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闹的挺大,都涉及人命了,饶是汪乔那般没心没肺的人也没了游玩的心思,一行人包裹一收就匆匆的回去了。
一到青城,秦锦华便让齐岳送汪乔和夕颜回家休息,汪乔从来都是哪儿热闹往哪凑的人,且这事还牵连她的达令和她的老大,哪肯乖乖回去等消息,抱着朱清越的胳膊缠闹了好一会,到底还是跟着去了医院。
夕颜不晓得这个中厉害,只以为出了人命,这秦锦华怕是惹上人命官司了,虽面上不显,心里却是十分担忧的,她学不来汪乔的撒娇,只偏头拿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秦锦华,欲言又止故作镇定却难掩忧心的娇摸样,勾的秦老大那颗铁汉心都快化成水了,这要不是身处人来人往的出站口,非搂过来狠狠地啃上两口不可,“想去?”笑问。
“我也没什么事,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夕颜有些不敢直视他那双灼灼带笑的深幽眼眸,眼眸躲闪,玉白的小脸微微泛起了红晕。
秦锦华微凑头过去,小声问,“为我担心?恩?”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嘴脸。
“…”夕颜身子后仰,将他推开半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听汪乔朝她喊让她快点跟上,便不再搭理他,直接走人。
秦锦华心情倍好,勾唇追了上去,“没说不让你去,只是坐了这么长时间的火车你不累么?”
夕颜以为这是他拒绝自己去的借口,便小声反驳道,“一路软卧过来的,哪里会累着,”对上他一脸欢快的样,又觉得自己这般有些上杆子了,遂有些羞恼地说,“你若不愿让我去,我就不去了,也不用让人送,我自个打车回去也方便…”
话未说完,就被秦锦华截住了话头,“我愿意,愿意的很,你知道我是最不愿意跟你分开的,巴不得分分秒秒时时刻刻地跟你呆在一起,不嫌累就一起去吧,”又兀自喟叹道,“我这离不开人的媳妇喏,”
不待夕颜跟他闹,便先一步牵起她的小手向来接他们的车子走去,夕颜因他那句臭不要脸的话激红了脸,傲娇地挣扎道,“你放开,我自己能走,”
秦锦华干脆将人整个地捞抱在怀中,搂着小腰,附在耳边吓唬道,“再闹,亲你了,”
谁在闹?夕颜圆睁着大眼气呼呼地瞪他,这人,这人什么时候都没个正经,真是讨厌!
这炸毛的样儿,秦锦华是真爱看,“再瞪,真亲了,”又逼近了两分。
“秦锦华,你不要脸,”夕颜推不开他,怒红着脸骂道。
秦锦华呵呵笑出声,“嗯,只要你,”他家宝啊,还是大学生大才女呢?这词语匮乏的,都两年了,也不知换个词。
“…”
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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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来工地和煤窑都是高危险行业,伤亡事件总是避免不了的,大家都是出来挣钱养家的,出了事多半会选择私了,小老百姓的最害怕跟权贵、法院打交道,那都是丢钱不见底的地,以往这种事的纠纷冲突点在赔偿款上,遇到黑心的承建商,打上几年官司都捞不到半分钱,还将一家人都拖累死,秦家虽是混黑出身,但这种靠劳力和性命挣的血汗钱他们是从来不昧的,事情一发生,秦锦华跟他爹就通过助理和新委派的负责人跟医院交代了,看病要紧,药只管拣好的开,一切费用都由恒盛承担,至于死者,自然是让律师跟家属协商赔偿了。
只是,眼见医院大厅门口,一群披麻戴孝的男女老少跪了一地,一个个面带哀戚,眼圈通红,秦锦华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
去接他们的助理小王凑过来压低声音回答,“这些都是死者家属,”
秦锦华一黑二代,什么场面没见过,十五六岁那会就带着人去收高利贷,见那些黄赌毒们为了筹钱将儿女都卖了,逼良为娼的事他也不是没见过,没做过,看这情况,哪里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场合都讲究个文场、武场,你家亲人死了,哭一哭,闹一闹,这在情理之中,大家都能体谅,但在医院门口扯白布,一家人老老小小过来嚎丧,就整的就是武场,“他们要多少钱?”
助理小王说了个数字,秦锦华冷呲一声,“倒是敢要,”
五十万?以青城的生活条件,八万块钱顶天了,年前薛潘子一同学的姐姐被撞了,人家只愿意赔三万块,他姐姐还不足三十,两个侄子一个八岁,一个五岁,走了潘子的关系,也不过是多要了五万块。
这李二贵今年五十有八,虽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两儿三女,但都已成家,且孙子孙女都好几个了,去年还添了一曾孙,算是四世同堂了。
这样的人不算壮劳力,没有未成年儿女,就算是告上法院,也不会比这赔得多,秦峥嵘看在他们一家老小委实不少的情况下,答应给十万,另外承诺给李二贵的两个儿子重新安排个工资高没危险的工作,还承诺资助李二贵的三个正在上学的孙子、孙女一直读完大学,毕业后安排工作,这样的待遇在青城以往的人命官司中算是顶好的了。
当时谈时,李二贵的老婆是同意的,两个儿子、媳妇也是面带欣喜色,只是后来被她女儿女婿叫出去后再回来后就变了主意,一口咬定要五十万的赔偿,不然就打官司,把这事闹大。
又听助理小王说,那大女婿也是个小包工头,知道的东西挺多的,跟他们交涉时,就说了,做生意的最怕有负面新闻,出了这事,那边的工程已经停了,这事不解决,那边的工程就没法在规定的时间内交公,损失的可就不是百十来万这点小钱了。
这事若是见了报,对恒盛公司的企业形象也是有损的,又说了好些话,是个清明人,句句都在点上,按说这样的谈判他们占了上风,只是,秦家人哪个是被吓大的?
“打官司?告诉他们,我们老秦家最不怕的就是打官司,”秦锦华对助理小王说。
那边李家人见有人进来,像是约好般,本是小声抽泣的忽而嚎哭起来,数李二贵的媳妇哭的最为响亮,坐在地上,手抓着脚脖子地嚎,“他爹啊,你就这么走了,撇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是怎么活啊,娘她身子不好,常年喝药,听说你没了,哭的都厥过去了,这会还昏昏沉沉地喊着要同你一起去呢?白发人送黑发人,你就这么去了,让娘以后可怎么活啊,你这是生生挖娘的心,挖我的肝啊,”
擤了个鼻涕,继续嚎,“咱大娃子打小身子骨差,一点重活都不能干,二娃子去年又伤了腿落了残疾,全家人吃喝拉撒都指着你过活呢?你就这么走了,要我们娘几个以后的日子可怎么活啊,娃他爷啊,咱大宝、小宝都是出息的,今年都考上大学了,给你们李家祖宗长脸了,可两孩子那一年小几万的学费上哪找啊,小娟也要上高中了,那大几千的择校费你让我这老婆子去哪刨啊,你倒好,两眼一闭两腿一蹬,就啥都不管了,丢下这么一摊子老老小小,你让我怎么过啊,”
她旁边跪伏着的几个闺女、媳妇跟着和声道,“爹啊,我苦命的爹啊,女儿还没好好孝敬您您就走了,爹啊…女儿不孝啊,”
“爹啊,您怎么就不等等你的乖曾孙啊,你乖孙孙还等着长大给他亲祖祖打酒喝呢!”
一时间哭天抢地的,“爹爹”“公公”“爷爷”“外公”“大伯”的一阵哭喊,农村人兄弟姊妹多,结婚又早,因此这阵仗整的挺大,夕颜自己哭不爱出声,亦没听过农村所谓的嚎丧,见她们哭的这般声嘶力竭,心里也难过的紧,到底是一条人命啊,这也是个眼窝浅的,小泪儿就这么滴滴答答的跟下小雨似的,把一旁的秦锦华疼的不行,他不像夕颜没见过啥市面,这种场面他见多了,这帮人嚎的是响,但那泪儿加起来也没他媳妇一人流的多,流的热,流的真,听听那一口口的话啊,哪一句不是点着要钱呢?
“你帮帮她们…”夕颜走过来拽着秦锦华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
秦锦华心道,你现在不跟我保持距离了?这也是个冷心冷肺的,人家老的老、小的小在那哭的动天动地,他心里只念着夕颜方才一下车就跳离他老远的事。
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方手帕,轻轻柔柔地给她擦着小泪,“帮,我帮,来了不就是为帮她们的么?只是这会儿她们哭的这般凄惨,就是我去,她们也没心情谈不是,让她们哭哭,发泄完悲痛,我再过来跟他们主事人谈,先去见过我爸和关叔再来,”
夕颜点头,一干人从另外一个通道上后面的住院部去看伤者。
秦峥嵘刚慰问完伤者出来,正和主治医生说话呢?那五个轻伤问题不大,在医院住个十天半月给点慰问金营养费就了了,两个重患一个腿骨骨折,一个头部受创,做了手术,休养个半年也没啥问题,只是赔偿方面还要继续谈。
这两人都是壮劳力,家里孩子都还小,赔偿方面要多给一些,只怕医药费加赔偿款要比那李二贵多些,不过,能保住人命,钱财方面也就不算啥了!
秦锦华叫了声,“爸,”
夕颜红着眼跟小媳妇似的被他牵着,她只顾着伤心了,也没注意,扯了个笑脸跟秦峥嵘打招呼,“秦伯伯好,”
秦峥嵘微笑着点头,“颜颜来了,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给伯伯说,伯伯替你削他,”视线不动声色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夕颜这会也反应过来了,一使劲挣脱秦锦华的大手,脸红红眼红红地回道,“没,没人欺负我,我…”
“刚经过一楼大厅,看见李二贵家人在那嚎丧,替他们难过来着,”秦锦华替她答道。
“颜颜不伤心了,那李二贵命里就有这一劫,”叹了一口气,“没出这事前那李二贵就被查出患有肝癌,末期肝癌,就是躲过了这劫,也活不了两月,这么走了,也能给家人弄点赔偿,对李家人来说,其实是福不是祸,”
夕颜愣怔,她不傻,被秦锦华带了两年,有些事儿她多少也知道一些,潘子同学姐姐那事她听汪乔说过,她自小不差钱,在钱财方面没有多大概念,但八万块钱对好些人来说都是挺大的一笔数目,听说潘子同学姐夫前脚拿了三万块,后脚就托人给孩子找后妈,得知潘子替那同学跟人家又要了五万块赔偿,便叫了一帮亲戚到潘子同学家索要那五万块。
潘子脾气大,当时就叫了两车人将那姐夫暴打一通,肋骨都断了两根,完后丢了两万块钱,那家人屁都没敢放一个。
这会儿再回想那李二贵一家子的做派,哭的虽响,却也句句不忘拿钱说事,这般对待亲人的死亡便变了味,还是难过,只为李二贵,人都死了,家人却为了多要一些钱拿了尸体不让他入土为安,七月的青城热的像个大火炉,这样的天气,那尸体只能放在冰柜里冰冻着,活着为一家人劳作苦钱,死了还不得清净,在冰柜里冷冻,冷的是身,还是心?
秦峥嵘知道丫头没经过事,心思单纯的很,不愿拿这种糟心事让她胡思乱想,只是也不想她太过单纯被有心人利用,这才点明内中因由,见她情绪波动,知晓她聪慧,一点就通,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转移话题问,“颜颜,西藏好玩么?”
“好玩,”
“没尽兴吧,待这事了了,伯伯出钱,你们再去好好地去玩个痛快,那个,香港也不错,伯伯的朋友给了几张旅游卷,到时候让华子带着你们几个小的好好去耍耍,”秦峥嵘笑着说。
乐的汪乔带头就跳了起来,香港啊,古惑仔的天堂!
秦锦华眼见夕颜又跟他拉开了距离,不禁哀叹,多好的机会啊,三叔怎么就没在呢?
“爸,三叔呢?”四下张望一番,那小心思藏都藏不住,他带颜颜过来可不是单单为安她的心,他是想趁机把这关系明了。
“小飞飞受了凉,你三叔、三婶带他去儿科门诊了,”
双胞胎,哥哥叫关逸晨,弟弟叫关逸飞,两人虽是足月生,但弟弟体质到底不如哥哥壮实,虽不至于体弱多病,但每年也要比哥哥多生两场病,夕颜对双胞胎还是很疼惜的,照料起来比她妈还细心,虽心里急,但最起码的礼仪还是懂的,跟秦峥嵘说了下,待他同意之后,方才离开,步伐也是稳中带健,不显凌乱,“好久没见小舅了,秦叔,我去打个招呼先,”朱清越说。
“去吧,”
汪乔有些犹豫,她跟来是想听点八卦的,可朱清越一把拽着她走人了,“那我也去看看,”关鹏说。
双胞胎的摸样都随了夕怡谨,白白嫩嫩的,煞是好看,两人虽跟夕颜更亲一些,但叫起‘哥哥’来也是软糯可人,因此关鹏对这两个跟他争夺家产的弟弟倒也有些喜欢,主要是夕怡谨这个后妈不招他讨厌。
齐岳一看,得嘞,他也去吧!
待人走后,秦峥嵘问,“这事你怎么看?”
“李二贵的大女婿的确有点能耐,不过一个小包工头的能耐是不是也太大了点,居然连咱们的交房日期和逾期不交的赔偿数目都知道?要说后面没人搀和,”摇摇头,“我是不信的,”冷笑一声,“这钱啊咱给得起,但不能给,有些时候不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而是一步退步步退,不能开这个头,开了头,就收不了尾喽,”
秦峥嵘眉头皱着更紧了,面色一冷,“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查到一些,”秦锦华挑眉,有些漫不经心,“给点甜头,我愿意,但是撑了胃,我就得帮他们消消食了,”
秦峥嵘沉吟片刻,“我老了,以后这些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不用知会我,”
“恩,”这次是他大意了,也没想到一直小动作不断却甚为谨慎的他们,这次居然会这般冒进,钱可以捞,权可以夺,但吃里爬外,算计他的却是不能有的。
逼近了他的底线,就是老爷子在,他也得给他们治治。
公事谈完,说私事,“颜颜,你们?”秦峥嵘一脸问号。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秦锦华倒也直接。
“什么时候的事?”秦峥嵘一脸认真,“锦华,旁人也就算了,颜颜可不是你…”
“爸,我媳妇您儿媳妇就颜颜了,”秦锦华比他爹还认真。
秦峥嵘笑了,是了,他儿子从来都是小事乱乱,大事不糊涂的主,若不是认准了,哪里会主动去招惹,若不是要定了,哪里会带到自己跟前来,“好儿子,有眼光,”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几兴奋的样,秦锦华也乐了,“那是,谁叫我是您儿子呢?”
“嗯嗯嗯…有时间带她去见见你妈,”说到这儿,喜气淡了许多,原该犀利的眼神露出几许忧伤。
“去过了,我妈挺喜欢她的,”
“恩,颜颜是好孩子,各方面都没得说,这样的儿媳妇你妈该喜欢的,”秦峥嵘哆哆嗦嗦地从脖子里拎出一个玉佛来,“男带观音女带佛,这是你妈从小带大的玉佛,那年我去威海时,她亲手带我脖子上的,说是留给我的定情信物,你拿去给颜颜吧,”
这个玉佛,秦锦华知道,小时候他妈当笑话讲给他听过,说他爹小时候看话本看多了,说人家男女相爱,都要互赠信物的,然后他爹用一块老银片换了她的明朝暖玉佛。
这会儿银片就带在秦锦华的脖子上,想着这玉佛给颜颜带也挺好的,当传家宝传给下一代,不过,对上他爹那张极其不舍的老黑脸,半天了那玉佛都没从脖子上取下来,知道老头子舍不得,做儿子的要有孝心,遂笑着说,“这是我娘留给你的定情信物,你自个留着做纪念吧,我媳妇儿,我自会给她寻旁的好东西,”
“唉,”秦峥嵘一点都没有推让的意思,顺手将玉佛揣进自己的衣领内,老黑脸上也有了笑意。
“那啥,爸,三叔那边?”
“先别说,待你们关系稳了再说,别看你关叔待你跟亲儿子似的,但到底比不过他亲儿子、亲侄子,老关家的人护崽子,都打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思,要知道你这个外人截了流,不在背后给你坏事就不是你老关叔,虽说这事儿还要看颜颜,你关婶那边都做不了她的主,但是,若你老关叔见天地在他媳妇跟前吹枕头风,多少也会有点影响的,先看看,看看再说,”
“知道了,”
秦锦华有些小沮丧,他爹分析的有理,老关家儿孙众多,就算关鹏、朱清越不跟他争,关家还有旁人呢?这事还得谨慎点,不能冒进啊。
第45章
关景山虽嘴上说着女孩要娇养,男孩要贱养,那也只是嘴上说说,实际宠起儿子来比谁都甚,到底是中老年得子的老儿子,能不疼么?关鹏那会,他一点心都没操就长大了,根本没经过养儿子的苦和甜,这两却是自打生就搁他眼皮底下的,一天都没离过眼,不仅把屎把尿,还亲自喂过奶和换过尿布,哭闹狠时,急了也会吼两句打两下,更多的是欢喜、炫耀,自打双胞胎一落地,我那两儿子怎么怎么样就成了口头禅…谁要是想跟他谈生意,只要可劲儿地夸双胞胎一准成事!
青城这两天下了雨,有点凉,关景山昨个抱着两儿子得瑟时,关逸飞吹了风招了寒,昨晚就有些小发烧,没敢给吃药,喝了开水又用物理降了温,早起时烧倒不烧了,只是有点咳嗽,夕怡谨想说熬点荆防败毒散,这是夕颜开的专门针对小儿风寒型上感的方子,药物有荆芥、防风、羌活、独活、柴胡、川芎、枳壳、茯苓、甘草、桔梗等,在这基础上,根据症状不同灵活加或减去几味药,如咳嗽明显加杏仁,头痛明显加白芷,若出汗怕风,还可以选用桂枝汤或参苏饮加减。
夕怡谨到底也是出自中医世家,这个度她是知道的,以往都是这么来的,当然小孩子胃娇,能不吃药就不吃,多半以食疗为主。
这要搁以前,关景山也就随她了,但想着今天反正也要来医院,便顺便带着儿子过来查查,这种小感冒,就是在西医儿科大夫眼中也是小毛病,搁别的孩子身上,也就是吃片药的事,但医院谁不认识关景山啊,这家伙,儿子哭一声都能心疼的将肝肺拧成麻花的主,因此这小病也就有了大待遇,不然显不出医院的水平,孩子的金贵,夕颜到时,护士正准备给小逸飞挂水。
夕颜走过去,只看一眼就说,不用挂水!
“颜颜回来了,”关景山和夕怡谨均是一脸喜色。
“西藏好玩么?”关景山问,不等夕颜答,就笑着说,“没尽兴吧,回头叔给钱,让你哥哥们带你和乔乔再去其他地方好好耍耍,”
不愧是秦老大的好兄弟,说话都一个口气,字都不带变的,夕颜能说啥,只能说好呗!
本来还一脸哭相的关逸飞见着她来,扬着胳膊就要抱抱,夕颜见小家伙没将她忘却,微微有些倦意的脸上染上笑意,躬身将他抱了起来,亲亲脸颊,问他有没有乖乖听爸爸妈妈的话?
关逸飞点头,然后乖顺地拱着她的脖子说,“姐姐,亲亲,”
“好,”夕颜亲了亲他的额头,将他趴卧在病床上,之后嘴巴对准小家伙的风池、风府、大椎、肩井、肺俞等穴位用力吸吮,中医管这个叫“吸痧”,专门治小儿伤寒,很有用,不但省得吃苦药,还能增进感情,每次关逸飞有啥小病症,她都是用这个法子,不一样的病症吸不同的穴位,这个要点功夫的,找不到穴位的吸了也没用,当然高烧39°以上,这个法子就不太适用了。
“小姑娘学过中医?手法挺老道的,”给关逸飞看病的小儿科大夫说,以关景山爱炫老婆儿子的德行,A市富人圈里几乎没人不知他娶了个中医世家的媳妇,又带了个世家传人的天才女儿,这儿科大夫也是有所耳闻,这么说一来是想讨关大款的好,二来对这个上门踢馆的小姑娘也真是存了好奇心。
“小赵啊,你看出来了,哈哈…我们家颜颜不仅学过中医,还是行家呢?对了,她已经被北医录取了,什么系来着,我看看啊,”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录取通知书,“药学系,”
夕怡谨一看他这样,就捂着额头低了下来,然后就听关景山咧着大嗓门说,“你看看,是不是,”说着将录取通知书递了过去。
对着这个不仅自个考上北大,还帮着关鹏考上A市科技大,齐岳考上理工大,汪乔考上军校的女儿他是十二分骄傲和欢喜,两孩子的录取通知书都搁兜里揣着呢,逢人就显摆,看时一般不许人家碰,说怕弄毛了,你得瑟完自个孩子也就罢了,完了,还问人家孩子考的咋样,能咋样?好能好过北大?遇到考的不咋样或者干脆落榜的家长,就一脸装逼的跟人说教,说:孩子考不好,父母也要负很大责任,咱孩子是祖国的未来,民族的希望,你们做父母的不能为了赚钱,把孩子的教育撇一边啊,我这两孩子高考那会,我费老大心了,熬的头发都恨不能多白几根,天天给老师打电话,那营养品啊都堆成山高了,那学习资料我都找人老教授要的,人教授…balabala,他要不是姓关,名景山,就有人敢抡老拳揍他,太气人了。
恩,也挨抡了,秦峥嵘抡的,因为秦盈今年高考失利,只过了个三本分数线,季丹比她低两分。
胡娇上了大专线,胡家和季家他说不着,但秦盈的老爹秦峥嵘他没少数落,大意是秦盈这孩子看着挺聪明好学的,平时成绩比鹏鹏那是好不少,怎么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呢?也怪你,纵着姑娘跟季家和胡家丫头好,看,近墨者黑了不,这要是跟我们家颜颜好,怎么着也能上个人大不?
饶是秦峥嵘再重男轻女,也被他balabala连炫耀带说教的德行给气到了,连带着对不给他长脸的女儿也迁怒起来,原本说好的十八岁成人礼也黄了——一栋位于A市的小别墅和一辆适合女孩开的minicooper。
季虹那边更是百般的不待见,本来说待秦盈高考过后就让她们母女去A市玩的话也拒绝了。
虽说他也没指望秦盈能考个什么名牌大学,但父母大抵都是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秦锦华也就罢了,学业上不行,但其他方面能力卓越,是接他班的料,你一个女娃万事不操心,只一门心思的读书,还读成这样,那就是真没用了,且以后他的家业也万没有女孩插足的理,这么一来,只剩帮她找个好老公,备些嫁妆送她出嫁了。
这话题扯远了,回来看儿科医生,接过关大款递过的录取通知书,很给面子地配合着恭维道,“真厉害,北医啊,这可是我们学医者梦寐以求的学府,只可惜我那时文化课太差,无缘北医,”一声叹惜。
夕颜起身换气,吸痧是个力气活,此刻她小脸因使里太大而红艳的过分,连额头、鼻尖都沁了汗丝,她转过身,对着儿科大夫行了个古雅的拱手礼,“师兄过谦了,于西医夕颜尚是新手,以后若有不懂之处请教师兄还望师兄屈身指点一二,”
典型的场面话,一个青城,一个A市,他指点的着么?不过被这么个俏生生的古典小美女唤师兄,二十四岁没女友没老婆的小陈大夫心情不是一般的愉悦和激动啊,“天下医者一家亲,师妹说的好,那陈某就厚着脸皮唤姑娘一声小师妹了,”回了拱手礼,又说道,“虽说我学的是西医儿科,但对中医儿科学也有些研究,以后若有机会也要跟师妹请教一下中医儿科疗法,”
“师兄客气了,请教不敢当,中医博大精深,夕颜于中医也不过是入了门而已,相互学习吧,”说完又道了声歉,继续俯身帮关逸飞“吸痧”,这活儿累人,关景山心疼老婆,宁可儿子上医院挨针扎,也不让老婆受丁点累,颜颜嘛,咳,他劝不住,人心疼弟弟啊,因此夕颜每受一次累,他心里就多疼夕颜几分,上杆子当亲闺女宠。
秦家父子过来时,就听他那大嗓门儿呱呱地跟一屋子护士、医生聊天,“北大不好考啊,那是咱国家一等大学府,咱青城今年也就那么几个考上的,我们家颜颜总分在市里排第二,放在古代那可是榜眼,女榜眼,状元叫孙杨,老孙家的儿子,高中时就坐我们颜颜后面,两人关系不错,互帮互助,要不怎么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榜眼呢?我们颜颜除了上学,平时还要看医书,时不时地还帮我媳妇、我娘、我姐她们开些方子调理身子,还得照顾我们家那两混小子,我们家那两混小子是双胞胎,不仅长得一样连心思相通的,一个要抱,两个都要抱…对,长的像我媳妇,像我不行,大老粗一个,嘿嘿,嗯,像她好看,谁见了都说好看,就是太皮太缠人…整个两混世魔王,是的,现在小孩子难带着呢?哪像我们那会,一家好几个孩子,爹妈往地上一扔,爬你的去吧,现在的孩子恨不得几个大人分分秒秒的看着他们,一点都不能离人,要我说,男孩们就得散养,这样养的皮实一些,我媳妇不愿意,她心疼儿子啊,放不开手,一眼不见就想的慌…我不惯那两魔王,一点不老实,我就下手揍,就我这凶样,旁的孩子光见就能哭翻天,我们家那两胆肥的很,敢跟我kei(方言,打架的意思),别看才一岁多点,有劲着呢?哎呦,那呼呼的小拳头砸人身上也是有点疼的…嘿嘿,别看我媳妇疼两崽子,可两崽子没良心,最亲的是他们哥哥姐姐…疼,怎么不疼,我家老大回家就爱逗两崽子玩,丢脖子上疯呗…几个孩子刚从西藏回来,这不一听说他弟弟生病,连家都没顾得上回,就直接跑医院来了…他呀,考的还行,喏,A市科技大录取通知书,一本院校…呵呵,什么科技人才啊,科研不能让他搞,我那么大产业还指着他继承呢…这几个孩子今年都考的不错,看见没墙角啃苹果的那丫头叫汪乔,我干姑娘,被军校录取了,兴许下次见面,我得给她行礼,管她叫首长了,旁边那傻小子叫齐岳,我兄弟老齐的儿子,理工大…恩,都A市的,几个孩子关系好,进不了一个大学,就都奔一个市的大学考…balabala”
父子两集体抽嘴角,心道,真爱炫,不过,你炫耀的那人是我儿媳妇|媳妇,呵呵…
病房里,夕怡谨抚额,一双眼睛紧盯着关逸飞,做出一副为儿子担忧的慈母样,虽然她阻止不了关景山的丢脸行径,但她很怕关景山一激动拉着她一块丢人,关鹏则开始做隐身状,他其实早想走了,奈何没走开。
被点了名汪乔和齐岳则闷头啃苹果做路人甲、乙,一干人里只有朱清越笑的欢快,连着夕颜也将吸痧的时间延长了,秦锦华进来时,就见他媳妇的脸红的跟玫瑰花似的,那小汗布了一头,心里不爽,心说:到底不是亲闺女,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秦峥嵘想着该炫的也炫完了,再下去就是戳人伤疤了,这会他们还用的着医院的人,赶紧打断吧,“行了,孩子们连夜赶车也累了,赶紧地先让司机送他们回去休息吧,至于飞飞,既然来医院了,就让医生给做个全面检查,也不废什么事,省的你和弟妹担心,”
关景山想着若是这会有颜颜和关鹏在,他肯定不好跟着回去,待他们头走,他也有借口送这娘两回去,便同意了。
秦峥嵘想着为给儿子创造引肥水进田的机会,便将自己的车给了秦锦华开,让朱清越开一辆车,司机和助理就留下来帮忙了,回头大不了他们打的回去。
秦锦华自然明白老爹的深意,去停车场时直接拉着夕颜上了自家车,其他人都自觉上了朱清越的那辆,夕颜因吸痧吸的有些缺氧,蔫蔫的,浑不在意地就上了贼车,到家时,秦锦华突然俯身过去,勾着她的下巴抬起她软耷耷的脑袋,看着这样娇娇软软粉粉嫩嫩的丫头,俯身狠狠擒住了她的嘴儿,一路上他好几次都想这么干,家长一回来,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能亲亲。
逮着这次只管死命的吮个够、吸个饱,舌头在小嘴里肆虐地搅动着,惹的丫头呜呜咽咽地推搡着,越推搡越搅的很,缠的紧,这人连亲个人都带着一股子狠劲儿,夕颜挣扎不开,只能被迫接受,慢慢的竟然也开始回应,秦锦华大喜,手一捞,将她抱坐在怀里,嘴都没离开,继而吻的更深,跟暴风骤雨似的,没个停歇,吻着吻着手下就开始不老实起来,“秦锦华,你…”
“我什么?”秦锦华贴着她的唇,哑着声音问道。
夕颜啜着小气地死命地将撩拨她身体的手拿开,气呼呼地补充道,“你有完没完,”
秦锦华咕哝一声,“没完,怎么完的了,”缠着小腰的胳膊更紧了,还故意凑到她耳边轻轻地吹着气,黏糊糊地说,“颜颜,怎么办,天天亲你,还是觉得亲不够,想的紧,”
长满老茧的大掌在她细嫩的腰上一圈儿一圈儿地慢慢摩挲着,不轻不重,搔痒似的,夕颜怕痒,扭着身子躲避他灼热的掌心,“怎么了?”贴着她的脸颊,秦锦华含着她的耳尖关切地问道。
“你放手,痒,”夕颜打着颤儿,被他热气打着,暖气圈着,就感觉浑身上下哪儿都痒的很,连声音都打着颤儿。
“痒?哪里痒?”秦锦华问,低沉暗哑的嗓音多了几分魅惑,几分迷离,还有几分情动,听上去,特显富有磁性,还有…煽情!
“我帮你挠挠,”说着话,两只手已经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
“不…不用,”冲动是魔鬼,夕颜这会悔的肠子都青了,那日她不该因为一时感动就做下勾引秦锦华的事,不该的,他那个人就是个二脸皮,粘牙糖,他那样的人你不招他,他都能将自个化成狗皮膏药没皮没脸地粘个没完没了,你招了他,这狗皮膏药就升级了,整个成了癞皮狗,还是那种扑过来将人从到脚舔一遍后又搂又蹭又黏糊没完的大型癞皮狗。
夕颜被缠的没法,推又推不动,撵又撵不走,闹狠了跟他甩脸子,他就一脸陈恳地跟你道歉,好脾气地哄着你逗着你,弄得好像你无理取闹一般,脸色稍缓,下一秒他就粘过来亲亲抱抱的没完没了。
跟这种厚脸皮的人没法说理。
这会儿她累的连生气的劲都没有,只能使全力避开他带着火的手掌。
“没关系,又不是没挠过,我的手艺很好的,你知道的,”秦锦华自打尝了肉汤,心就大了,想着回了青城,就露点风出去,将暗路转为明路,定了名分,让那些明里暗里打他家颜宝贝主意的人也该掂量掂量,看有没有那胆色跟他秦老大抢媳妇,可老头说的对,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还是要慎重。
“秦锦华,你别太过分,这会是在青城,”夕颜恼色上脸,厉声警告道,奈何她说的有气无力,配上潮红的脸,粉嘟嘟的唇,倒像是在撒娇。
秦锦华那儿涨的难受,离开她的耳尖,与她正视,脸贴脸,眼对眼,鼻尖蹭鼻尖,他问,“我们的关系,你还想瞒多久?”声音低沉,有些委屈,“趁着关叔、关婶都在,说开了吧,”
“别,不能,”夕颜反对,面上带有惊慌之色,“为什么?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么?”这次是真委屈了,眼里都飘着幽怨的哀光,弄的夕颜一阵心虚,“太急了,你让我考虑考虑,”
见秦锦华没有搭腔,忙说,“过段时间再说,好不好,”
“什么时候?”
“大学,大一结束,至少不在早恋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