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他没死!燕飞羽一松气,几乎一下子软倒,既然云霄没有死,那她无论如何也要救他。
只是,具体要怎么救,燕飞羽却难住了,此时,身上一阵寒冷,又连打了两个寒颤,却提醒了她最要紧的一件事。
虽然她没有学过医疗,身上更没有什么材料,四围又乌黑不见五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现在两人都是浑身湿漉漉的,若不是赶紧想办法取暖,不但云霄的伤势会加重,自己也很可能会被冻僵而无法照顾云霄。
主意一定,燕飞羽立刻摸索着伸向云霄的腰间,想要脱下他的衣服把水拧干。
但这个工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超乎想象的艰难。首先两人身上所穿的都是棉衣,此刻吸足了水是又湿又重又例外粘连,很难脱下,其次在冰水里泡了这么一会,她的手指早已不停使唤,不但颤抖地就像中风一般,而且微微一用力就是钻心地疼,加上云霄昏迷中无法配合,手腕处又系着护腕,她努力奋战了半天,却悲哀地发现连云霄的外袍都脱不下来。
这样下去不行!
燕飞羽咬了咬牙,索性将云霄的衣服都先解开拨到两旁,然后跟着解开自己的衣服,只给自己留一件贴身肚兜,然后将他用力地拉到自己的身上,脸贴着脸,腿缠着腿,同时双手还不住地抚搓着他的背,试图多传给他一些热量。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这种集无尽的绝望和寒冷,还有更深的恐惧于一体的过程和感觉,谁也无法想象,有好几次,燕飞羽都觉得自己快要精疲力竭地被冻死,但心中一股更旺的求生意志以及发誓要保护云霄的意愿让她硬是一次又一次地挺了下来。
也不知这样坚持了多久,终于,她感觉到伏在身上的沉重的躯体缓缓地动了动。
“云霄?”
回答她的是一声低低的呻吟,但听在耳中却无疑犹如天籁一般。
“云霄,你终于醒了?”燕飞羽情不自禁地喜极而泣,颤抖沣抚上他果然已经回温的脸,热泪汩汩而出。
“让你担心了。”云霄咳了声,虚弱地道,声音虽然还很微弱却充满了燕飞羽所熟悉的温柔。
燕飞羽拼命的摇头,哽咽的无法言语。
“我已经好多了,先扶我起来吧。”云霄支起手臂,微微拉开了两人之间极其尴尬的距离,感觉脸颊有些发热,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满满的动容。
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虽然刚刚还在昏迷,但意识稍一恢复他就立刻敏感地察觉出此刻的处境,尤其是紧贴着胸膛的那两处柔软的触感,更让他无比确定她是在用什么方式来救自己。面对一个女子这样的牺牲,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不禁融化,更何况是他这个肉体凡胎。
“好。”燕飞羽赶紧挣扎着一起起来,却在无意中触到云霄还裸露着的坚实胸膛,一种名叫羞涩的感觉这才后知后觉地升起,并迅速地带动了身上的血液,身子内部奇异地一下子热了起来,体表依然冰凉,冷热交替之下,忍不住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是不是很冷?”感觉到她在颤抖,云霄自己刚坐定,就伸臂过来揽住了她的肩头,怜惜地问道。
“不,我不冷。”燕飞羽下意识地缩入他的怀中,低低地道,明知他什么都看不见,还是慌乱地赶紧将自己的衣襟抓到一声,掩住了胸口。
“傻瓜,衣服都湿透了,怎么会不冷呢?”云霄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抚上她的头,说着,循着感觉凑了过去,轻轻地在她的脸上烙下一吻。
“云云”燕飞羽万万没想到云霄会有些举动,顿时浑身僵硬,呆若木鸡,舌头更是一下子结巴了起来。
云霄低低地一笑,又一个吻羽毛般地落下:“在生死里走了一遭,真的很能想明白许多事情。”
“你你想明白了什么?”燕飞羽还不可置信地僵着身体。
“你觉得呢?”云霄不再逗弄她,只将她的头轻轻地按在胸口。
云霄的衣襟尚未曾掩上,燕飞羽这一靠,立刻明明白白地听到了他的心跳声,咚咚咚地,仿佛在倾述些什么。
“我我不知道。”燕飞羽浑身发热,感觉有一咱期待很久的东西就在眼前,却又不敢确定。
云霄却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搂着她,好一会后,才温柔地道:“等一会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么?”
“好。”燕飞羽柔顺地应道,心也咚咚咚地急跳了起来。
“嗯,那我们先把衣服穿好,再一起找出口。”云霄的手臂紧了紧,而后松开。燕飞羽赶紧挺直了身子,微微侧身,紧张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我昏迷了多久了?”云霄一边系着衣带,一边穷尽目力地想在黑暗之中看到一点什么,却失落地发现这个地方真是他平生所未见的黑暗。
“大概一两个时辰吧,我也不知道。”燕飞羽担忧地问道,“云霄,你觉得我们是在什么地方?”
“应该是个地下河。”云霄侧耳倾听了一下水声,又回想了一下之前的经历,已肯定了八九分,“这里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是只要有水流就一定有出口,我们不如慢慢地探索着走走看。”
说着,咳了两声。
“你的伤很重,我们还是再休息一下吧!”燕飞羽心疼地拉住他。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云霄拉下她的手,握在掌中,柔声道,“你放心,我既然已经醒了,就不会再昏过去,我一定会带着你走出去。”
第七卷 明乱 第二章 云霄的故事
“嗯!我相信你!”面对云霄的保证,燕飞羽一如从前般只有全心的信任,即使她明知云霄的伤也很重,两人此刻的状况又极其糟糕,但仍毫不犹豫地重重应声,只因他握住了她的手。
两人刚相扶相持着迈出一步,云霄就踩到了一样东西,俯身一摸:“好像是大饼和肉条。”
燕飞羽啊了一声:“是我们的干粮,那会你上马前,为了尽量保温,我就顺手把几个大饼和肉条都藏在怀里了,没想到没有掉掉。”
“这是你保管的好,”即便是在这样的时刻,云霄也没有忘记乐观的微笑,“虽然冷了,但若饿了也可以暂且充下饥,不至于什么吃的都没有。”
说着,撕下一片衣袍,仔细地将那包已被冷水泡得半软,但幸好因为油纸包着没有散掉的干粮裹了起来。然后又在两人躺过的地面摸索了一阵,将之前脱衣时掉下的一些小东西系数收起,以防有可用之处。另外,云霄还找到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只可惜浸了水,却晃不亮了。
为了以免燕飞羽失望,云霄没有提及火折子,只将其偷偷地放到胸口处,希望能用体温慢慢烘干。这里既然是个地下河,就很有可能等到天亮还是没什么光线,他不能放弃任何希望。
确定地上再无其他东西,两人手牵着手,便开始一步步地探索着脚下的路。
由于当下所在都是两人所从未经历过的黑暗之所,旁边响亮的流水声又意味着脚下的路也有不小的落差,很有可能一不小心就不知道会摔到哪里去,因此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小心,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来。
“跟紧我。”
“嗯。”黑暗中没有剧照物,燕飞羽紧贴着云霄,迈开了又湿又重的步伐。
但没走几步,她就感到脑袋昏沉了起来,之前刻意地逼自己无视的各种身体感觉一并地都开始清晰,冷、僵、麻、重,还有每走一步就会从脚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喉咙也开始燃烧起来,只想什么都不管不顾地就地躺下。
可是,云霄已经受伤,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还雪上加霜地成为他的累赘。
“云霄,你刚才说要给我讲故事的你现在就讲给我听好不好?”
为了不让自己睡去,燕飞羽使命地咬了一下唇,同时不断逼自己幻想着此刻根本就不在什么黑暗的地洞中,而是身处在灿烂温暖的阳光下。四周花草清香袭人,而她正和云霄在花丛中散步,并即将听到云霄最在的秘密。
可想象归想象,她的身体还是不觉地佝了起来,牙关更是不住地打颤,泄露了她的寒冷和痛苦。
实际上,就算她说话不颤抖,她的手就在云霄的手中,云霄又怎能不明白她此刻的痛苦。只是,雪崩时他被树木击中背部,受的内伤不轻,未经调息又因救燕飞羽和宁不而脱力太甚,再加上水中一番抗争,不仅伤势加重了几倍,就连内力几乎已经弱到了最低点,莫说是运功为燕飞羽驱寒,就连给自己疗伤都不够。
歉疚之下,云霄只能怜惜地配合燕飞羽的强忍,更加握紧了她的手,柔声道:“好,我现在就讲给你听。”
“二十多年前,以北盘和南郑交界处,有一个普通的小镇,小镇本来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可有一年突然不知道从哪里来了许多山贼,占据了附近的一个山头,不时地趁夜摸到镇上来暗中打劫。镇上有一户姓李的绸缎商人,因为家境略微殷实,第一夜就糟到了毒手,全家四口人连同两个伙计,一下子就死了五个,只留下一个重伤的独生子。”
知道云霄不会随便讲别人的故事,又有意让自己忘记身体的痛楚,从一开始,燕飞羽就努力地此刻听闻,不禁地失声道:“那那个独生子后来活下来了吗?”
“活下来了,可饶是如此,他还是在床上足足躺了三个月。少年在镇上有个青梅竹马,两人自小两情相悦,两家父母也乐见其成,自小就给他们订了亲。出事后,少年的未婚妻日日衣不解带地照顾他,由于李家一贯为人和善,四方乡邻也都纷纷主动帮忙处理他家的后事,只是因为少年的热孝在身,这亲事却得拖到三年之后了。”
“少女的家人后悔了吗?”燕飞羽紧张地道,就生怕女子的空人棒打鸳鸯。
“不,没有。少女的家有并未因少年已经一贫如洗就退了亲,反而还处处宽慰他,鼓励他振作起来。”
燕飞羽舒了口气:“那就好。那后来呢?”
“少年是个烈性子,伤好后就满心地想着要为父母报仇,但他不过是个寻常的普通少年,又怎么会是连官府都奈何不了的山贼的对手?于是少女苦苦地哀求他,让他不要去冒险。”
少年答应了少女,却始终咽不下这份仇恨,伤好后没多久,他就给少女留下了一份书信,说要出去拜师学艺,三年之后再回来亲后斩杀仇人,然后再娶她过门。
燕飞羽幽幽地叹了一声:“是不是这三年里发生了许多变故?”
“是。没有一年,变故就发生了。”云霄也怅然的叹了口气,“少年走后,少女日日倚门而盼,而小镇也因官府的围剿不力山贼始终未除,变得人心惶惶,再不复往日的祥和安乐。有一日,少女无意中得知其实山贼久久未除,完全是因为县衙里有人和山贼勾结,所以官府才没有尽力。于是,少女决定为了小镇的父老乡亲,也为了离家出走的未婚夫,要去州府告状,也学着少年留书出走。可是少女自小长在小镇,不知不世深浅,才到州府第一日,尚未去投递状纸,就因妍丽的容貌引起了别人的觊觎。”
说到这里,燕飞羽明显地感觉云霄的手紧了紧,知道云霄就要讲到最关键之处,心也提了起来:“后来呢?”
“后来,少女去告状,出乎意料地顺利,第二日,州府就亲自派了一万兵卒跟随少女回去,将附近百余里的山贼扫荡的干干净净。”云霄吸了口气,又长长的吐出,“小镇的百姓无不为之欢欣雀跃,将少女视为小镇的圣女。然而,谁都没想到,不久之后,朝廷忽然颁下一诏圣旨,先是大大的夸奖了少女一番,而后突然传令封少女为云妃,即日进宫待驾。”
这一个,燕飞羽是真正惊到了,心中突然隐隐地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你说那个别人就是北盘皇帝?那那个少女和如今的云贵妃”
云霄沉默了一下,平静地道:“是,那个少女就是如今的云贵妃。少女心中已有爱人,自然不愿意进宫,然而,谁又能抗得了圣旨,便何况宣旨的人早已打听了少女的一切,为了防止少女坚拒不肯,卑鄙地变相威胁若是少女不愿,不但少年的性命不保,就连小镇也会遭受牵连。”
燕飞羽咬了咬唇,心里忽然泛起莫名的悲哀和难过,忍不住停下脚步,无声地将另一只手覆到云霄的手上。
云霄的手微微地一颤,随即又继续摸索往前走。
“少女满腔悲愤,可她没有第二个选择,只能进宫,这才发现皇帝就是那个曾在州府调戏过她的一个陌生人。进宫后,少女虽然日日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觉得生不如死,可她又不甘心在没有见到少年的最后一面前就含恨而终,因此一直苦熬着,却不想没多久她就有了身孕。”
“那个孩子生下来了吗?”
“生下来了,少女虽恨皇帝,也曾想偷偷堕胎,却始终舍不得早就的亲骨肉。九月怀胎,一朝分娩,皇帝亲自赐名天奕。”
“天奕?邵天奕?那个自小就夭折的二皇子?”纵然觉得自己在逐步地走向真相,这一刻,燕飞羽仍口干舌燥,呼吸困难,心神一下子受到了莫大的冲击。
很深的血缘关系,他所说的和宁不有血缘关系的原因,难道就是这个吗?
“嗯。”云霄还是没有停止前进,只是握住燕飞羽的手也僵硬了起来,“二皇子诞生后,皇帝极是宠爱,虽然他已经有了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的皇长了了,可仿佛二皇子才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似的。这样的恩宠自然就引起了皇后和当朝宰相的极度不满和憎恨,云妃和二皇子也更加成了他们的眼中钉,四年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给少女的儿子下了数种奇毒。不久,宫廷记载,二皇子邵天奕暴病夭折。”
“可事实上那个孩子没有死,是不是?”燕飞羽虚浮地一步步挪动着,感觉身子快飘了起来。
“当初少年和少女约定的三年之期到后,当年外出拜师学艺的少年终于回到了小镇,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封绝笔。
少女的父母遵循女儿的临别嘱咐,违心地告诉少年,女儿是因贪恋荣华富贵而选择了离开他。”云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缓缓地叙述,“少年三年苦练,技艺初成归来,却是分人已逝,爱人已离,人生陡然失去了全部的意义,心灰意冷之下,返回师门出家为道,道号尘空。四年后,少年跟着其师父游至京城的一家道观之中,正好遇见了已贵为贵妃、携子前来进香的少女。这一对青梅竹马本该长相厮守的情人,终于在七年之后重逢,也解开了所有的误会。”
“得知少女心系的一直是自己,少年冲动地请求少女跟随自己浪迹天涯。少女答应了他但却不能随手就走,必须妥善筹谋,才能不牵连少女的家人,而且少女也想把自己的儿子带出那个尔虞我诈的宫廷。于是两人开始等待机会,可谁知机会还没等到,少女的儿子就先中了奇毒,三日间瘦成了一副垂死的骷髅。少年得知,为了挽救少女的儿子,不惜犯下杀孽,从宫外找了一个样貌相似的小乞儿,对其下毒,暗中将少女的儿子替代出宫,然后带着孩子开始天涯海角地寻找解药。从此,世上就再也没有了二皇子邵天奕,而只有一个随母姓的孩子。”
云霄终于站定,然后转身。即便明明彼此都看不见对方,还是定定地凝视着黑暗中的她:“此刻,当年那个孩子,就站在你面前。”
正文 第七卷第3章 情在深处
真的是!果然是,云霄真的竟然是宁不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北盘国的二皇子!这消息也太令人震撼了!
饶是在云霄叙述的过程中燕飞羽就已敏感地猜测到部分,但当云霄亲口承认的时候,她还是震惊地有些昏眩,下意识地摇晃了一下,原本就只凭一股精气强行支撑的身体顿时犹如散架般虚软了下去.
“飞羽,飞羽,飞羽你怎么样了?”
倘若说,之前云霄还能借助这无边的黑暗保持着平静,那么,现在他的所有镇定都几乎随着手中所牵的重力变化而溃然散灭,令得他根本无暇多想,就一把将燕飞羽拉入怀中,就地坐了下来,焦急地呼唤。
“我只是”燕飞羽幽幽地醒来,想要理清塞在大脑里的一团混乱,然后说些什么,身体却本能地越发缩紧,上了发条似的不住颤抖,“好冷”
“对不起!对不起!”云霄猛然抱紧了她,一手贴住她的背,强行运起最后一点内力往她体内输送,只求稍微给她一点温暖。
他以为他能平静地叙述这一切,然后将所有权交给她来决定,但是此刻见她这个样子,五脏六腑都几乎后悔地绞了起来。
是他没考虑成熟,是他一时情动,是他没能控制住理智,他怎么就忘了,有时候善意的隐瞒本来就要远远地好过残酷的坦白呢?
“不要不要这样”
燕飞羽伸手低着他的胸膛,昏沉沉地扭身,不让他的手掌贴着自己的背心。因为他的这个举动,被意外的故事所搅浑的心突然仿佛看到了方向,又像是一个大筛子,筛去了无关的一切,只留下最纯粹的感觉。
“不要因为我是北盘人就歧视我,请你相信我们的每一次相逢都是无意的,除了保护你,我从来没有其它的目的,更没想过要觊觎燕家的财富”见燕飞羽即使病成这样还要费力和自己保持距离,云霄心中更痛,忍不住抱紧了她不想就此轻易放手,哑声地恳求,声音里有着从未在人前流露过的脆弱和恐惧,“我答应等我们回到南郑,我就立刻离开,也永远不会”
他曾以为自己当初一听到消息就南下寻她是因为他觉得她需要自己,然而,直到这一刻他才焕然明白,其实并不是她非需要他不可,而是他才是一直沉溺于被毫无保留的信任和依赖之中的那一个,是他一直需要她的需要和信任,是她给了他一种全新的人生意义。
“我相信”燕飞羽蓦然地微笑了起来,虽然云霄没有直接说出他的感情,可她知道,她已经不经意间收获了最想要的东西。
“再来打扰你”云霄突然顿住,怀疑自己的耳朵,“你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燕飞羽虚弱地一笑,复又靠近他,柔顺地依在他的怀里,牙关虽依旧在打战,心里却甜浓如蜜,“我相信你,我只是不想让你白白运功你的伤已经很重了我只是想要休息一下我还指望你带我回家呢!”
就算云霄是北盘皇子又如何?天下皆知,北盘国的二皇子,云贵妃的亲生子邵天奕早已在四五岁之时就已然夭折了,从婴儿时期开始,她所认识的,一直都是云霄。一个真正牵动着她的心,即便在生命最后一刻仍以她的安危为先的云霄!
谁能怀疑生命最后一刻所爆发出来的感情?相比起一颗真心,身世是什么又有什么重要?
“飞羽”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安心一下子涌进忐忑懊悔的心中,云霄的眼眶蓦然湿润起来,下巴抵在她湿漉漉的秀发上不住的摩挲着,“我还以为你会以为我和宁不一样”
“我承认,你的故事确实让人很震惊,可是就算你是北盘国的二皇子,我依然相信你是我所熟悉的有着一颗无私光明的云霄。”燕飞羽抬起手,抚上他的脸,嫣然一笑,“有时候,女人的直觉很灵敏,对你,我愿意完全听从自己的直觉。”
“我已经不再是北盘国的二皇子了。”云霄捉住她的手,动容的轻吻,“那个男人,虽然是我的生父,可他霸占我娘在先,又没能保住他的亲生骨肉在后,更是明知凶手是谁依旧任其逍遥法外,我纵然不恨他,可也不会再认他为父,不会让他知道我还存在。我心目中的父亲,一直是我的师父。等我送你回家,我会向伯父亲口说明一切,我云霄姓的是云,永远都不会姓邵,然后请求伯父给我一个机会来证明我的决心。”
“好。”燕飞羽柔顺地点头,虽然肢体依旧寒冷,可拥抱着她的怀抱却一如她所熟悉的温暖,而且,还比往日更多了一种名叫幸福的味道,她真的是好开心好开心!
“谢谢!”云霄感动地闭上了眼睛,全心地感受着她带给自己的宝贵真情,世上有很多的千言万语,此刻他却笨拙地只会这两个字。
燕飞羽没有回答,只用力环住他的腰,默默地享受着这一刻无声的交融。
谁说黑暗的就是地狱,只要有真爱存在,天堂也比不上此地。
“我们继续吧!”心事一旦放下,往日的重担不但化成了疗伤的良药,还令人仿佛生出无穷的动力,云霄一转身,就将燕飞羽背了起来。
“我自己能走”
燕飞羽担心着他的身体,忙欲挣扎,双手却被云霄及时握住,坚定之中更有一份真诚的渴望:“让我背你。”
如柳条轻拂过水面,泛起美丽的涟漪,燕飞羽含泪笑着伏了上去。
黑暗中,她的曲线贴合在他微弯的脊背上,她的纤臂柔柔地搂着他的颈项,她的脸颊也轻轻地贴着他的耳鬓,甚至,连呼吸,都和他是一样的韵律,仿佛,她生来就应该和他这样融为一体。纵然身体的承受已快到极限,纵然诱人的睡意像潮水一般一波又一波地涌来,她依然每次都在快要被潮水淹没之前奋力地保持清醒,只因,她真的身不得就这样睡去。
“云霄”
“嗯”
“我们说说话吧。”
“好,你想说什么?”
“什么都好,只要是你的事,我都想听。”
“嗯,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娘亲和我师父出生的那个小镇吧,我后来曾跟师傅偷偷地回去过一段时间,小镇真的很美,到处种满了木芙蓉。你知道木芙蓉这种花么?”
“不许侮辱我的智商。”
云霄莞尔:“我们去的时候正好是九月,整个小镇都被淹没在一片芙蓉花海之中,对了,我还没告诉你那个小镇的名字,不如你来猜一猜。”
“嗯芙蓉镇?”
“哈,飞羽真聪明,一猜就猜到了。”
“讨厌,你以为我是笨蛋呀?”燕飞羽忍不住娇嗔着轻捶了他一下。
“呵呵因为镇上都是芙蓉,小镇就有了一个节日,那就是九月初十的芙蓉节。到了那一天,每家每户,不论男女老少,都会在自家的房前房后寻一朵开的最美丽的芙蓉,戴在头上,然后集中在一起斗花。唔,你能想象,连年逾古稀、牙齿都掉光光的老爷爷老奶奶们都戴着一朵大大的十分鲜艳的芙蓉花的样子么?”
燕飞羽扑哧一笑:“那模样儿一定很可爱。”
“是呀,确实很可爱,尤其是当老奶奶还涂着胭脂,羞答答地冲你抛媚眼的时候。”
“哈哈哈!”燕飞羽搂着他的脖子大笑,温暖的呼吸扑扑地喷在云霄的脖颈间,“快快老实交代,冲你抛媚眼的是不是还有很多大姑娘小姑娘,小媳妇大婶大妈?”
感觉燕飞羽的精神一下子抖擞起来,云霄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扬起,故意否认道:“没有。”
“骗人!”
“冤枉啊,真的没有。”
“让你还不老实。”燕飞羽咯咯笑着,小嘴碰到他的耳朵,未经大脑考虑,顺口就咬了一口。
就像是正负极互相交错,当燕飞羽的柔唇咬住云霄的耳垂时,两人的身体仿佛都被电流穿过,情不自禁地颤抖了一下,顿住了脚步,浓郁的黑暗中顿时充满了极度暗昧的气息。
“我我不是故意的。”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燕飞羽慌忙松口,脸颊迅速地飞烫了起来。
“没关系。”云霄哑声道,定了定急如擂鼓的心跳,这才继续向前摸索着。
一时间,两人似乎都再也听不到身旁的流水声,彼此的耳膜里只残留下双方微微急促的呼吸声,谁也不好意思先开口,就这样静静地沉默。
片刻后,云霄忽然顿住了脚步:“飞羽,你有没有感觉到?”
“什么?”燕飞羽心中的羞涩意未褪,还以为他要表白,心跳一下子又加快起来。
“风,温暖的风,好像就从前面吹来。”云霄抬起头,闭上眼睛捕捉着皮肤表面的轻微变化。
燕飞羽怔了怔,也凝神感觉,然后欣喜地叫道:“是,是,我也感觉到了。云霄,前面会不会就是出口?”
“算算时辰,现在应该才天亮,这风很暖,不像是外面的,我们先过去看看。”云霄不想打击她,但也不想欺骗她。
燕飞羽有点失落,但随即又乐观起来:“好,我们去看看,无论如何,有暖风都是好事一件,至少我们不用再受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