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之后,她真的放松了,在一张白纸落笔,轻轻勾画。

虽然她的画技不怎么高超,但好歹能画出个形来。

然而,她正全神贯注地勾画着,忽然感觉到有灼热的气息袅袅而来,微微烫着侧颈那片肌肤。

顿时,兰卿晓四肢僵住,持着狼毫的手凝滞在半空,久久无法落下。

这天本来就热,此时她觉得这个怀抱像个大火熊熊的火炉,而她快被烫熟了。

她不敢动弹,时光好似停滞了,空气也好像凝固了,怎么办?

而此时的燕南铮,经受着更加可怕的煎熬。他凝视着她线条平滑优美的侧颈,那莹白如雪、滑嫩如绸的肌肤刺激着他的眼眸,那种麻辣的感觉直抵心房,随之扩散到四肢百骸。

火浪狂涛乍然涌起,他掐着她纤细的腰肢,热唇落在她娇嫩如花瓣染就的侧颈,肆意地滑行…

兰卿晓浑身一震,四肢紧绷如弦,心跳如擂鼓,快跳出嗓子眼了。

他拨开她的衣襟,炙热的唇舌辗转到瘦削的香肩,细雪般的肌肤如千丈皑皑雪原孕育出一朵妖娆红莲,红艳艳的莲蕊好似有一种致命的魔力,让人沉醉到无法自拔。

她强烈地感觉到他的唇舌带起的酥麻,这是她最敏感的地带之一,此时她的四肢不由自主地酥软下来,只觉得浑身乏力…

燕南铮忍了太久,烈火狂肆地蔓延,转战多处,终于转过她的脸,吻她娇艳如花的嫩唇。

情动时刻,热浪滔天,遮天蔽日,血脉疾行,恨不得将她按在书案…

“殿下,小的送来热茶,小的进来了。”

刚说完,流风就推门进来,连敲门都没有。

燕南铮只来得及拉好她的衣襟,依然圈禁着她。

兰卿晓坐立难安,腰肢被他一臂搂着,动弹不得,她又尴尬又窘迫,低着头,脸颊热烘烘的,一路烧到脖子。

流风傻了,懵掉了,看着卿卿坐在殿下怀里,嘴巴张得可以塞进去一个鸭蛋。

这是什么节奏?

诡异而暧昧的氛围,他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燕南铮低沉道:“下不为例。”

流风依然呆呆的,回不过神来。

鬼见愁连忙进来,笑道:“殿下,今日流风有点不适。”

说着,他把流风拽出去,把房门关了。

走远了些,流风终于缓过神,整张脸涨得红彤彤的,懊恼道:“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你怎么不长记性?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但凡卿卿姑娘跟殿下在一起,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冒失。”鬼见愁谆谆教诲。

“我…”流风欲言又止,气急道,“殿下怎么可以这样?”

“殿下哪样了?”

“殿下对卿卿姑娘这样,那清婉姑娘怎么办?”

“殿下自有主张,你操什么心?再者殿下的私事,咱们当下属的,有资格过问吗?”鬼见愁一阵见血道。

“可是,清婉姑娘那么好,伺候殿下那么多年…”流风辩驳道。

“清婉姑娘再好,殿下不喜欢也没辙啊。”鬼见愁拍他的肩,“行了,若有下一次,殿下必定罚你。你还是老实点吧。”

流风郁闷地离去,清婉姑娘离开几个月,那卿卿姑娘就趁虚而入,太可恶了!

书房里,兰卿晓娇羞地站起来,燕南铮按住她,低沉道:“还没画好。”

她的双腮红粉菲菲,就连雪颈也泛着粉红的光泽,“这样…不太好吧…”

他在她耳畔低语:“本王想看看夜合花是什么样的。”

这暧昧的举动、炽热的呼吸,让她忍不住缩缩脖子。她默默地想,他见多识广,岂会不知道夜合花长什么样?

不过,她到底沉下心来,迅速画出一朵夜合花。

“唔,不错。皎洁如月,芳润如玉,清纯而可爱。”燕南铮沉朗道,体内的烈焰渐渐熄灭。

“奴婢心里有一个疑惑,想问殿下。”兰卿晓挣扎着站起身,难得这回他没有阻止。

“说。”

“上次凌女官派侍卫来搜奴婢和落音的房间,奴婢觉得以她的手腕,侍卫应该会搜到重要的物证。然而,侍卫空手而归,这有点古怪。”

“你认定是凌女官想栽赃?”

“嗯,她不会无的放矢的事。那物证可能被人提前拿走了。这事跟殿下有关吗?”除了他,兰卿晓还真想不到第二人会做这样的事,会提前防患。

“不枉本王这些日子教导你。”燕南铮轻淡道,“你可知,凌女官吩咐什么人栽赃?”

她认真地想,能在针工局宫人的住处栽赃,不是针工局的人,便是武功不错、来去自如的人。

若是针工局的人,莫非是绯颜?

若不是针工局的人,那就应该是凌女官的下属。

她说了自己的推测,“那日是白日,奴婢觉着针工局的人行事更为隐秘一些。”

第1卷:正文 第118章:活活烧死

燕南铮颔首,说了一个名字。

兰卿晓浅浅蹙眉,在针工局,对她恨之入骨的人,也就绯颜了。

若非燕王及时发现,只怕落音就被定罪,冤枉而死。

想到此,兰卿晓的心里升腾起一股恨意:有朝一日,她必定不会放过绯颜!

他问:“绯颜一再谋害你,你如何打算?”

对针工局的宫人出手,对他而言再容易不过,不过,他堂堂燕王殿下,这般出手太丢身份。

“奴婢会当心的,殿下无需担心。”她欲言又止,“对了,殿下…”

“什么?”

“听闻朝中发生了命案,殿下应该知道吧。”

兰卿晓想问那个盘旋在心里已久的事,他不娶妻,是不是真的?然而,她最终没有问出口。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

倘若他愿意娶她,她当真就可以欢天喜地地嫁给他吗?在这门第、尊卑观念横行的皇宫、朝堂,她只是小小的绣娘,根本配不上他。再者,她还要查清兰家遭人灭门的真相,还要查出真凶,根本不知前路如何,不知道能不能安稳地活下去,她有什么资格谈及儿女私情?

即使他愿意娶她,她也不可能在这时候嫁给他。

因此,问,或是不问,不是关键。

“刑部尚书陆大人被火烧死,朝野震动,大理寺查了三日一无所获,太后娘娘忧心如焚。”燕南铮的语声略微沉重。

“太后娘娘会请殿下查办此案吗?”兰卿晓旁敲侧击地问。

“你为什么对此案感兴趣?”

“奴婢只是随便问问。奴婢觉着,以殿下的断案本事,定能查清此案。”

“陆大人被火烧死,死因成谜,这几日文武百官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揣测不断,太后娘娘要大理寺徐少卿每日都进宫禀报进展。”燕南铮的桃花眸清寂一片,好似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影响到他。

她点点头,太后娘娘对此案这般重视,相信很快就能查清真相。

兰卿晓道:“奴婢先行告退。”

他淡淡道:“陪本王一起用午膳吧。”

她想婉言拒绝的,但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他难得进宫一次,他们难得见一次,理当好好珍惜这机会。

然而,燕南铮刚刚吩咐了宫人,便有一个侍卫急匆匆地闯进来禀报:“殿下,不好了,午门出事了!”

兰卿晓惊震地问:“出了什么事?”

那侍卫回道:“左都御史曹大人起火了,烧了一会儿了。”

燕南铮火速起身往外飞奔,“跟本王来!”

她发足狂奔,鬼见愁见他们一前一后地往外飞奔,知道出了事,连忙追上去。

这一路,他们看见不少宫人、侍卫往午门狂跑,不少人提着木桶,应该都是去救人的。

事发地点是午门,午门是皇宫的正门,巍峨威严,气势雄伟。午门内有一个方形广场,东西北三面城台相连,庑房、楼台颇多。文武百官必须在午门外下马车,宗室子弟则可乘马车入内,马车停放于广场。

此时,广场聚集了不少人,围着一个火光腾跃的人。

燕南铮看见那人轰然倒在地上,没有挣扎、翻滚,一动不动地躺着。

侍卫、太监往那人泼水,终于,那火渐渐熄灭。

兰卿晓走近前,看见地上躺着的人黑乎乎的,吱吱地冒着烟,面目全非,几乎成为焦炭,十分可怖。只要看一眼,晚上就会做恶梦。

不少人纷纷转开头,不敢看。

一旁站着两个大臣,看见燕南铮,立即行礼:“下官拜见燕王殿下。”

尔后,所有人都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燕南铮面色沉重,“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下官与曹大人、王大人一同面见太后娘娘,从宁寿宫出来走到这儿,忽然,曹大人身上起火,刹那间就烧起来,防不胜防。”一位大臣是右都御史,他复述当时的情形,颇为惊恐,明显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下官和王大人立即喊人去提水来灭火,不过曹大人身上的火烧得很快,一忽儿就蔓延全身,那几个侍卫用衣袍使劲地扑也扑不灭。”

“午门这儿没有现成的水,要到比较远的地方提水,因此没来得及救曹大人。”王大人又惊惧又愧疚,伤心地叹息,“一眨眼,曹大人就没了…”

“说来也奇怪,那火烧得非常快,一眨眼曹大人整个人就全是火。曹大人痛苦地叫嚷,在地上打滚…那呼救的声音凄厉而哀绝,下官听得呀…”右都御史目睹了死者活活被烧死的全过程,此时惊魂未定,又伤心悲痛,便泪流满面。

“是啊,曹大人的呼救声实在凄惨,下官等人想救他,却无能为力…”王大人哽咽道。

燕南铮了解了大概的情形,吩咐侍卫道:“去大理寺报案,请徐少卿和仵作速速过来。”

侍卫立马去了。

燕南铮看看身旁的兰卿晓,见她小脸发白,问道:“没事吧。”

兰卿晓摇头,“没事。东面、西面的庑房应该有水,来不及把火扑灭吗?”

一个侍卫回话:“殿下,卑职是午门的守卫。平常这两边的庑房里都备着水的,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今日水桶里没水。”

她恍然大悟,难怪来不及扑火。

燕南铮蹲下来察看曹大人烧焦的尸首,官袍和内里的衣物几乎烧没了,头发也烧没了,皮肉大多数不存,黑炭似的,可见烧的时间不短。

“二位大人不如先到那边庑房歇息,待徐少卿来了,再跟二位问话。”他对那两个大臣说道,接着对侍卫道,“稍后徐少卿来了,告知本王。”

“是。”侍卫领命。

那两位大人去东面的庑房歇息,燕南铮带着兰卿晓也去东面庑房。

鬼见愁低声问道:“殿下,曹大人也是无缘无故地起火烧死,跟数日前的陆大人似乎一样。这两桩命案是否有关联?”

兰卿晓道:“死法差不多,有可能有所关联。”

那两位大臣在廊下阴凉处坐下,一边擦汗一边叹息,依然惊魂未定。

燕南铮走进庑房,一间间地走过去。房里陈设简单,只有一些桌椅,供人歇脚。一间房里的墙角的确有两只水桶,不过空空的。

接着,他们三人去西面的庑房察看,剩下的两只水桶也是没有水。

鬼见愁见殿下剑眉微蹙,不解地问:“殿下,最近的水井距此处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因此这里通常都会备几桶水。然而,为什么这些木桶里没水?恰好有人用掉了?”

“若是巧合,那就是被人用了;若不是巧合,那就是有人故意倒了这几桶水。那么,曹大人被烧死便是有人密谋。”兰卿晓断言,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自信。

“稍后问问那些侍卫。”燕南铮心里有点惊奇,她的看法与他不谋而合。

“卿卿姑娘真厉害,仅凭几桶水就断出这关键之处。”鬼见愁道,“属下去找几个侍卫来问话。”

很快,他带着两个侍卫过来,冷酷地威胁他们要如实招来。

燕南铮冰冷地问话,两个侍卫老实地回答了,的确每日都备着水的,由太监负责打水。

兰卿晓问:“为什么今日没有水?你们没发现吗?”

“早上卑职轮值时还看见桶里的水是满的,不知怎么的现在就没水了。”一个侍卫回道。

“卑职没注意到。”另一个侍卫道。

“从早上到事发之前,有什么人来过东西庑房?你们认真想想。”燕南铮寒沉道。

“殿下,这进进出出的人还真不少,有卑职这样的侍卫,也有太监。”侍卫哭丧着脸。

燕南铮知道问不出什么,让他们退下。

兰卿晓失望道:“想从倒掉水的人查起,看来是不可能了。”

忽然想到,燕王想接手这两桩凶案吗?若真如此,雪儿就可以放心了。

尔后,他在西庑房的四周仔细地察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水的痕迹。不过,日头这么烈,潮湿的地面或许已经晒干了。

等了半个时辰,大理寺徐少卿徐和仵作匆匆赶到。

他们拜见了燕南铮,仵作开始验尸,查验之后下了初步结论:曹大人的确是被活活烧死。

右都御史又叙说了一遍,眼睛睁得大大的,惊惧不减,“…曹大人身上忽然冒火,广袂,衣襟,袍摆…很多地方都有火…非常可怕…”

徐少卿看似看见救星,抱拳打揖道:“殿下,陆大人一案,下官查了三日,毫无头绪。今日又有曹大人…”他摇头叹息,“太后娘娘对此极为重视,每日都要问询一两遍,下官惭愧,都不知道如何禀奏…下官恳请殿下接手这两桩凶案,毕竟殿下是大理寺卿…”

“倘若太后娘娘下旨,本王自当接手。”燕南铮淡然如水。

“那下官现在就去面见太后娘娘,求太后娘娘准许殿下主理凶案。”徐少卿觉得自己根本扛不了肩上的重任,宁愿给燕王打下手。

兰卿晓望着他匆匆离去,想着雪儿的心愿应该可以达成。

仵作道:“殿下,那下官先把尸首带回大理寺。”

燕南铮点头应允,尔后转眸四望,冷冽如冰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侍卫、宫人,扫过偌大的广场。

第1卷:正文 第119章:火烧凶案

兰卿晓看着燕王古怪的举动,他在看什么?凶手会在凶案现场吗?

几个侍卫、太监正在清理现场,鬼见愁好奇地问:“殿下可有发现什么?”

燕南铮没有回答,淡淡道:“先回存墨阁。”

这一路,兰卿晓暗暗思忖,倘若曹大人是自行起火,那么凶手不必出现在宫里。然而,如何让一个人无端端地自行起火呢?

正午时分,日头毒辣,他们才走了一半路就大汗淋漓。

不远处走来一行人,几个大汉扛着两架镶金嵌玉的肩舆,薄纱飘飞,遮掩了些许酷烈的日光。

肩舆里坐着两位女子,兰卿晓低着头行礼,那两位尊贵的女子下了肩舆,对燕南铮行了个礼,“见过九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