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含住了她的一侧耳垂,咬了片刻,跟着往下,厚实舌头扫舔着她幼嫩的脖颈肌肤,仿佛一只……
一只战兽。
反正看到他后背之上的那幅刺青之后,她现在闭上眼睛,就感觉身后正在吮吻自己的不是人。
他就是那只睚眦战兽!
她被一种极度不适的怪异之感给紧紧攫住。
酥麻随了他的口舌,从她被他舔吮过的方寸肌肤迅速蔓延开来,嘉容头皮发麻,心怦怦跳得厉害,极力挣扎要摆脱这折磨,苦于腰身被水下的那只铁臂紧紧箍住,两腿更是被他双腿夹住,一时哪里挣脱得开?挣扎得厉害,仿佛惹得他性起,忽然被他用力一压,身子顿时更加往里挤靠了过去。
她的裙摆早就随了水的浮力飘荡而起,水面之上,犹如开出了一朵鼓荡的花,下身不过还剩一条悠悠荡荡的单薄遮羞底裤而已,身子一旦被他这样紧压往里,臀窝处便立刻清晰觉到了一阵异样的坚杵般的顶迫,仿佛今早情景再现。只不过,比起早上,愈发让她羞愤难当。至少那会儿,他还是穿着衣服的,此刻倘若不是自己身上还有一层衣料阻拦,只怕已经被他顶迫进去了。
她立刻不敢再动弹了。
她的衣衫已从一侧肩头滑落,露出了里头的一抹海棠红抹胸。她僵硬地忍着他不断啃咬自己的肩膀,猛地握住他那只已经摸到自己胸口处的手,用力推开,道:“你别惹我翻脸!不是叫我给你搓前头吗?我给你搓就是。”
~~
皇帝仿佛叹了口气。恋恋不舍地又啃了她好几下,好歹,最后总算是松开了她。
嘉容往后退了几步,站在水中,理好自己衣襟,盯着对面的男人。
他现在张了双臂搭靠在浴台两侧,仿佛一只大鹰。身躯或许是放松下来,在水里半浮半沉,倘若仔细看,仿佛甚至能看到他下腹处那一团十分骇人的影子。
为什么竟会有这样毫不知耻的男人?
嘉容根本就不敢看,只不过一个对视,眼睛便立刻落到他边上那个正哗哗吐水的龙头之上,咬牙道:“你上去,穿好衣服,我再给你搓。”
皇帝扬了下眉,哗啦一声,双臂撑住边台,人便从水里拔出,嘉容慌忙闭上了眼睛。听见他嗤地轻笑了下,过了一会儿,“你上来。”
她睁开眼,看见他已经躺在了边上的一张玉石榻上,下身处,果然已经随意围裹了条白色绒巾,腿间虽仍突兀如匕,好歹没先前那样触目惊心了。
她定了下心神,慢慢也跟着爬了上去。刚上去,见他便死死盯着自己,低头一看,衣物湿淋淋贴在身上,曲线毕露,便如没穿一般,慌忙从侧旁架上拉了另条绒巾裹住自己身子。见他还盯着看,恨恨道:“你闭上眼!”
~~
皇帝忍住现在就想扑过去把她剥光压倒的念头,再次叹了口气,真的闭上了眼睛。
他都奇怪了,自己为什么竟会对她这样容忍。
她不想和自己睡觉,即便他现在已经成这模样了,居然还真能继续忍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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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容到了他身边,拿起巾子,开始替他擦着肩臂。
“往下——”
“再用力点——”
“嗯,就这样——”
嘉容听他不时发号施令,闭着眼睛,看起来似乎只是真的想让她帮他擦身而已,下身又有遮掩,总算让她觉得稍稍舒服了些。
只要别再出别的意外,这样替他擦下身子,她也可以接受。比起那些因了家族而被投入教坊司里的无辜女子,自己有这样的待遇,已经算是万幸了。
擦着擦着,她的视线忽然定了下来。
他的身上,盘着几处陈年伤痕,虽都早已愈合,但看着,还是有些触目惊心。她先前见了厌恶,想象着他刚受伤时皮肉的模样,忽又觉得有些可怜,忍不住终于多看几眼时,被他胸膛上的这处伤痕给吸引了。
伤痕在右,从肩一直延伸往下至腹,足有尺许来长。却不是一刀落下的样子,而是曲曲折折,宛如一个之字,仿佛被人拿了尖刀故意在他身上凌虐所致,仿佛一条蜿蜒蜈蚣,瞧着十分可怖。
这样的伤痕,自然少见,但是奇怪的是,为什么她竟觉得有些眼熟,仿佛从前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她盯着这处蜿蜒伤痕,手渐渐地停了下来,极力回忆。
终于,她想了起来。
许多年前,她还只是个半大女孩的时候,随父亲一道,在原州的那间破庙里……
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难道,他竟就是从前那个伤重就要快死的少年?
她死死盯着此刻正躺在石台上的这个年轻男人,试图从他的这张脸上找出记忆里的浮光掠影。
~~
她的力气不大,替他搓背,在他看来,不过是享受着来自于她的难言亲密而已。直到感觉到她的手停了下来,睁开了眼,见她双手紧紧捏住巾子,双目正死死盯着自己,也不在意,只略扬了下眉,道:“手酸了吗?那就不用擦了,躺朕边上吧。”
他拍了拍他身侧还有空余的地,示意她上来。
嘉容恍若未闻,只寒声道:“你老实说,你从前是不是见过我?”
皇帝一怔,这才注意到她的神情奇异,想了下,懒洋洋从石台上支起了半身,笑道:“见过如何?没见过又如何?”
嘉容冷冷道:“倘若你确实见过我,今日还这样对我,那你就是畜生。忘恩负义,猪狗不如!”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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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八年之前,那还是兴化二十二年,隆冬。
这日,不过黄昏时分,天便已经阴沉将夜。下了两天的雪,仍是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纷纷扬扬如同扯絮,放眼望去,四野皆是一片雪白茫茫的景象。一行三四辆马车,在前后随行的护驾之下,由远及近,出现在被雪埋没了的北上官道之上,顶着风雪艰难前行。
中间的一辆马车,车厢里陈设颇为素简。两张坐榻,几个靠袱而已,只是怕车里人受冻,中间置了个火炉。里头坐了两人,妇人三十上下,正是嘉容的奶娘,嘉容这一年,也还只是个十岁的半大女孩,肌肤雪白,明眸皓齿,身量虽还小,却已是个十足美人胚。只是她身穿素袄,发边插了一朵雪白的素绒小花,神情怔忪,眸光里微带了些哀伤。
殷懋那时还是礼部侍郎。他祖籍扬州,这一趟南下,乃是扶送不久前病故的妻子灵柩回乡安葬。大半个月前,丧葬完毕,殷家人便启程返京,不想到了原州之时,路上竟遇大雪,被阻了行程。今日到了此刻,眼见天就要黑了,仍前不见村后不着店的,离下一个驿馆也还有几十里的路,眼见是无法在天黑前赶到。一旦天黑,路况难明,赶路便会愈发艰难。大人倒罢了,殷懋有些担心车上女儿吃不消这天寒地冻,心中正焦急,听见前头的车夫忽然叫道:“大人,快看,前头仿似有座庙!”
殷懋顺了车夫所指方向望去,见前头不远之处的野地里,果然出现了座庙宇,瞧着有些荒凉,仿似废弃已久的样子。抬头再看看天色,当即便命车夫改道过去。
一行马车停了下来。殷懋下去,推门入内察看。见确实是座荒庙,里头早没了庙祝,檐顶也破漏了几个地方,有雪片纷纷而入,地上也积了几滩融化的雪水。绕到后庙处,见角落里散乱堆了许多稻草,还算完好,也能避风,当下不再犹豫,决定在此停留过夜。
奶娘替嘉容穿上镶狐皮的浅紫斗篷,抱她下了马车。嘉容踩在深没脚踝的雪地里,呜呜北风刮过,她打了个寒颤,殷懋过来牵住了她,一道进了庙。她四顾,见里头破败不堪,阴森逼人,嘉容略有些害怕,靠父亲靠得更紧。他低头,朝她安慰般地笑了下,领她入内。
出门长途在外,难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府中管事先前早有准备。一行十几个人到了后庙空地上后,管事指挥人到前拆了些摇摇欲坠的窗板劈成柴火,很快点起了火堆。然后挑了平整的地,抱了些稻草,上头铺了自家携带的垫,嘉容坐了过去,看着奶娘丫头等人忙着在火堆边烧水,烤热食篮里带的干粮,忙忙碌碌。她看了下,不见父亲,起身到了前头,见他正独自立在破庙门前,背影孤单而落寞。
父亲和母亲青梅竹马,向来情深,骤然失了爱人,伤痛自然难言。
嘉容忍住心中的哀伤,到了父亲的身边,见他正举目,出神望着外头的漫漫荒野,眉头紧锁,便仰头轻声道:“爹,你也过去烤下火吧。路上累了一天了。”
父亲之所以这样心事重重,除了思念母亲,嘉容知道,他也是在为朝廷而忧心。她年纪虽不大,却也知道,现在天下并不太平。几年前开始,一场大饥,荒过后,南方便出现了乱民暴,动,朝廷派兵围剿,但仿佛没什么作用。就在几天之前,她还听见奶娘和丫头在议论,说南边有些地方经落入了匪民手里。那些匪民,个个头上长角,两眼血红,张嘴就会吃人。
嘉容自然不信这世上有那样的人。可是奶娘她们说得活灵活现,忍不住便问了一句:“爹,那些匪民,真的会吃人吗?会不会打到京城来?”
殷懋人到中年,才得了个这个女儿,天资聪慧,又体贴乖巧,父女感情极深。见她此刻问这个,看向她,温和地道:“嘉容,别听信流言。所谓匪民,迟早会被官军剿灭。到时候,这天下就会再次太平了。”
嘉容信自己的父亲。在她眼中,父亲是这样的伟岸,永远会是她的依靠。她点了点头,“是。爹爹说的对。”
殷懋笑了下,牵过女儿的手,正要往后头去,看见一个家人小跑了过来道:“大人,后头稻草堆里有个人!也不知道死活!”
殷懋略微惊讶,皱眉道:“去看看吧。”说罢快步而去,嘉容也忙跟了过去。
那人已经被扒拉了出来。管事几个人正围着。嘉容看去,微微吃惊。
地上躺着的,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和她习惯了的像太子那样的尔雅少年不同,这个人又黑又瘦,衣衫褴褛,大冬天的,身上也只一件单薄的破旧夹衣,血痕斑斑,此刻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看样子,就像是死了。
管事已经拨开了他的衣服,嘉容看见他身上也是血迹斑斑,几乎没一块好肉,最叫她触目惊心的,是一道从肩膀一直延伸下来的曲折伤痕,仿佛是被刀子刻意刺划而出的,伤口已经凝血发紫,十分地可怕。
“什么人,竟会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殷懋忍不住怒骂一声,见自己女儿正睁大眼睛,骇然盯着地上的少年,怕惊吓到了她,伸手蒙住她眼睛,命奶娘带她退到边上。他自己略通医道,俯身下去,探了下少年鼻息脉搏,发现只是昏迷了过去,叫管事去取了携带以备不时之用的药囊,命人端来烧热的水,亲自替他清理了伤口,上了药,正在包扎的时候,少年悠然转醒,睁开眼,看到自己身前一下围了这许多的人,仿佛吃了一惊,竟然猛地弹坐起来,下意识地伸手便去摸习惯藏在枕后的刀,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刀已不在,肩胸处传来骤然一阵被牵动的剧痛,他的脸色立刻发白,慢慢又躺了回去。
殷懋见这少年原本就快要死的样子,乍醒来,动作却还如此迅捷,躺下去后,看着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戒备,神情也十分冷漠,并未在意,只问了几句他的姓名和受伤缘故。少年却始终没应答,仿佛没有听到,边上管事有些不满,“不识好歹!知道我家大人是谁吗?当朝礼部侍郎殷大人!若不是大人救你,瞧你这样子,明日恐怕都难熬过去!”
嘉容随了奶娘立在边上,却只觉他可怜,插口道:“他可能是哑巴吧?别怪他了,给他些吃的吧。”
那少年听到轻柔的女孩儿声音响起,循声望了过来,盯她一眼,目光似乎微微定住,很快便挪开了视线,却还一语不发。
管事见小姐说话了,忙笑道:“是,应该就是哑巴。”边上奶娘便递过去几个刚烤热的饼,见这少年还是不动,也不接,摇了摇头,拿了个碗,放在了他边上。
殷懋见这少年倔强异常,叫人给那他身上盖件棉衣,便也随他去了,领嘉容到火堆旁,就简吃了些东西。
嘉容举止秀雅,即便是在这样的地方,吃着简单的干粮,也丝毫不损她的文秀之态。她吃东西的时候,忍不住悄悄看向角落稻草堆里的那个少年,见他始终一动不动,几个烙饼也在原地,并未被碰触过。
当晚,家人们辛苦赶路一天,躺下去后,很快便沉沉入眠。嘉容和奶娘睡在靠近火堆的地铺之上,身上盖了被褥,还是觉得有些冷,睡得也不稳,一会儿梦见母亲的面容,一会儿梦见那些会吃人的匪徒,半夜的时候,忽然被一阵窸窸窣窣声惊醒,她睁开眼睛,借了火堆里还略有些余火的火光,看见那少年竟正慢慢地从稻草堆上爬了起来,步履蹒跚,往外慢慢而去。
他的脚步很轻,看的出来,并不想惊醒旁人。
嘉容略有些害怕。
这个少年,让她第一眼见到,就生出了这种感觉。尤其是先前,她无意插口说他是哑巴,他看向自己时的那种目光,有那么一瞬间,甚至让她颤栗了一下。
她不敢动,屏住呼吸,等他出去了,看了眼他待过的角落,看见碗里的烙饼和那件棉衣都还在。
前头隐隐传来守夜家人的话声,想是看到这少年要走,所以出声发问。
嘉容踌躇了下,终于还是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到了那堆稻草边,拿起地上的烙饼和棉衣,追了出去。
那少年已经出了庙门,身影在雪地里,看起来异常微渺。
守夜家人看见她出来,有些惊诧,忙道:“姑娘,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嘉容没应,只跨了出去,朝那少年追去,口中叫道:“你等等!”
少年停了下来,转身,依旧冷漠地望着她。
她这才注意到,他站起来的时候,比自己高了一个头还不止。
她仰望着他,把手中的饼和棉衣高高地递了上去,轻声道:“你拿去吧。”
少年还是一语不发,依旧那样冷冷看着她。
一阵寒风吹来,吹落了她戴在头上的裘帽,她打了个寒颤,心里忽然生出了惧意。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把东西放下自己赶紧回去的时候,少年忽然转过了身,踩着地上的积雪,继续往前而去。
嘉容举着手中的东西,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
“姑娘,快回去吧,这人不识好歹,你别管了。”
家人上来催促。
嘉容压下心中忽然生出的一丝莫名难过,默默转身往里,跨进庙门的时候,看见父亲已经出来了。
“爹,他为什么要走?他会不会冻死?”
她问自己的父亲,回头再次看了一眼,见那少年虽然步履蹒跚,走得却很快,不过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背影已经在雪夜里模糊成一个黑点,看不大清楚了。
殷懋收回远眺的目光,叹息了一声,伸手抚了下她的发顶,道:“他大约是不喜欢咱们吧。没事儿,回去睡觉吧。天亮了,咱们就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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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嘉容上路的时候,不顾风寒,还一直拨开厢帘,留意着路边积雪地里是否会有昨夜那个少年的倒尸。她没看到。
后来,那个冬天、北上路上的这件事情,以及偶遇的那个奇怪哑巴少年,便也就如湖中投石而起的微澜一样,渐渐被她忘记了。她回了京后,继续过着自己的生活。与李温琪情投意合,定了婚约,他许诺等天下平定,就来娶她。再后来,天下却被一个逆首颠覆了,她也与父亲分离,从避祸的江州被带到了京城,成了逆首的禁脔,遭他肆意的凌,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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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盯着此刻这个正支着半裸躯体与自己对视的年轻男人,眼睛越睁越大,心里的那种旧日相识之感,忽然喷薄而出。
“真的是你?”
她声音颤抖,再次发问。
皇帝终于慢吞吞地从榻上坐了起来,抬眼,朝她微微一笑,道:“你那会儿说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哑巴。”
嘉容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仿似被烈火炙烤,心噗噗地撞击着心房,几乎就要破膛而出了。
子为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