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静静而立,道:“赏你了。”

小偷一脸喜色,抱拳道:“谢爷。”撒腿跑向男子身后,向右一拐,消失不见了。

胡颜的眸子竖了竖,有种揍人的冲动了。知不知道她现在很缺银子?!竟敢自作主张将她的银子送人?!此种行为,决不轻饶!

胡颜微扬着下巴,一步步向男子走去,冷声道:“阁下引我前来,是皮紧了吗?”

男子取下幕篱,用那双清秀的眼望向胡颜,道:“皮子倒是不紧,身子却有些发痒,若能得姑娘一踹,想必会爽极。”

胡颜的嘴角抽了抽,上上下下将明显刻意打扮过的男子扫视两遍后,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欠踹?”

第二百一十六章:子戚秀色可餐

白子戚向前一步,衣袍下摆翻飞,淡粉色的锦缎折射出优雅的光泽,看起来十分华美。他将头发束起一半,插着一根青色玉簪,衬着那张白玉似的脸更显风华。

若不听他的话,单看这样的容颜和气度,绝对堪称清奇无双的美男子。可惜,这家伙心思诡谲,竟喜常人所不喜之事,爱旁人惊恐之物,实属怪胎一个。

虽然明知道白子戚的那点癖好,但单看此人,还是挺令胡颜觉得赏心悦目的。

胡颜好整以暇,等着白子戚开口。

不想,白子戚上前一步后,却不再开口,而是用眼睛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白子戚打量胡颜和胡颜打量白子戚的那一眼完全不一样。胡颜打量白子戚,含着戏谑和挑衅;白子戚打量胡颜却是十分认真,就像在用眼睛抚摸多年不见的爱人,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胡颜觉得不妙,心立刻警觉起来。暗道:若这孙子敢扑上来,自己就满足他那点儿心思,踹得他直接去轮回,送他一个圆满。

结果,白子戚只是垂下眼睑,从袖兜里拿出一个金灿灿的金元宝,递给胡颜。

胡颜挑眉,戏谑道:“怎么?这是买踹的银子?”

白子戚却是不吭声,执意将金子递到胡颜。

胡颜会和他客气?不会!护眼伸去抓银子,白子戚却突然攥住胡颜的,揉搓了两下。

胡颜一脚踹出,干脆直接。

白子戚被踹得倒后数步,却并没有跌倒。

胡颜揉身而上,在他的膝盖处一踢,迫使其跪在地上,然后指着他的额头骂道:“原本以为曲南一就够贱的,今日才发现,原来这**县还藏着你这么一个万年贱种!今个儿,祖奶奶就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贱人就是贱人,就算算有一天一两银子能买一个屁,你也贵不了!”扬,就要往白子戚的脸上掴。

白子戚非但不闪,反而迎着胡颜的巴掌抬起头,唤了声:“绿腰。”

胡颜的微顿,却还是掴在了白子戚的脸上,只不过失了力道。她眯了眯眼睛,低声道:“你喊什么?”

白子戚的唇角滑下一行艳红色的血,他却不擦,就那么跪着仰望着胡颜,用浅淡的语调说着笃定的话:“我知你是谁。”

胡颜知道白子戚没有开玩笑,却不知他是如何知道的。胡颜眼的杀意浮现,底下头,盯着白子戚的眼,柔声问:“想死吗?”若非想死,怎敢揭穿自己的身份,挑衅自己的残忍?

白子戚的眼睛一亮,问:“你想怎么弄死我?”

胡颜忽然发现,白子戚就是一个疯子!不然怎么会如此痴迷一个死法?胡颜直起腰,嫌弃道:“你还是好好儿活着吧。杀你,我懒得下。”

白子戚一把扯住胡颜的。

胡颜没动动,冷眼看着他到底要做什么。

结果,白子戚扯着胡颜的,覆上自己的脸,像只想讨主人喜爱的小动物般蹭了蹭,然后……蹭掉了他唇角的血。

胡颜盯着自己心上的血,眸里的杀意若隐若现。她感觉自己的发丝因愤怒在根根直立,摇旗呐喊,让自己一定要杀了白子戚,为的清白报仇!然,她所有的杀意都在不停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恶心。

这白子戚,是故意的吧?!

操咧!

胡颜的抖了又抖,却没抖掉那些艳红的血。

白子戚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伸牵住胡颜的,让自己的鲜血扣在两人掌心。

白子戚可能嫌今天对胡颜的打击不够大,竟又开口道:“你刚取了银子,是要买东西吧?想买什么,我陪你去看看。”

胡颜斜眼看向白子戚,冷冷道:“你是想恶心死我吗?”

白子戚却是温柔一笑,道:“怎么舍得?”

胡颜抖了一下,用力抽回自己的,在白子戚的胸口抹了抹,蹭掉心里的鲜血。

白子戚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胸口,老老实实地任胡颜为所欲为。那样子,竟像一个被自己喜欢的人欺负的小孩儿,隐隐有几分享受在里面。

胡颜瞧着有趣,噗嗤一声笑道:“白子戚,你还真是……有点儿意思。”

白子戚想了想,道:“若多相处,你会发现更多有意思的地方。”

胡颜双环胸,唇角勾笑,点了点头,道:“说说,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白子戚的眼睛瞬间变得璀璨异常,坦言道:“我嗜割皮,更善摸骨。死的绿腰虽与你身量相仿,但骨骼并不一样。你的指骨骼更加纤细,小拇指略长。”

胡颜低头捏了捏自己的小拇指,那样子就像个好奇宝贝。

白子戚道:“骨要从尾摸向端。”说着,自然而然地抓过胡颜的,仔仔细细地摸着她的每一根指。那样子不见猥琐,认真得如同一位给人号脉的老大夫。

胡颜见他左食指无力,便问道:“你那左是怎么回事儿?”

白子戚瞥了胡颜一眼,道:“被你和燕归锁在精铁环里,我捏断拇指骨,放火,自救。”语毕,又继续摸起了胡颜的骨。

胡颜的眸光闪了闪,问道:“恨我吧?”

白子戚抬眸,望着胡颜,缓缓笑了。

那笑,几许的意味不明。

那笑里应该是有恨意的,却又偏偏捕捉不到;若说那笑有多温柔,却令人觉得心里发寒;那笑似乎承载了太多的心思,却又干净得没有一丝瑕疵,清透得令人动容。

胡颜说:“白子戚,你笑得挺好看。”

白子戚:“你是第一个赞我笑容好看的人。”

胡颜说:“那是因为我胆子大呀。”

白子戚:“……”

胡颜拍了拍白子戚的肩,道:“就冲着你这笑脸,今儿不杀你。想必你也不需要我警告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骨折了不要紧,要是腰椎折了,谁也救不了你。”转身,便走。

白子戚扬声道:“你想要什么?”

胡颜回头,冲着白子戚一笑:“你觉得呢?”

白子戚口齿清晰地吐出个字:“人皮帕。”

胡颜的眸子缩了缩,干脆转回身,一步步将白子戚逼到墙面,用双臂将其困在其,流氓样地捏着他的下巴,色眯眯地笑道:“白子戚,你的聪明真令我欣喜。不如,你跟了我吧。”

白子戚:“好。”

胡颜的指微微用力,在白子戚那完美的下巴上捏下一个明显的红痕:“你要什么?”明显是狎玩的意思,他却答应得如此爽快,若无所求,打死自己都不相信。

白子戚:“你。”

胡颜盯着白子戚的眼,缓缓勾起唇角,紧接着暴发出一阵大笑。她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她松开白子戚,突然正色道:“你可以是我的,我的也是我的,但我……却是别人的。所以,别奢望那些无法得到的。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我,不能换一根筋的你。”

白子戚微微垂下眼睑,既像在思考胡颜所说的真伪,又像有些失望。

胡颜语重心长地安慰道:“怎么,自己的愿望没有达到,感觉受到挫折了?”嗤笑一声,接着道,“年轻人,现在遇见一些挫折又算得了什么?你以后遇见的挫折会更多,结局会更悲惨。你要学会……哭出不同的调儿。既然生活给了你挫折,你就哭给他看!吓唬他!别软!”

白子戚的嘴角抽了半晌,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向上扬去。他的眸染霞光,语调柔和,轻轻应了声:“好。”

胡颜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暗道:男色果然有误国之力。

她收敛心神,又伸捏了一下白子戚的下巴,这才嘿嘿一笑,欲转身离开。心暗道:怪不得曲南一喜欢弹自己脑蹦,这对别人动动脚的感觉确实不错。

胡颜有些飘飘然,觉得在**县的小日子也不算太凄苦。结果,转身之后,她却亲身印证了一句话——嘚瑟太早遭雷劈。

封云起在胡同的另一头,双抱胸,斜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望着胡颜。

胡颜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唇瓣,想要说些什么,却觉得嗓子干哑得厉害。

封云起转身离开,扬起的红色披风像火,烧伤了胡颜的眼睛。

她伸出去的,僵硬在空,最后只能无力地收回。像一只受伤的白鸽,垂在身侧。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苦笑,背着,将头一摇,一边往胡同外走,一边大声唱着怪声怪调的歌。心情太血泪了,必须用自己的歌声安慰。真的,胡颜好久不曾唱歌了。因为,唱得实在是不好听。曾经,她难得的母性情怀泛滥,给某个小屁孩唱了一首歌,想要哄他入睡,结果……哎,一言难尽啊!

白子戚望着胡颜的背影,笑了。那笑不再意味不明,而是若一只嗜血的修罗,终于向血池爬近了一步。那笑充满恶意,以及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惊喜。

绿腰?胡颜?

多有意思的一个女子。

若我可以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你却是封云起的,那我岂不是也成了封云起的?嗤……

他可以是她的,然,她也必须是他的。封云起,可以是他们的……收藏品。

第二百一十七章:许老道的脸

胡颜揣着白子戚给的银子走出胡同,向着封云起消失的方向快步追去,却在跟了一百步左右时,被一道士给拦了下来。

道士有撇胡须,唇下正间长了颗黑痣,黑痣上有两根半指长的黑毛,看年纪大约有六十岁左右,正是孔落篱寻死觅活要嫁的许老道。

许老道风度翩翩地望向胡颜,道:“胡姑娘,你我缘分不浅,今日又见了。”

胡颜眯了眯眼,笑道:“许道长当了新郎官后,风采果然更胜昨日。”

许老道的笑容僵在脸上,眼划过一丝厌恶之色,却随即笑道:“世事浮华,对道家人而言,皆是过眼烟云,不过表象二字而已。”

胡颜敬佩道:“道长果然是高人!那王瞎婆如此丑陋,却能得道长真心相待,结为恩爱夫妻,想必正是因为道长不在乎表现二字。佩服,实在是佩服。”

许老道缓缓地深吸一口气,笑容越发柔和起来,道:“不但当姑娘的赞。姑娘骨骼独特,容颜清奇,定是有大造化之人。”眉头微皱,“只可惜……”

胡颜立刻追问道:“可惜什么?”

许老道轻叹一声,道:“道家讲究自然。大千世界,你我既能相遇,自是造化使然。这便与你掐算一番。”伸出,掐指一算,沉吟片刻,面露惊讶之色,道,“姑娘,你有大劫!此处不是说话处,不如我们到贫道的落脚处一谈?”

胡颜显得有些犹豫,最后却是点头道:“那就叨扰道长了。”

许老道引领着胡颜走向一家虽然临街,却较为僻静的院落。

老道的宅院里,屋舍不多,院子不大,却处处绿意盎然,透着一股子舒适惬意,令人十分精神愉悦。

胡颜探头环顾一圈后,问:“这是许道长的新居吗?怎么不见王瞎婆?”

许老道笑容可掬道:“这是贫道在**县的落脚之地,亦是清修之所,不便让女眷前来。”

胡颜一脸歉意:“呀,这样啊,那我来这里岂不是不合适?我还是告辞吧。”说着,就要往外走。

许老道的脸色微变,张口道:“胡姑娘,你是江湖儿女,不应如此拘泥小节。”

胡颜脚步打了个圈,又转了回来,点头笑道:“道长说得在理。”

许老道抚须点头:“孺子可教也。请”

许老道继续带路,没有将人直接往屋里推,而是将人带到凉亭,坐下。

清风送爽,小院风景宜人,身边还有个颇为仙风道骨的道士,想要提起戒备心还真挺难。

胡颜装出急躁的样子,问:“道长,现在可以说说,我到底有何劫难?可能破?”

许老道抚须笑道:“胡姑娘不是不相信这些惑人之说吗?”

胡颜皱眉道:“也不能说不信,只不过身为护卫,为曲大人办事,还是要事事以大人的喜好为准绳,不能开口闭口就是命运无常。”

许老道点头嘉许道:“正是此理。胡姑娘有心了。”

胡颜一脸嘚瑟之色,抱拳道:“谬赞、谬赞……”

许老道勾唇一笑,道:“胡姑娘心性自然,与这世间女子多有不同。”

胡颜一拍大腿,道:“道长好眼力!一眼就看出本姑娘与众不同。人家都说人老成精。道长,您今年高寿啦?我瞧着,怎么着也得有百岁高龄了吧?”

许老道的笑容变得龟裂,稀里哗啦地往地上掉哇。他的脸部肌肉有些抽搐,好半天才恢复正常,干巴巴地道:“胡姑娘太爱说笑。贫道今年十又六。”

胡颜抱拳:“真是对不住了。看道长的脸,还以为你年龄说啥也得近百,没想到……还真近百了。”

许老道闭目,深吸两口气后,再开张开眼睛,望向胡颜。他的眼再次出现漩涡,好像要将人的灵魂吸进去一般。

呼吸间,胡颜发现眼前的老道竟变得五官深刻起来,不但容貌发生了变化,就连气质也有所不同。

这样的变化,刚开始还有些模糊,但却逐步变得清楚。

胡颜今天来的目的,正在此处!

上次,他在老道的脸上看到了两张人脸,所以才会沉默不语,今天,她十分惊悚地发现,老道的脸又发生了变化,竟……混合成了另一张人脸。若说是封云起,只能说像了五分。另外五分,却不知道像了谁去。实话就是,看眼睛吧,挺像幺玖;看鼻子吧,很像曲南一;看肤色吧,操咧,和白子戚还有几分类似,看唇畔吧,呦呵,简直就是司韶的翻啊;看身形,虽然胡颜挺不想承认,但还必须得说,身形挺像花青染啊。最终,胡颜深刻地检讨了一下的内心世界,感情丫就把所有人身上最美的地方,统统拼凑到了一起。她,果然不是只好鸟!胡颜为自己的想法而头痛了。

老道深情款款道:“胡姑娘,不用担心,有贫道在,定助你逃过劫难。”

胡颜有些失神地望着老道,喃喃道:“一切就拜托给道长了。”

老道两眼一弯,释放出两股色眯眯的光,说:“胡姑娘若想避开大劫,需找个替身。”

胡颜看似羞赧地垂下头,小声道:“找……找什么样的替身呢?我并不想害人。”

老道赞道:“胡姑娘是慈悲之人,贫道也不是蛇蝎心肠。我们来做一个替身,即可。胡姑娘可否告之贫道你的生辰八字?然后割下一缕头发,剪下一片指甲,给贫道。贫道帮姑娘做个小人,代姑娘应此大劫。”

胡颜面露难色。

老道倒上一杯水,并打开一个小瓷罐,从倒出一些黄白色的粉末,搅入水,推开胡颜:“姑娘喝杯甜水,润润嗓子。”

胡颜伸接过糖水,老道却趁用指在她的心里轻轻地勾了一下。胡颜缩回,慌乱之下弄洒了杯水,溅到了衣袖上。她红着脸,将杯子推回到石桌上,站起身,飞快地道:“道长,容我考虑一天,明日来给你答复可好?”

老道满眼含笑:“好,自然是十分之好。”

胡颜扭身便跑出了老道的宅院。

站在大门口,胡颜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能努力克制住将老道大卸八块的冲动!再不走,她的脸就不止是红了,一定会紫的!那绝对是气得狠了!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竟敢肖想她?若非她想要从那老道身上得到一样东西,哪里有空和他扯那些有用没用的?!直接招来蚂蚁,让他眼见着自己被一点点儿啃噬干净,才能解她的心头之气!

胡颜脚下生风,气呼呼地往回走,却在拐弯处遇见名女子。

第二百一十八章:无耻掐架谁怕谁?

看穿着,这应是一主二仆。

人皆头戴幕篱,身披斗篷,一副匆忙赶路怕别人尾随的样子。

进来会出在**县的武林人士多不胜数,各种怪异装扮当真是络绎不穷,就这人的装扮而言,顶多算是捂热痱子,还真没啥稀罕之处。然,这名女子出现在老道家附近,就有些不寻常了。那老道诱拐良家女子,迷其心智,任意妄为,她虽没那份伸张正义的心思,但……若老道的东西与自己所需一样,那此番热闹还真得探一探。

思及此,胡颜脚尖一转,跟在那名女子的身后,看着她们小心翼翼地敲开老道家的大门,且悄然无声地溜了进去。

嗯,此时虽是白日,但女子探望男子,能做到像她这样坦坦荡荡的,还真没几人。下次再来,她也要注意一些动作和表情,不能显得太过自然,要……鬼鬼祟祟一些才好。

大门被老道关上后,胡颜快速向凉亭所在的位置跑去,然后纵身跃入墙内,翻身到凉亭上面,掀开一块瓦片,开始守株待兔。

片刻后,老道引着名女子来到凉亭。

老道和女主子相继落座,两名丫环则是站在女主子的身后侧。名女子都不曾取下幕篱,

老道一脸高人模样,扶须道:“小姐再次来访,可是考虑清楚了?”

女主子点了点头,身后的一名丫环上前两步,将提着的一个食盒放到石几上。

老道掀开食盒的盖子,漏出一片金黄之物,晃得胡颜一阵眼花缭乱。那是一颗颗小巧的金锭子,整整齐齐地摆了一层。胡颜摸了摸自己衣袖里的那颗金锭子,瞬间感慨起贫富差异的严重,有心劫劫富济贫了。

老道的表情十分淡然,看样子似乎对那些金银之物并不太感兴趣。他故作高深道:“小姐有此诚意,贫道定将此事办得漂亮。”

女主子站起身,对老道行了一礼,然后转身,施施然走了。

老道起身去送一主二仆,回来时却发现,食盒还在,那些金子竟然无翼而飞?!

老道气得不轻,一张白净的面皮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种颜色。他将食盒反过来调过去地查看两遍后,扔没有找到一锭金子,这才将其掷到地上,并狠狠地将其一脚踹碎!许是不解恨,老道又伸出脚,一脚踹向石几,痛得他哀嚎一声,抱着脚呲牙咧嘴一顿乱跳。

老道终究不死心,飞身跃上墙头,四处瞭望,终是看见一个身影在街角一闪而过,快速消失不见。老道的表情有些扭曲,眼涌起戾气,大喝一声便追了过去!

老道走后,胡颜才攥着鼓鼓囊囊的两只袖子,从凉亭上纵身跃出内院,然后往老道相反的方向溜达而去。

天气不错,心情也不错,看来她又能过上挥金如土的潇洒日子了。哎,这袖兜里没金子,到底是底气不足啊。

胡颜因为两只袖口里塞满了小金锭子,走起路来就有些横晃,看起来就像一只举着两只钳子的大螃蟹,模样着实怪异。

说来也巧,胡颜走的方向正好与那一主二仆相同,倒像是一路尾随而至。

那一主二仆十分警觉,见身后跟着一个走路姿势怪异的人,都纷纷停下脚步,装出在街边游玩的样子,去观赏起一些女儿家喜欢的饰品。

胡颜的心理素质极强,找人麻烦的时候,从来不需要前奏和酝酿。

她举着胳膊,怪模怪样地站在一主二仆面前,一脸不爽地张嘴喝道:“你们个小娘们儿,总偷看老娘干什么?!老娘穿了一身男装,碍你们眼了?!”

一主二仆没想到这人竟然会主动找茬,本不想理会,却哪里架得住胡颜的恶意挑衅?

其一位小丫环不悦地嗤了一身,扬声道:“你走你的路,谁稀罕看你?!”

胡颜觉得那小丫环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于是,她用更大的声音扯着脖子吼道:“说不稀罕看我,却一直偷窥我?!怎么,想男人想疯了?看老娘一身男装,就要往上扑?!”

这话,实在是太过恶毒!若是一般的女儿家,听到这话,怕是都会有投河自尽一表清白的心。

小丫环果然不淡定了,抬就要去掀幕篱,想要和胡颜对阵。

那女主子却伸出,拦住小丫环,对胡颜轻声喝道:“休要无礼!”

胡颜一脸欠扁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起女主子,调笑道:“我哥没来,我哥若是来了,你说那话才对路子。他可最是喜欢你这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假正经。我哥说啦,这样的女子玩起来才够味!”语毕,还吹了声响亮的口哨。

女主子气得不轻,胸口起起伏伏的看起来甚是诱人。

小丫环忍气的功夫竟不如女主子,扬便打了过来。口还骂道:“你个贱蹄子!”

小丫环的胳膊掀起了幕篱,胡颜弯腰探头一看,同时伸出胳膊一档,小丫环的便拍在了金元宝上,痛得大叫一声,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足见,她掴人脸用了多大的力道。

胡颜心下终于有数了,却实在想不明白,这一主二仆怎么会和老道发生纠葛。

小丫头一边掉泪,一边指着胡颜骂道:“你那是胳膊吗?那里面一定有暗器!瞧你走路像只螃蟹,没准儿就是只螃蟹精怪变得,且等我家公子收了你!”

胡颜下意识地遗忘掉金子的来路,将劫富济贫精神发到得淋漓尽致。她晃了晃胳膊,发出金子相互碰撞的声音,嘚瑟道:“有‘钳’,任性。”脚尖一转,就要开溜。都说好男不和女斗,那好女自然不能和丫环斗。在得知这人是谁后,她已经没有必要留下来继续逗哏拉仇恨。

可是,就在这时,女主子抬起头,看向对面的“一品香”,无线委屈地喊了声:“堂哥。”

这声堂哥喊得还真是绕梁日都让人觉得美妙至极。胡颜却不然。她喜欢美貌男子,那是天性;厌恶美貌女子,那是自然。幕篱下的这位,恰巧就是她特厌恶的那位。按理说,人家拥有美貌这种东西是人家自己的事儿,但胡颜却认为,你凭什么用你的美貌在我眼前晃悠?奶奶不稀罕!真是……看一次,烦一次啊。尤其是,这位还曾和曲青天眉来眼去,差点儿把眼屎都甩出来!

第二百一十九章:惊现花青染一只

胡颜顺风望去,但见“一品香”的二楼上静静而立一名男子,白衣胜雪,不染纤尘。长发飘逸,随风而动。眸光清寂,好似点漆。此人气质干净犹如谪仙,容颜绝色倾城倾国,正是去而复返的花青染!

胡颜知道花青染已经离开了**县,却不知他何时又悄然回到此地。

随着绿腰之死,两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好像都淡了许多。若非今日又见此人,她都要记不起,就是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狠狠地刺了她一剑。用得,还是她的佩剑“界”。

再见面,还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只可惜,他日种下的因,尚没有结果。她的人皮帕没找回来,却有幸得知了小哥哥的所在。所谓因果,可能就是如此玄妙。她与花青染之间,从此便算是两清,谁也不欠谁。

胡颜无意招惹花青染,瞥了一眼后,转身便走。

胡颜心纳闷,不知这花如颜到底打着何种目的与老道结交,且出如此阔绰。若非花如颜有大事相求老道,就是那老道段了得,不但能够骗色,还善于敛财。不过,她实在想不通,花如颜有何事会求道老道头上。花如颜是花青染的堂妹,扒着张天师的嫡传大弟子,还有什么事办不了的?许是那老道,又使出了别样段,哄骗了花如颜。哎,这一个个儿的曼妙女子都要毁在老道上喽。

不过,话说回来,老道却是有两把刷子。那发家致富的好段,她不能不好奇之、向往之。

花青染衣袂飘飘地从二楼上飞身跃下,挡住了胡颜的去路。一双美眸望着胡颜,虽没有情绪流露,但表情绝不柔和,隐隐泛着几分不悦。

胡颜心道:你可别起事,不然咱俩又得闹上了。

胡颜冲着花青染咧嘴一笑,吹了声口哨,赞道:“真俊!”

花青染向前踏出一步,衣袍下摆翻了小小的浪花,竟有种仙子踏浪而来的唯美之感。他开口道:“你小小年纪,却口出恶毒,若不教训一番,怕是会为祸人间。”

胡颜顿感头疼啊!你说你,本也不是什么心善之人,却非盯着自己匡扶正义,这有意思吗?太耀眼的人呐,果然不能随便使坏。这不,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呢。

胡颜挑了挑眉峰,道:“嘴上流氓也算流氓?那些市井之人,成天喊着‘干-你-娘’,你当他们真能干……咳……”

胡颜发誓,她眼见着花青染那张白如玉的脸变成了碧海蓝天,那真是……蓝透着绿、绿泛着蓝。

她耷拉下肩膀,无力道:“那话就当我没说。你……你让让,放我过去吧。”

花青染却突然出,点向胡颜的穴道,看样子是准备找个地方收拾她。

胡颜早就做好了动的准备,身子虚晃一招,纵身越过花青染的头顶,就要开溜。

不想,花青染随一抓,将一把扯住了胡颜的腰带,硬生生地将她扯回到地上。

胡颜晃了晃,站住身子,盯着花青染咬牙道:“你把我掐坏了!得陪!”望向花青染的身后,喊道,“哥,这个男人比女子还好看,你弄回去玩吧!”

花青染一听此话,眸子紧缩,一股杀意渗出,好似慢慢凝结成一条绳,直往人的脖子上套。他放开胡颜,眸光森然,回头看向身后之人。

胡颜勾唇一笑,脚下抹油,撒腿开溜。那速度,就算是轻功高都会自叹弗如。逃命的时候,胡颜从来不含糊。

花青染知道被骗,在想去抓胡颜,却只能看见她的背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

花如颜头戴幕篱,走向花青染,小声道:“堂哥,那女子实在狡诈。”

花青染不理花如颜,拔出“界”,竟再次追了出去。

胡颜万万没想到,花青染竟如此执着。二人之间明明离得很远,他却锲而不舍一路狂追不放。眼见着彼此的距离在一点点拉进,胡颜深感头疼。遇到这样一个固执的主儿,还真是不幸。

胡颜袖金锭子很重,在她的起伏跳跃间影响了速度,可她实在不甘心就这么扔了金锭子。她以前不缺这些东西,可自从到了**县后,她越发在乎起金银之物。悲哀,实在是悲哀!

胡颜满心不爽,想到今天发生的种种,越发感觉不适宜出行。她好不容易哄得封云起几分好感,今天悉数还了回去不说,怕是又深深地折损了几分。想必,此刻,封云起心正厌恶着自己。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冤家不对眼。若真如此,她还可以让封云起更厌恶自己一点。相信她,绝对能做到。

胡颜苦笑一声,直奔封云起的家宅,在院内站定。

花青染紧随而至,落在胡颜身前,与其对视。

十九骑隐在暗处,心惨叫:怎么又是这个女人?!她是真拿主子家当成她自家后院,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不动吧,自己是护卫,有职责在身;动吧,不知主子和那姑娘到底是何种关系。好生为难啊!

胡颜摆着,喘息道:“等等、等等,让我喘口气。这老胳膊老腿的果然跑不动喽。”

花青染上前一步。

胡颜立刻直起腰,瞪眼道:“都说让你等等,听不懂人话吗?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满大街地追着一个姑娘跑,像什么样子?!”邪笑一声,轻挑道,“怎么,这是要来我家求亲吗?”伸出指,“我先给你算算,你能排到我夫婿的第一位,看看一个月能不能宠幸你两回。”

花青染竖起“界”,剑尖直指胡颜,用绕梁日不绝于耳的声音说出了两个掷地有声的字:“找死!”

胡颜望向花青染身后,对花青染道:“想杀我,得先问问我大相公。”

花青染冷笑一声,道:“怎么,还想糊弄我?”

胡颜挑眉:“你这种态度,是不服气我大相公吗?”

花青染不由分说,挥剑便刺。

胡颜立刻叫道:“等一下!”

花青染微顿,道:“休要作怪。你逃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