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如今是夏季,虽然是在山里,夜里也不是很冷,就是蚊虫比较多。
程氏强忍着被蚊虫叮咬,躲在茅厕附近草丛的一块大石头后面,一夜未眠。
到了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程氏更是精神抖擞起来,便偷偷来到天母娘娘庙前面院子里的一处阴暗的角落,藏了起来。
天母娘娘庙里的师太们,也都已经早起,收拾好了,要等着迎接象州王府的世子妃过来打蘸。
谁知在山门口,象州王府最后一次过来探路的一个妈妈,对天母娘娘庙里面院子的地面十分不满,说是杂草灰尘太多,没有打扫干净,却是会脏了他们世子妃的绣鞋。立逼着她们去找人再过来打扫。
天母娘娘庙里做杂活的粗役婆子只有几个人,别的师太都已准备要给世子妃诵经了,却是再找不出多余的人手。
那天母娘娘庙的主持便急了,让人马上下山,去附近的农户里找了数个农妇过来,赶紧清扫庙里面各处场院的地面。
程氏在旁看得清楚,不由暗暗高兴。
等一个小师太带着那些农妇去后面的空屋子里拿扫帚的时候,程氏便偷偷跟在后面,混进了那些农妇里面。
那些农妇平时住的也比较分散,彼此并不熟悉。程氏混在里面,倒是无人察觉。
这边小师太给这些农妇分了扫帚,就将她们带到前院,各分配了一处地方,迅速清扫起来。
天母娘娘庙的前院非常大,数个农妇手脚麻利地清扫了一个多时辰,才打扫得像个样子。
这边那象州王府的妈妈正在验收打扫的成果,那边山门前,世子妃的仪仗已经到了。
这些农妇来不及撤出去,天母娘娘庙的主持就命她们在院墙下站一排,又命她们都低下头,小心冲撞了贵人。
那些农妇自然吓得不行,再不敢抬头。
程氏远远地站在最后面,便只不时偷偷抬眼看一下远处。
就见绘歆在山门外就下了轿子,双手合什,一步一拜地进了山门。
天母娘娘庙的主持赶紧满面春风地迎了上去,对世子妃道:“施主这厢有礼了。”
绘歆也回礼道:“主持有礼。”
这主持便赶紧侧身,让绘歆先行。
这边绘歆就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跟主持进了正殿。
此时天母娘娘庙的正殿里,已是布置好了道场,香烟缭绕,众师太环成一团,诵经之声不绝。
绘歆抬头怔怔地看着天母娘娘那端庄贤淑的雕像,越看越觉得像自己的娘亲,不由流下泪来。
旁边的师太们就更大声音地诵起经来。
绘歆在正殿一直待了两个时辰,她的陪房甘妈妈才赶紧过去,对绘歆道:“世子妃要不要去禅房歇息一下?这道场要做七七四十九日,世子妃若是第一日就操劳过甚,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呢?”又劝道:“世子妃如今又有了三个月身孕,还是悠着点儿好。”
绘歆本来有些哀戚,听了甘妈**话,绘歆不由又笑了,就用手按在自己的腰腹上,道:“我这胎倒是比怀文哥儿的时候,还要顺当些。”绘歆说得这文哥儿,便是她所出的嫡长子谢宽文,如今已是三岁。生得聪慧活泼,是他的祖母象州王妃的心头肉。绘歆出来给娘亲做法事,她的婆母象州王妃便主动将文哥儿抱到她院子里去带着。文哥儿性子随和,和祖父祖母极为亲热。就连一向对小孩子不假辞色的象州王,也将这嫡长孙捧在手心里。连世子谢顺平都要靠后一步。
文哥儿如此受宠,甘妈妈作为世子妃带来的陪房,也极为自得,便含笑道:“若不是世子妃孝心实在诚,感动了王爷、王妃和世子爷。且这胎又顺,而天母娘娘庙,又是有名的送子庙,他们也不会让世子妃这个时候劳师动众的出远门。”
绘歆也含笑点头,“正是这理。只是我到底放不下我的娘亲和妹子。只希望能操度她们,让她们早等极乐。”
“世子妃孝感动天,大夫人和二小姐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世子妃和小少爷,顺顺当当的。”
两人说着,便往外走去。
大殿外的农妇,自绘歆她们一行人进了正殿,便被遣散了。
程氏倒是一早知道等绘歆她们进了正殿,自己这群人便会被遣散。便趁众人不注意,远远地拉到队伍的最后面,又趁着领她们出去的人被象州王府的仪仗所吸引,一个眼错不见,就躲到后院禅房附近去了。又在那处拿着扫帚,装作打扫院子的粗役婆子,低头干起活儿来。
象州王的护卫只把天母娘娘庙外守得滴水不漏。而庙里面,也有数个女护卫来去查看各种地方。她们也有人见过程氏在后院禅房附近,看她穿着打扮,还有手里的扫帚,就把她当了庙里的杂役婆子。又查看她并没有功夫在身,便都没有对她多加注意。
而程氏却是早知晓这种世家大族打长蘸,是一定会到后院的禅房歇息的。就算不在那里过夜,也是要在那里午休的。
这边绘歆和甘妈妈出了大殿,就在几个贴身丫鬟的簇拥下,到后院的禅房里去了。
绘歆进了禅房,刚刚坐下,几个丫鬟便将她团团围住,又给她奉茶,又给她捶腿。还有的人拿了大迎枕出来,放在禅房的榻上,好让世子妃躺得舒服些。
绘歆就觉得满屋子都是人,晃的她眼晕,便出声道:“你们出去大殿里代我跪经去吧。我要稍稍歇一下。”就将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打发了,只留下甘妈妈一个人在屋里陪着。屋门外有两个女护卫站着守门。
那几个丫鬟虽有些不情愿,也不敢违拗世子妃的意思,便都低了头出去了。
听说世子妃嫌吵,后院禅房附近的人,就都退得干干净净。
甘妈妈就笑道:“世子妃如今也历练出来了。对付这些长了心眼儿的小蹄子,就得这样。”
绘歆也叹气道:“没法子,见我又有了胎,就个个指着想做通房呢。也罢,好歹是要挑两个在屋里,就看这次,谁跪经跪得最虔诚,我就回去给她开了脸,给世子做通房。”
甘妈妈满口赞道:“这才是世子妃的气度。——世子妃如今有嫡长子傍身,这马上又要有第二个,完全不必同那些丫头一般见识。”
两人正在屋里寒暄,外面的程氏见绘歆屋门口的两个女护卫走了一个,像是去了茅房的样子。另外一个有些心不在焉地看着前院,便心里一动,想了个主意。
她刚才在后院转悠,已是知道茶房在哪里,便快步走了过去,对茶房里面守着茶水的杂役道:“我们世子妃让我拿取茶水,好去烹茶。”
那杂役抬头看是个陌生的老妇人,以为是世子妃带来的婆子,也不敢多问,就赶紧提了大茶壶,往一个小茶桶里注了水,道:“赶紧拎过去吧,要走快些,慢了水就不滚,就冲不好茶了。”
程氏连声称是,就低着头拎了那茶壶,快步向绘歆歇息的禅房走去。
到了门口,就被那心不在焉的女护卫拦着了,也不看她,只问道:“做什么去?”
程氏低了头,恭恭敬敬答道:“主持让奴婢给世子妃送热水过来冲茶。”
那女护卫这才看见是先前在后院打扫的粗役婆子,便摆摆手,让她进去了。
程氏按捺住心头的激动,先敲了敲门,问道:“给世子妃送茶水来了。”
绘歆正在里面闭目养神,猛地听见有人说话,还象是她娘亲的声音,就睁眼道:“你听见有人说话吗?”
甘妈妈对程氏的声音倒是没有绘歆那么熟识,便赶紧道:“奴婢也听见了。是给世子妃送茶水来的。”
绘歆“哦”了一声,十分失望,“让她进来,把那炉子坐在火上就行了。”
甘妈妈点点头,就出去禅房的外屋开了门。
程氏稳稳地拎着茶壶,一步步地往屋里走去。
甘妈妈在门口顺便又和外面的女护卫说了几句话。
程氏见无人看着她,便放下茶壶在炉子上,已是几大步就进了内室。
绘歆在榻上感觉到有人进来,便闭着眼睛道:“那人走了吗?我还想让她进来跟我说说话呢。——她的声音,真象我娘的声音。”话音未落,程氏已是赶忙叫道:“绘歆,是我”
绘歆唰地一下睁开眼睛,看见一个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妇站在她面前。虽然她肤色粗糙发黄,如一块枯干的老树皮,可是她的神情,总让绘歆有好熟悉的感觉。
绘歆不由软下声音,低声道:“这里不是你能进来的。你快出去吧。我不会怪罪你的。”
程氏见绘歆没有认出她来,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只这时也不是赌气的时候,便趁着甘妈妈还未进来,赶忙道:“绘歆,你先听我说完。我是你母亲程馨岚。”
绘歆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她娘的闺名,在这谢地,几乎无人知道。这个老妇人是如何知道的?还说是她的亲娘?
程氏见时间紧迫,便长话短说道:“我知道你的后背靠近腰的地方有一块桃花型胎记。”
绘歆这才定睛看去。到底是母女连心,程氏还未能说出更多的话,绘歆已是认出了程氏,便已经起身要扑过来。
程氏忙让开,对绘歆急促道:“你别急,先别让人知道。就说我是你带来的婆子。”话音未落,甘妈妈已是走了进来,见那庙里的粗使婆子居然到了世子妃的内室,不由脸一沉,就要发作起来。
正文 第二百零九章 获救 下
※正文3253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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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歆见甘妈妈进来,便扬声道:“甘妈妈,你去外面守着,将大门关好了。我有极重要的话,要和这位妈妈说。”
甘妈妈脸一僵,还要再说话,绘歆已是沉下脸,斥道:“还不出去?”
甘妈妈再不敢拖延,便向那老妇人瞥了一眼,却见她老态不堪,深深地低着头,看不出来是谁。便满腹狐疑的出到外面,和那女护卫一起守着大门。
那女护卫听说世子妃要问那杂役婆子的话,也没放在心上,便继续跟甘妈妈攀谈起来。
而屋里面,绘歆已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着程氏的腿,压抑着声音,哭得哽咽难言。
程氏赶紧将绘歆扶起来,也是满面泪痕,道:“绘歆,你能认了娘,娘已经很高兴了。”
绘歆抱着程氏,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才觉得好些,又问道:“娘,你这几年都到哪里去了?——我们还以为你……”又问道:“绘懿呢?可是跟娘在一起。”
见绘歆并没有不认自己,程氏的心放了大半。——只要绘歆站在她们这边,绘懿和她,还是翻身有望的。
想到此,程氏便不打算告诉绘歆自己这几年的真实遭遇,只推说溺水之后,被人救起,就大病了一场。后来好些了,才发现已是离象州远了。就到处想法子要去象州找绘歆。只是如今到处兵荒马乱,从这里去象州的路不好走,据说路上还有山贼。她和绘懿两个女人也不敢四处乱跑,只好就暂时在镇上住下,给人做做粗活,打打零工,又将当日自己身上带的首饰当了,才活到如今。
也是天可怜见,在她们几乎要山穷水尽的时候,终于等到了绘歆过来的一天
绘歆一向对娘十分信服,如今听了,也不疑有他。特别是程氏说得,从象州到这里的路上有山贼的事,倒是千真万确的。
她这次过来之前,谢顺平为了让她一路舒畅,特地带了大军,先挑了了数处山寨里面的山贼,将从象州到这个镇上的道路都肃清了,才放心让她过来。又亲自带着护卫军士,一路护送到镇上,才掉头回象州去。
本来谢顺平还想陪着绘歆来打蘸,只是如今上阳王和豫林王两处,一会儿和,一会儿打,不知有什么企图。
而谢地和韩地之间的“江南王”秦五郎,如今像是得了高人的指点,迅速发展壮大起来。那江南之地本来就比别地富庶。
只是旧朝覆灭之前,江南曾经大旱过一阵子,那时颗粒无收,甚是凄惨。旧朝覆灭之后,江南却是风调雨顺,蒸蒸日上起来。
秦五郎又不知从哪里招揽来一位揽财能手,就将他的势力迅速发展壮大起来。有了银子,就有了兵。据说如今秦五郎麾下的军士,已经快到谢地的一半那么多了。因此下谢顺平近来忙着练兵,也有些脱不开身。
绘歆便大度地让谢顺平回去了,并没有因此就耍小性子。谢顺平最爱绘歆大方识大体,不若一般的女人动不动就粘人得紧。
这时绘歆倒是庆幸谢顺平没有执意要跟过来了。若是来了,见到自己的娘这个样子,不知还要想些什么。——绘歆也明白,自己的娘和妹妹,在外独自住了三年,虽然没有真正的失节,但是在众人眼里,也已是失节了。他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出了这种事,都是当人死了事,就算活着回去,也多半不认的。或是送到庙里,或是圈到别庄,更有甚者,为了家族的声名,会逼她们自尽。总之都再不得出头。
之前以为娘亲和妹妹因了自己的缘故而不幸惨死,绘歆曾日夜焦虑,忏悔。如今娘亲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绘歆又苦恼如何帮娘将这些事都遮掩过去。——若是遮掩不过去,说不得,娘亲可能就只能一辈子伴着青灯古佛,在庙里度过下半辈子了。
看到娘亲劳苦的样子,绘歆心里极为复杂。
可是纵然如此,程氏并不想现在就让人知道,她并没有死,只想先找个万全之策,将自己和绘懿安顿下来再说。
如今娘亲和妹妹证明没有事,绘歆对那做法事的道场,也不甚上心了。便在禅房里同程氏窃窃私语,尽诉别后离情,又告诉程氏,自己又有了三个月身孕。
程氏这才想起绘懿也有了三个月身孕,便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绘歆高兴地有些过了,就没有注意到娘亲的异样。
这边程氏想了想便道:“我们在这里住了三年,也收养了一个弃婴。是有人丢在我们屋子前面的一个女婴。绘懿见那孩子长得秀气,便养在身边,如今也快两岁了。”
绘歆惊喜道:“绘懿也会带孩子了?——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如何能带得孩子?”
程氏听了,十分心酸,便忍着泪意,道:“她也不小了,如今都快十八岁了。”
绘歆这才想起,妹妹绘懿,已是在外漂泊了三年,已经是大姑娘了。便沉默下来。
程氏就看了看窗外,道:“天快黑了,我得回去了。”又对绘歆踌躇道:“我和绘懿如今已经没有银子了,你可不可以借些银钱给我?”
绘歆听了,更是对娘亲和妹妹如今的境遇觉得心酸,便从袖袋里拿出一个荷包,要全给了娘亲。
程氏接过荷包,在里面翻检了半日,才找出几块碎银子,就将其余的小金錁子都还给了绘歆,道:“那些我也用不着。这些尽够了。”便同绘歆商议好,两日后,等程氏她们收拾好了,就来找绘歆。——依着绘歆的心思,恨不得今日就让人去接了妹妹过来,一起住着才好。可是程氏担心着绘懿的身孕会露了陷儿,便打算处置了再过来。
程氏就让绘歆将当日范家的旧仆都先打发回象州王府,只留下谢家的丫鬟婆子,才好避了人,带了程氏和绘懿一起上路。——虽然程氏知道,当日范家的旧仆不一定能认得出她和绘懿,可是这种事,再小心谨慎也不过愈。
绘歆只说自己身子有些不舒服,得提前回象州瞧大夫。
这边的道场,便只留那些丫鬟在这里跪经,跪足七七四十九日,才让她们回象州王府去。
绘歆又派了得力的妈妈在这里看着,若是有人偷懒或者故意怠慢,就要直接留在这里,给了主持出家做尼姑去。
绘歆当日的陪嫁丫鬟,都已经配了管事,如今都成了她房里的管事妈妈,并没有跟过来。这些跟过来的丫鬟,本都是绘歆房里近几年才提上来的一等丫鬟,也都个个眼大心大,不甚安分。
本以为世子妃有了孕,就是她们的机会了,便着力讨好世子妃。——世子如今不再抬姨娘进门,也就只纳过几个通房而已,也都要世子妃点头才行。世子妃若是不允,世子都不会碰她们。所以如今,各个想往上爬的丫鬟,都是极力巴结世子妃,而不是世子。
这次世子妃要过来天母娘娘庙为亡母打蘸,这些人便觉得是讨好世子妃的大好时候,便都跟了过来,谁知居然就被留下跪经
这些丫鬟生怕被留下剃度出家了,再不敢怠慢偷懒,便都老老实实跪了七七四十九天。此是后话不提。
那边程氏拿着银子,急急地回了和绘懿一起住的客栈,将绘懿和含霜一起接了出来,找了家更好的客栈住进去。
进了客栈里的上房,绘懿才象活过来一样,抱着含霜在一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程氏就坐在一旁,想了半日,才将今日在庙里跟绘歆说得话,又一一讲给绘懿听。让绘懿都记住了,免得到时对景不成,露了陷儿。
绘懿自是记得牢牢的,比程氏都上心。只是小含霜不懂事,有时候还叫着爹爹、奶奶。绘懿便狠狠地责打了她一顿,不许她再说爹爹和奶奶,若是再说了,就把她扔出去,不要她了。
小含霜长这么大,头一次挨打,便哭得撅过去。醒来之后,就再不肯说话。绘懿和程氏都未在意,反而觉得好些,免得让人逗着说话,出了茬子。又庆幸含霜还小,就算现在还记得一些傅家的事,小孩子忘性大,过个十天半月,自然就不再记得以前的事了。——只是绘懿如今的身份,是未嫁的闺女,不能让含霜再叫绘懿“娘”了。就想着以后要让含霜叫绘懿“小姨”。
程氏一边说,就一边提到了绘懿的身孕。
绘懿脸上一白,便斩钉截铁道:“我不要这孩子”
程氏心下叹气,也知道是必然之举。只想着绘懿还年轻,这胎没有了,以后还能再生,便也没有多想,就出去找大夫,要买堕胎药。
那大夫起初不肯卖,程氏便哭道:“家里穷,实在养不起这么多的孩子了。”
那大夫见程氏哭得可怜,况且这种事,他也不是没有做过的,便到底给她开了药,又仔细叮嘱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
程氏听了,又赶紧抓了药,马上回客栈,给绘歆煎服。
那药本来要分三次服用,程氏一心急,全倒进去,熬成了一碗药,生生将绘懿的胎打了下来。却是药性有些大,绘懿出血不止。
程氏吓坏了,又赶忙去另找了个大夫过来,说是小产大出血。幸亏大夫救得及时,便将绘懿的大出血止住了,又叮嘱她们,流产也是小月子,要好好养着,以后才能再生。
程氏和绘懿哪里还敢在这个镇上待下去。如今多待一天,她们就担心傅老娘和傅七郎会找过来。若是他们真的找来,她们先前的遭遇,就瞒不住了。——而众人若是知晓,她们俩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正文 第二百一十章 回家 上
※正文3568字。
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911十周年了。NFL开打了。美网决赛了。看得好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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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绘懿缓过劲儿来,便强撑着和娘忙忙地收拾了东西,带着含霜,一起去了和绘歆约定的地方等着。
那里却是谢家在这个镇上的一处别院。
绘歆让人将她们领进来,又见过了小含霜。绘歆见她玉雪可爱,也甚是怜惜她,便找了个乳娘带着,就让程氏和绘懿都腾出手来。
这边绘歆又早早地让人给程氏和绘懿都准备了新的衣裳首饰,给她们穿戴起来。只说是自己娘家的远房亲戚过来投奔,便将她们带去了象州,安置在绘歆在象州近郊的一处私产田庄那里。
程氏和绘懿这几年在外受尽苦楚,需要有一段时间好好休养,才能更妥当地将当日的遭遇瞒过去。
绘懿到底年轻,虽说如今皮粗发黄,到底底子还在,将养一阵子,还能恢复过去。
只程氏本来就年岁大了,又常年跟着傅老三出江打渔,便很难再回复原貌。
绘歆仍是费尽心机,到处找各种方子,从里到外,帮两人调养。
因那处是绘歆自己的私产,谢家的人都很少过去。里面的仆妇下人,都是绘歆后来添置的,跟范家和谢家都一丝关系也没有。
绘歆也陪着她们在这庄子住了一个多月,才回王府。只说是身子不适,所以提早回来了。世子谢顺平仍在外练兵,又有意要同江南的秦五郎麾下交交手,居然一直都没有在王府里。
象州王爷和王妃知道绘歆身子不适,早就急命大夫过来给她看诊,也都未在意她从天母娘娘庙提前归来。
绘歆就派了人,隔三差五给自己的田庄送东西。
而程氏和绘懿就在此处安心住下,慢慢休养。此是后话不提。
这边厢呼拉儿国里,范朝晖派过去的幕僚,已是得了呼拉儿国禁卫军大将军的全力信任,便开始盘算要将在天牢里关着的自己人救出去。只是又不能太过显眼,以免让人怀疑起那人的身份有问题。就对大将军献计道:“如今那天牢里关着的,都是同摄政长公主过不去的人。我们不若找个机会,将里面所有的人都放出来,也够摄政长公主忙一阵子了。”
丽萨公主近日来同王兄以前的心腹乌扎和解了。听了他的进言,又让禁卫军大将军这边吃了好几次憋,正在兴头上。
禁卫军大将军如今只要能找回场子,便什么都允了。就让那幕僚自去谋划,只让自己以往安插天牢里的人手,给他提供最大的便利。
于是一天深夜,呼拉儿国王都守卫森严的天牢里突然起了一把火。本是看守的守卫,却一个个醉的东倒西歪,不省人事。
范朝风从梦中惊醒,吓了一跳。
只见天牢里各个牢房,都被人有意拧开了锁。已经有不怕死的人放手一搏,冲了出去。
范朝风慢慢在自己的角落里站起来。本来应该阴暗的天牢里,因了那火光,增添了几分明亮和暖意。他的眼睛,在黑夜里的视力已经逐渐恢复,如今借着这边一点的火光,他能看见四围的犯人,或犹豫,或困惑,或惊喜,或沉思的表情。
一边已经有人也起身开始往外跑去。
外面似乎有些守卫醒了过来,开始挥舞着大刀砍杀想要冲出天牢的人。
喊叫声、厮杀声,又传来隐隐约约有人招呼同伴的声音。
这种久违了的如同战场一样金戈铁马的声音,唤醒了范朝风心里深处的血性。他也大喊一声,纵身从待了快三年的小牢房跃了出去。
从天牢里往外的路,是一条狭长向上,弯弯曲曲的走道。
范朝风发现自己几年来的苦练,不仅治好了双眼,而且将功力提升了许多。便一路纵跃而过,很快就越过了许多同时往外冲的人们,到了天牢的上层。
此时此刻,天牢上层已成了一片血腥屠场。
一群黑衣蒙面的人,正和数十个从外面赶来的天牢守卫鏖战。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已在血泊里的狱卒。
范朝风一瞥之下,已经加入黑衣人那边,对着天牢守卫大开杀戒。
他的拳风刚猛,内力绵长,下手绝不容情。一招一式,再看不出当年他也曾是轻袍缓带,玉树临风,对人温厚仁和的翩翩公子。
似乎要把这几年目盲被囚的憋屈都发泄在这些关押他的天牢守卫身上,范朝风出手快疾,瞬间已是放倒了七八个守卫。
那些黑衣人乍见有人从天牢里面窜出来,居然还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由对视一眼,心下觉得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