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赔人嘛,“赔人怎么个赔法?”
问是这么问,其实我哪有“人”呢?我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把自己“当”给卫夫人了,我不仅没钱,连“人”都没有。你再舌灿莲花,又能如何?
原来,“一无所有”才是天下最利害的武器,简直所向披靡。
“很简单,你做我的小妾。”他笑眯眯地宣布。同时拿出一把折扇,“唰”地打开,很潇洒地摇着。别说,还真有那么一点点“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的味道呢。
“做你的小妾,怎么做啊?”话一问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是什么问题嘛。
那两个抬缸的仆人一顿狂笑,紫衣少年却只是暧昧地看着我说:“做妾嘛,当然就是那样…那样做了。别的妾是怎么伺候主人的,你以后怎么伺候我就行了。”
不行!“我要打工。我今天就是来上工的。我收了卫夫人五百钱,以后就是卫夫人家的打杂工人了,我没法再去你家伺候你。”我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卖给两家。
他却神定气闲地说:“我不要你去我家啊,就在这里伺候我。我每天绝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的。”
“你也在这里?那,你就是卫夫人带的四个徒弟之一了?”
“恩”,他点头,“我叫王献之,字子敬,你叫桃叶是吧?”
呃,他怎么知道我名字?“是的,我叫诸葛桃叶,无字。”
刚刚报完名字,里面就传出了好几个人的说话声。接着出现了三个华衣少年,站在门口问:“子敬,听说你那口宝贝缸破了?”
王献之指着地上说:“那不就是?”
他们却没有看地上的缸,而是看着我说:“这是哪里来的美人儿?”
王献之一把扳过我的肩膀,推到他们面前说:“给你们介绍一下,我新收的小妾,复性诸葛,名桃叶。”
那几个少年脸色猝变:“她就是那个桃叶?还没进门就变成你的妾了?你手脚不是这么快的吧?”
“本少爷就是这么快,你们输了,快拿钱来。”
那几个互相看了一眼,对着摇了摇头,叹了叹气。最后,还是乖乖地解下了腰间的钱囊,拍到王献之伸得像长臂猿一样的手里。
王献之把那些钱囊收回来,并没有装进自己的口袋,而是递给我说:“拿去吧,这是给你的见面礼。做我王献之的妾,不能太寒酸,你今天下工后就去买几件新衣服,把你现在这身破烂换掉。不能让人家说我王献之连小妾都养不起,让她穿得像叫花子。”
老实说,刚开始看到他把钱囊拿给我的时候我是感动的,更是激动的。我缺的不就是钱吗?有了钱,我和桃根的日子都会好过得多。可是,再听到他说话的那腔调,纯粹就是打发叫花子的口吻。
也许您要说,你都什么状况了呀,还在计较人家给钱的态度。有钱拿就不错了,哪怕要你跪在地上像狗一样爬着用嘴去叼,你也应该感激地接受。
道理是没错,可是我真的做不到。而且我的本能反应已经在我思考之前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我一把推开他递钱囊的手,冷冷地问:“这是怎么回事?什么赢了输了?”
那几个少年本来就输得很不爽了,立即抢着告诉我。原来,自从卫夫人跟他们说了我要来后,他们就打赌,谁先把我弄上手就算谁赢,另外三个就要赔钱。现在我都已经是王献之的小妾了,自然是他们三个输了。
我听了,马上对那三个说:“各位少爷,都把钱拿回去吧。你们并没有输,因为他根本就还没有把我弄上手。我只是不巧砸破了他的缸,他要我赔钱我没有,就要我赔人,这样才有了妾的说法。现在我声明,我后悔了,我情愿赔钱,也不赔人,不做妾。”
王献之傻眼了:“你刚刚不是已经答应了吗?怎么能出尔反尔?枉费你长一张那么漂亮的脸,却人品低下,不讲信用,毫无道德。”
看来我们都对对方的长相和人品的巨大反差深感遗憾。不过,“要论道德,我应该比公子强吧。至少我不会乘人之危,胁迫她做妾。”
他急了:“我胁迫你做妾?我要不是跟他们打赌,我要你做妾?你出去问问我王献之是什么人?我要是开口纳妾,我家的门马上就会被挤破,而且来的都是出身高贵的小姐。像你这种穷光蛋家庭出身,给人家当下人的女人,让你做我的妾,已经是抬举你了。”
我努力克制自己情绪,不想跟他真的吵架。他既然是书塾中的弟子,也算是我的半个主子了,我可不想以后处处被他刁难。可是,我说出口的话却是这样的:“如果我记得没错,刚刚是你求我给你做妾的。”我还特意把“求”字咬得重重的。
“我求你?”他气得满脸通红,高声说:“那是打赌!打赌!你明白吗?若不是为打赌,你这样低贱的女人,够资格给本少爷做妾么?擦鞋我都嫌你粗手粗脚!”
“既然你这么看不起我,为什么又死死拽着我不放?刚刚还急不可耐地向你的朋友介绍我是你的妾呢。说一套做一套,口是心非的伪君子!”我的话说得像连珠炮一样的快,但还是无法平息自己的愤怒。
“你这个死女人,我都说了是打赌了。”他也急得快跳脚了。
我突然灵机一动,乘胜追击:“明明是你想要我做妾,砸缸啊,打赌啊,都只是幌子。如果不是,你敢不敢当众宣布,从这一刻起,你休了我,我不再是你的妾?”
“气死我了,谁稀罕你呀,你给我一边去。要给我当妾的人从这里一直排到长江去了。”
很好,成功在望了。我紧盯着又问了一句:“你的意思就是,你不要我了,正式休掉了我这个‘小妾’?”
他恼了:“休掉就休掉,谁稀罕了。”
我马上转头对那三个人说:“你们都听到了,他已经把我这个小妾休掉了。我做过他的妾了。现在是他不要我,把我休掉了。”
“也就是说,”我看着王献之得意地一笑:“我不欠你任何东西了。我已经把人赔给了你,做了你的妾。现在你是公开宣布不要我,休掉我了。”
说完我就往里走。还没进门,门里又窜出了一个人,劈头盖脸地就把我数落了一顿:“真是个蠢丫头,做他的妾有什么不好?一见面就给你那多钱,连那么名贵的缸也不要你赔了。”
原来刚刚我们吵架的时候卫夫人一直躲在门后偷听着的,这会儿见没戏看了,才跑了出来。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又不是在做什么见不得的勾当不让人听,她干吗要躲在门后偷听啊?像那三位一样光明正大地站在门口听不是很好?还可以同时看到我们的表情动作,那不是更形象,更生动吗?
数落完了我,她又嘻嘻笑道:“不过呢,你一来就成了某位弟子的专属小妾,那别人还有什么搞头?那就一点都不好玩了。这样才好,谁都不属于,谁都有机会。”
我皱眉:什么搞头嘛,真难听!
她像赶鸭子一样两手一挥说:“徒弟们,都进去吧。小美人儿已经来了,以后她就在我们书塾里帮忙做事,陪大家说笑。你们看师傅对你们多好,花大钱请个美人来陪你们,你们以后可要用心练字哦。师傅可听说,对着美人儿练字特别有激情呢。”
“多谢师傅!”徒弟们躬身道谢,然后勾肩搭背地进去了。
走在最后的王献之脸色阴沉,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不知为什么竟打了一个寒战。同时对自己刚刚的举动懊悔不已,在心里责骂自己:你已经不是父母跟前的独宝宝娇娇女了,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一个打杂的工人,也就是奴仆。奴仆的意思是什么你明白不?居然还在跟少爷对着干,以后不想在这里混了?
只是现在后悔也晚了,得罪了这位大少,以后还不知道会被他怎么修理呢。
走过卫夫人身边的时候,我嗫蠕着说:“夫人,真不好意思,桃叶迟了这么久才来,那是因为…”
卫夫人摆了摆手:“我知道,第三天我就派伙计去找过了,那天你娘正好出葬。”
“多谢夫人给桃叶宽限日子。”
“嗯。现在既然来了,以后就安心做事吧。”
“是,夫人。”
从今天起,我在书塾打杂的日子正式开始了。
卷一 相见欢 (8) 绿天深处
更新时间:2008-5-10 11:20:42 本章字数:3038
随他们几个来到卫夫人的书塾,抬头一看,牌匾上的几个大字几乎让我当场落泪。因为,书塾的名字竟然叫“绿天深处”!
我站在门口,恋恋不舍地看着那几个字,迟迟不肯抬脚。嘴里感叹着:“这书塾的名字跟我爹的书房好像哦。”
而且几个字都写得那么好,让我不仅爱上了这名字,也爱上了那几个字。尤其是其中的“绿”字,写得活灵活现,看到它就想到了葱茏绿色。
这让我对书塾有了一种由然而生的亲切感,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家。对未来的日子也开始有了一点憧憬。至少,这比我原先想象的,要好了很多很多。
几个少爷停住了脚步,王献之则皱起了眉头。我立即后悔自己太多嘴了。在他们这样的世家公子眼里,我爹的书房怎么能跟他们的书塾相提并论呢。甚至,我爹还有书房,对他们来说可能都是意想不到的吧。一个家里有书房的女孩,怎么会跑到外面做下人?除非卫夫人已经把我来这里的始末都讲给他们听了。
好在卫夫人还算和善,及时开口解除了我的窘困。她问我:“你爹的书房叫什么名字啊?”
我忙擦干眼泪回答:“叫绿天斋。”
也许是因为娘才刚刚去世,我还没有从丧亲之痛中彻底走出来,这些天总是很容易就想起爹娘在世时的情景,想起来就会哭一场。这一个月,好像一直都在哭,每天从早哭到晚。但我也知道,泪总有流尽的一天,时日久了,就不会哭了。我只是需要时间来淡忘那彻骨的伤痛。
卫夫人笑了,“哦,那倒真的很像了,我还以为我这书房的名字独绝天下呢。看来,你爹也是个风雅人那。你家的书房叫‘绿天斋’,是不是也因为树多?”
“是的。”我点头道:“我家的院子里有很多树,而且都是大树。夏天浓荫蔽日,隔壁左右都爱到我家纳凉,因为特别凉快。”
说到这里,我回头看了看卫夫人的院子,哗,也有好多树哦,而且庭院面积比我家的大得多。里面除了榆槐松柏之外,还有很多果树,好像桃杏李橘都有。其中最具特色,让我看了眼睛一亮的,还是一蓬蓬的芭蕉树,大大的芭蕉叶子在风里婆娑起舞,摇曳生姿。
我心里涌起了一阵欢喜。看来,我好像真的如姚掌柜所说的,到了一个“阆苑福地”了。
见蕉叶下并排放着四口大缸。我笑着问:“那几口缸,就是专门给少爷们洗墨的吧?”
卫夫人点头道:“是的,缸上都贴了名字,你以后给他们洗笔的时候要注意点,不要搞错了。”
“嗯”,我忙应承道,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这,有什么讲究的吗?”
洗笔嘛,哪个缸里不是洗,都是一样的水。为什么要弄得这么复杂,一人一口,还贴上名字,千万不能搞错?
这时白衣少年在屋里大声说:“没讲究的,你以后在左手第一口缸洗就行了,还免得对名字,多麻烦呀。”
卫夫人朝屋里一吼:“小玄子,你给我闭嘴!你们几个也是,都进去半天了,怎么还没拿出笔来?”
一个冷冷地声音说:“没有墨,拿出笔来干嘛?又不能写。”
另一个很斯文的声音劝他:“你那上面不是墨?你的书童今早才帮你墨好的,里面还加了桂花精呢,到现在都还能闻到香味。”
“有墨就先用着吧”,卫夫人换上了一幅笑脸,用诱哄的语调说:“献之乖,先练着,师傅等会就来了。”
“不公平!为什么对他就用那种恶心的腔调,都是一样的弟子。”其它三个马上抗议。
“他爹过年的时候给我包的红包是五千钱,你们的爹包的呢?”卫夫人面不改色心不跳陈述理由,而且灰常的理直气壮。
“财迷!”,“大财迷!”“老财迷!”是相当不满的声音。
“小玄子,今天你必须给我写满100张,否则,你今晚就在书塾里打地铺吧。”卫夫人又吼了起来。
“为什么只罚我?不公平!他们两个也一样说啊。”小玄子气坏了。
“嘿嘿,我们说的是财迷大财迷,你说的是老财迷,这是有本质区别嘀。”
“什么区别啊?”
接下来是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因为师傅最恨别人说她老了,你犯了师傅的禁忌,就乖乖认罚吧,下次再长点记性。”
卫夫人脸上的颜色变了变,看来她对“老”字是真的非常非常敏感的。
就在这时,里面那冷冷的声音又传了出来:“你还在那儿磨蹭什么?快进来给我磨墨!”
我向四周左右看了看,书塾里面只有那四位大少,书房门口只有我和卫夫人,这十足命令的话,难道是在对我说吗?
卫夫人忙催我道:“桃叶,你先进去给他磨墨吧。其它的事我以后再慢慢交代你,只有洗笔的时候你记住别搞错就行了,谁的笔就在谁的缸里洗。”
“嗯”,果然是叫我的。那小魔头,明明书桌上放着香喷喷的墨,坚决不用,非要我给他现磨。
“好啦,我这就进来了。”我耐着性子答应着,离开回廊往屋里走。
就在踏进书塾的一瞬间,眼前的景象却让我彻底呆住了。因为,实在是太震惊了。
外面那么美的风景,又是芭蕉又是松柏,书塾的名字也美得冒泡,叫“绿天深处”,可瞧瞧这书塾里面都是什么样子啊。
只能用三个字来形容:脏、乱、差。只能用一个名词来给它冠名:“猪窝”!
“这书塾到底有多久没收拾了啊?”我讶异地问。
“一个月。”还是那个冷冷的声音答。
“为什么一个月都不打扫,不清理?”难道卫夫人家其实很穷,家里请不起什么人工?不会的,刚刚一路走过来,路上就碰到好几个笑眯眯打招呼的下人。
“等你来呀,你不来,谁会扫呢?”小玄子说。
“我不来就没人扫了?”我勉强笑了笑。这卫府的仆人们分工都那么明确,板上钉钉的吗?只要负责书塾的人没来,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书塾里垃圾堆齐脚背,也绝不去帮忙打扫。
卫夫人解释说:“是他们几个不让人来扫啦,说这是留给你的见面礼。”
原来如此!这样的见面礼还真是稀罕呢。我苦笑道:“多谢各位少爷的见面礼,桃叶不胜荣幸,这就赶紧收拾去。”
就算卫夫人不催,我也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垃圾清出去,把桌子抹干净,不然,连我自己都没法在里面待下去。也真亏了那几个华服少年,千金万贵的豪门公子,天天住猪窝。
这一天的上午,就在打扫清洗中度过。等到书房终于窗明几净时,我已经累得快趴下了。
我也基本搞清了卫夫人的四位徒弟都叫什么。白衣的那个叫谢玄,也就是小玄子,字幼度;玄衣的叫郗超,字嘉宾;青衣的叫桓济,字自清。
不知道还不打紧,知道了把我吓一跳。卫夫人收的这几个徒弟,班底太惊人,阵容也太强大了。简直一网打尽了大晋的顶级豪门。排名前四的四大家族“王、谢、郗、庾”,他们就占了其中之三。
就连剩下的桓济,家里没挤进前四,第五、第六的位子也跑不了。因为他的父亲就是大名鼎鼎的南郡公桓温,写“昔年种柳,依依汉南。而今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那位桓大司马,母亲则是司马皇室的公主。不过因为他父亲英年早逝,家里现在是哥哥当家,门庭比以前冷落了一些,不如另外三个的家族正如日中天。
当然,其中最显赫的,还是王献之家。时人皆称的“王与马,共天下”中的“马”指的是司马皇家,“王”,就是指王献之家了。
卷一 相见欢 (9) 白鹅老师
更新时间:2008-5-10 11:20:50 本章字数:2653
“嘎嘎嘎”,远远地,传来了鹅的欢叫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是我第一天上工的午休时间。吃过了饭,我便来到在书塾前的院子里,准备好好转悠转悠,欣赏一下卫夫人家的庭园。难得这会儿安静,几位少爷都回家吃饭去了。
他们来去其实都很方便,因为都住在这乌衣巷里。但一到中午,卫夫人家的门前还是挤满了人,都是服侍这几位大少的仆人们来接主子的。
目送他们出门的时候,我还曾问守门的老张:“既然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大堆贴身服侍的人,为什么还要请我来呢?他们各自带上自己的仆人在书塾里服侍不就行了?”
老张说:“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这样的。可是那些仆人每天来了就是抹抹桌子磨磨墨,一到授课时间就被夫人赶出来了。他们在外面闲得无聊,就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还互相打探,互相攀比,动不动就吵起架来。夫人烦了,就把他们全部赶出去了。只准他们早上进来给主子打点一下,弄好了,就得马上走。”
也是,豪门的家仆聚在一起的确是个是非窝,言语之间还很可能泄露什么不该泄露的秘密。就是卫夫人不赶,他们自己的主子恐怕都要出面了。大户人家的仆人不准互相走动,好像是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所以,我才有机会得到这份工作。卫夫人请我的理由中,我是外地才来的也是其中的一条吧。对豪门秘辛一无所知,也就没有是非。
“嘎嘎嘎”,那声音叫得越欢了。
循着声音望过去,庭院的尽头,似乎还连着一方水塘。鹅叫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我快步朝水塘走去。
庭院大就是好啊,不仅可以种很多树,还可以养家禽。以后休息的时候,在庭院里转转,去水塘边坐坐。嗯,我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真不知道姚掌柜为什么要说这里是“狼窝虎穴”,几个少爷,除了那个小魔头,其它几个,也还好啦。至少今天上午没怎么使唤我。大概是看我忙着打扫,实在是抽不开身吧。
走到水塘边,就看见了一群大白鹅。一个个足有十来斤重,全身羽毛洁白,红红的顶冠鲜亮若宝石,在水里游游自在地嬉戏,隐隐还可以看见在水里不停划动的橘红色脚蹼。
“你好漂亮哦。”我对其中的一只鹅说。
“你也觉得它们很漂亮吗?”
我吓了一跳,这里明明没人啊。
仔细一看,才发现左边一蓬巨大的芭蕉树下,盘腿坐着一个人,竟然是卫夫人。
我赶紧过去见礼:“夫人,原来您在这里?请恕桃叶眼拙,一下子没看见,打扰您清修了。”
卫夫人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刚才的话题:“你也觉得那些鹅很漂亮是吗?它们可都是我精心饲养的,最大的,到今年已经六岁了。”
“啊?”一只鹅养到六岁,那肉不是老得咬都咬不动了?得用紫砂罐煨一天一夜,看能不能吃。
“你看你看,就是那只。”她用手指着水里的鹅说。
我看了半天,哪只啊?在我看来,除了大小之外,只只都是一样的。不过嘴里还是“嗯嗯啊啊”地应和她。
“你真的知道是哪只吗?”卫夫人突然看着我意味深长地笑道。
我脸红了,马上承认道:“不知道,在桃叶看起来,鹅都长得一样的。”
“那是肯定的,我用了三年时间才分得出哪只是哪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