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电话，能听见那边偶有翻阅纸张的声音。
“嗯，下午要开会。”沈亦白在简单地交代着日程。
林思晗的食指在光洁白皙的脸颊上打着圈圈，摁下去，是软绵的触感，“记得吃午饭。”
“助理已经把饭带上来了。”沈亦白得了空，点开电脑文件夹，又查了一下那段小程序，确保没有BUG。
“文件接收下。”沈亦白说，“按我说的步骤安装。”
林思晗看全部传了过来后，就去手机的文件管理中找到了文件，听着沈亦白清泠的音调，按照他说的步骤，一步一步地安装。
“好了。”林思晗的心声带了雀跃。
“试试。”
一个app，名字叫小白兔叽晗的小时光，app的图标是一只可爱的白兔子，怀里抱了块粉色的奶糖。
好奇的点进去，等待程序启动的界面是林思晗高中时期的照片。S中浓密的香樟树荫下，明媚热烈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青绿叶子，折射到地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的光斑。光晕中，白裙校服的女生嘴角梨涡浅浅。
“你怎么会有这张照片？”林思晗讶然。
“继续。”
画面转过，同样地香樟绿荫下，同色系的校服，换了一个人，彼时穿着白色校服衬衫的沈亦白，像刚开锋的利刃，棱角未磨平，带着刺人的冷。
“你以前完全都不笑的。”林思晗三根手指头划过屏幕，截了屏，“都能冻死北极熊。”
沈亦白听着，启动app程序，点了吃饭ing的胡萝卜图标。
“叮咚”清透的水滴声。app提醒小白有乖乖吃饭。
“这个app程序是你写的？”林思晗划拉着粉□□面上另一边属于沈亦白的状态栏。一整天的日程标注的详详细细。
“嗯。”
“什么时候？”
很精巧的程序，从细节就可以看出，是花了心思的。
“昨晚。”沈亦白如实回答。
“所以，你昨晚也没睡？”
“嗯，方便你随时查岗。”
林思晗从未想过，那个高冷地不可一世的大男孩，原来认真起来是这个模样。
腻味的吓人。
这，还没追上呢。
第24章 你的
Chapter.24追兔子的小白
点开app中的图片, 拉大，简单的套餐，配了一份紫菜蛋花汤。
林思晗：“中午就吃这个？”
和她想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游戏要公测, 最近会比较忙, 技术部还在进行不断的测试。”
林思晗一边听，一边写着自己的日程。宽大的屏幕中, 一左一右，一密一疏，密的是沈亦白，疏的是林思晗。
“我今天不忙。”写完了日程，林思晗下了定论。
“看的出。”沈亦白看了下app。
“这个是什么？”林思晗手指点着页面左下角的跳跃的兔宝宝问。
“嗯？相当于养成的小游戏, 兔子会慢慢长大。”
“怎么长大？”
“坚持打卡，到晚间系统会生成胡萝卜，点击喂下去即可。”沈亦白几口解决了午饭。
助理进来收拾好桌面, 准备下午会议需要用的资料。
“稍等。”
轻微的交谈声，语速很快。林思晗屏息尽力听着，太多的专业名词使她不得不放弃想要听懂的想法。
“你们再说什么？”林思晗扯着话题。
“优化问题。”沈亦白点开文档，查阅着资料，偶尔和助理交流一句。
“你先忙吧, 我挂啦，要去吃饭。”抿了下嘴角, 林思晗不舍地挂了电话。
站在一旁等待大boss发话的助理, 刚进来的时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他们不苟言笑冷眉冷语的沈亦白沈总吗，他们家沈总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柔了，这么好说话了…也不知道电话那边是何方神圣，不管是妖魔还是鬼怪，都祈祷一下借着对面的风等会程序问题能尽快查出来，沈亦白不会加班。他加班，做助理的肯定得跟着加班。
助理在心里念叨着：程序问题尽快查出来，沈亦白不加班！
时值正午，玻璃大厦外面折射着强烈的日光，装饰线条冷硬的办公室里低声讲电话的男人眉目洇染着笑意。
挂了电话，沈亦白拿着手机，手指划过屏幕上的app兔子图标，沉声问：“怎么回事？”
“程序测试的时候出了bug。原本中立地图中按照固定路线巡逻的守卫，突然不受程序控制，开始攻击用来测试的游戏账号。客户端时不时还会出现闪退现象。”
这个bug不是小问题，如果不尽快排除完善相关程序，钱财损失是小，一旦不能按时公测…
沈亦白蹙了眉头，“去看看。”
助理快步跟在后面，看着一边走一边松开衬衫袖口的袖扣的沈亦白，尽力汇报着详细的情况。
到了技术部，隔着磨砂的玻璃门，透过来回跑动排查程序bug的程序员焦急的步伐，就知道事态是多严重。
沈亦白挽起袖子，露出一小截手臂，走过去。
开发组组长精神紧绷，目光黏在屏幕上，看着屏幕上不断跳跃着的白色字符代码，额角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室内空调打的极低，寒气从脚底窜起，气氛沉闷窒息，所有的程序员都在尽全力排查着程序bug。
沈亦白的手拍了拍开发组组长的肩膀，“没事，我来看看。”
“沈总！”开发组组长一下惊地跳起，椅子跟着往后滑动了小段距离。
“辛苦了。”沈亦白坐下。
技术部里敲击键盘的声音渐渐微弱。所有技术人员都不约而同地看相坐在开发组组长位置上的年轻男人。
沈亦白，加在他身上的光环太多，斯坦福大学毕业，在校期间成绩优异，利用敏锐的眼光，在投资市场上赚了不少，后大学期间在国内创办了B.S科技，远程管理，名不经传的B.S科技一步一步地从软件开发的小公司走到今天，仅用了短短四年。每年都有不少优秀的中国留学生被沈亦白挖回来，小小的B.S，汇聚了世界顶尖的创意大脑。
这些都是他们道听途说的，B.S创办至今，一共四年，四年里沈亦白未在公司露面。
有从B.S创立至今一直都在的老程序员心下激动，共患难的时刻。沈亦白没有一上来就批评程序问题，而是选择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和他们一起排查bug，没记错的话他们大boss，大学学的是经济方面的。
“大家加油！”沉寂的室内，不知道是谁先开了口，一时间此起彼伏地加油声。
论经验，他们这些名牌大学出身本就是学计算机的明显比沈亦白丰富，抱着好奇观望不服输心态的程序员们又重新拿起了键盘，大家众志成城地排查着程序代码bug。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所有人都在凝神拿出十二分的专注检查着一行又一行的代码。
“叮咚”清透的水滴声，不大不小，沈亦白给林思晗特别设置的信息提示音。一室的人都能听见，但没有人分神去寻找声源。
bug还在排查。
沈亦白敲键盘的手一顿，长指按压了下眉心，直接给林思晗打了个电话。电话通了，长指继续灵活地敲着静电容的键盘。
“我就是提醒你开会了。”主要是林思晗太无聊了，满心的欢喜，时不时就想去撩撩沈亦白，黏起人来就和小十三一样。
“嗯。”沈亦白应了声，“秘书？”
“我给你当秘书，你给我开工资吗？”林思晗问的认真。
“不是应该你给我发工资吗？”
“啊？”
“追到你后。”沈亦白刻意压低了嗓子，“我是你的。”
我是你的，所有的所有，全部的全部，都是你的。
“现在不算，还没追上。”林思晗默默捂了一张脸。演过不少甜宠苏的青春偶像剧的她，明明对电视剧中那些撩的桥段没什么反应的啊。可能就算沈亦白给她喂和白馒头，她都会觉得那是全世界最好吃的白馒头…
“嗯，在努力。”
整个技术部都在忙碌，鲜少有人注意这边的动向。职业道德也不允许他们窥探别人的隐私。
“你现在在忙什么？”林思晗实行自己查岗的权利，看看能不能和app上的日程对上。
“游戏运行出了问题，目前还在排查bug。”
“是不是你刚才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在说这个？”
“嗯。”
中午那会不过将将十二点，正是饭点，排查bug肯定也不是他一个人的事。林思晗想着走到电视柜那，开打用来收纳小纸条的盒子，翻着自己常吃的外卖店的宣传页，“沈总，你不怕被投诉吗？”
“投诉？”沈亦白齿间过了这两个字，不解。
B.S的员工待遇是业界公认的，每年招聘多少毕业生想挤进B.S。
“苛刻员工，和你一起的技术人员十有八九都没吃饭呢。”林思晗分析的头头是道。
沈亦白听完，瞥了下腕上的手表，长指按压着眉心，是他疏忽了。
快2:30了。
“你去开会，我给你们定外卖。”林思晗温声说着。
沈亦白起身，和技术部的众人说：“先休息一会，已经点了外卖，辛苦了。”
一众技术人员还没反应过来，干他们这行的加班饥一顿饱一顿是常事，B.S待遇确实好，很少会要求员工加班且福利又多。但游戏临近公测，还有很多工作没完成，又出现这样的bug，所有人都是默认加班和时间赛跑，希望尽快修改程序代码。
“还是尽快找出问题比较重要。”一个刚进B.S的年轻程序员权衡了利弊后，毅然放弃了休息，一头扎进了代码中。
沈亦白心口微热，对团队的项目经理说：“等会外卖来了，你带人下去拿。”
林思晗对着繁多的彩色的外卖订单，陷入了纠结，最后干脆一股脑全点了，每家都点了不少份。
有幸被她点到的外卖店家，都觉得天上掉馅饼了。这一急单秒杀前面所有的订单，数额庞大量又多。
下好单，林思晗盘腿坐在飘窗上，不断点进小白兔叽晗的小时光app，来来回回的刷新着页面。页面里还有一个收录她出道到现在所有作品的库，从电视剧到微电影，从广告硬照到街拍，几乎都收录在这个库里，按时间先后的顺序排列着。
每一张照片，每一支广告，每一部电视剧…都在见证着她的成长。
已经想投降了，向沈亦白投降。
“散会。”沈亦白略微抬起手腕，又看了下时间，通知助理和自己去技术部。
助理擦了擦脑门上汗，收拾好桌面上散乱的文件，关掉投影仪抱着一摞文件，快步跟上沈亦白进了电梯。
原本计划半个小时的简短会议，硬生生被沈亦白压缩到了十五分钟，挑了重点中的重点直截了当的点名了，特意强调了运营商测试组的测试时间不变。
纵使助理心里揣着一万个不确定也不敢表现出来。他觉得沈亦白太年轻，可是另一方面又不得不佩服这个年轻人。
到了技术部，里面弥散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沈亦白推门进去，眉头明显皱了一下。B.S没有明确规定员工在上班时间能不能吃零食，这一行没有那么多不成文的规矩，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还是让有着轻微洁癖的沈亦白不太习惯。
干净宽阔的白色工作桌子上，堆着各式各样的外卖包装盒子，从汤面到馄饨，从油炸快餐到中式小点，应有尽有。
气氛也一改原先的凝重。
一个年轻的程序员举着盒装的烤鸡翅，读着订单上面的黑色正楷字，“追兔子的小白？谁啊？”
一个吸溜着面条的程序员跟着重复了一遍，“小白？我们公司有这个人吗？”
“没有吧，很少有人名字会带白这个字。”另一个程序突然想起什么，右手握成拳打在左手摊开的手掌上，发现新大陆似的说：“我们沈总啊，沈亦白！小白！”
第25章 牵手
Chapter.25查有无不良记录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不是似乎, 是非常。这么大手笔，也就我们B.S了！就是这个名字是我没想到的。”啃着鸡翅的程序员脚踏着瓷砖借力把椅子转了过来，一眼就瞧到门口站的沈亦白。
放下啃到一半的鸡翅, 慌忙站了起来, 喊：“沈总！”
沈亦白走过去，问：“外卖订单呢？”
“找到了找到了, 在这呢。”喊沈亦白小白的程序员从桌子上散乱的盒子从翻出了订单交给了沈亦白。
订单上，黑色加粗的大字正楷：追兔子的小白。
林思晗总是让他意外。高一时期的远观时清冷，相熟后软萌。
“沈总，订外卖的人是谁啊？”啃鸡翅的程序员大着胆子问了出来，他才不信他们那么正经的沈总会在备注这个名字。
沈亦白捻平了外卖订单的折角, 淡淡地说了一句：“兔子。”
一众单身常年抱键盘的程序员们：what？
他们有眼，认得字，兔子兔子, 到底谁是兔子！
沈亦白收好外卖订单，在开发组组长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敛了神色面对着电脑屏幕上一行又一行的代码开始排查工作。
墙上蓝色挂钟的指针滴滴答答，窗外的阳光由刺目的白耀转而为温和的橘红橙黄。一下午的时间，煎熬又焦灼, 千万行的代码，修改一个小细节, 犹如大海捞针。
中立地图的按照固定路线巡逻的守卫不受控制突然开始攻击用来测试的账号, 这个到还好解决。但是因为人物动作问题引起游戏闪退程序出错，如何解决“稳定性”问题才是当务之急。
沈亦白修改好一个隐藏的小bug, 运行试了一遍，稳定性还是存在问题，并且还多了些其他的小bug。
“下班吧，今天大家辛苦了。”沈亦白说着松开了领口的一颗扣子。
“这…”一众程序员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事关最后能不能按时进行测试的bug还没有找到修正，这就按时下班了？
“高强度工作这么多天，状态下滑，一时半会也找不出bug。不如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找。”
“来得及吗？”一个程序员提出疑问。国内很多大公司面对这种情况，几乎都是彻夜不眠的。
沈亦白望向那个穿着黑T说话的程序员，肯定道：“来得及。”
“bug在某种程度上是必然的存在，有大有小。盲目地寻找问题也得不到解决，好好休息一晚，明早继续，继续修改已知的bug。”
开发组组长适时地说着话，“哈哈哈，回去吧。想必大家读书的时候，都开玩笑说过小bug喝口水提提神改个三四行代码，大bug抽支烟冷静冷静憋气改，超级bug甩手走人明天继续。都下班下班，该干嘛干嘛去，要是想继续，回家在脑子里过算法。”
“谢谢沈总。”
“辛苦了，明天见。”
“明天见。”
工作人员收拾好东西，互相打着招呼，陆陆续续下班了。技术部所在的楼层很快就空了下来。
沈亦白长指按压着眉心，继续读着代码。一抬眼发现助理还在眼巴巴地看自己。
“看得懂代码？”
“看不懂。”
“看不懂不回去？”沈亦白视线重新回到电子屏幕上，进去debug状态。
“可以回去？”助理问，语气不确定带着期待，“不是沈总还没走吗？万一还有什么事呢？”
沈亦白握着鼠标，“不走明天也不用走了。”
“…”助理走之前问：“灯要全关吗？”
“留一盏。”
“啪”的一声，灯灭。除了沈亦白工作的那个台子，其余地方都隐没在黑暗之中。
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沈亦白的脸上，显得生冷。
夜幕降临，海边的灯，一个接一个地亮了起来。
林思晗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以龟速前进着，从落日斜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终于爬到了沈亦白公司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