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想,阿九心里又升起希望来,紧拥着许明鸾,一动不动。
果然,那大蛇头在外面看了许久后,似乎它也不太饿,就懒懒的往里伸,阿九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有惊无险,偏偏就在此时,上面的灌树根下落下大量泥石来,兜头盖脸的就向阿九和许明鸾砸来,若不躲开,就很可能被砸伤,突变来得太快,许明鸾顾不得多想,长脚向壁间一蹬,子悬在空中打了个转,用自己的体挡住了阿九,子也随之向外出了一米远,躲开了上面的泥石,却惊动了巨蛇,那蛇快如闪电般纵出,张着血盆大口直扑许明鸾,许明鸾的手中的剑在空中腕了一个剑花,划向那蛇的腹部,但还是慢了一着,蛇头还是咬住了他的左肩,阿九大急,用力挥刀斩向那蛇首,那蛇太粗大,一把之下,只是砍伤了它,却更激动了他,松开许明鸾,又是一口咬向他的头,许明鸾长剑剥开了蛇腹,再抽回已然晚了,阿九愤力又是一刀砍向蛇的七寸处,这一次力量用得极巧极妙,硕大的蛇头竟然被她斩落下来,带着呼声向渊下坠落,良久,才听到一声沉闷的响声,可见,此处离渊底还有多高。
阿九惊魂味定,抬眼去看许明鸾,就见他脸色苍白,伸手摸向他左间,果然粘稠一片,阿九的心猛地一痛问道:“你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许明鸾皱了皱眉道:“这点伤不打紧的。”
怎么不打紧,血都翻开了,蛇牙虽然不利,但巨蛇的咬合力却是大得惊人,只怕他肩胛骨都给咬碎了。
肩膀受伤,抱着阿九的手却丝毫未松,另一只手艰难地松着绳索,尽力下滑,阿九的心揪得死紧,紧搂着他道:“你歇会,我来。”她用手解着环扣放绳,许明鸾的脸由白转黑,那巨蛇的蛇毒在向他的体骨浸蚀,阿九心快提到嗓子眼上了,抱紧他道:“我们上去吧,不下了。”
“不行,我得…让你死心。”许明鸾的声音都有些虚弱了,伤口的血立即冻结成了冻,他的子也打起哆嗦来。
“我死心了,死心了,许明鸾,我们上去。”阿九两手开始收缩绳索。
一抬眸间,她的脸都绿了,那根系在许明鸾上的绳索在半空中,被一块突起的石头不断磨砺着,六股的粗绳,已经磨断了四股,再蹭下去,许明鸾就要坠下万丈深渊,一股无边的绝望和恐惧弥漫在阿九间,难道他们两个就要双双死在这里了吗?
许明鸾也听到了上面的响声不对,抬头一看,唇角却是露出一丝笑意,阿九愕然地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
“杨玖,若是我也死在这里,你是不是…是不是…也会记我一辈子!”许明鸾懒懒的,嘶着嗓子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说这些。
“你敢死看看,你死了我一滴眼泪也不会为你流,不许死。”阿九一条胳膊缠紧许明鸾,一会子不管如何,都不能让许明鸾坠下去,要死,也是一起死。
“没良心的。”许明鸾轻咒了一句,伸手向腰间摸去,他这一动,绳子又断了一股,阿九的心快要跳出膛了,大喊道:“别动啊。”
双腰也死死地缠住了许明鸾,许明鸾微微一笑道:“杨玖,你舍不得我死吗?”
“舍得,不过,我会跟你一起死的,许明鸾,下辈子,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嫁给你。”阿九抬头死盯着那根即将断裂的绳索,突然就有种解脱了的感觉,他们两个纠缠了这么多年,也许,就这样死在一起,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吧。
许明鸾哈哈一笑,这一笑,似乎畅快无比,膛震得那绳索终于断裂,阿九深知,自己上这根绳子根本承受不起两人的重量,就算抱住他不放,也是两人一起下坠的命运,就怕他到时,为了把生的希望留给她,会推开她。
所以,她干脆地挥起刀来,向自己腰间的绳索砍去,一起死吧,正好,三哥也在这里,阿九手起刀落。
许明鸾大惊叫道:“你疯了?”
手中的白索已经抛了出去,准确地缠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上,再一收,两人就同时踏在了一块不太大的岩石上。
阿九闭着的眼这才睁开,发现自己没有坠下崖去,而是立在峭壁上。
“杨玖,你这个傻瓜。”许明鸾怒骂道:“若我刚才没卷得中这颗树,你就落下去了,你疯了吗?”
阿九微微一笑,抱紧他道:“我们没死,真好。”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忘了刚才的惊险,原来,活着也是这样的美好。
“你这个笨蛋!我许明鸾岂会那么容易死,笨蛋,幸亏我抱紧了你,不然,你…你让我…”许明鸾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山恐慌,搂着阿九腰的手掐得死紧,阿九痛得直裂嘴,却也知道自己怕是吓得他不轻,不敢回嘴。
两人上都没有了绳索,想要下去是不可能的了,而上去,也成了难题,根本没有几处着力点,壁上虽然有树,却间隔太远了,许明鸾又受了伤,危险仍然没有解除。
“沈默他们是怎么下去找三哥的,这么危险啊。”阿九喘了口气问道。
“同时下去二十个人,上来的,就只有三个,沈默从小在山区长大,熟知攀缘技术…”许明鸾无奈地说道。
“我们上去吧。”阿九绝望地说道,沈默说得对,这么高掉下去,不可能还有活的,何况,三哥当时还中六箭,不摔死,也血流而尽死了,许明鸾是个不轻易放弃的人,他与三哥感很好,得知他的死讯肯定是会尽力搜寻的。
阿九不得不佩服许明鸾的毅力和强悍,受重伤之下,楞是用一根白索带着阿九这个累赘,爬上了崖顶。
阿九在崖上看到两个活着回来,喜极而泣:“我看到绳子松了,我也以…”
看到阿十上系着的绳索,阿九心中一紧,幸亏自己要求上来了,不然,阿十这傻孩子也下去寻人,那不是都要死在这里了么?
许明鸾上蛇药和创伤药不少,上来后,就指使阿九为他敷药,又服过内服的药后,又启程回去。
在边关,没有马车,许明鸾带着阿九骑马,几人很快就到了燕京城,可一进酒店,许大世子的大少爷脾气就暴露无遗了。
阿十要了三间客房,许大世子就道:“两间。”
“为什么,咱们又不缺银子,表哥,我不喜欢和你一间。”阿十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睛说道。
这孩子就是老实,他哪里知道许世子心里的弯弯绕绕。
“我也不喜欢和你一间,我不喜欢男人。”许世子瞪他一眼道。
“那…”阿十就看向阿九。
阿九板着脸道:“反正我一间,你们怎么住随便。”跟着伙计就上了楼。
还没走几步,许世子就在下面哼哼:“呀,伤口好痛了,裂开了,裂开了,阿十,快帮我看看,流血了没?”
阿九的脚就抬不起来了,心一慌,又急急地跑下楼来扶住他道:“给我看看。”伸手就要去扒他的领子。
许世子嚷嚷道:“有人看着呢,不好吧,大庭广众之下的…”一副被阿九轻薄,不不愿的别扭样子。
阿九气得直呲呀,心里却还是牵挂他的伤,柔声道:“那去房里吧,让阿十给你换药。”
“不,阿十粗手粗脚的,我怕痛。”许世子得意的伴倚在阿九上往前走。
“你在边关时,还不都是阿十照顾你的么?”阿九瞪眼。
“那不是怕你害怕嘛…”许世子小声咕哝。
他的伤口很大,皮翻卷,一直不肯让阿九看,怕她看了难受,在边关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算阿十拿着粗针缝皮时,也没见他皱下眉,这会子倒是气得很,还嫌阿十粗手粗脚了。
阿九知道他耍无赖,把他送到房门口就走了。
可她前脚才进屋,后脚许世子就大喇喇地挤进来了,子往上一躺,大声道:“我要换药。”
“许明鸾!”阿九看着上那修长的子,和被他占去一大半的,他赖在自己屋里,自己睡哪啊?
“小九,真的好痒,是不是发炎啦,要是发炎,只怕就是感染子,哎呀…好痛。”许世子苦着脸嚷道。
阿九一听,又害怕起来,这个时代的消火药可不怎么地,要是真发火了,可就凶险了,忙认命的下去找伙计讨来水,伸手帮他解衣,许世子伏在上,脸向关里面,感受到阿九柔软纤细的手在他的皮肤上摩挲,耳根一阵发,那片晕红,迅速漫延至颈间,阿九正细心地帮他擦洗伤口,看着那惊怖的疮疤,心中一阵疼痛,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了他,洗帕子时,看到许世通红的脖子,奇怪地问道:“你伤的是肩,脖子怎么也红了?”
许世子子一僵,头埋在被子里翁声翁气道:“脖子被传染了,啊,杨玖,你别摸我脖子。”紧接着,阿九就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阿九以为弄痛了他,忙去扳他的头问:“怎么,弄痛了么?我轻点好不好,你转过来,前头还有些伤没涂药呢。”
许世子的脸死死地埋进被子,死都不肯转过来。
“许明鸾,转过来,我给你上药。”阿九有些无奈道。
许世子不但不转,子又往里移了移,阿九就伸手扳他的手臂,许世子浑了震,仰头大声道:“让阿十来,你太笨了。”
阿九被他骂得莫名,歪头去看时,就见许世子的俊脸晕红,额间青筋都暴起了,神怪异又别扭。
她不由堵气道:“你又说嫌阿十手脚粗笨,怎地我来你也嫌了?我刚才实在很小心了呀。”
许世子听了猛地转过来,直直地看着阿九道:“杨玖,我许明鸾怕你了,终有一天,我会…死在你手里的。”
阿九气得起,目光朝他上了扫,触到他某处不该有的突起,顿时一脸菲红,该死的,他自己心猿意马,还怪她,抓起手中的帕子就往他脸上掷:“臭流氓。”转就走。
许明鸾嘟了嘟嘴有点委屈道:“我是男人啊,很正常的男人!”
第八十三章:再见四姑娘(不游泳的小鱼)
一路上,许世子并不着急,和阿九挤一辆马车,再不肯骑马,马车里,许世子像个软骨虾一样赖在阿九的怀里,头枕着阿九的大腿,阿九气不过,想要推开他,许世子就哼哼叽叽喊痛,一会子又喊痒,让阿九帮她挠痒痒,一会子又说什么蛇毒未散,闷气短,让阿九帮他抚摸口顺气,阿九被闹得烦了,就道:“你坐马车,我去骑马。”
许世子立即就老实了,躺着不动装睡,一双长臂死死缠着阿九的腰,那收紧的臂膀里,似乎还透着一丝慌张,阿九的心就软了,坐着不动,随手轻抚着许明鸾的眉眼,鼻间酸涩难忍,三哥,若你在天之灵,不会怪小九吧,经历过悬崖下的生死之后,小九是真的…真的真的再也不能欺骗自己的心了,小九舍不得他了呀,怎么办?三哥,你在天之灵,会不会祝福小九?
马车并没有回湖南,而是直接往京城而去,阿九并不同意,湖南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她还惦记着她的纺纱机呢。
“我们在路上来来去去的,已经有两个多月了,杨玖,你现在回湖南,是想接太子先你入宫的旨意么?”许明鸾就冷冷道。
阿九愕然道:“你是说,如今旨意已经下到湖南了?那我娘…”
“放心吧,阿十接你回来时,就对七婶明说了,到时只要七安婶对宫里的人说你失踪了就是,谁也不知道你跟着我来了边关。”
阿九还是有些不放心,旨意既然下了,就算没接,那也是满朝皆知的事,自己这会子上京城,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杨玖,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躲得了一时,你以为,躲得了一世么?终究是要面对的,不若咱们现在一起去面对。”许明鸾就握紧了阿九的手道。
是啊,终究是要面对的,那就直面吧。
到了京城,阿九在阿十的住所住下,阿十如今也是个小五品的中郎将了,他在京城置了宅子,虽然不大,但小九感觉这就是她的家。
许明鸾送阿九进了屋后,对阿九道:“一切有我,你只要老实地,乖乖地呆在阿十这里就行,千万不要又跑了,杨玖,你已经做了两次逃兵了,这一次你再逃,我就…”
“你就如何?”阿九半挑了眉眼问他。
许明鸾恼火地一拍她的脸腮道:“杨玖,我知道你与众不同,什么肌肤之亲,礼仪规矩在你眼里都是狗,可是,急了我,我真会把你就地正法的,看你成了我许明鸾的人,还敢不敢乱跑。”
阿九嗔他道:“许明鸾,你担心我会跑,我为什么会跑你心里应该明白,你知道我的顾虑,在你自己上的毛刺没拔干净之间,我杨玖是不会进许家大门的。”
许明鸾冷冷一笑道:“我为什么会长这根毛刺,你心里最清楚,你也是有责任的,我让你来京城,就是让你和我一起拨的。”说罢,转离去。
阿九愕然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半晌没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他让她去劝四姑娘与他和离么?这种事,自己怎么做得出来?
想着自己过来,就是要抢四姐的夫婿,阿九的心就一阵刺痛。
“姐,你不是抢四姐夫,四姐她…从来都没当表哥是她的夫婿过,表哥待她如兄妹,他们感好,却并不是夫妻之。”阿十在她后幽幽地说道。
阿九猛地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阿十道:“小十,我好怕见四姐姐。”
阿十就露出一丝苦笑来:“姐姐你天不怕,地不怕,连表哥都服了你,怎么会怕四姐姐么?”
是啊,阿九怕四姑娘,当初,四姑娘哭着求过阿九,让她替嫁许家,可阿九回绝得斩钉截铁,如今自己又巴巴地来…还愿做平妻…与大少爷闹了那么久,就为了不做妾,就为了要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却肯以平妻的名份嫁进许家,这不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打脸就打脸吧,总比进皇家,关进黄金笼子的好。
阿九自我安慰道。
许明鸾回去后,两天都没有动静,阿九不敢上街露面,怕被太子的人看到,阿十倒是出去过两回,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说是太子已经找到一位命格极大的姑娘,那姑娘是真凤命格,娶回皇宫来,能福泽万民,大臣和百姓都在议论着这件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会有如此大的福缘。
阿九听了觉得好笑,真凤命格,太子还真会说,以自己的份,怎么可能当太子妃,他如此造势,难道想以荣华富贵来引自己么?
也是,母仪天下的尊贵可是所有这个时代女子的梦想啊,如此尊贵无双,哪个女子能抵得住这天大的惑?
只是,那原本内定的太子妃,只怕已经恨死自己了,这个该死的太子,没事又给自己竖个大敌做什么?真真讨厌。
“可说了是谁家姑娘没?”阿九问阿十。
“说是姓杨,但还是没有指名,不过,知的大臣们都知道了太子特旨是直接下到湖南的,湖南的官员肯定是都知道了的。”阿十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担忧来,许明鸾回去后就进宫了,都两天了,怎么还没有结果?
若再等下去,只怕太子要召榜天下了,到时候,阿九除了进宫,就再无路可走了。
幸亏阿九那时坚决要去了边关,太子的人正在湖南搜查自己,太子也是知道,阿九是强不得的,人没有找到之前,还是给自己留了一线退路。
到了晚上,阿十偷偷告诉阿九,四姑娘来了。
阿九听得心一慌,忙整理整理自己的发饰衣着,郑重地迎到二门处去,四姑娘一淡紫罗裙,缓缓从前院而来,阿九看着那渐行渐近的人,那眉那眼,熟悉又陌生,竟是呆了。
“小九。”四姑娘看到阿九的那卫瞬,泪水立即漫了出来,提起裙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阿九。
阿九捧起四姑娘的脸,心痛地摩挲着,这还是她那个天不怕,地不怕,姿意任,洒脱肆意的四姐么?怎么…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
眼睛大了好多,原本丰润的双颊瘦得只剩皮包着骨,抱着怀里,真的感觉咯人,她那跳脱又自在的四姐姐啊,她那没心没肺憨可的四姐姐呢?那个美丽清高又明媚的四姐姐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小九,你…吃苦了,我…我听说了三哥的事。”四姑娘一样也心疼地捧着阿九的脸道。
阿九的泪夺目而出,她还是那个善良的四姑娘,自己变成这个样子了,第一次话还是对阿九的怜惜,许明鸾骂得对,阿九就是个没良心的,这几年,她就从来没想过四姑娘会不会过得好,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争斗里,哪里把四姑娘放在心坎上过,四姑娘这几年,究竟是过的什么子啊,许明鸾这个混蛋,娶了她回去,为什么就护不住她。
“莫哭,莫哭,都是我不好,不该跟你提起三哥的,小九,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啊。”四姑娘心疼地帮阿九擦着眼泪,柔声劝着,一如多年前在林家一样,她对小九的关心,还是那样自然,那样贴切。
阿九的泪更止不住了:“外面冷,我们时屋去,四姐姐,你怎么…怎么这么瘦了?”
“瘦吗?还好吧,就是吃不得饭,小九,几年不见,我真的好想你,当初你在家里劝过我的那些话,我如今才知道,都是金玉良言,只可惜,我没用,我斗不过她们。”四姑娘牵着阿九的手往屋里走,说话仍是没心没肺的唠叨。
阿九的心越发的酸涩难忍,一回头,就看到阿十站在二门处没动,一双乌黑的大眼直勾勾地看着四姑娘,眼中的怜惜和心痛掩都掩不住。
“小十,去烧些茶水来给四姐喝。”阿九怔了怔,又看了四姑娘一眼道。
四姑娘似乎这才注意到阿十,回头轻轻瞟了一眼,又立即回过头来,消瘦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眸着闪过一丝慌乱,似乎生怕被阿九看出什么来似的。
进了屋,阿九又细细地将四姑娘打量了一番,几年不见,四姑娘除子瘦了,别的倒还没什么变化,眼神仍然干净坦然,上还透着一股子女儿家的天真憨,生活的磨砺竟然没有让她改变多少,仍是一副质子的样子。
“四姐,这几年,你过得好不好?”阿九颤声问。
“还好吧,只是不与她们计较就是了,一天就把自己关在屋里,除了该行的礼数行了,就不出门。”四姑娘垂着眸子,双手绞着自己的帕子,并不看阿九。
明明就是不好,很不好,却不愿意自己担心,“四姐,你和表哥…”
四姑娘猛地抬起头不,双眸清湛湛地看着阿九道:“小九,今天四姐来,就是明告诉你的,我和表哥没有夫妻之实,表哥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这几年,他也过得很不好,你…你别再犟着了,嫁给表哥吧。”
阿九听得心中大恸,哪有如此真诚劝别的女人嫁给自己丈夫的,就算在许家过得不好,平国公世子夫人的地位,也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富贵啊,四姑娘她…
“那四姐你怎么办?”阿九几乎是吼出来的这句话:“你让我去抢四姐夫,我怎么做得出来,四姐,你应该知道,我不想你难过。”
四姑娘就露出一丝苦笑来,眼睛轻轻飘向窗外,阿十背影映照在窗棱上,高大而孤索,四姑娘的眼里就露出一丝温柔:“小九,你真要为四姐好,就嫁给平国公世子,我…我想要离开许家,我…想寻找自己想要的生活,再在许家呆下去,四姐姐会死的,你明白吗?”
阿九没想到如此柔弱地四姑娘竟然敢说出如此大胆的话来,她愕然地看了眼四姑娘,又看向窗外,突然恍然,震惊地问四姑娘:“四姐你…你是喜欢小十么?”
四姑娘的脸顿时羞一片,双眸却湛湛发亮,她大胆的,勇敢地直视着阿九的眼睛:“是,我喜欢小十,很多年以前就喜欢了,只要跟小十在一起,我才是最开心,最快乐的。”
“你…离开许家,就跟小十一起过子么?”这好像很不现实啊,许家的世子夫人再嫁他人,平国公的脸面上过不去不过,林大老爷会同意么?这么好的一门姻亲,大老爷也是费了些心机和手脚才攀上的,他怎么肯放弃?
再说了,一女二嫁,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对林家来说,都是奇耻大辱,大老爷那种卫道士,怎么容得下,只怕四姑娘前脚离开许家,大老爷后脚就会将四姑娘家法处置了,哪怕打死这个姑娘,他也要保住林家的脸面。
“是,我以后,生生死死都跟着阿十过了,阿十说过,会带着我浪迹天涯的。”四姑娘温柔垂眸一笑,那笑嫣如花般炫丽耀目,青激扬,这样的四姑娘,与先前见到的那瘦削病美人的样子,判若两人。
好勇敢的四姑娘啊,阿九感觉一阵羞愧,自己真是有愧于穿越女的份了,面对敢时,竟然还不如四姑娘这样勇敢。
“好,小九支持你。”去他所有的规矩礼仪吧,婚姻本来就是自己两个人的事,凭什么要受那许多的约束?
阿九激动地对四姑娘道:“四姐姐,这事咱们从长计议,我觉着,你也不用和表哥和离…”
“小九,表哥都设计好了,如今只要你配合就行了。”四姑娘微笑着说道。
计划好了?他为什么不跟自己说?
“表哥是个傲气的人嘛,你都拒绝过人好几回了,这一次,他想我来跟你提,让你心甘愿嫁给他呢。”四姑娘看出阿九的不豫,笑着道,“有时男人也该哄一哄的,小九啊,你就是太刚强了。”
阿九被她说得不好意思,不示弱地打趣:“四姐就经常哄小十么?你看小十刚才看你的眼神,都换魂落魄了。”
“死蹄子,我是你四姐呢,阿十跟着表哥上前线,一年能回来几回,我又是这样的份,一年能见着一面就不错了,小十哪里还用得着我哄…”四姑娘就拿手指戳阿九的脑门,一不小心说话就露了馅。
“见一面都难,哪还有哄的啊,小十肯定一见着四姐就丢了魂,欢喜还欢喜不过来呢,哪还要四姐姐哄。”阿九捂着头笑成了一团。
四姑娘恼羞成怒道:“你少编排我,我可听表哥说了,你这一次再不老实,他就抢你回去,直接洞房。”
阿九果然就住子嘴,这种话许明鸾是说得出口的,再笑下去,还不知道有多羞人的话说出来,忙转了话题道:“表哥的计划是什么?让我配合,总该让我知道怎么做啊。”
“只怕要委屈小九你背些骂名了。”四姑娘听了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怎么说?”背骂名就背骂名吧,只要能救出四姑娘,又能让她和阿十以后的子走得平顺,阿九愿意担。
“表哥说,明天他就来向阿十递婚书,娶你为平妻,而我呢,明天就因为受不了表哥娶你,在屋里自尽亡…”四姑娘兴奋地说着。
阿九却倒抽了一口凉气道:“不行,你不能自尽!”
“假的,假的啦。”四姑娘不以为然地白了阿九一眼:“小九你现在怎么变得好笨子呢,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是表哥在西藏找来的特种药物,吃下去,人就跟死了一样,只有再吃下解药,又能活过来,表哥早准备好了,以后,这天底下,就再也没有我林思谨这个人,只有杨林氏了。”四姑娘说话时,眼里是说不出的快活和激动,就要脱离樊笼,与自己心的人在一起,确实快活。
这种法子确实好,如此一来,许家的颜面保住了,林家虽然会伤心,但也是四姑娘自己太过心狭隘,林大老爷就算想找许家的茬,也不太好开口,人死不能复生,以林大老爷的势力,肯定不会因为一个女儿而得罪平国公府的。
四姑娘下葬之后,阿十再将她救出来,许明鸾帮着弄另外一个份,再进杨家生活就是了,此计算是最周全,最妥贴的了。
对所有的人伤害都不大。
只是,这一切都是理想状态下的说话,怕就怕其间再出什么问题阻碍了,一旦事发,阿十可就要背负私通的罪名,所以,这件事就得小心又小心了。
转念一想,许明鸾为了娶自己还真是刹费了苦心,若四姑娘早就死去,那许世子正妻的位置,平公国是怎么都不会给自己的,肯定又会为他再找一门贵亲来。
如今自己以平妻之位嫁过去,平国公府的抵触绪就要淡得多,加之许明鸾这些年又执拗,一直没有为嫡房生下嫡子,他肯多娶妻,平国公夫妻只要乐意的份…
事说好后,阿九就起了,四姑娘和阿十难得见一次,两人肯定还有很多话要说,而且,许多细节问题也得当面商量商量才好,就找个借口出了门。
四姑娘回去后不久,阿十家里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竟然是许夫人,多年不见,许夫人仍然美艳威严,还如当年所见一样,用挑惕地眼神看着阿九。
阿九大大方方地接受许夫人的审视,两个按宾主坐下之后,许夫人道:“我真不知道你有什么魔力,让明鸾如此对你死心踏地,为了娶你,费尽了心机。”
阿九笑吟吟地看着许夫人:“我倒觉得表哥是有魔力的,好几次拒了这门亲事,兜兜转转,还是没逃出表哥的手掌心,算了,我再抗争也没意思,那就勉为其难嫁给表哥吧。”
你居高临下来示威,以为我会怕么?要搞清楚,是你儿子求着要娶我,不是我要攀你许家的高枝。
许夫人果然被阿九噎得脸抽了抽,嗔了阿九一眼道:“听说你原是要嫁给我那三表侄的,可惜,那孩子命薄啊,杨玖,你是不是命里带刹啊,这一次,连着太子都为你兴师动众,你可知道,明鸾娶你,平国公府要背多大的风险!”
许夫人的话正触到阿九的痛处,阿九的心猛然一恸,她强忍下心中的悲涩,脸上笑容不减道:“我三哥…是被人害死的,这个世上,没有害人鬼,只有害人的人,他的仇,我终究是会报的,至于说,太子下为小九举师动众…许夫人,您不觉得您许家很有面子么?我杨玖可是金凤命,连凤凰都不愿意做,只愿在你许家作个平妻,这只说明,您的儿子,比太子下更优秀,让我这只凤凰肯栖在他这颗梧桐树上。”
针锋相对,语气里没有半点怯懦和愧疚,阿九的愧,也只是对三哥的,对四姑娘的,对许家,她一点也没有亏欠,你许家娶得起我,那就娶,娶不起,我也没强求,我杨玖肯嫁进你许家,是给你许家面子,是你许家的福气。
好嚣张的口气,虽然是笑嫣晏晏地说出来,却让许夫人脸色一变,好半晌,突然又笑了起来,击掌道:“好,是个厉害的,我许家,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儿媳,这才撑得起我正房的面子,撑得起许家的门楣,杨玖,我等着你进许家,一定要闹他个天翻地覆,我告诉你,你和明鸾的计划我不同意,小四就算要走,那也不该是因为你要进门,她在许家受了三年的气,总该让有些偿还一点了。”
许夫人突然就谈到了许家的内务事,阿九有些愕然,一进不知该如何接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