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清元殿,他刚刚踏进寝殿,慕容文暄立即从龙榻起身走来,惊喜道:“九皇叔,你终于来了!”

“不知陛下传召臣有何要事?”燕南铮虚虚一礼。

“九皇叔无需多礼。”慕容文暄拉他起身,朝太监吩咐,“上茶。”

尔后,慕容文暄拉着他坐下,欲言又止,俊秀的眉宇蕴着愁绪,“九皇叔,朕想…朕实在难受,不知如何是好…”

燕南铮依然淡漠,“陛下有何烦忧,但说无妨。”

慕容文暄知道他的性子,也不介意他的冷淡,“萧太妃那番话,朕觉得…也不是全然不可信…”

“陛下既然起了疑心,那便说说。臣与陛下同宗同姓,定会全力相助陛下。”

“就知道九皇叔向着朕,会帮朕。”慕容文暄的眉宇舒展开来,好似松了一口气,“九皇叔,朕实话跟你说吧,母后抚养朕成人,朕一直以为她是朕的亲娘。自从朕懂事起,母后对朕的管教很严厉,对朕也算疼爱、呵护,但朕总觉得母后高高在上,整日忙于政务,跟朕相处的时日不多。如今回想起来,朕觉得母后对朕是恩威并施,不像别的母亲对孩子溺爱。”

“每个母亲管教孩子的方法并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燕南铮轻淡道,自然清楚陛下年幼时刘太后是怎样抚养他的。

“朕懂事以后,不是跟着师傅学骑射就是跟着太傅学功课,其他时辰都是卫公公陪着朕,母后就在午时过来看看朕,很少陪朕玩耍、谈心。当时朕以为每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现在想来,并非如此吧。”慕容文暄怅然道。

第1卷:正文 第245章:用心温暖你的心

太监送来热茶和茶点,尔后退下。

偌大的寝流淌着殿昏黄的光影,燕南铮的雪颜流闪幽微的芒色,淡淡地问:“陛下,单凭这些,无法断定太后娘娘不是陛下的生母。臣年幼时,母妃对臣也颇为严厉,陛下该明白,自古以来慈母多败儿。”

慕容文暄皱眉愁苦道:“朕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朕总觉得母后与朕不亲近。九皇叔,哪有亲娘对孩儿不亲近的,是不是?”

“那陛下想怎么做?”其实,燕南铮早已猜到他的心思。

“朕想…”慕容文暄支支吾吾道,“朕想请九皇叔查查…但又担心母后知道后伤心难过,与朕生了嫌隙…朕不知如何是好…”

“臣可以查,不过陛下要想清楚了。倘若查出太后娘娘并非陛下的生母,陛下打算如何做?再者,太后娘娘迟早会知道,陛下又如何应对?”

“嗯,朕会想清楚的。那九皇叔答应帮朕查了?”

燕南铮颔首,“今夜臣来面见陛下,想必太后娘娘很快就会知晓,陛下应该及早想好如何应对。”

慕容文暄笑道:“谢九皇叔提醒。对了,九皇叔觉得母后为什么不还政于朕?”

燕南铮淡淡道:“臣问一句,倘若让陛下亲政,陛下有信心打理好朝政吗?有信心做得跟太后娘娘一样好吗?”

慕容文暄怔了一下,眉目炯炯有神,“朕有信心,不过朕到底还年轻,或许有做得不周到、容易被欺瞒的地方,还望九皇叔辅佐朕,时刻提醒朕。”

“陛下要臣入朝?”燕南铮依旧淡然。

“朕对政务不熟,在朝中也没有信得过的心腹。九皇叔与朕是最亲的亲人,又文武双全,谋略过人,朕很想九皇叔可以不遗余力地助朕一臂之力。”

“以后再说吧。臣先查查十九年前的事,陛下静候消息。”

“好。还是九皇叔对朕最好了。”慕容文暄孩子气地笑起来。

燕南铮告退离去,鬼见愁走上来问道:“殿下,回府吗?”

燕南铮淡淡道:“时辰还早。”

鬼见愁暗暗寻思,殿下这意思是还不回府?那去哪里?存墨阁还是针工局?

果不其然,殿下往针工局去了。

兰卿晓正要就寝,却看见翎儿急匆匆地奔进来,“卿姐姐…”

“怎么了?”兰卿晓正要解衣,笑道,“缓口气再说。”

“快去…”翎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忽然看见屋里所有人都在看她,她凑在兰卿晓耳边道,“燕王殿下找你,快去。”

“他在哪里?”

翎儿在兰卿晓耳边说了,兰卿晓便穿好衣裳出去。

针工局内只留着一两盏宫灯,她来到附近的殿阁,看见殿廊的尽头月光如水之下站着一人,那男子的周身萦绕着一圈微白,似九重天界的神光笼罩,令人心神颤动。

燕南铮转过身,语声低沉,“卿卿,过来。”

兰卿晓走过去,解下腰间的软剑,恭敬地双手奉上,“殿下的美意,奴婢心领,但奴婢不能收下这把珍贵的惊鸿剑。”

“本王送出去的东西,绝不会收回。”他盯着她,暗影重重,她的小脸流闪着幽微的光,宛若一朵皎洁清透的夜合花,幽香袭人,撩拨人的心弦。

“惊鸿剑是文圣的御用宝剑,奴婢只是绣娘,没有资格拥有惊鸿剑。”她恳切道。

“本王认定你有资格,你便有资格。”

“可是殿下在宫宴的时候说了只是交由奴婢暂时保管…”

“为人做事要灵活机变,你不是颇为擅长吗?”

“殿下,奴婢真的不能用惊鸿剑。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奴婢。”兰卿晓郑重道。

“若你不喜欢,不想用,那就扔了或是毁了。惊鸿剑已经不再属于本王,本王不想费心。”燕南铮冷漠道。

她暗暗磨牙,他怎么可以这样?

惊鸿剑这般名贵,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稀世宝剑,又是文圣的御用宝剑,她怎么可能忍心毁去?

然而,燕王的态度这般强硬,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正在纠结的时候,燕南铮拉她坐在美人靠,沉哑道:“你觉得萧太妃会坑害亲生女儿吗?”

兰卿晓挣出手来,不解地蹙眉,“殿下的意思是,萧太妃明明知道月昭仪和陛下是亲兄妹,不会让他们逾越人伦纲常?”

他颔首,她更不明白了,“但月昭仪明明和陛下明明成为真正的夫妻…”

“你再想想。”

“莫非是…”她蓦然睁大眼眸,骇然面色,“他们不是亲兄妹,陛下不是先帝的…”

可是,燕王如何知道的?

燕南铮拼命压制才克制住抱她入怀的冲动,“萧太妃对本王和刘太后低声说的。”

兰卿晓恍然大悟,“萧太妃为什么不对群臣说出陛下的身世秘密?”

“她反击的是刘太后,逼迫刘太后还政于陛下。”

“她只告诉殿下,是要殿下监督刘太后还政于陛下?还是要殿下做一些事逼刘太后?”

“萧太妃先说出陛下的生母不是刘太后这个秘密,离间陛下与刘太后的母子之情,也让满朝文武反对刘太后摄政的声浪掀得更大。萧太妃给刘太后留了一条后路,倒是给本王留了一个大难题。”

她心里清楚,这世上只有燕王知道陛下的身世,刘太后会不会杀他灭口,还不好说。再者,他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选择逼迫刘太后退居后宫颐养天年,对他来说,是两难的抉择。

兰卿晓心潮起伏,“殿下想好了怎么做吗?”

燕南铮反问:“你觉得本王应该怎么做?”

她苦笑,“殿下都为难了,奴婢如何知道?”

他握住她冷凉的小手,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若本王入朝,你会与本王共进退吗?”

她诧异地问:“殿下不是大理寺卿吗?不是数次奉了刘太后的懿旨办案吗?不是在朝吗?”

“虽然本王是大理寺卿,数次奉刘太后的懿旨办案,但本王从不上朝,并没有参与朝政。”

“奴婢明白了。”不过,她还是不明白,她只是绣娘,是不是与他共进退,根本不重要,也没有资格吧。

“卿卿,你答应本王了?”燕南铮冷冽的眉宇漫出一丝轻笑。

“这无关紧要吧。”兰卿晓挣出手,转开目光,“奴婢只知刺绣,旁的事,奴婢不懂。”

“若本王入朝,可能会与刘太后、刘大将军为敌,本王希望你会站在本王身边。”他说得更直白,眸光深深。

她愣住,是啊,他知道了陛下的身世秘密,若要逼迫刘太后退居后宫,势必与刘太后、刘大将军为敌。

她干笑,“奴婢是绣娘,跟朝堂之事根本搭不上边。”

却发现,他的桃花眸好似落满了月光,幽泽明灭,熠熠流光。

倘若真到了燕王与刘大将军剑拔弩张、两军对垒的时刻,她怎么办?

在心里,她自然更看重燕王,不希望他出事。可是,这一路走来,刘大将军护她、帮她、救她不少次,她已经把他当作生命里的朋友,也不希望这个朋友出事。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人世险恶,本王护你免于伤害;刀光剑影,本王护你一世周全;万丈悬崖,本王与你生死与共。”

燕南铮沉哑的语声饱含缕缕深情,桃花眸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不知怎么回事,兰卿晓被他沉魅的声音迷了心魂,被这番话里的深浓情意蛊惑了似的,无法转开目光。

“卿卿,或许血雨腥风很快就会到来,本王会竭尽所能护你周全。本王只希望,你站在本王的手够得到的地方,即使只是握着你的手,本王也知道你的心意。”他扶着她的双肩,冷峻的雪颜似被神光照耀。

“奴婢…不明白殿下的意思…”兰卿晓站起身,结结巴巴道,心砰砰地跳动,“奴婢乏了…奴婢告退…”

然而,刚刚迈出两步,她就被拽回来。

燕南铮把她抱在怀里,双臂如铁索捆着她,似笑非笑道:“往哪里逃?”

她激烈地挣扎,虽然听了他那番情真意切的话,她的心不争气地荡漾起来,险些沦陷在他的深情里。可是,现在她很清醒,不能被他的绵绵情话迷惑,不想再犯同样的错。

“奴婢已经不喜欢殿下…”她气恼地瞪他。

“可以再喜欢一次。”他扣住她的后脑,想吻她的额头。

“你以为心碎一地可以捡起来再糊起来吗?你以为感情可以重来一次吗?”兰卿晓疾言厉色地质问,“你可以,奴婢不可以!”

“若不可以,本王用心温暖你的心。”

燕南铮语声暗哑,把她拥入怀里,“听到本王的心跳了吗?它在说,他会用一生的温暖呵护、宠溺你破碎的心。”

她哑然无语,高冷的燕王居然变得情话绵绵,而且还是那种令人身心俱颤、深入灵魂的情话。

在他温暖的怀里,她几乎沉溺,有那么一瞬间,她心软了,想接受他的情意,想被他宠溺在心尖,想再赌一次。然而,她很快就清醒,激烈地推他。

第1卷:正文 第246章:说你喜欢我

理智回归,兰卿晓激动地推他、打他,燕南铮紧紧抱着她,暗夜里沉哑的声音格外的魅惑人心,“问问你的心,看看你的心,你心里只有本王,你只喜欢本王。”

她气急败坏地否认:“没有!奴婢不喜欢…”

剩下的话,被他吞没。

他热切地攫住她的柔唇,以吞噬的姿势将她降服,可是她依然气愤,不甘心地挣扎、扭动。

“再动来动去,本王控制不了,就把你就地正法。”

他的眼里涌动着激狂的暗潮,恨不得把她卷在身下。

这个威胁很管用,兰卿晓不敢再反抗,无奈地想,难道就这样乖乖地被他欺负?

湿热里,他的唇舌狂野地逗弄她;痴缠里,他好似要把她摁入身子里,融为一体…血脉奔涌如热潮,烈焰焚身,他恨不得把她放倒…

她很想反抗、逃走,可是四肢不由自主地绵软,不听使唤地沦陷在他的狂热激情里。

燕南铮的大手摩挲她的脊背,悄然滑到前面…

她浑身战栗,顿时清醒过来,恼怒地劈开他的大手,接着出招袭向他的咽喉,使了全力反抗。

他轻而易举地格开她的素手,试图扣住,她却敏捷地避开…

二人你来我往地过了几招,最终以她的双手被擒、被压在美人靠上告终。

“好重,起开!”她气得牙痒痒。

“不仅很重,还很…热…”他吮吻她的耳珠,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侧,似要烫伤她娇嫩的肌肤。

她转过头,不让他吻到唇,却忽然感觉到他的炽热压迫,她的心惊骇地跳起来,四肢瞬间僵硬,那是他的…

燕南铮饥渴难耐地寻她的唇,强势地掠夺她的柔软。

兰卿晓惊震地挣扎,“不要这样…不行…”

想到上次他可怕的索求与饥渴的热念,她知道再也不能纵容他,拼命反抗。然而,压着她的身子如山岳一般纹丝不动。

现在她才明白他那句话的意思,还很热,不就是指他狂野热切的欲念吗?

他起身,顺势把她抱在怀里,即使她扼住他的咽喉,他也无所畏惧。

“下得了手,就扼死本王。”燕南铮有恃无恐道,长臂如铁,把她禁锢在怀。

“你以为奴婢不敢吗?”兰卿晓恶狠狠地瞪圆眼眸。

“本王有点期待,来,用力一点。”

“…”她真的恨不得掐死他,可是,就是下不了手。

他把脸埋在她的胸口,她紧张地问:“殿下干什么?”

他低闷道:“你以为本王想做什么?”

她噎住,不好意思说出那些羞耻的话。

燕南铮低哑道:“好香…”

兰卿晓打他的脊背,羞愤道:“快放开!”

隔着厚厚的衣物,他的脸、鼻子轻缓地摩挲着她的身子,似一个失去母爱的婴孩寻求温暖。

她使劲地推他的肩,欲哭无泪,他怎么变得这般无赖?

无论她怎么抗拒,他就是不放过她,就是把她禁锢着,无所不用其极地索取。

“还要杀本王吗?”燕南铮的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亲昵得好似灵魂交融。

“杀!”兰卿晓口是心非地说道。

“那本王先吃个够本,再让你杀死。”

他哑声轻笑,带着胸腔里的微微震动,更是性感撩人。

她又气恼又窘迫,气呼呼地转过头去。

“去存墨阁好不好?”

“不去!”

“你想在这儿?”

“不是!奴婢要回去!”

“本王(可)以送你回去,不过你要先说一句话。”

“说什么?”兰卿晓怀疑,这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燕王?

“说你喜欢本王。”

“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