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的。”许笙笙佩服周然的行动力。

“小白说句话啊?哑巴了?”

“你事多。”

声音低沉沙哑,完全不似沈亦白平时的声音。

17.第二次

chapter17感冒早点好

“看到了吗?小白重感冒,你还要他出来,现在看到人了,愧疚不?”

许笙笙被周然训的一愣一愣的,她本是出于关心问了一句,怎么现在还要受到良心的谴责。

周然偷换概念的本事逆天。

“我们去前面的茶馆里坐一会吧,走久了腿有点酸。”林思晗提议着,心里打着小九九。

许笙笙不太愿意,“明明才走没多久啊…”话还没说完,突然想起了队伍里还有患重感冒的沈亦白,赶忙改口说:“其实我也有点腿酸,我还想吃茶馆里的米糕,还想听评书相声。”

周然跟着许笙笙向茶楼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说:“你也就想的美。醒醒,我保证这个胡同里的小茶馆没评书没相声。”

“那有什么?”许笙笙惋惜地问着。

“简单的茶点。”

两层的小茶馆,建在胡同的拐角处,门口植了一棵过了花期进入果期的国槐树,整块整块的青砖铺成的路面上零落着凋败的白槐花,槐花被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人践踏碾作成泥。

许笙笙凑近茶馆垫着脚朝屋里张望,言语之间带着失望,“真的只是普通的茶馆啊。”

“是领导你期望太高。”

一行人上了楼,挑了二楼临窗的座位,许笙笙坐在窗口的位置忍不住左瞧瞧右瞧瞧,眼尖地看到一家干果铺子,“你们先坐着,我出去一下等会就出来。”

“笙笙,等等啊,你想吃…”林思晗看着匆匆下楼的许笙笙又把“什么”两个字咽了下去。

“两份枣泥红豆糕好哈?我们店特色是槐花饼,要不要尝尝,包好吃。”老板热情地推荐着,“你们四个人,一小碟管够了。”

“那好,再加一碟槐花饼。”

“好咧,稍等。”

茶未煮好,许笙笙就拎着一大包干果回来了。木质的陡楼梯,踩上去咯吱咯吱作响。

“你买了什么?”周然接过许笙笙手里的大包小包,解开袋子随意地翻了一下。

“瓜子杏仁!”许笙笙捏着一粒皮薄果肉饱满的杏仁说:“干喝茶多没意思,喝茶就得嗑瓜子剥核桃杏仁。”

“不过我嫌核桃剥起来太麻烦了,就没买。”

周然嫌弃,“你哪门子的神理论。”

“你领导,许氏理论。”许笙笙坐下来一心一意地剥杏仁还不忘招呼大家:“一起嗑啊!”

茶沸。

沈亦白拎起紫砂壶探身往林思晗身前的紫砂杯里倒了点茶,茶水未满。褐色的紫砂杯,杯中茶水没有浮沫,茶水澄澈。

林思晗抿了一小口润润喉,刚入喉茶水微苦带着涩感,不自觉舔了下唇角,味道较先前甘甜了不少,“谢谢啊。”

林思晗笑起来很好看,一双勾人漂亮的眼睛微弯,眉目柔顺带着古典的韵味。

沈亦白别开目光,视线从林思晗的嘴角移开,依次给许笙笙周然添了茶。许笙笙剥了不少杏仁,吃的口干,捧起茶杯一口气咕噜完了。

周然:“…”

“我怀疑你是饿死鬼投胎,白瞎了这么好的茶。”

许笙笙摸了下鼻子自知理亏,难得的没有反驳周然,反倒笑着问:“这是什么茶?挺好喝的。”

许爸爸和林爸爸都爱喝茶,许笙笙和林思晗从小耳濡目染也能简单的分辨茶到底好不好喝,硬说名字说不上,好不好喝还是能喝出来的。

林思晗又抿了一小口,舌尖抵着上唇,带着不确定问:“龙井?”

“大佛龙井还是西湖龙井还是梅坞龙井啊?”许笙笙眨了下左眼,故意逗着林思晗。

林思晗放下杯子,塞了一粒剥好的杏仁到许笙笙嘴里,说:“吃你的杏仁。”

沈亦白食指指尖划过杯沿,转而摩挲着小巧的紫砂杯,垂着眼眸说:“西湖龙井。”

“是吗?”虽然是问句,林思晗却带了连自己都不易察觉的肯定的语气。

“应该是。”周然肯定,捧着手机照本宣科地读着网页上的内容:“西湖龙井,气味:清香鲜爽,淡远清幽,香味持久。色泽:翠绿微黄,带糙米色,鲜活而暖润,冲泡后的汤色也碧绿澄彻,十分诱人…”

许笙笙凑过去看着周然的手机页面,忍不住叫停:“停一停。我有眼,认得字!”

周然收了手机,“我这不是怕你眼睛劳累吗,伤了眼。”

那边许笙笙和周然斗嘴斗的不亦乐乎,这边林思晗低着头仔细地剥着杏仁。许笙笙会买,买的杏仁皮薄且脆,不用多少力,外面的壳子就剥了下来只留里面果肉饱满的杏仁肉。

一个,二个,三个,四个…

林思晗剥了快小半碟子才停下动作,满意地审视了下满满当当的杏仁肉,捏起一个放到沈亦白手边,说:“吃吃看。”

语气期待,本人毫无自觉。

沈亦白原本左手抵在下巴下面,半阖着眼把玩着手里的紫砂杯,顺带心不在焉地听周然和许笙笙斗嘴当做消遣,听到林思晗的话,掀了眼皮,就看到某人期待的眼神,黑白分明的瞳孔中像是倒映着亿万星辰。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一寸秋波,聚在眉眼盈盈处。

王观和晏几道的诗杂糅也形容不出。

把玩紫砂杯的手停了动作,沈亦白一时没动。

林思晗舌尖舔过嘴角,急急地又加了一句:“不是甜的。”

沈亦白喉结跟着滚了下,到底还是拈起杏仁吃了下去。

“杏仁都有止咳平喘、益智安神的效果。”林思晗眉眼聚开气质更加柔和,说着把整碟剥好的杏仁都推给了沈亦白,“喏,给你的。”

想了下,又加了一句:“感冒早点好。”

沈亦白又拈了一粒杏仁,看着指间剥好的杏仁说:“这是烘烤过的。”

烘烤过的巴旦木杏仁,为了追求口感,药效不大,几乎等于没有。

“那也比不吃药不挂水的好。”林思晗充分发挥了许笙笙的口才。

听起来似乎非常有道理。

“嗯。”淡淡地一声嗯,沈亦白算是赞同了林思晗的歪理。

周然和许笙笙斗嘴斗的口干舌燥,灌了小杯茶下去准备再战,灌茶的间隙注意到许笙笙一直就和仓鼠一样,啃杏仁啃地喀吱喀吱,速度极快,面前已经堆了一座小山。

“许笙笙?”周然试探着喊了一声啃地专心致志的许笙笙。

“又喊领导干嘛?”

“这个不能多吃。”周然说的很没底气,“你别把杏仁当瓜子嗑啊。”

这下许笙笙干脆不理会周然了,剥杏仁的手一刻也不停。林思晗拎着紫砂壶又给许笙笙续了一杯茶,说道:“没事。她经常会把杏仁当瓜子嗑。”

“哦哦。”周然跟着起身准备给自己再添点水,拎紫砂壶的手悬在半空中看着面前摆着小半碟杏仁正在吃的沈亦白,在林思晗看不见的角度无声地比了个口型:“狗比。”

沈亦白没搭理。

茶过几盏,暮色渐浓,小胡同里家家户户门口亮起了灯。

许笙笙剥完最后一粒杏仁,舔了下手指,满意了,说:“嗑杏仁比嗑瓜子带感。”

周然第一次见把杏仁当瓜子嗑的,他们三个人吃的量加不起不急许笙笙的三分之一。

“不会流鼻血吗?上火?”

“不会。这种感觉,你们凡人是体会不到的。”许笙笙抽了一张面纸,慢吞吞地擦拭着自己操劳了一下午的五个手指头。

木质的楼梯,为了节省空间,建的很陡。上楼还好,下楼的时候人站上去,下一秒都要怀疑自己会滚下去。

林思晗下楼的时候,看到这么陡的楼梯,头皮发麻,撑着墙壁半天才下去一个台阶。

“我晗。”许笙笙勾着头,笑嘻嘻地喊晗林思晗。

“你别催我啊,我怕。”林思晗声音都在抖。

“我不催哈哈,你慢慢来,我给你计时,看你会不会打破吉尼斯世界纪录。”

“没爱了,许笙笙。”林思晗没撑着墙壁空闲的另一只手冲着许笙笙挥了挥手。

“啊——”一脚踩空,林思晗实打实的喊了出来。连叫喊声都是软的。

许笙笙和周然走在林思晗前面,想伸手去拉,没拉住,好在她身后的沈亦白及时的扶住了她。

沈亦白手臂绕过林思晗的腰,虚揽着她让她上半身靠在自己身上,安抚着:“没事。”

“我还以为你要做匀加速直线运动。”许笙笙拍了拍心口,心有余悸。这么陡的楼梯滚下去,重则断腿断胳膊,轻则浑身是淤青。

“许大领导,你没考虑摩擦力。”见林思晗没事,周然又开始贫嘴。

许笙笙不甘示弱:“许大领导今天一脚就踹你个球体下去,让你好好感受下摩擦力!”

“第二次。”沈亦白说。

林思晗动了下,腰上贴着沈亦白小臂的那块皮肤温度和其余地方的不一样,难受,说不上的难受。

“什么?第二次?”

“第一次,滑板。”沈亦白难得好心提醒着。

林思晗比川剧戏曲大师表演换脸还快,白脸秒变红脸。

无心的墙咚他用记那么久啊啊啊啊?!

结了账,站在胡同口昏黄的路灯下,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周然带着解脱似的笑了一声,说:“我们去吃散伙饭吧,今天吃还省钱,许笙笙嗑了一下午杏仁估计都饱了。”

许笙笙气急,跺了下脚,“你干嘛!”

“散伙饭?”林思晗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对啊,以后估计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了,小白要出国。”周然用肩膀抵了下沈亦白的肩膀,“请客?”

“已经预定了。”沈亦白带着口罩,说话声音闷闷地。

许笙笙:“啊?怎么这么…”

周然伸手拦出租车,说的很轻松:“还没让林思晗帮我写过笔记呢,就散伙了。要约只能以后再约了哈哈哈。”

昏黄的路灯下,万物失去自己原本的棱角,与夜色融为一体,只剩下声音听的特别明显,“滴滴——”不断的车鸣声。

前一刻还在躁动的不安的心重归平静,心湖余波漾出的纹路一圈接着一圈。

林思晗喉头哽的难受,像被绳子勒着一样并且绳子还在不断的收紧,勒的人喘不过气来。盯着沈亦白的鞋尖,她说:“祝好。”

沈亦白一如既往的沉默,点头。

散伙饭他请的,食不知味。

18.火花

chapter18喜欢是一万次眼角的余光

沈、亦、白…

林思晗抱着膝盖蹲在岸边,手指在柔软的沙滩上一遍又一遍地写着沈亦白的名字, 写好复又抹平, 手掌拂过细细的黄沙, 字痕化作无形。

“唉…”额头一下又一下的磕着膝盖, 林思晗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有病, 病的不轻。沈亦白怎么就成了她心头挥之不去的白月光,怎么就成了她眉间的朱砂痣,怎么就成了她少年时期的执念啊啊啊啊。

捡起礁石旁边的枯树枝, 林思晗把脸埋在膝头,不停地用枯树枝戳着沙滩。

她长这么大了, 还是一点出息都没有, 沈亦白是她的魔障。用许笙笙前段时间的口头禅来概括大致意思就是我喜欢你, 就像你妈打你一样不讲道理。

“我独酌山外小阁楼,听一夜相思愁;醉后让人烦忧,心事难收…”手机铃声蓦的响起。

“唐如姐?”林思晗赶忙丢了枯树枝,接了电话。

“你还没回来?”唐如看着空无一人的酒店房间,惊讶之余直接一通电话打给了林思晗。林思晗算是乖宝宝那种,人很宅,据她观察,平时没有工作的话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出门也只是和许笙笙逛逛, 交际圈很窄。她实在想不通, 大晚上的林思晗散个步能散这么久, 云来的海有那么好看?好看到林思晗散到现在没回来?不就一抔黄沙, 一片海,几根稀稀拉拉光秃秃的树吗?

“魂还在吗?”

想着唐如不在看不到,林思晗悄悄拿开手机,瞄了眼时间,泪目了,她缅怀个少年时光缅怀到大半夜…

“魂还在。”林思晗说的很没气势。

唐如走进房间,放下包,开着玩笑:“有艳遇啊?”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哪来的艳遇,半夜的海风还是凉飕飕的,林思晗吸了下鼻子说:“没有,人丑。我等下就回去了。”

“行的啊,等你回来再休息一会,我们就回去了。”

大清早的赶车,高速上人不多,车速较平时的龟速简直一个天一个地,不多时就到了市区。林思晗吹了半天海风,受了凉,整个人都没力气,坐在保姆车里身子歪在椅子上,额头贴着玻璃窗睡的很不安稳。

断断续续的梦,光怪陆离的梦境哪都有沈亦白的身影,最难过的是最后吃完散伙饭他走的毫不留恋。

看背影,当真是半点都不留恋。昏黄的路灯下,夏风也降了温度,简单的告别再见,他转身头都不会,每一步都是那么坚定。

林思晗眉心紧拧,呼吸越来越不畅,嘴巴微张着小口小口地呼吸着,原本颜色就淡的唇更是苍白。

唐如翻着行程表,轻轻推了推身旁半梦半醒的林思晗,叫醒她,柔声问:“做噩梦了?”

“没有。”林思晗还没缓过来,捏着眉心,试图减轻头痛欲裂的感觉。

“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可真行,吹海风吹到半夜。”唐如放下手机,帮着林思晗揉着太阳穴,“今晚可别再忘了啊,你还有一顿饭呢!”

“晚上九点,景轩,对吧?”

“可千万别忘了,记得把你的黑眼圈遮一遮,跟个国宝似的。”唐如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着。

有一种艺人叫别人家的艺人,还有一种艺人叫林思晗。怎么看看人家都是注重保养热衷扩大自己的交际圈,只有她们家的林思晗,整个一泥石流,不提也罢。

林思晗自知自己有前科,再三保证自己会提前去,唐如才放心。

睡了一下午,乖乖听唐如话的林思晗早早地爬起来给自己化了淡妆,提早十五分钟到了景轩。

这次的饭局,是为下一部戏《等你来》做准备,演员导演投资等吃个饭,大家互相之间培养下感情,方便以后交流沟通。

《等你来》改编自当下大火的同名小说,男主是lol职业选手,女主是一个直播玩各种网游的十八线小主播,lol玩的菜相当的菜不是一般的菜。女主自诩是一个不出名的十八线小主播,但就凭着坑遍峡谷无敌手的技术和逆天的颜值,这种反差萌还是吸引了不少粉丝。女主是男主的技术粉,每次男主有比赛,女主都会开直播来解说男主比赛,技术菜了点没关系,解说意识到位。女主为了男主,最终站到了职业比赛解说的舞台上,看似没有交集的两人慢慢有了交集,最后当然是喜闻乐见一个happy ending,全文无雷点无槽点无虐点,轻松小甜饼,很符合当下的主流。

林思晗跟在侍者后面,心底里又默默过了一遍剧情,对投资人更好奇了。按道理一般这种青春偶像剧几乎都是低投资高回报,但这次不一样,上到导演下到小艺人,都下了血本,听说竞技比赛戏份还会和me战队合作。

她挺想见识见识,那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投资人的。

“到了,林小姐。”侍者打开了包厢的门,带着完美的职业微笑说。

“谢谢。”

景轩最大的包厢,装修地古香古色,暖色的光源衬托出融洽的气氛。

“宋老师晚上好。”林思晗礼貌地笑着打招呼。

偌大的包厢里,几桌全坐满了人,只有中间那一桌有空位,并且还是空出了主位。中间那桌坐的全是剧组有分量的。目前娱乐圈的流量担当也是这部戏的男一号楚温纶,拿奖拿到手软的大导演宋寅等等。

主位应该是冤大头的吧,林思晗简单判断了下,选择和其他桌拼一拼。

“再加个位置,坐这!”宋寅叫住林思晗,“没有道理女一号不坐这的是吧哈哈。”

加了个座,重新安排座位,林思晗坐宋寅和楚温纶中间,楚温纶左手边的空位就是冤大头的。

九点已过,那个位置还是空的。

领导还没来,哪有手下先吃的道理。林思晗腹诽着,只能小口小口地抿着温水,缓解饥饿感。

楚温纶看完消息放下手机,和老搭档林思晗闲聊:“没想到大家这次都来这么早。”

楚温纶之前和林思晗合作过两次,一次广告一次电影,都是熟人。

“是啊,没想到你们比兔子还快。”林思晗放下水杯,出于礼貌侧着头回话。

殊不知包厢的门在这个时候被推开了。

沈亦白推门进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长发绾起,露出一小节白皙细嫩的脖颈的林思晗对着旁边的人有说有笑。

包厢大厅里瞬间安静,宋寅反应快,起身请坐,“沈总幸会幸会,百忙之中还能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剧组的小聚会,鄙人荣幸之极。”

一时间包厢里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四起,大家热络地打着招呼。

“沈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