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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谷,思念成疾(七)

女子将他抱起来,手在他后背轻轻的抚着,想着些有的没的,忧愁之色越来越浓。

睿儿又问,“娘,你是不是不像睿儿做太子?”

小小的孩子,竟然看出她的心事,“睿儿想做太子吗?”

他想了想,眉头都要打结了,才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意思,只是睿儿以为,这样父皇会高兴,可是好像父皇也不是很高兴…”

“你怎么知道父皇不高兴呢?”他们父子相认没多久,感情却是极好的。

花殇看得出来,风曜很喜欢这个孩子,除此之外,比起曾经…那个男子真的变了许多。

“反正…”睿儿支支吾吾道,“我就是觉得父皇不是真的高兴…”

不是真的高兴…

无关睿儿,无关这里的所有,是因为风曜的心已经死了,现在他想做的事…只剩下了毁灭。

隐约中,一抹明黄的衣袍一角进入花殇的视线,然只停留在珠帘之后,并未跨入。

女子心思一动,又问怀中的孩子,“睿儿想离开这里吗?”

“唔…离开这里,父皇怎么办?”他天真的问,到底还是舍不得的。

“可以让父皇和我们一起走吖~”女子循循善诱,抱着怀里的小家伙如摇篮一般摇起来,“我们一家三口,离开这里,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抛开过去,重新开始生活…”

视线的余光里,那抹明黄已经不见,唯独花殇笑得惨淡,自语,“你说该多好?”

一觉醒来,沁儿发现自己视线模糊。

起初以为才是睡醒,眼睛里糊了东西,可揉了半天才发现,根本是她眼睛快要失明了!

一急之下,从床上弹坐起来,还没下床,发现有谁在向自己靠近,人怔怔的吓了一跳!

“呀——!!!”

“沁儿!你怎么了?”

要不是墨卿然说今日沁儿醒来可能会看不见,白慕琳也不会在这时候给她端洗脸水来照顾她。

深谷,思念成疾(八)

人刚推门走进来,还在与她说着话,这女子怎么忽然大叫起来了?

她自己好像吓着了,似乎白慕琳也被吓得不轻…

放下水盆,走到女子跟前去,伸手摸她的额头,“没事吖!怎么忽然叫出声来,吓死我了。”

对她盈盈一笑,“快洗脸,我给你做了好吃的!”

“慕琳…”才转身,就听女子声音打颤了唤了她一声,“我快看不见了…好像你说话我也听不见了。”

沁儿只能看见白慕琳模糊的脸的轮廓,一张嫣红的唇上下开合着,却完全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墨卿然的药…起了作用?

“哎呀!”白慕琳又惊诧起来了,“卿然的药居然那么管用!”她又走回女子跟前凑近她细细的看。

故意放缓了话音,字句清晰的道,“你放心哦!卿然说等过了这几日,你体内的毒就会完全排除,武功也会慢慢恢复的!恭喜吖!哈哈哈!”

起初她还担心墨卿然治不好沁儿呢。

“我完全听不见你在说什么。”沁儿无奈道,只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不清,好像眼前被盖了层纱。

努力了半响,气馁道,“也快看不见了,我好像要瞎了…”

“额…”白慕琳眨眨眼,心叹着苗疆的巫蛊,更对墨卿然那医治的功夫生奇。

而后抓起女子的手,在她手心里写:放心,我会照顾你,直到你痊愈的。

有了这句话,似乎沁儿也安心许多了。

毕竟她从来没有过过看不见,也听不到的日子,幸而,这是修罗谷,与世隔绝,不需要想太多。

忽然,她似乎有些明白昨日墨卿然说的那番话了。

午时,沁儿被白慕琳带到她放鸽子的凉亭晒太阳。

虽然听不见了,女子还是能感觉到,白慕琳那个丫头,此时肯定在唧唧喳喳个不停吧。

也亏得她一个人住在这里不觉得发闷,总是有消遣的法子。

深谷,思念成疾(九)

视线比早上醒来的时候更加不清了,放眼望去,只能看到成片的翠绿,成片的桃红。

听不到任何声音,心却异常安宁。

偶时,她还能感觉到心脏跳动的声音。

一下…两下…仿若恢复了曾经的鲜活。

亦是彼时,越是清宁,脑海里越是浮现出男子的身影…

他站在白玉石栏前,一身素黑,微风轻扬,衣袂飘决。

从阶梯下往上看去,身后壮丽的宫殿成为他最奢华伟岸的衬托,他站在那里,天生给人顶礼膜拜。

风若痕…

倏的,沁儿模糊不清的视线里闯入一抹人影。

他撑着竹筏从山洞中缓缓划了出来,黑色的衣袍,挺拔的轮廓,从容的举止,仿佛他的视线,也是看着这里的。

女子的心在瞬间凝住了般,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越来越靠近的人,那会是谁?

修罗谷从不为外人所知,他…怎进得来?

几乎同时——白慕琳纵身飞起,鸿雁之姿从湖面上掠过,腰中摸出长鞭,毫不犹豫的向那男子发起攻击!

见有人袭来,竹筏上的人一跃而起,宝剑出鞘,话未说半句,这便动起武来。

瞬息之间,一白一黑魅影交错,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溅起水花无数。

沁儿看不清来人,无法断定到底是谁,不敢贸贸然让他们停手,只得站在凉亭下注视着湖上打得激烈的二人!

风若痕也是用剑的,只是那招式虽眼熟,却不像他的剑招。

况且那个男子的轮廓,似乎也比风若痕的魁梧些。

就算他穿着一身萧素的黑,也…

女子心头一颤!不知不觉间,她竟然全是在想着那个人,就算眼睛看不清晰,可脑海里…

再看那湖上,才猛然反映过来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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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下更新,前阵子太忙了,浅歌从来没这么断更过哈…深表歉意(你们打我吧骂我吧,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于是忙完了,争取回来好好写文了,于是…俺码字去了,每天保底六更(先是这个数,好久没写了可能速度不会那么快)

完毕。

深谷,思念成疾(十)

“别打!!!!”沁儿向白慕琳大声喊,“那是奴刹国的武伽太子!”

对啊…她怎么连太子殿下都不认得了呢?

满脑子,都是风若痕…

听到沁儿的喊声,白慕琳横鞭锁住武伽的长剑,两人从半空打到竹筏上,各自盘踞一端。

“奴刹国?武伽太子?”即是沁儿认识的,可他又是如何知道怎样进这修罗谷?

他们奴刹国不是在打仗么?

堂堂一国太子,不保家卫国皮甲上阵,到这里来做什么?

“说!你怎样进来的?来这里做什么?”沉着脸色,白慕琳对武伽怒喝道。

武伽这一路披星戴月的赶来,自然是有急事。

按照墨卿然当日给的地图,自个儿摸索着来了,出了山洞,便远远见到凉亭内的女子。

那不是贺兰沁儿吗?!!

心中正暗喜,她身旁的悍妇二话不说就蹦出来开了打,心里好不憋屈!

口气也不是很好,粗声粗气的回道,“本太子与你说不清楚!叫墨卿然出来!”

白慕琳吃软不吃硬,讽笑道,“哟~你想见谁就见谁?这修罗谷是你家?奴刹太子,就算不你不顾及自己家有仗要打,也好歹记住,这是风国边界,可不在你们奴刹!”

说罢长鞭一甩,将他魁梧的身躯绕了几大圈,愣是把人给锁住了。

沁儿在岸上看得焦急,又听不见二人在说些什么。

白慕琳的性子她最是清楚,毛得顺着摸。

武伽太子就更不消说了,两个倔脾气的人凑在一块,不打死打活才怪!

武伽还不清楚修罗谷到底在哪国?

他自幼习武,天生神力,白慕琳这鞭子算什么?

又想墨卿然曾经说过,自己有个师妹,虽霸道些,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于是换了个语气,又道,“方才是我多有得罪,姑娘是墨卿然的师妹吧?有劳通传一声,本太子真的有要事相求!”

通传?

深谷,思念成疾(十一)

通传?

女子微微瞠目,她白慕琳还成了个传话的了!

修罗谷可是她的地盘!

锁着武伽,她扬起下巴,趾高气昂道,“想见墨卿然?行啊~先给姑娘我道歉再说,待我气消了,再考虑让不让他出来见你。”

闻言武伽脸色一沉,事关人命,他哪里有时间和这小姑娘耗,只道一声,“多有得罪了!”

白慕琳还没反映是如何,只见站在竹筏另一端的男子双臂绷紧,蓄力一发,她那结实的长鞭,竟被生生挣断!

再看定,对面的人已然脚下一踩,隔空一掌劈来!

沁儿在亭内见了,惊得大喊,“太子莫要伤她!!!!!”

那掌风来势汹汹,却又没有绝对的摧毁力,白慕琳避之不及,只感觉身体被猛的推出去,不受控制的飞仰到半空!

眼看就要掉进湖中,岸上霍的飞起一人,极快的冲了过去——

一把将坠下的女子接住,点着湖水,原路折返回来。

亏得墨卿然出现得及时,不然此刻,有人就要和湖里的鱼做伴了。

“这是在闹什么!?”将那女子放下,墨卿然显了脾气,清风闲事的脸孔带着愠怒。

“来得正好!给我把他打趴下!”指着武伽,白慕琳气得跺脚。

哪知人却对她道,“那是我的客人!你给我回房去!”难得的严声厉色。

“你…”女子瞪了他一眼,心里好不是滋味,那男子看着她,脸色里没有半分玩笑。

想想,她干脆狠狠踩了他一脚,负气转身回房了!

墨卿然被踩得不轻,痛得额角微微抽搐,无奈得很…

眼看着来人撑着竹筏,像岸边靠拢来,便带着愧色道,“太子,刚才多有得罪了。”

武伽本来是有气的,可看到刚才那一幕,也知道这修罗谷里原是住了个小辣椒,大笑着道,“无妨。”

黝黑有神的双目又向亭中看去,“没想到我那妹子也在这里。”

深谷,思念成疾(十二)

看来沁儿中了血蛊的事,是真的了,风曜竟然连她也…

墨卿然见他略有思绪,便道,“贺兰姑娘的蛊毒并无大碍,只怕是要在这里修养些时日,倒是殿下前日书信中提到的毒,我还需要两天才能将解药研制出来。”

说到此,武伽神色更加沉重。

父皇被毒杀,他被嫁祸,贵妃的儿子联合朝中大臣逼他让位。

偏偏在这个时候,船王联合蚩尤还有擅用蛊毒的苗疆攻打他们奴刹,内忧外患,若是奴刹真的毁在他手里,要他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在墨卿然面前,武伽无需过多掩饰,重重叹息了声,“若奴刹亡,他们必定会攻打风国,偏偏这个时候…”

风若痕竟然将大权归还,消失得无影无踪。

倘若风国与奴刹联手,必然全胜,可这一切本就是风曜挑起,他又怎么回出兵相助?

只怕奴刹这一仗,注定打得艰辛!

武伽看了眼向这处走来的女子,眸光微闪,又说,“沁儿在这里也好,风若痕必然要来此处,到时候你可替我与他稍个口信。”

墨卿然点点头,心下了然,“来谷中的地图我只给了殿下和摄政王,有贺兰姑娘在这,用不了多久,他肯定会出现的。”

谁人不知,贺兰沁儿是风若痕的死穴?

于是人也多了重担心…武伽举目环视了谷中的环境,“这里虽僻静,可却拦不住有心人,本太子只怕风若痕未到,别有用心的人已经先来了。”

单靠天然的屏障,能隐藏多久呢?

二人正说着,那视线模糊的人儿好容易才碎步挪到跟前。

“殿下,你怎么来了?”见到许久未见面的故人,沁儿心里也是欣喜。

武伽见着她自然是高兴的,大手一挥便道,“说来话长!妹子,我可是好久没见你了,你…你眼睛怎么了?”

沁儿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武伽,不曾回应半句话。

待人说了一通,隐约见他唇齿有了停顿,女子在尴尬笑着,说,“殿下,我现在听不到你说什么,也快看不清楚了。”

深谷,思念成疾(十三)

听她说得无比轻松,武伽却脸色几变。

不能听,不能看,这还得了?!

罢了又看墨卿然,男子隽容一展,“这是解血蛊的必要过程,有些麻烦,不过殿下无需担心,三个月后,我保准给你一个完完整整的贺兰沁儿。”

听了他的话,武伽才放了些心,笑言道,“你这话说得可不对,人是要完完整整的,不过不是给本太子。”

两人心照不宣,交换了个眼色,霍的笑得开怀,倒是那什么也听不见的女子有些迷茫了。

这一夜,修罗谷很是热闹。

可人却心知,外面硝烟四起,已经打破了原本六国均衡的局面。

天下大乱,富有野心的君主们,都想一统六国,做真正的霸主。

七日前,武伽便修书墨卿然,请他为奴刹的军队调制解药。

蚩尤和苗疆相邻,虽为小国,前者却擅种药材,后者擅施蛊毒,两国联手,互相补足,加上清仞的战船…

夜来竹楼间,武伽和墨卿然相对而坐。

人先喝了一口闷酒,叹息道,“奴刹虽国土广阔,可有一半的水路交错,清仞的战船从西面打来,一路畅行无阻,蚩尤和苗疆用毒从南面攻,我奴刹将士…死伤无数。”

单只是那些巫术和蛊毒,就让人难以应对。

足月前风若痕派了司空陵亲自与他缔结盟约,可是一转眼,那男子销声匿迹,将大权归还给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