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力地起身,刚穿好衣裳,就见一个低眉垂眼的宫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盘内,是一碗粘稠的深褐色汤药。

“这是…”她错愕地抬眼,看到窗边那卓然而立的俊美身影,前一刻还充斥着情欲的黑眸,此刻已变得漠然,正静静地望着她。

“喝了它,朕保你今后无忧。”磁性平淡的声音,恍如雾霭缭绕的寒潭,亦如他的人,透着丝丝的凉薄。

缠绵一夜,他都从未真正看过她,也许此刻,他才完全看清楚这个昨夜婉转承欢的女子,精心打扮了怎样的妆容。

景宁心口一阵发凉,因为她清楚的看见他脸上的冰冷。

衣衫皱得厉害,凌乱的发丝下,是一张精致疲倦的脸颊,仿佛一抹清美的水莲,不胜凉风,静静地绽放在了他那深邃寒凉的眼底。

“这就是皇上对臣妾一夜承宠的典恩么…”

“若是昨夜侍寝,敬事房不会记录下来,即便日后有孕,亦是枉然。况且,红杏出墙的罪名,你担当不起…”最凉薄的话,从那张最好看的薄唇中幽幽吐出,他伫立在熹微的晨光里,缓带轻袍,周身泛着淡淡的光晕,仿佛谪仙,飘渺而不真实。

床边,是被撕烂的肚兜,绯色的芙蓉花,雪白的锦缎,此刻,已然片片凋零。她缓缓地闭上眼睛,心底一阵悲凉。

红杏出墙…他这是连她的退路都断了。

缠绵一夜,便是这样的答案。如何会想到,她竟也是他破格晋升的宫人,若是让人知道,一定不会信吧;又如何想到,那样的亲密相亲之后,她竟沦落到了如斯下场!

他,还是那个她曾经在如意馆外,不期而遇的人么?

还是说,自古君王多薄幸,一晌贪欢不过是无足轻重的露水姻缘!

深深呼吸,她冷眼看着那盛满深褐色汤药的药碗,端起,仰头,一饮而尽。

她不知,此刻她的脸已然褪尽了血色,抿得紧紧的唇,已被她咬出了血痕;她只知道,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小腹便会开始疼,然后,便是漫天的血色。

粘稠的药汁顺着樱红的唇,溢在了嘴角,仿佛昨夜唇齿间甜蜜的纠缠,那一幕,有一丝灼痛了玄烨的眼,他掉过身,不再去看她。

昨夜,本就不该发生。可他没想到她的美丽,她的妖娆,竟会令他难以自持,既然错误已经酿成,他只得想方法补救。

“朕命你待诏承禧殿,是为了照应同在长春宫的惠贵人母子,你也知道,皇后怀孕,后宫风向不定,难免多生事端。你这般聪明,应该懂得朕的意思…”

景宁怔怔地抬眼,一直在眼眶中打转的泪,蓦地顺着眼角,无声滑落。

原来,他的破格晋升,是为了让她帮他保住妻儿…

捡起地上残破的肚兜,她一步一步,走出寝殿。是啊,她如何能够受孕呢?他还指望她为他办事,若是有了身孕,事情又会变得复杂了,不是么!

她竟还天真的以为,经过了昨夜,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可到头来,失掉了,却只有她手臂上那一抹守宫砂而已…

“若是你办得到,朕保你今后无忧…”离去的刹那,身后,传来了那凉若寒风的声音。

今后无忧…多么美丽的许诺。原来,她终究是个丫鬟…

抱着双臂,她环住自己,觉得好冷。

夏日的清晨,原本不该这么冷啊,可为何她的心像被掏空了一般,冷的麻木,已经没有知觉了…

宜贵人

回到承禧殿,已经过了五更天。

历来,卯时不到,皇上便要准备上朝。今日晚了些许,传到后宫那些人的耳朵里去,定要以为她有多么狐媚惑主,恃宠生骄。

芙蓉帐暖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红颜祸水,牝鸡司晨,自古君主犯下的所有过错,似乎无论大小,终究都会归咎在女子身上。岂不知,后宫佳丽三千人,又有几个女人能真正地做到三千宠爱在一身呢?大多,不过是个可怜的棋子罢了。

屏退了所有前来拜访的宫人,景宁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承禧殿的寝殿。

盛满了热水的木桶,还腾腾地冒着热气,只是那水,已然变成了浑浊的暗红色。那里面,沾着她由少女蜕变成女人的痕迹。

映坠拿来热毛巾,敷到景宁发烫的额头上,可冷汗还是止不住地渗出。

映坠泪眼朦胧,心疼地擦着景宁身上到处可见的淤青和吻痕,半晌,哭着道,“要不传个太医来吧,这么下去,姐姐会熬不住的…”

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虚弱地笑了笑,“哪有那么娇贵,这么点儿小事儿,还不敢劳烦太医呢!”

映坠看着她故作坚强的笑靥,却是泣不成声,“姐姐如今都侍寝了,况且,好歹也是皇上破格晋封的宫人,怎的不娇贵!姐姐,为何你要这般卑微隐忍…”

景宁嘴角一僵,半晌,却是苦涩地闭上了眼睛。

破格晋封么?原来在旁人看来,她还真是受了天大的荣宠呢!甚至,就连她自己,都曾一度认为,他定是对她动了心思。可,怎曾想…

“不碍事的,挺一挺就过去了…”她有气无力地抬手,摸了摸映坠满是泪痕的脸颊,额角,豆大的汗珠已经沾湿了手绢。

一阵痉挛过后,小腹,似乎不那么痛了…

可,她的心,为何还这般痛呢…

眼前,蓦地又浮现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皇上,是个多么的高高在上的代表,尊贵,令人仰视,却难以容得下,人世间最寻常不过的感情了么…

雪纺的衣裙,轻柔飘逸,成就了一抹最纯粹的白色,却因为浸染了鲜血,变得更加惨淡醒目。景宁拖着疲倦的身子,仅仅休养了半个时辰,就在映坠的搀扶下,来到了长春宫的东侧殿绥寿殿。

一个刚满周岁的孩子,一个许久都不曾被召幸的贵人,若在往常,定是被弃在被人遗忘的角落。可偏偏就是这一对母子,牵动了整个后宫人的心思。

赫舍里皇后让她害她,皇上却要她保她。

如若,将长春宫作为一方小小的棋盘,那么,对弈的双方,便是这一对天底下最尊贵的夫妻。

因着是新晋的宫人,虽未封品阶,但承蒙李德全的照应,各处太监奴婢都竟然三分,所以,没有丝毫阻拦,景宁便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绥寿殿。

经过通报,惠贵人纳喇氏芷珠走出来相迎,一身朴素婉约的碎花旗装,身子高挑,纤度和侬,眉目虽不美,却自有一股端静贤淑,风姿如画。

“妹妹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她微微欠身见礼,礼数周全,丝毫没有怠慢。

景宁亦应景地欠了欠身,苍白的脸被浓重的胭脂一染,绯红剔透,并不似往日的低眉垂眼,举手投足间,反倒带了三分的傲气。

“姐姐原是这长春宫的主人,妹妹初来乍到,理当前来拜见。”

纳喇芷珠款款一笑,“妹妹严重了,快请进来坐。”

转头示意,立即走上来一个宫婢,端着托盘,将茶盏糕点一一殷勤布好。

圆融大度,恪守本分,这便是后宫的人给这位惠贵人的评价。究竟中肯不中肯,景宁不知,但从这初次见面的殷勤客套上看,倒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女子。

“妹妹今日来,想必,姐姐也知道是为了什么吧!”景宁施施然落座,端起茶杯,撇沫,一副丝毫不把旁人看在眼里的架势。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纳喇芷珠微不可知地睨去目光,细细打量了一番,不禁有些怔忪。早就听说过皇上破格晋封的这位宫人,包衣出身,原是别的宫伺候的奴婢,却不晓得,怎的这般不成体统!莫非,是因为方侍寝过,就变得骄横跋扈了?

“妹妹这是在开玩笑了…”她微微一笑,脸上淡淡,不以为意的样子。

景宁却是哂然地笑了笑,越发放肆,随手一招,身后便走上来了一个瘦小纤弱的宫婢。

“姐姐可认得她么?”

纳喇芷珠顺着景宁的手看过去,满脸疑窦,却是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景宁放下茶盏,将食指对顶在一起,两肘端端放在椅子两侧,双眸含笑,阴晴莫测,“姐姐不认得,也没有关系,可她却认得姐姐呢!”

说罢,从袖中掏出来一个精致小巧的瓷瓶,“啪”的一下,扔在了纳喇芷珠身前的地上,并不看她,反而侧目对上那个宫婢,“惠贵人与我都在,还不快从实招来!”

那个宫婢被景宁凌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扑通一下跪在了上,“姑娘饶命,姑娘饶命…是…是惠贵人命令奴婢将这药下在福贵人往日的饭食中,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瑟瑟发抖,声泪俱下,这个孱弱的宫婢,正是在飒坤宫延洪殿伺候的碧莲。

纳喇芷珠的脸色蓦地一变,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碧莲,她与她素不相识,她怎能信口雌黄,这样无中生有?

未等她开口,景宁走过去,轻轻巧巧地将地上的瓷瓶捡起,拿在手里,细细把玩,“姐姐,这药,名唤‘凉药’,其中含了麝香、极少的红花和水银,不是毒,却足以让一个女子永远无法怀上孩子…”

一双美眸静静地注视着那张已然变得惨白的脸,丝毫不放过那上面的任何一个表情。

“娇儿绕膝,可谓是天伦之乐。如今,姐姐已有了小皇子安身立命,却竟然还想要剥夺其他嫔妃怀孕的资格,是不是有点儿太不近人情了…”

隐晦尖刻的话,却是句句切中了要害。在后宫,即便是再得宠的妃子、身价再高的宫人,一样背不起毒害皇子的罪名。所谓上攻伐谋,攻心为上,若要素来淡定的惠贵人就范,不得不下一计猛药。她虽不懂得兵法,却有着自己的算盘,如意巧思,令人防不胜防。

朱红的唇被咬得渗出血痕,纳喇芷珠喘了口气,半晌,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定定地盯着景宁的眼睛,一字一顿,含着恨意,“究竟是谁派你来的?谁给你这样的权力来质问我?”

清眸淡漠,宛若碎在明月柔波里的冰,没有一丝的波澜,她微微勾了勾唇,举起手臂,将绣花镶金的衣袖轻轻地卷起。

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那纤细的皓腕上,带着一串莹润碧翠的碧玉手串,寒凉通透,细腻如脂,一看便知是进贡大内的上品。

“是…是皇后娘娘…”纳喇芷珠脚下蓦地一个趔趄,额上微汗,跌坐在了椅子上。

那碧玉手串,她是认得的。当年进贡的只有两件,一件封给了太皇太后,另一件便是皇后享有,去年上元节的时候,皇后还特地带出来给她们这些新晋的贵人把玩,想不到,这般尊贵的东西,竟是赐给了旁人!

“没有,我没有,我根本不认得这个宫婢…”她这时才开始失口辩驳,原本淡然镇定的眼底,此刻满是慌恐悲戚。

景宁低着头,嘴角却是微微翘着的。荣宠一时如何?育有皇子又如何?她也不过是个身份低等的贵人。皇后乃是一宫之主,即便是陷害,她也无力反驳,更何况,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敛眸不语,她并不接话,只是静静地把玩着手中的瓷瓶。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纳喇芷珠即将忍不住的时候,蓦地,寝殿内堂,传出了一阵婴孩的啼哭。

计中计

回来鸟,回来鸟~~~恢复更新~~!

感谢亲们的支持,俺一直想写个不一样的后宫,剧情发展,会出人意料滴说~~!!

就在纳喇芷珠即将忍不住的时候,蓦地,寝殿内堂,传出了一阵婴孩的啼哭。

景宁抬目看去,却见纳喇芷珠忽然满脸惊慌地一把拦在了她面前。

“你不要想害我的孩子,我不许,不许…”

什么凉药,什么福贵人,不过是皇后想要铲除她们母子的借口罢了。深宫凄凉,宫心如毒药,眼见皇后临盆在即,她就知道,依着她那样的性情,怎么会放过她的孩子!

景宁却是清淡一笑,转过头,朝着地上的碧莲摆了摆手,“戏演完了,你先下去吧!”

有些事情,耳听,或许是虚的;可有些事情,眼见,却未必为实。

凉药的事,总要有人出来顶罪的。可,那个人,却不会是惠贵人,起码,现在不会。

皇后那里确实让她害她,可皇上,却也让她保她。

两者相较,取其轻。景宁聪敏如斯,怎会不懂得权衡轻重…

说话间,她复又坐回到席间,拿起那装着凉药的瓷瓶,打开瓶塞,一股芬芳浓郁的百花香气散发了出来。

“不过是一瓶普通的百花酿,妹妹与姐姐开个玩笑,怎的就当真了呢?”

纳喇芷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又看向那瓶子,耳目朦胧,仿佛做了一场大梦。

“这…”

“凉药之事,确有其人,只不过,不在长春宫。至于在不在其他的宫里头,就不是我这一个区区的宫人说的算的了,姐姐可明白妹妹的意思么…”

“那你究竟想要怎样…”她歇斯底里,神经线已经悬在崩溃的边缘。

景宁不置可否,淡淡勾了勾唇,“不过是昨日,皇上特地交代要我好好看看皇长子,是否还与先前一般身体康健,却没想到姐姐如此不愿。妹妹只好有违皇命了…”

她笑得优容,眼底,含着一抹若有深意。

“皇上,你是说…是皇上让你来的?”纳喇芷珠再一次怔住。

这一次,景宁轻声漫笑,不再回答,只是径自朝着寝殿内堂走去。

纳喇芷珠没有再阻拦,只一瞬的踟蹰,便快步跟了进去。

浅绯的锦帐微垂,摇篮中,躺着一个纤弱幼小生命,周身裹着明黄软衣,宛若嫩蕊娇葩,见到景宁,前一刻还盈盈啼哭,此刻却是异常地安静了下来。

侧身凝望,那娇柔白嫩的胳膊伸出锦衾棉褥,摇着,朝着她咯咯地笑。

“皇儿很喜欢你呢…”纳喇芷珠走过来,一把将她从摇篮中抱起,搂在怀里,满脸爱恋疼惜。

“皇长子长得很漂亮。”景宁由衷地道。

纳喇芷珠哀戚地垂下眼帘,“我真的不明白,为何皇后娘娘偏要死咬着我们母子不放,历来继承大统的都是嫡子嫡孙,我身份卑微,就算是皇恩浩荡,也不会轮到我的头上啊…”

她说着,泫然欲泣,梨花带雨,不禁为平庸的姿色添了一抹娇柔,令人我见犹怜。

景宁却笑得不置可否,清淡的视线,落在那一抹明黄的袖带上。

太子之位,尊贵非常,按照祖上的规矩,确实是非长子嫡孙莫属。所以与其说是身份,不如说,更是宿命。他注定了是一个王朝的希望,注定了所有的人都要对其忠诚,可是,却也是最最危险,最最凶恶。

因为有人盼着他死,有人盼着他生,而,根本就不需要理由。

“宫闱之内,总归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所以贵人姐姐的话,未免是言之过早了…”

所谓暗示

“宫闱之内,总归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到最后一刻,什么都有可能发生的!所以贵人姐姐的话,未免是言之过早了…”

坐镇中宫又怎样,不过是一个失了皇宠的可怜妇人,没了男人的滋润,便是涩的,苦的,连着面目,都变得狰狞可憎。纵然是机关算尽,也难保,最终不会落下个作茧自缚的命运。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得真切,景宁却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直到,将她看得没有了底气。

浸润后宫七年,这个纳喇芷珠合该心明眼亮,可她偏要做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是不是太过聪明了。

“姐姐聪慧过人,有些话,想必不用妹妹说,亦是晓得的。东宫那个位置,高高在上,凡是育有皇子的妃嫔,莫不是削减了脑袋想往里挤,即便是再大度,也不有人抗拒那种诱惑吧…”

攥的手缓缓地握成拳,纳喇芷珠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一旁的婢女,看着景宁,眼神变幻莫测,“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贵人姐姐莫动气,妹妹挑明之前,姐姐不妨先看看这封家书,这可是桂嬷嬷亲自交到我手上的…”她嫣然一笑,索性适时的岔开话题,从袖中拿出那封微微有些褶皱的洒金信笺。

桂嬷嬷…

纳喇芷珠的眼皮抖了抖,三分惊异,七分忐忑,不疑有他地接过来一看,信函上字迹竟果然是族兄的亲笔。

看到她微微缓和下来的脸色,景宁了然地笑笑,转身,她走出寝殿,只留下惠贵人单独拆开信封。

纳喇?芷珠的兄长,是如今镇守南疆的纳兰明珠大人。景宁虽无庙堂脉络,却粗识当下形势。

南疆被三分十馀年,守备大臣渐跋扈,骄纵逞凶,早就被皇权所忌惮,纳兰大人操重兵镇之,不仅是朝廷安插下的一个眼线,更是确保南疆不会犯上作乱的资本。

可如今,皇后有喜,京城这边,自然要想方设法地,让远在千里之外的纳兰大人高枕无忧。而这封报平安的家信,由景宁来传递,就再合适不过。

“这是…皇上的意思?”她踟蹰半晌,方才惶惶不安的眉目间多了一分镇静。

景宁微微一笑,却并不接话,只是那样优容的神情,在纳喇芷珠看来,已经默认了她的猜测。

“方才导演的一场戏,不过是想要提醒贵人姐姐,深宫复杂,任何事情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往后日常,定要多加小心。”

纳喇芷珠眼捷微颤,幽幽地道:“可是,皇后娘娘那儿…”

“手再大,也遮不过天。这天下,毕竟是皇上的天下,这后宫,也是皇上的后宫,皇上想保谁,想杀谁,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只要姐姐放宽心,一切有妹妹在,有皇上在,都不会有问题的…”

景宁说着,上前半步,轻轻抚上了她微凉的手,笑容中,含着蛊惑人心的安定力量。

纳喇芷珠的唇齿一张一翕,踟蹰嗫嚅,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该问么?她不确定,亦不敢确定。

眼前这个新晋的宫人,步步谨慎,句句小心,一环勾着一环,就连她这个自诩为宫中的老人,都是自愧弗如。方才一番话,于情于理,都说得恰如其分,可她的心,却如何也安定不下来…

子以母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