则哥儿听了绘歆的话,不容大家有机会细细思量,就在一旁朗声道:“真是笑话也不知道是谁一定要给范家抹黑我们范家的先宗妇程氏,早在三年前就命丧青江洪水了。你身为她的女儿,不为娘亲的身前死后名着想,却硬要拉个野女人出来说是你母亲,故意用她来坏你亲爹的婚事也不知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则哥儿的话,将众人的心又拉了过来。
则哥儿看了看众人的神色,便又胸有成竹道:“还说什么名门望族的黄夫人。你给我说清楚,谢地哪个村子里的名门望族?你花了多少银子雇的这个‘黄夫人’?——谢地的王爷和世子,是不是给你银子让你回来坏我们北地的名声?”
绘歆本来不善跟人拌嘴,见则哥儿在这里颠倒黑白,就气得拿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则哥儿用手拨开绘歆对着他的手指,又瞪了她一眼道:“指什么指?——再指我也要说”
“那野女人如果真是你亲娘,在谢地的穷山恶水流落三年,名节也早就没有了。你还有脸跟我说名节,我呸”
“范大小姐,你爹辛辛苦苦,给你配了门好亲事,你就是这样来报答你爹的?我看你还真是应该嫁给那个姓关的。——你这样愚蠢,是非不分,就配让人欺负一辈子”
绘歆听说,气得都要撅过去了。
绘懿赶紧上来扶住绘歆,又给她胸口顺气。
绘歆看见绘懿,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拉着绘懿对则哥儿道:“你说我撒谎,是找个野女人来冒充。可是绘懿做不得假,她和我娘在黄夫人家住了三年。她也知道娘是被爹爹大婚的消息气死的——绘懿,你快说话啊?”
绘懿吓了一跳,未料到姐姐居然把她扯进来,她可不想得罪爹爹和则哥儿,只好道:“姐姐你又糊涂了。那日溺水之后,黄夫人将我和娘救起来,娘当时就去世了。——已是三年前就没了。”
则哥儿就趁热打铁,将此事一锤定音,道:“看看,你不过是故意用个野女人,来打击我们范家的名声罢了。范大小姐,你就算是嫁了人,女生外向,也不能这样埋汰你自己的亲爹亲娘啊”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新人 上 (补10月粉红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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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里的人,刚才乍一听见绘歆说,大夫人是被王爷大婚的消息气死的,就都傻了眼。
现在听见绘懿亲口说大夫人三年前就溺水而死,而则哥儿也有一番说辞,众人才信了。
原来是大姑奶奶女生外向,帮了夫家,来打击娘家而已,就对大姑奶奶摇头叹息,又有人道:“世子,不要跟这种是非不分的女人废话了。既然嫁了出去,就不是我们范家人。王爷让她回来给王妃披麻戴孝,是看得起她。若是她真的不愿,以后也没有必要将这种人留在我们范家的族谱上。”
绘歆见则哥儿一席话,就将众人的心揽了过去,又将“女生外向”的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惹了众怒,不由气昏了头,指着王妃的灵牌道:“就算我娘已死,可这个女人夫死不守节,反而跟自己的大伯子勾勾搭搭,水性杨花,也天理不容……”
话未说完,则哥儿又抽了绘歆一个大耳刮子。
绘歆的左脸,伤上加伤,立时肿的像个馒头。
则哥儿吹了吹自己的手掌,才对绘歆不屑道:“我刚才说过,再有一句对我娘不敬的话,你说一次,我打一次。你不记得是不是?”
绘歆捂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句话道:“真是只有你那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娘,才能养出你这样不分尊卑、不知礼仪的野蛮儿子”
话音未落,绘歆的右脸又被抽了一耳光。终于右脸也同左脸一样,肿的对称起来。
则哥儿就抽出腰里的金丝软鞭,凌空抖了抖,鞭声清脆,呼啸而过。
众人都忡然变色。
则哥儿便对绘歆沉下脸道:“我看你是越来越离谱了。什么叫不知廉耻、不守妇道?你死了娘,我没了爹。他们两人堂堂正正,明媒正娶,禀了祖宗成亲,怎么叫不知廉耻、不守妇道?”
“你的未婚夫也死了,你怎么不给他守一辈子?你那么明白礼仪廉耻,你为何要毁了婚约,改嫁给谢顺平?你为何不信守承诺,就算那关大少爷是个浑人,你也嫁过去?——你自己都知道趋利避害,做不到圣人样。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别人,做一些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
“你也是女人,等你死了男人,给你男人守一辈子节,再来指责别人吧。——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丈八灯台,只照得到别人,照不见自己”
则哥儿又逼近绘歆,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今儿不在灵前给我娘道歉,收回你的话,再给我娘三跪九叩,你休想活着走出这灵堂”
范朝敏见这两姐弟俩要闹大了,自己再不能在旁边旁观,便走上前来,对绘歆道:“绘歆,今儿确是你不对,快向则哥儿道歉,再去王妃灵前上拄香,磕个头。”
绘歆见是姑姑,忍了气道:“姑姑也见到了。可是他先动手的。——我是他长姐,也是谢地的世子妃,他要打我,就是同谢地过不去”
则哥儿又将鞭子凌空抽了一圈,冷笑道:“你别往脸上贴金了。你死了,你男人立刻会娶别人,你以为他们会为了你,同我们北地为敌?”又嗤笑道:“这种事,你男人反正做了不是第一次了。以后再娶填房,也是驾轻就熟。”
绘歆就涨红了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则哥儿却根本不想放过她,就又问了一次:“你磕不磕头,认不认错?”盯着绘歆看的眼神,冰冷凌厉,绘歆一时有爹爹在看着她的错觉,不由有些犹豫,踌躇起来。
绘懿就赶紧上前打圆场道:“三弟你别生气,我代姐姐给你和王妃陪不是。姐姐是世子妃,你也得给姐姐几分面子。”说着,便走到王妃的灵前,跪了下来,三跪九叩,行了大礼。又上了香。
则哥儿等绘懿磕完了头,才点头道:“二姐费心了。不过二姐的礼,是二姐的,怎么能算在大姐头上?”
绘懿忙道:“我再替姐姐磕头。”说完又要磕,却只觉得一股大力将她托住,她只好身不由己的站了起来。
则哥儿在一旁微微笑道:“二姐去那边跪灵去吧。我在这里等着大姐磕头。”
绘歆脸上阴晴不定,对则哥儿沉声道:“你真的要让我磕头?”
则哥儿正色道:“你在我娘灵前辱没她,我只让你磕几个头,没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已经是看在大伯父的面子上。——你若不是大伯父的嫡长女,你家里现在已经在给你办丧事了。”
“若我就是不磕呢?”
则哥儿将金丝软鞭缠回腰里,背了手道:“就算你不想磕,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不磕也得磕,磕到我喊停为止?”
绘歆想了半天,又见灵堂上的众人都对她怒目而视,只好服了软。——这个堂弟,下手一点都不容情,且说的出,做得到,自己若是一味硬抗,不知他还要做出什么事。而刚才则哥儿所说,就算打死她,谢地也不会为了她来跟北地开战,心里就隐隐有些害怕。这番话,将她一直回避去想的婆家和娘家对立的立场,毫不容情地揭开来摆在了她面前。
则哥儿就抱着胳膊,一脸平静地盯着绘歆在灵前三跪九叩,上了香,烧了纸,又亲耳听到绘歆的道歉,才躬身对绘歆答了礼。
绘歆起身,又拿出大夫人的牌位,趁则哥儿不注意,就放到了安解语灵牌旁边的位置,并立在供桌上。
则哥儿一见大怒,飞身过去,从供桌上抓了大夫人的牌位,双手一折,已是断成两半,又随手扔到火盆里烧起来。
绘歆抢夺不及,不由也是大怒,道:“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对我们范家的先宗妇大不敬我可以请范家的宗长过来开祠堂,将你逐出范家”
则哥儿将手臂抱在胸前,不屑道:“你也管得太宽了。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听说这水还要自己爬回来开祠堂的。”
绘歆就看着火盆里慢慢燃起来的灵牌,跟亲眼见到自己的娘亲被焚一样,不由泪如雨下,哭倒在地上。
则哥儿有些心软,可想到刚才绘歆说得那些伤人的话,又硬了起来,对绘歆道:“起来,该去跪灵了。别以为只有你有娘。天底下只有你孝顺”
“我也有娘我为了我娘,可以豁出命去。你除了讨些嘴上的便宜,又为你爹你母亲,都做了些什么事?——没你搅和,说不定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
“你没能耐,就不要揽这么多事——你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鱼死网破,两败俱伤让亲者痛,仇者快”
“大姐,我们范家辛辛苦苦把你养大,又把你嫁到谢家,你不说把谢家搅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居然反过来帮着谢家。——你真的是我大姐吗?不是谢家专门派来黑我们范家的吧?”
绘歆坐在地上听了,冷笑道:“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方是正道——哪像有些人,红颜祸水,败家之源”
两人正争执不休,范朝晖从门外缓步走了进来。
几日不见,他已是留了一脸的胡子,同以往的样子很不一样。
灵堂上的人就赶紧给范朝晖行礼。
范朝晖微微颔首,给众人打了招呼,就转身拍了拍则哥儿的肩膀道:“则哥儿,刚才的话,我都听见了。你说得对,说得好——我们范家有你,以后也不用愁了。”
绘歆在地上听见爹爹如此说,心里就凉了半截。
绘懿赶紧过去将绘歆扶了起来,又在她耳边轻声道:“姐姐真是想左了。如今娘不在了,我们姐妹若是跟爹爹和则哥儿闹翻了,以后在谢家有什么事,别想有娘家撑腰。”
绘歆慢慢站了起来,低头用帕子拭泪,也低声道:“我只是不甘心。我们的娘……”
绘懿就看着她,缓缓地摇了摇头。
绘歆见绘懿容颜依旧,又沉静了许多,比先前更出色了,不由也怔怔地看住了。
绘懿就赶紧低下了头,扶着绘歆一起去给爹爹见礼。
范朝晖背着手站在灵前,看着安解语的牌位,道:“绘歆,你给我过来,跪下。”
绘歆看着爹爹,嘴唇翕合,一脸委屈的样子。
可是爹爹看都不看她一眼,绘歆第一次觉得有些心慌。便乖乖地过来跪下,又磕了几个头。
范朝晖只眼盯着牌位,道:“你也是大家小姐出身,是我们范家的嫡长女。你今日在王妃灵堂前说得话,不成体统,又不识大体,实在令我很是失望。我嫁了你到谢地,也是王府大家,你这个样子,怎么能在谢家主持中馈?”又道:“你就在这里给我跪灵。五七之后,你再回谢地。”说完,便大步走出了灵堂。
则哥儿和绘歆、绘懿就找了地方各自跪下,等着给外面来的宾客答礼。
绘歆听了爹爹的话,整个人都呆滞了。只听绘懿的,让她回礼就回礼,让她说话就说话。
绘绢偷偷地挪到了两个姐姐身后,将自己藏了起来。
范朝晖出了灵堂,就径直回了风存阁,又叫了范忠过来问道:“谢顺平在哪里?”
范忠忙道:“谢世子在正屋那边等着。”
“让他过来。”
范忠就派了人将谢顺平叫过来。
谢顺平忙忙地过来,给范朝晖行礼,又道:“岳父大人万安”
范朝晖点点头,问道:“给王妃上过香了?”
谢顺平便恭恭敬敬地答道:“小婿已是磕过头,上过香。——听说王妃凤凰涅磐,此时仙去,也是有大造化。王爷不必忧思过甚。”
范朝晖颔首道:“费心了。”
谢顺平又道:“绘歆今日也是担心她亲娘的安危,情有可原。还望岳父大人看在岳母份上,不要苛责于她。”
范朝晖抬眼看了谢顺平一下,道:“世子说什么话?绘歆她亲娘,三年前就过世了。怎么现在她又脑子糊涂了?难道真是则哥儿说得对,绘歆如今病得厉害,已经不能理事?”
谢顺平一听,心里咯噔一下,不知这上阳王什么意思。
正文 第二百七十七章 新人 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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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顺平当日并不十分清楚绘歆和那“黄夫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今日听了绘歆的话,他本以为那“黄夫人”,就是绘歆的亲娘。可是则哥儿一打岔,他觉得倒是更说得通些。——他一直都知道,绘歆确实不能接受别人,特别是自己的四婶婶嫁给自己的爹爹。所以她故意找了人回来搅了大婚,也是有的。就清楚绘歆的所作所为,已经让她爹震怒,已是失了她爹爹的欢心也未可知。
范朝晖见谢顺平沉默不语,就道:“我的大女儿,现在看来实在不成体统,以后恐难在你们王府主持中馈。如今我将二女儿绘懿嫁你做个平妻,你可愿意?”又道:“若是愿意,等绘懿守孝一年期满之后,你就可以过来娶她过门。”
谢顺平一向沉着,此时也不由张大了嘴,望着范朝晖,过了好久才道:“岳父大人不是在开小婿的玩笑吧?”
范朝晖正色道:“绘懿是我女儿,我怎会开这种玩笑?”说着,就让人把绘歆、绘懿和则哥儿一起叫了过来。
绘歆听了爹爹的话,当场就气得晕了过去。
绘懿忙扶起绘歆,又含泪对范朝晖道:“爹爹,女儿知道您是为了女儿好。可是姐姐不愿意,女儿也不愿让姐姐伤心。”又看了谢顺平一眼,道:“姐夫和姐姐伉俪情深,必是不愿的。”
谢顺平看见绘懿楚楚可怜的双眼瞥过来,居然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又盘算着若是绘懿也嫁过来,他们谢地就是双保险了,便也想顺水推舟。
范朝晖看在眼里,只在心里冷笑。
则哥儿却道:“姐夫不肯声,定是允了。——恭喜姐夫同二姐喜结良缘”又对范朝晖道:“只是定亲过礼,至少要三个月之后才行。”
范朝晖温言道:“这是当然。三月之内,北地的人都不能嫁娶。我们王府至少要服丧一年。则哥儿想得甚是周到。给你二姐过大礼备嫁妆的事儿,你就全权做主吧。”
则哥儿却为难道:“我三个月之后,就要回去了。”
范朝晖忍不住将他拉过来,伸手抚在他肩上,道:“以后不用回去了。跟在我身边,我亲自教你。”
则哥儿自是喜上眉梢,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多谢大伯父成全”
谢顺平看了看则哥儿,见他的样子,只有一小半有王妃安解语的影子。另一多半,想是长得像范四爷。不过只有那一小半,对男孩来说,也尽够了。若是再多,反而过了,不像男人。
又看了看范朝晖,却见他脸颊消瘦,又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整个人显得更如钢融铁铸一般,坚韧如山,不可动摇,就微微垂下头,躬身应道:“承蒙岳父青目,再嫁娇女。小婿必待绘懿同绘歆一样,两人同掌家事,不分大小。”
范朝晖就看了绘歆一眼,见她已是清醒过来,只是满目萧索,整个人都没有了先前在灵堂同则哥儿争执时的勃勃生机。也有些不忍,就沉吟道:“这话过了。绘懿是妹妹,本就越不过姐姐去。绘歆是嫡长女,又是封了号的世子妃,还是绘歆为大,绘懿次之吧。”
“小婿遵命”谢顺平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
绘懿两腮如涂了胭脂一眼,双眼更是亮了起来,起身对范朝晖盈盈下拜,道:“多谢爹爹为女儿筹划。女儿感激涕零,必不负爹爹所望。”
范朝晖盯了她半晌,又问道:“你带着的那个小女孩,是何人?”
绘懿微笑道:“是女儿在黄夫人家领养的一个小孤女。看她身世可怜,又乖巧可爱,忍不住就带在身边。”
谢顺平也微笑道:“小含霜十分懂事,我也很喜欢她。”
范朝晖半闭了眼睛,思索了一会儿,道:“你就要嫁人了,带着这个孩子,可妥当否?”
绘懿有些心惊,忙哀求道:“爹爹,含霜从小就跟着我。她又胆小,若是离了我,怕是饭都吃不下。”
范朝晖也不看她,只闭目沉吟道:“可是你也要为谢世子想一想。他娶了你,会愿意养着别人的孩子?”
谢顺平忙道:“岳父放心。绘懿心善,就是别人的孩子,她都视若己出。小婿十分喜爱她这一点。就让含霜跟着她嫁过来吧,小婿一定待含霜如亲生女儿一样。”
范朝晖睁开双眼,望着谢顺平含笑道:“贤婿如此大度,本王自不会亏待你。不过含霜到底是绘懿领养的孤女,当作己出实在不妥。——也罢,就说是绘懿母家的远房亲戚,跟着绘懿姓程就是了,以后叫你们姨父、姨母就可以了。”
谢顺平哪有不应的?——当下赶紧连声赞好。
绘歆看了看满脸喜色的谢顺平和满脸娇羞的绘懿,心里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则哥儿在旁看见绘歆的样子,不由一晒,只腹诽这个长姐,实在是正统到有些迂腐了。又想起娘亲当年给他讲书的时候,说人都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是一点都没有错。
当日长姐未嫁在家时,范家的情形比较复杂。她时时谨慎,处处小心,谋定而后动,后发而先至,实是极为出色。等嫁到了谢家,谢顺平看在范家份上,将她捧到天上,处处顺着她,无人能同她争风。好日子过多了,她自然就懈怠了,行事做人也粗糙了许多。出了大事,只知持匹夫悍勇,不肯多动动脑子,如何求得万全之策,既能解了她娘亲的困局,又能不让她爹伤心。
则哥儿知道在大伯父心里,自己这个大姐的位置,跟自己都差不离。可是这个大姐选择完全站在她娘那一边,当然将大伯父的心也伤得透透的。
女子嫁了人,要想在婆家有地位,光自己能干是不行的,还要有娘家人的支持才真正能站得住脚。
大姐此举,真是极不明智。
大伯父如今将二姐也嫁到谢家,就是在明明白白告诉她,她已经失去父亲的欢心了。
这边都说完了话,范朝晖就道:“则哥儿和绘歆都去给王妃跪灵去。绘懿留下来,我还有话要说。”
谢顺平见没有提到他,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绘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他便马上过去扶着绘歆,一起出去灵堂跪灵去了。
则哥儿在风存阁的楼下看见安家的一行人都在那里坐着,便赶紧过去行礼,又大声叫了“舅舅、舅母”,十分亲热。
安解弘见则哥儿已是长成了大人样儿,觉得十分欣慰。
张莹然也拭泪道:“若是妹妹亲眼见到则哥儿这样儿,不知有多开心。”
则哥儿马上过去帮舅母拭泪,又安慰道:“舅母不要太过伤心。我娘是去了一个更好的地方,以后说不定还能再做亲戚呢。”
安解弘就给则哥儿引见了自己家的人。
则哥儿便对安解宜行了礼,叫了声“小姨”
安解宜红了脸,喃喃地拿了一个荷包递过去,道:“我没有准备礼物……”
则哥儿知道是小姨给自己的见面礼,就郑重地接过来,道:“多谢小姨。”又夸了两句“小姨的针线活做得真是好,比我娘强多了。”
安解宜的脸更红了。
安解弘本是很难受,如今被则哥儿的插科打诨也逗得有些开怀,只在他头上弹了一下,道:“你这小子,你母亲新丧,你就不能正经点儿?”
则哥儿正色道:“我娘不是那等迂腐女子。她以前就说过,若是她不在,我只要快快乐乐地活着,就是孝顺她了。”
一席话说得安解弘和张莹然又红了眼睛。
则哥儿便一手揽着舅舅,一手牵着小表弟浩哥儿,往灵堂方向去了。
谢顺平扶着绘歆走在后面,盯着则哥儿的背影看了许久。
风存阁二楼的偏厅暖阁里,就只剩下范朝晖和绘懿。
绘懿不知爹爹为何要将她单独留下,便有些惴惴不安。
范朝晖端坐在上首,看了绘懿半晌,才低声问道:“那含霜,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绘懿一听,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跌坐在地上。
她抬起头,颤抖地问道:“爹爹何出此言?”
范朝晖嘴角微翘了一下,轻声道:“你母亲亲口对我说的。”
绘懿的脸一下子变得雪白,颤声问道:“爹爹……爹爹……都知道了?”
范朝晖脸上恢复了古井无波的状态,缓缓地道:“我当然都知道了。你母亲给我说完,就自尽了。——你也知道,出了那种事,没有谁,还能活得下去。”
绘懿瘫在了爹爹的脚边,低下头,用手蒙住了脸,泣道:“我不想死……”
范朝晖伸出手去,在绘懿头上轻抚了一下,叹息道:“你是我女儿,我当然舍不得你去死。”
绘懿听了这话,觉得有了一线生机,就忙抬头看着爹爹道:“爹,我不是大姐。我知道,只有娘家,只有爹爹和三弟则哥儿,才是我在谢家的安身立命之本”
范朝晖看了绘懿半晌,才有些赞许道:“你自小就比你姐姐聪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又道:“我嫁了你过去,却不是让你去跟你姐姐做对的。——你明白吗?”
绘懿半张了嘴,有些迷惑地摇了摇头。
范朝晖望着窗外的天空,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对绘懿说话,道:“谢家家世庞大,能人也不少。现在谢家各房,似乎都以长房马首是瞻,听话得很。若是能有人,将谢家的水,搅得混些,让他们不能拧成一股绳,甚至能从内里乱起来,就再好不过了。”
正文 第二百七十八章 新人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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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懿听了爹爹的话,不由有些心惊肉跳,只轻声道:“可是谢家,到底会是我的夫家。若是谢家不好了,我……”
范朝晖嗤笑一声:“夫家?说得倒亲热,你还没有嫁过去呢。——果然是女生外向。”语气十分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