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思忖着那两只大木桶装的不会是泔水和屎尿吧,这时,两个侍卫快步过来,不由分说地抓住她,带她过去。
兰卿晓察觉危险降临,惊慌地挣扎喊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流风跟着过去,得意道:“这两种,你选一个。”
即使她拼了全力也抵挡不住两个侍卫的力道,他们把她带到两只木桶前,幸好没有立刻把她扔进去。
单单看一眼,她就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一个是恶臭熏天,一个是酸馊吓人,太恶心了。
“再不选,我就替你选。”对于接下来的惩戒,流风非常期待。
“殿下,有没有第三种选择?只要不是这两种,我都可以接受…”兰卿晓急中生智,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殿下,您让我做什么,怎么惩罚我可以,只要不是这两种,都可以…”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你还是快点选吧。”他得意洋洋地笑。
燕南铮接过侍婢递来的茶盏,优雅地饮着,不发一言。
流风指向那只装了满满屎尿的大木桶,“就这个吧,把她扔进去。”
两个侍卫得令,拽住兰卿晓要把她扔进去。
兰卿晓拼了老命反抗,声嘶力竭地喊叫:“不要…殿下,我知道错了…您打我抽我都行,不要把我扔进去…殿下,您是尊贵的王爷,怎么能做这么肮脏龌龊的事…传扬出去,有损您的声誉…”
流风怒哼:“现在你才知道有损殿下的声誉?昨日怎么就想不到?把她扔进去!”
两个侍卫把她整个人提起来,她使了全力企图扭转命运,凄厉地喊叫求救。
就差一小步,她就被扔进大木桶。
虽然他们竭尽全力,不过她就像泥鳅似的,挺能折腾的,数次让她逃脱。
只要看一眼,她就知道整个人被那些可怕的东西淹没的感觉是多么的酸爽。
然而,她如何敌得过两个盛年男子的力道?
就在她即将被扔进去的那一刻,传来一道天神般悠缓冷冽的声音:“且慢。”
两个侍卫松了力道,兰卿晓立即挣脱开来,迅速退开几步,却瘫软在地,全身发颤。
她有气无力地看向燕南铮,小脸发白,心有余悸地喘气,全身都是汗,好似经历了一回惊心动魄的生死抉择。
“吊起来。”
燕南铮语声冷凉,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在透明璀璨的晨曦里如美玉如精瓷。
她还没回过神来,那两个侍卫就绑住她的双手双脚,动作非常熟练迅速,接着把她倒提起来。最后,她被吊在一株树上,头朝下脚朝上,“喂,你们干什么?”
燕南铮从流风手里接过宝剑,在琼庭舞剑。
她以为倒挂着就是燕王的惩罚,哪晓得还有更厉害的。她正津津有味地欣赏他舞剑的英姿勃发,忽然整个身子摇晃起来,吓得尖叫起来。
那两个侍卫站在两边,像荡秋千一样推她荡起来,荡过去又荡过来。
“啊啊…不要…”
兰卿晓忍不住尖叫,被荡得头晕目眩,而且是倒挂着,太难受了。
然而,那两个侍卫怎么可能停手?
在摇荡渐止的时候,继续推摇。
流风看着她受虐,又气又堵的心里终于顺畅一点。
这点小惩戒,其实已经便宜她了。
兰卿晓身不由己地摇来荡去,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快停下来!好难受啊…”
没人理会她。
燕南铮在花红柳绿的琼庭练剑,一招一式流畅如春水,优美若行云,却又潜藏着不为人知的力度与诡异的潜能。
她喊得口干舌燥,认命地住了口,满心悲怆。
在快速摇荡里,她看见那道华紫身影舞得越来越快,即使瞪大双目也看不清他的剑招,只见一泓银光如惊电般闪掠,只见一道紫色幻影神秘诡谲地流闪飞窜…
不知摇荡了多久,兰卿晓只觉得天地颠倒,房屋花树和人都倾斜癫狂。
她的脑子里已经变成一团浆糊,眼前的景物模糊成虚影,脏腑更是气息乱窜,感觉整个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
第1卷:正文 第006章:被折磨得合不拢腿
忽然,一股流液狂喷而出。
那两个侍卫手忙脚乱地跳开,以免被那污秽的呕吐物溅到。
吐了不少东西出来,兰卿晓觉得舒服一点,但脏腑火烧火燎的,依然痛苦。
“一个时辰了吧,够了吧…我不行了,快把我放下来…”她有气无力地说道。
“殿下在书房,没有吩咐,你就要一直吊着。”一个侍卫一脸的嫌弃。
“殿下,殿下…放我下来…我快死了…”她扯高嗓子喊叫。
然而,即使她喊破喉咙,也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被冷风吹,被太阳晒,被王府的仆人围观,被人议论嘲笑,兰卿晓都忍了。
不能忍的是,五脏庙闹腾得厉害,喉咙干涩得快冒火。
她求侍卫给点吃的、喝的,他们说殿下没有吩咐。
她终于明白,燕王是要她倒吊着风吹日晒,活活饿死她。
怎么办?
熬到入夜,她以为这酷刑应该结束了,没想到燕王的侍从流风特意端着饭菜在她面前吃,吃得那个津津有味呀,勾得她险些破口大骂。
闻着饭菜的香气,她忍不住吞口水,恨不得飞去一口唾沫落在那饭菜上,看他怎么吃。
她使了各种手段求他赏一口饭,他就是不给。
“胆敢折辱殿下、损毁殿下的声誉,你就该受到严惩。殿下不杀你,我也会杀你。”流风气愤的语气没有半分同情。
“那殿下究竟要惩罚我多久?”
“殿下气消了,自然就饶了你。”
“两日?不会是三日吧。”兰卿晓欲哭无泪。
“三五日吧,你耐心等候。”流风啃着鸡腿走了。
她惨烈地哭起来,不过很快想到哭只会流失更多的水分,本来就极度地缺水。
她不能死,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总有一日,她会报今日之仇!
半夜,兰卿晓累了困了,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天亮后,她被仆人制造出的各种声音吵醒,觉得比昨日更难受了,全身发冷,头疼得快爆炸了,嗓子眼冒火。
流风心情很好,特意去看她,笑道:“哟,醒了?昨夜睡得还好吧。”
她的咽喉痛得厉害,干涩嘶哑的声音很难听,“我很难受…快放我下来…”
“一日而已,就顶不住了?”见她受苦受难,他特别的开心,“我还以为你很有能耐呢,起码能撑个七八日。”
“我受寒了…病了…好冷…”她昏昏沉沉的,有气无力地说着。
“病了?真真可怜。”流风眉开眼笑,好似终于为殿下报了大仇,“我会向殿下禀报的,你先歇着。”
兰卿晓见他离去,心里存了一丝希望。
他来到殿下的寝房,燕南铮正在用早膳,吃米粥的姿势极为优美雅致,好似经过精心的设计与雕琢。
实则,这是他自小养成的习惯,是皇室最正统的用餐礼仪,看着尊贵不凡。
流风禀道:“殿下,那姑娘好像病了。”
燕南铮好似没听见,低沉道:“昨日本王让你找的那几本书,找出来了吗?”
流风笑道:“找出来了,放在书房案上。”
燕南铮吃完后站起身,朝外走去。流风连忙跟上,去书房伺候。
至于那姑娘,殿下没有新的指示,说明殿下不会轻易饶过她。
那边,兰卿晓等啊等,等到午时,等到夜幕降临,也没等到流风回来。
冷风呼呼,她一边打喷嚏一边忍受病痛的折磨,越想越气,越气就越恨那个该死的燕王!
堂堂王爷,这么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还是男人吗?
香喷喷的饭菜香气飘来,她在饥寒交迫里想象昔日饱餐一顿的幸福。
眼前又开始模糊起来,她好像看见鸡腿在飞,无数美食在眼前一列排开…
淅淅沥沥的夜雨从天而落,浇在她身上,很快她变成一只落汤鸡。
屋漏偏逢连夜雨,还能更倒霉一点吗?
被雨水浸透的衣裳贴在身上,潮湿的寒气钻入肌肤,兰卿晓冻得瑟瑟发抖。
此时此刻,她对燕王的恨毁灭天地,支撑着她坚持下去的意志。
淋雨半个时辰后,她昏过去。
夜色深沉,斜风细雨,水汽氤氲。
燕王府的灯火渐次熄灭,仆人大多歇下。
流风伺候殿下歇息,然后问道:“殿下,那姑娘淋雨一个多时辰,昏过去多时,会不会弄出人命?”
燕南铮盖上锦衾,精雕细琢的雪颜流闪着暗红的光影,“把她带到房间,吊起来。”
流风领命退下,燕南铮取了一本书看,眼神清冷。
…
兰卿晓苏醒的时候,感觉自己快死了。
那种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感觉,刻骨铭心,一辈子也不会忘。
窗纸映出外面的天色,是东方的鱼肚白,崭新的一日又开始了。
四肢酸麻、疼痛得厉害,全身好似被马车重重地碾压过几遍。
她看了一眼,对于自己此时的姿势欲哭无泪:依然倒挂着,双腿、双臂分开挂着,似要撕裂她的四肢,将她五马分尸。
杀千刀的燕王!
此仇不报,她就不叫兰卿晓!
接下来,兰卿晓陷入了神智不清的混沌意识里,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不知何年何月。
好像见过两次流风那张可恶的脸,又好像见过一次燕王那张被冰雪覆盖的脸…
“流风大人,这姑娘吊了四日,奄奄一息,过了今夜,她一定会死。怎么办?”
“闹出人命,殿下不会怪罪下来吧。”
两个侍卫忧心忡忡,因为王府的规定多如牛毛,且惩罚严苛,若无端地闹出人命,他们下场堪忧。于是,他们请来流风,要流风拿主意。
流风将一杯冰冷的茶水泼在兰卿晓面上,顿时,昏迷的女子被冷茶水刺激得苏醒,微微睁眼。
“还没死,把她扔出去。”流风一副大仇得报的模样,警告道,“再冒犯殿下、损毁殿下的声誉,下一次,可不会这么便宜。”
“流风大人,您慢走。”两个侍卫谄媚道。
迷迷糊糊里,兰卿晓感觉自己被拖出去,然后被狠狠地扔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险些晕死过去。
她趴在地上良久才凝聚一点力气爬起身,全身痛得厉害,好似断了筋伤了骨,双腿不是她的,根本合不拢…她眯着眼,摇摇晃晃、踉踉跄跄地走着,每走一小步都痛得撕心裂肺…
燕王,算你狠!
第1卷:正文 第007章:刺绣考核
“前些日子不是已经招选了吗?为什么今日还招选?”
“管那么多做什么?我们有机会中选进宫成为宫女,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我听说上次招选的刺绣姑娘才四个人,宫里分配不过来,针工局不得已又招选一次。”
“太好了!上次我就是没赶上,错过了。幸亏我在帝京多留了几日,否则就错过第二次。”
皇宫午门旁的楼阁前,围了三十多个姑娘,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个个都很兴奋,等候稍后的考核。
兰卿晓站在角落冷静旁观,对她而言,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在过去的五日,她一边养病一边思索,倘若她去刑部或大理寺击鼓鸣冤,不说她没有证据证明有人杀害兰家,而且她会暴露通缉犯的身份,会被关入刑部大牢,下场堪忧。再者,杀她全家的幕后凶手知道她在帝京,必定会再次派人杀她灭口。
因此,她决定暂时按兵不动,隐藏身份。
或许幕后凶手有权有势,她孤身一人,无权无势,如何与其对抗?如何为爹娘、为兰家伸冤报仇?
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保住小命,进宫爬到一定的高位,暗中追查兰家灭门的真相,最后再报仇。
成为针工局的刺绣宫女,是她人生目标的第一步。
再者,躲在后宫,仇家就不容易找到她。
兰卿晓暗暗为自己打气,信心十足。
“你叫什么?也精通刺绣吗?”
她听见一道轻柔的声音,转头看见旁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我叫卿…卿,你呢?”
这姑娘眉目清秀,不过看起来冷冷的。她回道:“我叫素月。我十七岁,你呢?”
“我年长你一岁。”
“那我叫你姐姐,可以吗?”
“可以。很高兴认识你。”
“你不是帝京人士?为什么想进宫当宫女?”素月好奇地问。
“我…家里穷,我想着进宫或许可以出人头地。你呢?”兰卿晓胡诌了一个谎言。
“我喜欢刺绣,在针工局可以学到更精湛的刺绣技艺。”素月道。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太监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宫女走过来。那太监自称为张公公,负责此次的招选。他介绍说身边的宫女是苏姑姑,是针工局资历最深的绣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