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真是会玩儿,茶几上摆着各种点心和价格不菲的洋酒。香槟砰砰打开的声音,唱歌跳舞,尖叫着笑闹着,小厅里很快热闹成一团。

沈楠被李思睿拉着跟人一块闹,不想,才两杯香槟下肚,看着眼前的场景,她忽然就有点恍惚。

这纸醉金迷的气氛,实在是太熟悉了——因为这就是她曾经的生活常态。

这几年她很少回忆那些日子,她一直以为是自己不愿去面对年少时的荒唐,但现在看到这些似曾相识的场景,才发觉她内心深处对那些穷奢极欲的日子其实是怀念的。这让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本质上就是个贪图享乐肤浅而虚荣女人,仍旧渴望着曾经的生活,厌恶现在这种“自强自立”的现实。

这个认知让她觉得惶恐,她几乎是踉踉跄跄从这热闹中退出来,走到离人群稍远的一处沙发坐下,抓起茶几上的一瓶打开的威士忌,仰头灌下。

她需要一点东西,将这些念头驱赶离开,这样才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现状。

姜雁北放下手中的酒杯,转头蹙眉看向坐在半米之遥的女人。

他不太来参加这种狂欢式的聚会,来了也多是一个人看着别人笑闹,自己坐在一旁喝点酒。本来打算喝两杯,就回房睡觉,哪知一杯还没喝完,身旁忽然坐了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还在李思睿跳舞的沈楠。

灯光迷离下,看不出她的表情,但线条优美的侧脸,在影影绰绰中,更显得动人,那种迷茫的,带着点脆弱的动人。

姜雁北闭了闭眼睛,觉得自己可能也有点醉了。

半瓶威士忌下肚,与刚刚的香槟在腹中会合,很快就有了化学反应。沈楠放下酒瓶,脑子昏昏沉沉地打了个酒嗝,目光瞥到旁边一个装着半杯酒的玻璃杯。

她大概是真开始醉了,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旁边这沙发上还坐着一个人,而那杯酒是人家没喝完的,想都没想,伸手便拿起那杯酒,一饮而下。

直到放下杯子时,才后知后觉地转头朝身旁的人看去,对上的便是姜雁北皱着眉头,神色莫辨的脸。

沈楠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是喝了人家的酒。她脑子懵懵地看了看手中杯底剩下的一圈液体,将玻璃杯放回他面前:“还给你。”

姜雁北那张向来没什么起伏的脸,也忍不住抽搐了下。

确定已经醉了的沈楠,也不知哪里冒出的脾气,冲他道:“姜雁北,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了不起?”

姜雁北:“……没有。”

沈楠:“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姜雁北:“……也没有。”

背后是嘈杂的音乐和嬉闹声,两人的对话只有对方听得到,气氛十分诡异。当然,只是姜雁北这么认为,因为一个醉鬼是不会有这种意识的。

沈楠继续说:“你就是看不上我。”

姜雁北皱眉看着她,默了片刻:“你喝醉了。”

沈楠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含含糊糊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笑话,现在这样就是活该?”

姜雁北眉头蹙得更深,确定她是真的醉得很厉害了。

沈楠双眼水汽沉沉地看着他,忽然吃吃笑了笑:“我才不在乎你怎么看我。因为我早就不喜欢你了。”边说还边用手指比划了一下,“一点都不喜欢了。”

第22章 二十二章

说完这句话, 沈楠上下眼皮眨了眨, 片刻后, 忽然一头往他跟前栽去, 准确无误倒在他大腿上。

她动作太大,要不是姜雁北反应及时, 将她的脑袋扶住,只怕是已经滚下地。而漂亮的女醉鬼对一切忽然不觉,还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将他的腿当垫子,安心躺好。

姜雁北皱眉看向腿上这张酡红的脸,默了片刻,低声问:“你刚刚说什么?”

然而并没等来任何回应, 长久以来的疲倦,在酒精的催化下, 让躺在姜雁北腿上的沈楠几乎是瞬间沉睡了过去。

这屋子里的人们,还在忘我地享受平安夜的狂玩,没有人注意到角落沙发的动静。姜雁北推了推将自己腿当枕头的女人, 没唤醒,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作罢。

他默默凝视着沈楠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忽然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荒谬感, 以至于都懒得再去深究刚刚她那句话的含义。

他想, 因为无论是什么含义, 都没有任何意义。

李思睿跟人拼了几圈酒, 想要拉沈楠一块儿唱歌,可一转头,原本跟在他旁边的人,早不知去了哪里。

他酒量好,喝了几轮也并不见醉意,环顾了一圈灯光迷离的屋子,还是没看到沈楠的身影,最后目光落在角落处的沙发上。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看得到沙发椅背,以及姜雁北独坐的身影。

他拨开身旁的人,朝那边走过去,果不其然,还没靠近,已经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就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面色嫣红,显然是因为醉酒睡得人事不知。

李思睿眉头微微蹙了下,不是因为沈楠醉倒睡着,而是因为她的头枕在姜雁北——这个她完全不熟悉的大学男同学腿上。

他脚步略作一滞,又继续往前,笑问:“喝醉了?”

姜雁北抬头,脸色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点点头,开口的声音也是稀松平常:“嗯,忽然就倒下了,怎么都叫不醒。”但没解释为什么让她躺在自己腿上,没有将人移开。

李思睿放下手中酒杯,伸手亲昵地捏了把沈楠酡红的脸,笑道:“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呐,不给我打声招呼就自己跑到一边乱喝酒,幸好没别人,不然被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说着,伸手将人从姜雁北腿上打横抱起来,又对他道:“你继续玩儿,我先把小楠送回房间。”

靠在腿上的温热离开,一股空空落落的冷意袭来。姜雁北不动声色地起身:“他们不知道玩到多久,我也先回去休息。”

李思睿笑着看了他一眼,意味不明地挑挑眉。

房间在二楼,出了这个宴厅,还得上楼梯。李思睿抱着沈楠走在前边,姜雁北一言不发地跟在后面。

沈楠身材苗条,李思睿抱着她并不吃力,落在地毯上的步子走得不紧不慢,从姜雁北的视角看过去,显得非常亲密。

她那双纤细的小腿从李思睿手臂垂落,这么冷的天,脚上只穿着双浅口靴,因为被抱着,修身的铅笔裤,往上缩了一小截,露出一段白皙的脚踝。脚踝上那朵玫瑰刺青,在暖黄色的灯光下,随着双腿轻轻晃动,犹如正在盛开。

姜雁北忽然就有点心浮气躁。

好在这段路并没有多长,李思睿到了沈楠的房门口,似乎才想起来身后还有个人,他边拿房卡开门,边回头朝姜雁北看过去,随口道:“早点休息,明天他们安排了不少活动。”

姜雁北点点头,嗯了一声,在自己房门口停下,拿出房卡,却迟迟没有刷下,直到听到不远处两人进了房间的声音,他才将卡贴在门把处,咔哒一声打开门进去。

随着身后的房门关闭,整个世界忽然安静下来,而刚刚没来由的的烦躁,在这安静中忽然就被扩大。

腿上似乎还残留着不属于自己的温度,那双刺着玫瑰的脚踝,仿佛仍旧在他脑子里晃动着。

他心中骂了句脏话,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然而无济于事,那躁乱还是没能平息。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有点醉了,干脆打开门去透气。

然而刚刚走出门口,目光就不由自主看向不远处那扇房门。此刻,那门紧闭着,听不到任何动静。

也不知发了多久呆,那门终于从里面打开,李思睿衣冠整齐地走了出来,在看到他的那刹那,姜雁北觉得心头的浮躁莫名淡了一丝。

“咦?你干什么去?”看到他站在门口,李思睿奇怪问。

姜雁北说:“去露台醒醒酒。”

李思睿笑着走过来:“正好,我也去抽根烟。”

两个男人并肩而行,沿着脚下的地毯,来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一段不长不短的距离,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露台有供人休息的桌椅,两人隔着圆桌坐下。山中夜间寒冷,男人似乎浑然不觉。李思睿从裤袋里拿出蓝色烟盒,抽出一根烟递过去。

姜雁北摆摆手:“我不抽烟。”

李思睿将烟夹回指间,笑着拍拍额头:“差点忘了。”

两个人差了几岁年纪,虽然同校,但交集并不多,只不过国外华人留学生圈就那么大点,免不了有不少交集,彼此的消息听得不少,也算是熟悉了。

李思睿自顾地点上手中烟,吸了一口,慢悠悠吐出来,隔着淡淡烟雾,看向对面神色疏淡的男人,笑了笑,似是随口问:“你跟小楠是大学同学?”

姜雁北掀起略微疲惫的眼皮,看了他一眼,点头淡声应道:“嗯。”

李思睿问:“她大学时是什么样子的?”

姜雁北沉默了片刻,说:“我们不熟。”

李思睿轻笑:“同学四年,多少也有点了解吧?再说了,你们男生宿舍不聊漂亮姑娘么?”

姜雁北显得兴趣缺缺:“也许吧,我不太记得了。”

李思睿也不继续追问,抽了两口烟,收敛了脸上的笑,冷不丁道:“师弟,你知道我活了这么多年,最后悔的是什么吗?”

姜雁北看向他,轻笑:“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李思睿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后悔没早点回来,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知道吗……”他拿过烟灰缸,抖掉烟头上的灰,又才继续,“她从小娇生惯养,要什么有什么,所有人都惯着她,摔一跤都能哭半天。但这些年,为了养家,白天上班,晚上驻唱。我回来这么久,她竟然一句苦都没跟我诉过。”

他这番话并没有提沈楠的名字,但谁都知道他说得是谁。姜雁北忽然就想起那天,看到沈楠在街头大哭的场景。

“是吗?”他心不在焉的说。

李思睿勾唇一笑,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一字一句说:“我真的宁愿她在我面前哭。”

姜雁北又开始觉得烦躁,脱口而出:“可能是她觉得你们关系已经没那么亲近了吧?”

他语气倒是很平淡,就像是随意说的一句,但李思睿何其人精,那言语间对他这番话的不以为然,他自是听得出来。

他微微一愣,很快又笑了:“是啊!毕竟这么多年没见,小时候那点情窦初开的感情,确实也淡了,但我真是怀念。”

姜雁北仍旧不动声色,笑说:“其实很多时候,我们怀念的旧时光,其实只是因为时间滤镜。”

李思睿愣了下,摇头失笑:“说得没错,不过现在的小楠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需要时间滤镜。”

姜雁北默了片刻,轻描淡写问:“怎么?师兄要追求沈楠吗?”

李思睿大笑:“虽然我们俩的关系用追求这个词不大合适,不过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姜雁北说:“那祝师兄马到成功。”

“谢谢。”

寒夜冷风徐徐吹过,两人一个漫不经心抽着烟,一个昂头平静地看着山中浩瀚星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

第23章 二十三章

在酒精的作用下, 沈楠这一觉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时, 冬日的暖阳已经明晃晃挂在窗户上。

头很疼, 是久违的宿醉感。这两年工作应酬多,喝酒是家常便饭, 一个女人想要在酒桌上全身而退,就时刻保持清醒,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任过自己喝醉。

揉了揉发疼的额头, 昨晚的记忆开始回笼。她记得那场热闹的平安夜派对,勾起了她对往日纸醉金迷的怀念,并且被突如其来的认知吓到,一个人默默从热闹中抽身而出, 坐到沙发上喝酒去镇压那些情绪。

她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总归是喝醉了, 断片儿前最后的记忆,就是姜雁北那张疏离淡漠的脸。

又是姜雁北?

她啐骂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洗了个漫长的热水澡, 人才彻底从宿醉昏沉中缓过劲儿来。回到房间换衣服时,手机嗡鸣声响起,她从包里摸出来,是李思睿。

——睡醒了吗?

沈楠隐约记起, 昨晚似乎是李思睿把自己抱回房间的。当然, 自己喝醉了, 他不抱谁抱?

她笑了笑回过去:已经起来了。

李思睿:你稍等, 我起床洗漱了,咱们去吃饭。

敢情这货自己还没起来呢!沈楠看了眼手机右上角的时间,嚯,十一点还差十分。她回了个好字过去,正要放下手机,李思睿又发了条信息过来:圣诞礼物在床头柜上。

沈楠愣了下,目光朝床头柜看去,那上面有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她走过去,将手机丢在床上,拿起盒子打开,是一盒心形巧克力,以及一条潘多拉手链。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大概是怕她有什么心理负担。

她笑将盒子里的卡片拿出来,上面是李思睿狂放不羁的字体,写着“小南瓜,圣诞快乐”。

这个久远的亲昵称呼,其实对于现在这个年纪和身份的沈楠和李思睿,都很有些违和,她撇撇嘴,好笑地摇摇头。

换好了衣服,沈楠准备先去楼下等着。打开门出来,发觉门把上挂着一只袜子形状的小礼物袋,她咦了一声,心说李思睿还当起圣诞老人了?

小时候一起过圣诞的时候,他也干过这种事,不过是故意用自己穿过的臭袜子装礼物,非常欠扁,如今倒是长进了。

沈楠打开袋子一看,里面是一包糖果。她曾经最爱吃的椰子糖。

很奇怪,在她还是什么都不缺的富家千金时,吃过不知多少珍馐美食,却唯独对这种气味浓郁的廉价糖果百吃不厌。

只不过虽然廉价,她却也好久没吃了。她的生活里,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过甜味了。

她没想到李思睿还记得自己的这点小癖好,这比他放在床头柜的巧克力更让她觉得窝心。

将糖果塞进外套的口袋后,沈楠下楼。到了楼下,她神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是最早的,要不是服务生说昨晚的平安夜派对持续到凌晨两三点,她都怀疑那些人早已经出门了。

她坐在沙发上等人,从兜里掏出一颗椰子糖含在嘴中,浓郁而甜腻的滋味瞬间在口腔蔓延开来,低血糖带来的心慌,很快消弭殆尽。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小孩子都爱吃糖,甜味确实能让人心情变好。

过了没几分钟,楼上的人,终于陆陆续续下来,个个带着宿醉的脸,女人们化了妆,也掩盖不住熬夜的倦容。沈楠跟他们笑着寒暄,看到在后面不紧不慢出现的李思睿,朝他挥挥手。

李思睿走过来:“圣诞礼物喜欢吗?”

“喜欢啊!”沈楠道,“你还记得我的小爱好啊。”

李思睿眉头轻蹙,有些不明所以地眨眨眼睛。

沈楠只是随口一说,又道:“你昨晚几点睡的?”

“两点多。”

两人正说着,关正拍拍手:“走,去吃饭,都快饿死了。”话音刚落,又咦了一声,“是不是还差人啊!”

有人道:“姜雁北没在。”

关正:“这家伙一大早跑去哪里了?”

沈楠嘴角一抽,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十一点二十,还真是一大早。

正说着,门口走进来一道身影,正是众里寻他的姜雁北。他穿着一身运动装,显然是出门锻炼去了,这种自律,不得不让人佩服。

关正笑道:“一大早没见你人,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呢!”

姜雁北说:“看你们都没起来,就出去随便走走。”

关正笑:“行了,人都到齐了,赶紧去吃饭,下午还有活动呢,别浪费时间了。”

李思睿顺手握住沈楠的手,拉着她往餐厅走。沈楠下意识挣了下,但在那位孙姗姗美女看过来时,反应及时地作罢。

孙姗姗看着两人相交的手,本来就倦容满面的宿醉脸,更惨淡了几分。沈楠其实觉得这女孩还挺好看的,也不知李思睿为什么就对人家没兴趣。

李某人凑过来笑着小声说:“表现不错。”

沈楠转头瞪了他一眼,视线不经意越过他的脸,看到了隔了两个人的姜雁北。他的目光在对上她时,已经移开,辨不出刚刚是不是在看这边。

午餐很精致,中餐口味西餐摆盘,海归富二代和精英,在享受这件事上,比纯粹的有钱人更讲究,沈楠自叹弗如。

山里有个马场,下午的活动分成了两波,十几个人一半去骑马,还有一半就留在会所泡温泉。李思睿是在屋子里待不住的,拉着沈楠去了马场。

沈楠以前也是个玩咖,只不过这几年忙于生计,已经很久没放肆地玩儿过,加上姜雁北不在,整个下午玩得很是尽兴。

她其实一直在努力强迫自己不要去关注那个人,但是回到会所吃晚饭时,仍旧是第一时间下意识去找姜雁北的身影,没见到他,她以为他是先离开了,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昨晚闹到大半夜,今晚的活动就相对简单多了,几个人去打台球,剩下的开了两桌牌。沈楠对打牌兴趣不大,本来只是在李思睿旁边看着玩,后来桌上一人肚子不舒服,回房去休息了,便被李思睿拉着顶上:“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自己的。”

坐在沈楠对面的关正笑道:“斯蒂文,话说到前头,牌场如战场,你可不能为了讨美女欢心故意放水啊!”

李思睿笑:“我是这种人么?没错,我是。”

说着还朝沈楠抛了个飞眼儿,她无语地撇了下嘴唇。

沈楠的人生,曾经很大一部分时间都用于吃喝玩乐,虽然这些年没怎么摸过牌,但技术肯定不会太差。她今晚手气不错,加上李思睿在她上家,总是故意让她吃牌,两圈下来,三分之二都是她在糊牌,还来了两次清一色自摸。

关正输得最多,等第二圈结束洗牌时,他忽然眼睛一亮,伸手朝门口招了招:“大教授,你快点过来替我几把,今儿晚手气太差了,你帮我攒攒。”

沈楠下意识回头,看到半天没见的姜雁北,穿着冲锋衣从外面走进来。他面无表情看了眼他们这一桌,走过来,在关正让开的位子坐下,顺手将手里提的一个塑料袋放在桌脚边。

李思睿看了眼那袋子,又看了他一眼,笑道:“你这是进山去采集标本了?”

姜雁北点头。

李思睿戏谑道:“当教授的就是不一样,时刻不忘专业研究啊!”

姜雁北垂着眸子,漫不经心地砌牌:“反正都来了,随便去山里转转。”

沈楠不动声色地看了眼他砌牌的手,手指颀长,骨节分明,看得出来他很少打牌,动作并不熟稔,她有点想象不出他这种一丝不苟的优等生,在牌桌上是什么样的。

这局李思睿坐庄,沈楠手气依旧不错,摸了两圈牌,就快听牌。李思睿有心让她赢,看她表情猜到大概差什么,轮到他这里时,将她要的牌打给她,沈楠还没说要,对面的姜雁北忽然丢两张一样的牌在桌面,轻描淡写道:“碰了。”

沈楠虽然有点可惜,但也没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