顾次庄吐血,决定要“一醉解千愁”。两人出了宫门,直向御街上去,御街上这会正是人多的时候,顾次庄拉着萧永夜进了酒楼里,正要大声招呼小二上酒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诚郡王和一干亲贵子弟也在这喝酒:“恒王爷,二庄哥。”
“哟,是你小子啊,赶紧一块儿来喝酒,一个人宰是宰不过瘾的,大家一块儿来才叫个舒坦嘛。那边还有谁,一块叫过来。”顾次庄完全无视萧永夜正抽搐着的脸,大声招呼,没一会儿包间儿里就坐满了人,一个个打着招呼好不热闹。
萧永夜本来是要给顾次庄说说去津渡十六洲要怎么办,没想到这下竟成了酒宴了,萧永夜看着顾次庄那得意的脸,只能是一声叹息,然后看着满屋子的亲贵子弟们说:“都别客气,喝尽兴了才算。”
“对对对,难得咱们妹夫能请咱们吃酒,都敞开了嘿。”顾次庄继续吆喝。
诚郡王举起杯说:“恭喜咱们敏郡王得差事,到时候平步青云,可得记得叫上咱们兄弟一块喝酒。”
大伙于是一起举起酒杯,齐齐灌顾次庄酒,顾次庄也不在乎,在他看来,就他们这些人的酒量,远不是他的对手:“来吧来吧,谁怕过你们,今天不喝醉了都别想跑,有一个算一个,谁跑了谁是孙子。”
正在大家伙喝得尽兴的时候,挑了帘子进来个人,萧永夜一愣,却是他那二妹妹。当即萧永夜就皱眉,不过他的二妹妹却跟没瞧见他一样,直愣愣地看着诚郡王:“寅平…”
诚郡王一看心里直哆嗦,他可不敢让萧永夜知道他和这位二姑娘的那点破事儿,虽然他觉得萧永夜可能不在乎这些事儿,可拿不住这些事败了萧家的门风,万一被知道了,卸了他的骨头也是小事:“是萧二姑娘呀,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呢,也不带个丫头跟着,小心路上不太平。”
萧二姑娘一听,脸色立刻就变了,楚楚可怜的说:“寅平,我…我要嫁人了,你…你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你呢?”
…顿时间,满屋子的人都没了声儿,景朝是民风开放,可没开放到这地步,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明明白白的来问一个男人,啧,简直就让人怀疑萧家的…众人正要这么想,然后皆不由自主地看萧永夜那张冷面一眼。
众人齐齐颤了颤,萧家的门风,咳,不是他们置疑得起的。于是一个个眼明心亮地开始寻摸着找时间溜了,顾次庄和诚郡王呢,一个是想留着看戏,一个是当事人走不脱身,其他的人大都嗯嗯吼吼地退散了。
这时候,二姑娘才看到了萧永夜,一张黑脸直直地看着她,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反正没什么表情,让二姑娘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儿。刚才屋里人多,她一进来,所有的眼神就全到诚郡王那儿去了,这一眼真叫如遭雷雷啊!嗫嗫嚅嚅地服了服子,叫了声:“王爷,敏郡王!”
顾次庄很不客气地笑出声来了,这会儿知道礼仪了,刚才可是连自家的哥哥都没看见呢。啧,顾次庄很同情地看了萧永夜一眼,冷面家里竟然出了这么个妹妹,真是特例啊!
“来人,送姑娘回府。”萧永夜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么几个字。
二姑娘自然不干,挣扎着扑倒在萧永夜面前:“王爷,回雪不愿另嫁他人,回雪早已心有所属。”
诚郡王脸色立马变了,只觉得今天肯定逃不过了。
顾次庄摇头叹气,这还真是萧家的异类啊,又或者萧永夜才是异类?
“谁?”
二姑娘一听这掷地有声的一个谁字,心差点跳了出来,却还是强自镇定着看了眼诚郡王说:“回雪…诚…诚郡王!”
诚郡王一听这话,就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起来,这场面这气氛无比尴尬和凝重…
正在震怒中的萧永夜可没想到,就这点家事,最后还能演变成一场天大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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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踩萧叔叔的尾巴…要小心哟
萧永夜听罢冷冷地扫了诚郡王一眼,诚郡王摸了摸捕门,人已经缩到桌子底下去了,顾次庄这小子坏呀,强拽着诚郡王不让走,是啊,这么场大戏,可不能让当事人逃了。诚郡王那双眼,恨不能把顾次庄扎成筛子,可顾次庄是什么人呀,油滑到骨子里去了,还怕那么点小打小闹的。
二姑娘的话一出嘴,看着萧永夜黑不溜湫的脸,就意识到自己选错了时间,说错了话,可杨挽回是不可能了,只好又凑上去说:“王爷,回雪,不求荣华富贵,只求个一心人,而回雪也能一心以待。
您跟王妃递来的人选,没一个不是出挑的人物,可是回雪…回雪心之所向,唯一人而已…”
萧永夜冷冷地看着二姑娘,光是看着不说话,其实说起来堂堂的恒王府姑娘,想嫁诚郡王也不是不可以。诚郡王虽是嫡子没错,可二姑娘是当大姑娘养着的,只要诚郡王不计较,宗室那里大不了花些时间说服。
但是,萧永夜还记得,顾雁歌说过的话,诚郡王的心思压根就没往二姑娘身上放,偏是这个还要贴上去。今天当着一干亲贵子弟的面,闺誉尽毁,这下倒好,只怕是递了帖子来的,回头也要到府上撤帖子了。
“送姑娘回府。”萧永夜又蹦出这句话来,别的话他现在也说不出来了,只等回了府让顾雁歌去处理,后院的姑娘家,他也不好多说。
侍卫一看萧永夜的脸色,哪还能不明白,这时候府里的嬷嬷也过来了,也不管二姑娘挣扎,一把拽着就走了。二姑娘倒也悚着萧永夜,也没怎么挣扎就走了,只是走前还回头看了诚郡王一眼,诚郡王那脸苦得,就跟吃了黄莲水儿一样。
二姑娘走后,萧永夜扫了诚郡王一眼,诚郡王多没骨气呀,立马就高举白旗了,心想您要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大不了将来继承不了王府,便宜了自家的老二,以后的荣华富贵和当下的性命比,当然是性命重要:“王爷,您别瞪我,我错了,我不该招惹府上的二姑娘。”
“你现在要怎么处理?”萧永夜口气倒是挺好的,毕竟主从有别,宗室的郡王再小,也姓顾,他虽是恒王,可还得冠着异姓封王名声呢。
萧永夜这好语气,让诚郡王更惊悚了,要是气咧咧地他说不定还敢顶回去,这平和的反而让人心惊肉跳:“王爷,您放心,我回府了就递帖子,我去跟宗亲说,绝对不敢劳烦您。”
“既然这样,我就在府里等着诚郡王的帖子。二姑娘到底还小,也不懂得什么叫规矩礼仪,但请诚郡王放心,回头有雁儿和宫里的嬷嬷调教,以后断断不会再像今天一样失礼了。”萧永夜语气明显好转,毕竟他也明白娶了二姑娘,诚郡王要放弃什么。
诚郡王这时看着顾次庄,一张苦兮兮的脸,那意思是:“您现在能放开了我吧!”
顾次庄愕然地收回自己的手,然后看着手指,似乎很奇怪:“咦,我一直当抓的是桌布呢,没想到是你的衣服,不好意思,看看都抓皱了,得,我回头赔你一件啊!别苦着脸了,好像我跟你苦大仇深似的,要知道咱们可是兄弟,来,喝酒。”
“不喝了,我回去跟父王商量去,二庄哥,您和恒王爷慢喝,我就先回去了。”诚郡王这个无奈啊,谁让他就是个欺软怕硬的,眼前这两个人,他是一个都扛不过。
顾次庄点头说:“当然当然,回头我等着喝喜酒。嗯,对了,你那事儿,我就替宗亲们应下了。啧,谁让我现在在宗府里当着差事呢,这样成人之美的事儿,挤破头我也要往上蹿。”
这话一出,诚郡王的脸就更苦了,苦哈哈地挑帘子出去,发现人生是如此的阴暗无光。
诚郡王走远了,萧永夜把着手里的酒盏问:“宗亲们能让这事就这么通过?”
“不能,哪能这么容易,不过放心,有我呢!就为了看看这一对能成什么样儿,我也得把这事撮合成了。放心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替你上上心。”顾次庄这个恶趣味的,不光是为了看戏,也是为了早点把这个惹事的二姑娘弄出去。
省得还要烦着顾雁歌。他是多么的人啊,多伟大的哥哥啊,顾次庄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了起来。
萧永夜摇头一笑:“你觉得诚郡王真会回去递帖子?”
“这人反复,眼下要命,当然是答应了,可回头一想仔细了,自然不会,倒是你,舍得把妹子嫁给诚郡王?”顾次庄多了解萧永夜啊,诚郡王这样街面上混过来的人,哪能进萧永夜的眼啊。就算是他,量的还冷眼乱扫呢。
萧永夜当然不会这么想了:“二姑娘要嫁,拦是拦不住,算了,我回头让雁儿再劝劝,至于诚郡王,得给他吃个警省,他在京城里就没安分过。”
顾次庄贼眉鬼眼地一眨,叩了个响指:“教训人的事儿交给我呗,教训这样惹是生非的宗室子弟,本来就是宗府的权责。啧,我不想不通了,当初先皇为什么要把我弄进宗府去,不摆明了让我整人去的嘛。”
萧永夜端着酒很淡定地喝着,对于顾次庄不敬的言论完全不放在耳里:“我回去了,酒钱你给。”
“凭什么?”
“就凭你没买票花。”
顾次庄郁闷了:“啧,真是被雁儿带坏了。”
一路急驰,萧永夜回了府里,去诚郡王府上探消息的人跟他前后脚进的府门,萧永夜把人招到书房里问:“那头有什么动静?”
“回王爷,诚郡王在府里沐浴上香,说要斋戒至先皇陵祭结束。”
侍从的话让萧永夜不由得冷笑,这诚郡王真是使小聪明,拿这拖时间:“那头有什么动静再报来,津洲王那头可还安稳。”
“回王爷,一切如常,方才已经收到津洲王就闭门谢客的消息了,那头有人在盯着,请王爷放心。”
萧永夜难得放心啊,出了书房就去寻顾雁歌,正是夕阳西下时分,顾雁歌正在院子里指挥丫头布置晚饭的菜色,见他进来了忙是迎上来笑:“永夜今儿倒是回得早哇,脸色不太好,这是怎么了?”
“二姑娘回了没?”
顾雁歌一愣,倒是不多会儿前,有人报过二姑娘回府了:“回了,眼下在三房那儿呢,怎么了?”
“她去见诚郡王了,对了,明儿若是有人来撤帖子,就由着他们撤吧。”
萧永夜心里清楚,只怕选中的那几家全得撤了,以后这个二姑娘的婚事,只怕还有得头疼。好在终归是恒王府里的姑娘,也总寻得到个合适的人。
顾雁歌一听脸色发白,撤帖子可是件大事,难道…二姑娘的那些事儿有人知道了?不至于啊,统共才三个人知道,二姑娘自个儿还不清楚呢。有道是人吓人吓死人,自己吓自己更是吓死人,顾雁歌把萧永夜拉进屋里,贴着萧永夜的耳边说:“不会都知道了吧?”
萧永夜只当顾雁歌是说二姑娘上鼓赶着去表白的事,于是点头说:“在场的亲贵子弟倒有不少,这些人传起话儿来也没个限度,只怕眼下不少人都知道了。”
顾雁歌这下脸色更白了:“这可怎么办,二姑娘知道了,肯定得恨上我,我也是不想啊,本来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就有了身子,到时候名声就全坏了…”
顾雁歌是光顾着内疚和慌乱了,完全没注意到萧永夜越来越黑的脸色,等她说完后,萧永夜的脸黑得就跟块炭似的,从喉咙里哼出几个字儿来:“你是说,二姑娘怀上了?”
“是啊,你不是说都知道了吗…”顾雁歌也终于醒过味儿来了,浑身发冷地看着萧永夜。
“混帐东西…”惯来不骂人的萧永夜也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心里跟打翻了冰桶一样发凉,要是早知道这事儿,今天诚郡王就别想走出那雅间。
想到这儿,萧永夜略带责备地看着顾雁歌说:“雁儿,你不该瞒我,我道你这些日子怎么天天愣神,原来…这事你跟我说说,好歹也能拿个主意。”
“你在朝堂上已经够操心了,娘又病着,我本不想让你为这事劳神,没想到还是我自己说漏的。永夜…你说这事儿,我是不是做错了?”顾雁歌最担心这事,好生生的一个孩子。而且有了孩子,逼都得逼着诚郡王让萧回雪过府。
“雁儿,这已经不是对和错的事了,是二姑娘以后怎么办?”萧永夜深深地皱眉,要是让萧家长辈儿知道了,二姑娘下半辈子就交待了。
说到这儿,顾雁歌也叹气,她虽然天天催着二姑娘选定人选,可心里又打鼓,万一嫁到夫家,夫家知道二姑娘已经…,那又得是天大的波澜:“永夜,我另外留意了一下,倒也还有合适人选,一家是关候爷家的庶子,前头的正妻进门才一年多就咽了气,关候爷家门第不显,那四公子自己倒是争气。只因着在关候爷面前不得脸,一直也没再议亲,还有就是内廷的文书官许大人。”
“许文书?”萧永夜仔细想了想,似乎是个挺清俊的人,约摸二十余岁,家里没什么底子,父母早亡,大都传是个没有福气的人,而且命主克,谁跟了都没有好日子过。但萧永夜看来,那人倒是不错的,主要是不太懂得朝堂上的事儿,为人直得一根筋。
“行,改日我问问吧!”
但是在这之前,诚郡王…萧永夜眯了眯眼睛,凉嗖嗖地瞟向外面。
啧,有人踩着萧叔叔的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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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使个坏吧
次日,果然有几家上恒王府里来撤帖子,不过倒还有不少人没撤的。看来萧家的门风,还是被人放心的。
可再放心又怎么样,二姑娘失了身子,于怎么样也嫁不成了。萧永夜寻思着顾雁歌说的人选,就惦记着该问问,这些事他本来不好过问,但眼下已经是头疼得没办法想了。
这日里需要拟诏,内廷来的文书官居然正是那天提过的许时荣,捧着笔墨从门口进来:“学生拜见恒王千岁。”
不知道为什么,萧永夜听到这句学生,有点儿默然,有点说不出的味。
他眼下还在太学拿着份闲差,自称学生也不是不可以,朝上的年轻臣子,也不是没人这么叫他,但被许时荣这么一叫,他心里就奇怪了:“许文书不必多礼,落座吧。”
许时荣又拜了拜才坐下,铺好了空白的诏书,等着萧永夜发话:“学生候命!”
萧永夜笑笑把诏书的意思说了,诏书拟好后就让许时荣走了,萧永夜实在不忍心,看许时荣那副清正的样子,再想想眼下的二姑娘,哪还合适啊!
萧永夜回府里把话跟顾雁歌一说,顾雁歌也犯愁:“关候爷家的庶子,听说又下了订,是府司陈大人家的庶女,永夜,这可究竟该怎么办?”
这时候,原凶当然会被记起来,萧永夜压着怒气,沉沉地道:“我去找仪亲王。”
诚郡王是仪亲王的谪长子,年前才分封了府,顾雁歌猛一听仪亲王还没联系起来,想明白了连忙拉住萧永夜:“永夜,别去,你去了这事儿就叫仗势欺人了。交给我吧,这府里的事儿本就该我担着,朝堂上的事已经够你忙乱的了。”
萧永夜一想也是这么回事,虽然亲王高过王爵,可眼下他拿着托孤之臣的身份,这一去就真叫仗势了:“雁儿,累着你了,也是二姑娘不争气啊!好好的姑娘家,偏要把自己弄到这份儿上。”
“不累,我倒是担心你,多少双眼睛盯着,这事儿要是捅出去了,那些言官们还不得把你参成筛子。站太高了招眼,偏偏这二姑娘又是在这节骨眼上,永夜,你说咱们怎么办才好。这二姑娘那儿又是个说不通的,一根筋的想钻到诚郡王那儿去。”轻轻喟叹一声,靠在萧永夜胸口,听着萧永夜的心跳声,强健而有力。顾雁歌忽然一笑,忽然觉得这感觉真不错,风风雨雨才见相守可贵啊!
此时间满屋子淡淡的光辉,蒙蒙地渡上一层光洁而温润的色泽,两人不言不语地相拥,心自是越靠越近。其实,两人能并肩一块儿面对惊涛骇浪,已经很可贵了。在天家,在朝堂,几时会有平淡,只要两心宽敞了,彼此的心也就安稳了。
“雁儿,这事儿你也别去,还是让爱钻这些事的去管吧。”萧永夜心说自己和顾雁歌总归是没辙,可未必旁人就没办法。
顾雁歌一听,趴起来,支着身子乐了,她自然明白萧永夜想的是谁:“你也别老折腾哥哥了,点了他去替朝廷和津洲王周旋,这会儿也该让他为自己打算打算了。那边的事儿还不知道多凶险呢,现在不备好,将来出了差错,瑞王叔非埋怨死我不可。”
外头风吹过来,把顾雁歌的发丝吹得四散飞扬,萧永夜的指上缠着几缕发丝,萧永夜便轻轻地揉着把玩,难得地笑弯了眉眼:“雁儿,何不去问问应无。”
“他哪儿得空啊,见天的找什么阿初,见个在儿都急匆匆的。”顾雁歌说完见萧永夜还在笑,好像是胸有成竹似的,忽然瞪大眼睛看着他说:“你该不会知道阿初在哪儿吧?”
毫不意外地,萧永夜笑着点头:“我自然知道,阿初是荧的人,我曾和他们一起共进退,阿初来京城时我就知道。人,还是我给安排进应无府上的。”
这下顾雁歌可能想象得到,顾应无知道了之后,会是怎么一副抓狂的模样儿。挑眉看着萧永夜,不由得想,啧,怪不得人说会叫的狗不咬人呢…呸呸呸,这叫什么个比喻:“永夜,你心可够黑的,竟然半个字都没吐,你也不怕哥哥将来找你算帐。”
“我已经把人安排到他府上了,他自己没这眼力见,不能怪我。”
摇摇头,顾雁歌笑得肚子都疼了,那天天算计人的孩子,被据说很老实的给算计了,顾应无肯定得吐血三升喽:“永夜,我忽然发现你也挺坏的,平时不显,关键时候主憋出来了。”
正当顾雁歌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萧永夜一把搂过,略带些粗重地把她揉捏进怀里,贴在她耳朵边上咬着话儿:“次庄说的,我被雁儿带坏了!”
“哟,这可冤枉了,我可是个大好人,自来就是个老实的。你自个儿掉坏水里了,还怨我把你带坏了,这可真是舀四海之水都洗不清了。”顾雁歌笑得跟花似的,原来这不爱说笑的人憋起笑话来,也能把人给逗乐。
两人在屋子里笑闹着,午后顾雁歌递了帖子过府,准备去拜访顾应无。顾应无正满府找人呢,现在他是看谁都像那位阿初姑娘,成天见了当龄的丫头就瞎琢磨:“小红,你老家在哪儿?”
小红一边布置着茶点,一边回答道:“九爷,奴婢老家在河城,奴婢有个弟弟,今年十二,爹是布库司的差役,娘是织布坊的织娘。您都问了不下十遍了奴婢回答得嘴皮子都磨破了。”
小红那没好气的模样让顾应无有些发愣:“我有问这么多回?”
“九爷,您最近莫不是想在奴婢们间升个侧室,那奴婢们可要好好寻思寻思,天上的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顾应无府里的丫头,在没外人时向来这样,也是顾应无自己惯的。好在这些丫头还有规矩,在外人面前,那是半分不敢僭越。
“去,爷是痴情的人,就你们这些个春心萌动的小丫头,看府里的侍卫哪个合适,自己勾兑去,别跟爷这瞎凑热闹。”顾应无烦啊,找了这么久了,连个影儿都没摸着。
这时门房来报说是顾雁歌来了,顾应无才想起来,接了恒王府的帖子,连忙说了声:“快请。”
顾雁歌一来,顾应无就顶着笑脸迎上来了,这笑容里的意思,不用细想都能明白:“哥哥,你这样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妹子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顾应无激动啊,拉开椅子让顾雁歌坐下:“雁儿,你这话形容得太恰当了,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嘛。雁儿,你是哥哥的好妹子,赶紧告诉哥哥那…有没有跟你说过,阿初在府里是什么样儿。为什么我看谁都像,却又看谁都不是呐?”
“哥哥,永夜让我提醒你,乔装打扮嘛,越不像的越有可能。永夜说你自己找着了才算,你要是自己没找着呀,阿初姑娘就打算一辈子不见你。”顾雁歌心里寻思,这位阿初姑娘可真够有意思,来一出“藏猫猫”,天天反爱耍人的耍着玩。估摸着呀,也是个恶趣味儿十足的主。
一听这话,顾应无顿时跟黑暗摸着了明灯似的,心里一下子就敞亮了:“还是咱妹子好。”
“我不好,府里的事儿乱成一团麻了,哥哥都不问问。”顾雁歌苦恼地叹气。
顾应无抬眼一看,端着盏茶抿了口才说话:“不就你那点破事儿,算个什么事,你们家那位托孤之臣大人,想要怎么个结果,说给我听听,他想要什么样儿,我就能给他捏成什么样。”
“哥哥,这事不好办,你也别往里头钻,能成就成,不能成到时候再想法子。”二姑娘的事,办好也讨不了好,办差了就得落人门风败尽的结果。
这时代,门风败了可是个大事儿,尤其是萧家那样的累世大家,更是败不起。
“看样子,你们是商量了想把二姑娘送过门去?这诚郡王就一混到底的混子,你们也敢把二姑娘送过去?”顾应无显然不大喜欢诚郡王,可忘了自己当初也是个混子,只是混得层面儿不一样罢了。
“不是我们想,是二姑娘想,前些日子递了不少帖子到府上,可二姑娘是铁了心要栽诚郡王坑里。你看,这还没说不同意呢,就把事闹得风风雨雨的,我们要真横加阻拦了,到时候还不定得生出什么事来。唉…谁愿意把自个儿妹子往火坑里推呀,哥哥,要你你该怎么个办法?”
这事儿对顾雁歌是事,对顾应无来就不是事:“看来你还是不愿意,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你们家那喝了迷汤的二姑娘回转心意,也有办法敲打敲打诚郡王。有些事,你和咱妹夫都想不到、做不出,可咱有主意。”
“还是哥哥有主意,我这脑袋想半天了都没个法子,只是哥哥,你究竟是个什么主意?”顾雁歌担心做得过了,反而不美。
顾应无大手一挥,潇洒无比地道:“诚非良人,更有良人!”
“谁?”
“关候爷家的庶子。”
“人家订亲了。”
“订个什么亲,那家姑娘跟人有私,自个儿跑了!啧,以前这位可喜欢过你家二姑娘,是二姑娘看不上人家。”
“还有这回事!”
“以前看不上的,现在可未必看不上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