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懿十分害怕自己要在这里过一辈子,便赶紧点头,又有些不解:“为何我们要用四婶婶的名字?”
程氏冷笑道:“你四婶婶,和这里的人一样,都是不干不净的贱人”又道:“如今他们若是要我们做什么,只管都敷衍应了,不要和他们硬着来。——只要拖到晚上,等他们都睡了,我们就能伺机逃走。你要记着别让那小子碰你的身子。”
绘懿见娘对四婶婶恨到这种地步,也不敢再多问,便都依计而行。
到了晚上,那傅老娘又让傅老三和傅七郎押着程氏和绘懿过来,到他们的正屋里拜堂。
程氏和绘懿就只见一个低矮的茅草屋里,放着一个黑漆漆的八仙桌,桌子还破了一角。桌上又有两根细细的红蜡烛,傅老娘穿着一件大红打补丁的衣裳,坐在八仙桌一旁,见她俩进来,便对后面跟着的傅老三和傅七郎:“老三,你先来。”
傅老三满面笑容,过来拉了程氏的衣角,要一起去拜堂。
程氏僵在一旁,不肯前行。
傅老三也火了,脾气上来,便从后踹了程氏几脚,道:“臭婆娘,赶紧去给我娘磕头——不然你看我捶不死你”
程氏一生之中,唯有今日受到的打骂最多,有心要有骨气一些。可到底腿脚被踢得生疼,又怕被这男人打出个三长两短,成了残疾,以后就算能回到王府,也成了废人了。便也软了下来。就委委曲曲地往前行去,到了傅老娘身前,傅老三在程氏腿弯踢了一脚,程氏便身不由主地跪了下来。傅老三便也高高兴兴地和程氏并肩跪着,按着程氏的头,一起给傅老娘磕了三个响头。
傅老娘这才笑眯眯地问道:“媳妇,你叫什么名字?”
程氏低着头小声道:“宁氏。”
傅老娘耳朵有些背了,听不清楚,本想再问问,可突然福至心灵,想到若是这女人将真实姓名告诉了出来,万一以后传了出去,让这女人的家人找了过来,他们岂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还不如就当不知道她们的名字,到时候就算对景,也可跟人说,他们是不知者不为罪,情有可原的。——虽然这种可能性只是万中无一,可也要小心谨慎些才是。
想到此,傅老娘便大声道:“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从今以后都不许再提——如今你跟我们家老三拜了堂,就是我们家的人。你和你闺女,是老天爷送来给我们傅家的,以后你就是傅门宋氏。听见没有?”
程氏愕然,忍不住道:“我有名字,我叫……”话未说完,那傅老娘又起身甩了她一个耳光,呵斥道:“还大户人家出身,这么不懂规矩——哪里有婆婆说话,媳妇顶嘴的?再顶嘴,揭了你的皮打到你服服帖帖为止”又吓唬她道:“你若是告诉别的人你以前的名字,我就把你卖到镇上的窑子里去”
程氏今日被连扇三个耳光,脸已经肿的胜似猪头,却再不敢强嘴,只低头弯下腰来。
傅老三见程氏柔顺下来,满心欢喜,便要牵着她的手,回去洞房。
程氏甩开他的手,站到一边,看着傅七郎和绘懿拜堂。
这次傅老娘再没有问绘懿的姓名,只道:“刚才跟你母亲说的话,你可记住了?——别跟任何人提起你原来的名字你如今是我的孙媳妇,也是老天爷送来的,以后你就是傅门小宋氏,听见没有?”
绘懿小声道:“我娘是宋氏,我怎会是小宋氏?——又不是一个爹生的。”
傅老娘两眼一翻,也给了绘懿一个耳光,又怪叫道:“我是你太婆婆,我说什么,就是什么。再顶嘴,将你脱光了,到村头游街”又阴阳怪气道:“看你长得一身好皮肉,要是卖到镇上的窑子里,管保比你母亲值钱”
这话却是比打一顿要更具威胁性。
绘懿立时住了嘴,又眼泪汪汪地向程氏看过去。
见绘懿不说话了,傅老娘便笑眯眯道:“老三、七郎,带着你们的媳妇过来。”
傅老三和傅七郎便分别拉着程氏和绘懿过来,重新跪在傅老娘面前。
傅老娘看见面前的儿子孙子终于有了媳妇,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对面前的两对鸳鸯道:“今儿是你们的洞房花烛,我这个老婆子就不耽误你们了。——给我好生做活儿,明年我就等着抱孙子和重孙子了”
程氏听了,忙道:“老夫人,我女儿还未及笄,能不能等她及笄之后,再和七郎圆房?”——只要拖过今晚,她们就能跑出去了。程氏绝不想让女儿的贞节,坏在这些贱民手里。
傅老娘却翻了翻白眼道:“七郎家的小宋氏,看起来也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如何还没有及笄?”
绘懿听了,脸上羞的通红。她虽还未满十五,却是向来生得肌肤润泽,丰满高挑,看上去,自比乡间那些吃不饱,穿不暖,未及笄的姑娘们,要成熟许多。
傅老娘还以为这姑娘已是十七八岁了,谁知却是走了眼。又想到当日自己给儿子买的那个十三岁的媳妇,却是于怀胎一事不利。便又起身,围着绘懿,左右看了看,掐掐她的腰,又抓了一把她高耸的胸脯子,疑惑道:“十四岁的闺女,奶|子怎么这样大?——你不是个破鞋吧?是不是已经让男人睡了?”又拉着自己的孙子傅七郎过来道:“我孙子,可是地地道道的童男子,让你这破鞋睡,那是便宜你,还好意思装黄花大闺女?”
绘懿只觉得生平所受之辱,无过于此,便捂着脸,哇地一声哭起来。
程氏也气愤道:“老夫人,我女儿这辈子,连外男都未见过几个,如何能这样血口喷人,污人名节?”
傅老娘两眼一横道:“你说你女儿是黄花闺女,我却说她不是。到底是还是不是,说来也简单。让我孙子睡了她,看看有没有落红就知道了。”
程氏见这傅老娘一心要绘懿圆房,也有些乱了方寸。她自己虽然被那傅老三睡过了,也算是失了贞节,可她是已婚妇人,且再也生不出孩子了。这事儿,她以后只要离了这里,再不和这些人照面,便不会有人知道。
只绘懿不同。她还未定亲,若是被这穷小子破了身,以后可再难找好婆家了。若是有了孕,就更麻烦了。
程氏的脑子里一时间转了十七八条计谋,可都对这些不讲礼数的人,一点用处都没有。
绘懿这时缓过劲来,见娘一言不发,不管用,便眼泪汪汪地看向了傅七郎。
傅七郎虽是生长在渔村,却是心思机敏,就对绘懿暗暗点头,让她不要惊慌。
绘懿心下略定,便跟在傅七郎身后,出了这拜堂的屋子。
傅老三也拉着程氏,急吼吼地往自己屋里奔去。
傅七郎却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着,先进了自己的屋子。
绘懿也随后进了屋子,只警惕地看着傅七郎,不敢坐下。
正文 弟一百九十九章 洞房
※正文3454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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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七郎见绘懿一双美目,定定地看着自己,不由红了脸,对绘懿道:“我去打水给你擦身子。”说着,便出去外头的厨房烧水,又去灶台上,拿了一碟小鱼,和一碗糙米饭过来,低声道:“你饿了吧?先吃点儿。”
绘懿今日刚刚病好些,又闹了一天,此时也有些气短神虚。便也不客气,坐下来,拿起筷子,便吃起来。那碟小鱼吃起来甚是美味,那糙米饭却实在是难以下咽。绘懿将那小鱼都吃了,又吃了两口糙米饭,就吃不下去了,放在一旁。
傅七郎便问道:“你吃饱了?”
绘懿点点头。
傅七郎就端过了绘懿吃过的饭碗,大口吃起来。
绘懿皱眉道:“那是我吃过的。”
傅七郎憨笑道:“都一样。别糟踏了粮食。”说着,已经几大口吃完了绘懿剩下的糙米饭。
这边厨房里的水也烧开了,傅七郎便将桌上的碗筷收到厨房,用小瓢从水缸舀了水到锅里,将碗筷都洗了,收拾起来。又用木桶将热水拎到了自己房里。就对绘懿道:“你洗洗吧。”说着,便自出了屋子,到门口将门带上了,坐在门槛上,守着大门。
绘懿在屋里踌躇了一会儿,到底抗不住热水的诱惑,便脱了外袍,用帕子细细地给自己擦洗了一遍。
傅七郎听见屋里的水声停了,便推开门进去。
绘懿正在系袍子,见他进来,惊呼一声,往一旁躲去。
傅七郎脸上通红,喃喃道:“我来收拾水。”便拎了那桶水,大步出到外面。
到了院子里,傅七郎试了试那水还热乎,便脱了外褂,光着膀子,将那桶水往自己身上淋了下去,也洗了个澡。
傅老三那边急急地拉了程氏回房,等不及洗漱,已是将她压在床上,弄了一回。
程氏知道争不过他,又心里有事,便曲意逢迎,将傅老三整的云里雾里,没几下就发出来了。
傅老三觉得不足,没一会儿的功夫,又要了几次。直弄得自己腰酸背软,再不能动弹,才扯着呼噜睡过去。
两人在这屋里折腾,不妨那动静和声响就大了些。
他们的屋子,和绘懿同傅七郎的屋子,只隔了块薄薄的板壁,就让那两人在隔壁听得清清楚楚。
绘懿是未嫁闺女,并不是十分清楚娘和那老男人在做什么。
傅七郎虽说从未亲自弄过女人,不过乡野孩子都熟得早。他年纪也不小了,也曾在村里有人成亲的时候,和几个小子一起听过房,比绘懿自是更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听了那些声响,傅七郎脸色红得能滴出血来,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往绘懿那边蹭过去。
绘懿阴着脸坐在床上,拿着梳子一边梳头,一边想着等会儿怎样才能脱身,冷不防就被傅七郎抱在了怀里。
绘懿大惊,一边挣扎,一边哀求道:“我还没有及笄,你等我及笄了,再服侍你,好不好?”
傅七郎十分心爱这姑娘,听她哀求,便只是略微松了松怀抱,道:“我就只抱一会儿。”见绘懿脸色不豫,傅七郎只哀求道:“我不会碰你的,只要抱一抱你。”
绘懿听说,便软了下来,有些哽咽道:“你要记住你说的话,你不能欺负我。”
傅七郎完全没有听见绘懿在说什么,只觉得像是抱了一块又瓷实又娇嫩的棉花在怀里,忍不住将她抱得越来越紧,又本能地将她高耸的胸脯子往自己身上揉,却是越揉越觉得舒服,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打了个激灵,****已是湿漉漉的一片。
绘懿便只觉得贴着他大腿的地方,突然湿乎乎热漉漉的一片,便尖叫一声:“你那里怎么啦?”
傅七郎赶紧放开绘懿,急步往门外冲去。就到了院子里,从井口提起转辘,捞起一桶井水,往自己身上泼了泼,又将弄脏了的裤子褪下来,也顺便在井边一径搓洗了。
幸好此时天色已晚,奶奶屋里,和爹屋里的灯,都熄了好一会儿了,且连声息都没有,想是都睡了。
傅七郎便用外面的袍子当着下面,又抓了刚才洗了的裤子,往自己屋里溜回去。
绘懿脸上也是通红,见傅七郎进来,白了他一眼,便自己到床上躺着去了。
傅七郎磨蹭了半天,也躺到了绘懿身边。
绘懿本想将他赶下去,却想起娘的嘱咐,又忍住了,便闭眼装睡。
过了一会儿,绘懿却真的睡过去了。
傅七郎反而有美在旁,一点睡意也没有,也不敢动弹,怕饶了绘懿的睡眠。
半夜时分,绘懿忽然从梦中惊醒,一时有些迷惘,四周看了看,才想起自己和娘近日来的遭遇,心里又有些低沉。
程氏在隔壁屋里一点也没有睡着。她等了好久,才确信傅老三确实睡着了,才慢慢地从床尾爬出来,又从床边的椅子上,将自己的外袍拿过来穿上。
傅老三睡得死沉,偶尔打两声呼噜,完全没有意识到身边人已是走了。
程氏又轻轻叫了傅老三几声,对方仍是没有回应。这才放了心。
从傅老三的屋里偷偷溜出来,程氏便往绘懿住的屋子里轻轻敲了几下门。
绘懿刚醒了过来,正琢磨她娘亲什么时候才会过来叫她一起跑路,就听见屋门那里,传来轻巧的敲门声。
绘懿大喜,就轻轻地叫了傅七郎几声,看看他是睡着,还是醒着。听见傅七郎没有应答,以为他睡熟了,便赶忙从床里面爬出来。她先前和衣而睡,根本就不用再穿衣服了。
傅七郎根本就没有睡着。初始听门上有声音,他到没有在意,以为是老鼠或是别的小动物在刨门。后来听绘懿轻轻唤他的名字,让他耳根觉得痒痒地,便起了心要和绘懿玩耍一番。谁知等了一会儿,却感觉到绘懿已是下了床,往门口走去。
傅七郎便偷偷睁开了半只眼,看看绘懿要做什么。却见绘懿蹑手蹑脚地往门口的方向行去,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傅七郎赶紧闭上眼。
绘懿见傅七郎没有动静,越发放了心,就开了门,正好见娘在门外。
“娘,可以走了吗?”
程氏点点头。这地儿实在不能待下去了。跑出去,说不定能遇上好心人,若是运气不好,多半也就和现在一样,不会再坏了。两人便在院子里四处看了一下,便关上傅七郎屋子的门,迅速往院门外跑去。
傅七郎这才知道,这姑娘根本不想和他一起过日子,她不让他碰他,不过是想跑了去
傅七郎在屋里颠来倒去地想了一会儿,还是拿不定主意,便起床到了爹的屋子,却见爹依然睡得死沉。便又去敲奶奶屋子的门。
傅老娘年纪大了,瞌睡少。晚上也才刚刚入眠,被傅七郎的敲门声惊醒,便扯着大嗓门道:“啥事儿不能明天说?非要今儿嚎丧?”
傅七郎习惯了奶奶说话的风格,也不以为意,只低声道:“奶奶,是我。”
傅老娘一听是孙子的声音,便赶紧爬起来,开了门问道:“大晚上,你不回去睡觉,在这里做啥?”
傅七郎嗫嚅了半日,傅老娘才听清他说什么,就气得要拿了拐杖打他,又骂道:“人跑了,你就去追呗,跟我说什么用?”
傅七郎一边躲着奶奶的拐杖,一边道:“她不想同我过日子呢。我不想逼她。”
傅老娘更是生气,道:“她都跟你拜了堂,又跟你洞了房,不想跟你过,也得过”
傅七郎不由躲到一边,小声道:“她没有跟我洞房。”
“什么?”傅老娘这下真生气了,便从屋里拿了个灯笼,用火折子引了火,就道:“拿着这个,给我把她们追回来。”然后又从屋里取了个铜锣,拿到村里的大路上,哐哐哐一路敲。这铜锣,却是傅家村约定的追逃人的物件。谁家有人逃了,就可以敲这个铜锣,所有傅家村的人,都会过来帮着一起将那逃走的女人追回来。——也是傅家村特有的互助合作方式。
程氏和绘懿从先前出了村子,进了大山里面,以为就没事了。她们俩一辈子,是除了在自己院子里走几步路,就连去别的院子,也都要坐轿子的那种人,当然适应不了山林里的野路。且这山里的路,比平路难行数倍。她们一不小心就迷了路,在山里转起圈来。
两人正在焦急,就听见有一边的方向,传来火光,又有人说话的声音,好象还有狗吠声。
程氏一喜,以为是找到了有人家的地方,便赶紧往那边扑过去。
那边当先一人领头的,却是傅七郎
程氏一见是他,心就凉了半截。
绘懿也从后面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却看见还是傅七郎在一堆人前面,心里失望透顶,便顾不了仪态,放声大哭起来。
傅家村的这些人,听说傅老三家从江里捡了两个落水的女子做媳妇,听说是大户人家的女人,也都恭贺过他们。如今却看见两个浑身是泥,脸上更是黑一道,白一道,脏的看不出人形的妇人,又都摇头。心下暗暗腹诽傅老三太会吹牛了。——这明明就是两个上不得台面的村妇,也就傅老三家把她们当宝,实在远远不如自家的婆娘。
不过这些人也没有当面给傅七郎难堪,只是都笑嘻嘻道:“人找到了,老规矩,捆起来送回去?”
傅七郎看着哭花了脸的绘懿,心里一阵不忍,却也不敢不捆她们。——若是再让她们乱跑,十有八九,她们的命,就要送到这山上了。便点点头,自己拿了绳子,亲自将程氏和绘懿捆了起来。
回到傅老三家低矮的茅草屋子,傅老娘看着这偷跑的娘儿俩,先一人抽了大耳刮子,又道:“将她们的衣服都脱了,扔到柴房锁起来。有本事,你们给我光着身子跑”
傅七郎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傅老娘见傅七郎不动手,便自己拉着绳子,将程氏先拖到柴房。
程氏争不过傅老娘,就被她扒光了衣服,锁在了柴房。
这边绘懿趁傅老娘不在,一再地向傅七郎求饶。
傅七郎心虽软,却不是傻子。他现下知道绘懿不愿同他过日子,却怎么也不想放开她。便拉了她去自己屋子里,压着她终于洞房了。
绘懿哭得撅过去,却到底抵不过傅七郎力大。
正文 第二百章 隐忍
※正文3608字。
穿越有风险,择地需谨慎。现实很残酷,种田不逍遥。嗯,俺从来不相信有“温馨种田”这一说。这几章现实到有些残酷了。若是有人受不了,俺虎摸一下乃脆弱的小心灵哈。已经都过去鸟。~~
苦难使人成长,这句话对所有人同样适用。这几章也有助于穿越成豪门庶女就觉得痛不欲生的姑娘们用来忆苦思甜哈。瞧瞧人家渔村的姑娘们,乃们已经是掉到福窝里鸟。》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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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之后的第二日,绘懿在屋里哭了整整一天。
傅七郎昨夜也只要了她一次,想着只要跟她有了夫妻之实,她就不会再跑了,也没有太难为她。
绘懿却只觉得以后的美梦都碎成一片片,她这一辈子,再也赶不上姐姐绘歆了,就心痛欲死。
程氏昨夜被光着身子关在柴房,所幸如今是夏日末,天气还不算冷。她就缩在墙脚过了一夜。
晚上听见傅七郎屋里传来绘懿的哭叫,程氏心痛得无以复加,却是无可奈何。只是知晓如昨晚一样仓惶出逃,是不能再行了。——昨晚在外绕了一圈,程氏才发现,此地依山傍水,要离开,要么坐船,要么爬山。无论哪一条路,光靠她和绘懿,都走不出去。且如今木已成舟,为今之计,只有忍耐下去,等摸清这里的情形,再图后计。
傅老三一夜睡到天亮,发现婆娘不在床上。出去寻了寻,才知道,昨夜自己的婆娘居然企图偷跑出去,便也有些生气。就听了傅老娘的话,去柴房将程氏又打了一遍,才扔给她几件衣服,让她穿上,出来厨房做早饭。
傅老娘好不容易找到媳妇可以支使,再不用自己做饭了,便也依了傅老三,放了程氏出去。
程氏匆匆穿好衣服,就被傅老三带到低矮的厨房,让她做早饭。
程氏对着那个石头垒成的灶台看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引火。
傅老娘等早饭等得肠子都青了,却一直等不到,便气冲冲地冲到厨房,却见那妇人在厨房里,连灶台的火都没有升起来,不由骂道:“烂了肠子专会好吃懒做的娼妇,连饭都不会做,难怪你男人不要你,将你扔到江里去了。”
程氏一声不吭地听着,不敢还嘴。
等傅老娘骂完了,程氏才低声道:“我不会生火。”
傅老娘这才想起这妇人出身不同一般,大概没有做过这等琐事,不由对她又是妒恨了几分,就耷拉着脸道:“到一边儿看着去,学着点儿怎么生火。下一次再做不出饭,看不揭了你的皮”
程氏就让到一边,看着傅老娘生了火,又往那黑漆漆的锅里加了水。等水开了之后,从灶台旁边的一口大缸里,舀了一小碗糙米,放到了锅里。
傅老娘便对程氏道:“给我看着锅里的米,记得等再开了,要拿锅铲搅一搅。等煮成了粥,就熄了火,给我端过去”说完,傅老娘便趾高气扬地出去了。
程氏看着那口大锅,和锅里屈指可数的米粒儿,觉得十分为难:水那么多,米这样少,何时才能熬成粥啊?
傅老三一直等早饭不来,便也到厨房里看看,却见他老娘正在教程氏做饭,也就躲在一边,先不过去。等傅老娘走了,傅老三才偷偷进了厨房,对程氏道:“婆娘,你一边歇着吧。我来做。”说着,便拿起锅铲,在锅里搅拌起来。
程氏叹了一口气,坐到灶台前,看起里面的火,又留神看傅老三是如何煮粥的。——总得学会了做饭,才能在这个家待下去。不然以后天天被人朝打暮骂的,日子也难过不是?
傅家的厨房虽然狭小简陋,比不过范府的大厨房、小厨房,但是胜在东西少,要求简单。
程氏自嫁人以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厨房,可当年出嫁前,她的厨活也是请厨艺大师教过的。如今只要想起一些皮毛,便能让傅家的人吃得咂嘴咂舌,大呼痛快了
过了一阵子,傅老娘见程氏和她女儿老实了许多,又加上乡野人家,家里都养不起闲人,便放宽了些,让程氏每日跟傅老三出去打渔。
程氏初始十分不惯。
青江上夏日的阳光十分毒辣且耀眼。没几日,程氏以前保养得当的白皙肌肤便被晒得脱了一层皮。程氏欲待不跟去,傅老娘不肯,说她偷懒,每日故意找茬难为她。没法子,程氏只好硬着头皮,每日里依然跟着傅老三,坐着他的小浪划子,往青江里去捕鱼。
这傅家村有个规矩,便是父子不会在同一条船上出行,也是唯恐经了风浪,大家一起送了命,就会绝了后嗣的意思。因此下,傅七郎如今只是在他爹傅老三不出去的时候,跟着同村里有些人家的大船一起出行。平日里,傅七郎或者上山打猎,或者去后山开垦的几亩地里,种些粮食、蔬菜,出产虽不多,省着点用,也够现在一家五口平日里吃用。
傅老三、程氏和傅七郎白日里都出去做活,就只留了绘懿和傅老娘在家里。
傅老娘早看不惯绘懿那娇滴滴的小姐脾气,存了心要将她扁过来,以后若是自己去了,也好留这姑娘跟自己的孙子好好过,就在家将她支使地团团转。又让她做饭,又让她喂猪、养鸡、养鸭,忙得不亦乐乎。绘懿但凡在哪里坐一坐,傅老娘就要抡起拐杖,捶她两下。
绘懿被打怕了,做活也利索了许多。不到三个月,已经是屋里屋外一把好手,什么活都能干。
傅老娘对自己的改造效果非常满意,就又手把手教她织补渔网。
绘懿绣花做衣服,倒是在家里经常习练,这补渔网,却是头一遭。没几日,就将已经不再细嫩的双手,已是磨得尽是血泡。
晚上回到屋里,傅七郎心疼她,总是变着法儿的给她偷偷做各种好吃的东西。乡野里虽然没有范府的锦衣玉食,却也有不少野趣的玩意儿,比如烤红薯,烤玉米,还有烤板栗,烤白果。总之只要山上有的果子,傅七郎都会给绘懿弄回来。又经常将在山上打得野味,一径在外烤好了,偷着带回来,专给绘懿一个人吃。因此下,绘懿的身子倒是越来越壮实。
眼看入了冬,傅家村的渔民都在晒各种鱼干野味,储备过冬用的粮食菜蔬。
傅老三家也不例外。傅老娘和程氏、绘懿忙了几日的功夫,才将大批的鲜鱼腌成鱼干,又拿到外面暴晒。
家家户户又忙着杀猪宰羊,筹备过年。
傅老三和傅七郎一起将家里养的猪杀了,连夜赶了数十里的山路,带着自家做得咸鱼干和鲜猪肉,俱拿到附近的镇上卖了。又顺便从镇上买了些年糕、对联、抄货等年货。因了程氏和绘懿都是第一次在傅家过年。傅老三又和傅七郎偷偷地买了几块花布,回去给程氏和绘懿做新衣裳。傅七郎到底怕奶奶不高兴,又说服了傅老三,给傅老娘也买了块料子。
父子俩为了省钱,只吃了点自带的干粮,便连夜赶回了家。
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几乎是次日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