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上去。”他坏笑,拉着她上楼,走到楼梯口索性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路抱进了卧室。她身上还系着围裙,慌忙叫道:“洗澡,先洗澡,一身的油烟味呢。”
他哪里肯,只低下头去堵她的嘴。到底是先吃到了嘴里,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她去洗了一个事后澡。再回到床上,他拥着她入眠,临睡之前,却是忍不住低声和她说道:“就这样过下去吧,行吗?阿妍,我们两个,就这样过下去。”
她懒得连动都不想动,声音也是从鼻腔里哼出来的,只应他道:“嗯。”
翌日早上,她仍是赖着不肯起床,直等他从卫生间里洗漱出来了,她还缩在被子里昏睡。他看着她那样子。忍不住发笑,走上前去拍她的翘臀,道:“别赖了,起来给你爸妈打个电话,他们应该已经下飞机了。”
何家父母的第一站是夏威夷,先在那里玩几天,然后才会再转去纽约。何妍趴在床上,心里明明清楚那边的时间,却依旧装模作样地掰着手指头算时差,半晌后抬头看他,迷糊着问:“那边现在该是几点?”
傅慎行看一眼腕表,不加思索地答道:“下午两点了。”
他竟然把时间算得这样清楚,可见是事先准备。只凭这一句,何妍心里就已明白,傅慎行对她的防备并未因她这两日的表现而有丝毫放松。如此看来,她还得更加小心谨慎,将出逃计划设计得更周密些,不能叫他看出丝毫破绽。
她心里默默算计着,伸手去床头摸手机给母亲打电话,那边父母果然已经到了酒店,一切均已安顿妥当。这时间点掐得太准,叫她不得不怀疑傅慎行暗中派了人跟在父母身边监视。如若真的这样,莫说她自己,便是父母的逃离都将极为困难。
何妍心里不觉沮丧难耐,怕被傅慎行看出来端倪来,闭着眼睛,装出迷瞪的模样和母亲讲电话。母亲那里倒是兴致勃勃的模样,可她此刻那里还有心情与母亲闲聊,只应付了几句便就挂断了电话,扯了被子把头一蒙,和傅慎行说道:“我还要再睡一会儿,你记得安排个司机给我啊,我想出去逛街。”
傅慎行应下了,又掀开被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这才下了楼。阿江已在楼下客厅等候,傅慎行简单吃了些早餐,便就出了门。严助早就到了,趁着在路上的功夫,提醒傅慎行今天的日程安排,几乎满满一天的会,有政府召开的,也有傅氏内部的,真是不给他留半点空闲功夫。
他出声打断严助,淡淡问道:“能不能给我空出晚上的时间来?”
日程表上,傅慎行晚上是要参加一个商务酒会的。严助面上露出些为难之色,解释道:“因为是市里举办的,算是未来经济工作的一个风向标,又有一些财经记者出席,如果傅氏企业缺席,就怕引起某些人的猜疑,对我们发展产生不利。”
傅慎行本想着能空出晚上的时间来陪一陪何妍,闻言只得作罢,道:“那算了。”
车子径直开到傅氏大厦,傅慎行自上了楼后就一直不得空闲,直到中午时候,这才得到一个喘息的空当,他正想着给何妍打电话,不想阿江却又敲门进来,把一个密封的文件袋递给他,道:“这是陈家小姑娘寄给那位张警官的。”
傅慎行拆开了,就见里面除了那张印着他指纹的白纸外,竟还有一张新年贺卡,手写的贺词,字迹略显幼稚,却一笔一划的很是认真。他不禁笑笑,拿了打火机出来把那张指纹纸烧掉了,贺卡与文件袋却俱都留下,又问阿江道:“没留下什么马脚吧?”
阿江摇头,“邮件是我派人趁着收件员不注意偷出来的,没有人看到。”
傅慎行略略点头,把贺卡与文件袋交还给阿江,吩咐道:“去把你的指纹印下来塞进去,再仿着陈禾果的字迹,重新寄一份快递给那个警官,然后盯好了他,看看他留下的指纹资料到底在哪里。” |
阿江明白了他的意图,点头应下,问道:“陈家这里呢?”
傅慎行淡淡一笑,说道:“小丫头不足为虑,重要的是要看好陈家老太太,还有,注意都有谁去过陈家探望,把可疑的人都记下来,陈老太太若存的有资料,没准也早就把东西藏到别人家里去了。”
阿江迟疑了一下,本想问何妍那里怎么办,可一想到这几日他两人的腻呼模样,便就把那些话都压了下去。不想傅慎行却主动提了起来,交代道:“何妍父母那里,叫跟着人离远些,千万不要叫老人家察觉。”
阿江听了,更意识到傅慎行对何妍的重视,不由十分庆幸自己之前从未招惹过何妍,他忙应了一声,瞧着傅慎行再无别的交代,这才转身离开。傅慎行瞥一眼时间,拿起手机给何妍打电话,谁知电话才刚刚接通,办公室外就又有人敲门,不等他应答,严助就已从外匆匆进来,似是有要紧事过来请示他。
何妍在电话里问他:“我正在和朋友吃饭呢,你有什么事?”
傅慎行抬手示意严助稍等片刻,唇边露出些无奈,与何妍说道:“没事,就是打个电话嘱咐你一声,手腕不要再用力。”
他简单说得两句便就挂断了电话,何妍那里却是有些不解,望着手机怔怔出神。坐对面的同学误会了,还以为电话是梁远泽打过来的,瞧见她这模样,忍不住笑道:“瞅瞅,梁远泽一个电话就把你魂勾去了,和上学时没什么两样!我瞧你不是来约我逛街,你是存心来向我炫恩爱,虐我这条单身狗吧?”
第84章
何妍回神,向着同学歉意笑了一笑,“你想哪去了?我这不是特意请你出来吃饭嘛。”
“嘿,嘿!就请我吃这个?”同学用筷子虚点桌上的几个菜。一脸的嫌弃,道:“有诚心请人吃饭就该提前打电话预约,定好了地方去吃大餐,而不是临到饭点了,才一个电话把人抓过来陪你吃饭。哼!我肯来,就是给你面子了。”
何妍闻言无奈苦笑,为了不给傅慎行留下可查的蛛丝马迹,她哪里敢提前打电话,就这个电话,都是她躲在卫生间里,借用人家扫地大妈的手机打的。
同学那里越说越觉不平,又去翻陈年的旧账,念叨道:“你这丫头,要说你可是真没良心。别的且不说,就说大学那几年,你整天往人家梁远泽学校跑。我替你去上了多少节课,点了多少次名?就我对你的恩情,你报答的完吗?”
提起早年那些事情,何妍也忍不住笑。她和田甜虽不是同一个班级,却做了四年舍友,友情极为深厚。说来也是凑巧,两人不仅脾气相投,就连面容都有几分相似之处,也是因着这个缘故,上学时没少做一些“你顶替我点名我帮你打卡”的勾当。
这是她最好的朋友。哪怕毕业后两人各自有了不同的发展,彼此联系渐少,可她们都知道,如若真遇到什么事情,对方会是那个最值得信任的人。
何妍迟疑了一下,从钱包里把身份证掏出来,摆到桌子上,道:“把你的拿来看看!”
“干嘛?”田甜对何妍的举动有些不解。却也依言取了自己身份证出来,与何妍的并排摆到一起,瞅了一眼,得意洋洋地笑道:“别看我真人现在长残了,证件照却比你照得好看,我这人上相!”
何妍轻轻咬住下唇,也仔细打量那两张身份证,田甜照相时人还瘦着,再加上证件照本身就有些失真,如若不仔细分辨,便说上面的人是何妍,也不见得有人怀疑。她抬眼去看田甜,说道:“田甜。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很要紧的事情。”
田甜先是一怔,然后向何妍翻了个白眼,恨恨道:“看看!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请我吃饭。说吧,有什么事要指使我?”
便是到了这时,何妍还是心存疑虑的,不是不相信好友,而是怕给她带去麻烦。可事到如今,她实在没了别的法子,傅慎行太难对付,她真的没有信心可以独自逃脱,她需要他人的帮助。
她这个模样。田甜瞧得都有些冒火,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道:“有话快说,你知道我是急脾气,别惹我着急啊。”
何妍想了想,沉声说道:“田甜,我需要躲一个人,离开南昭,躲到外地去。那人势力很大,我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证去买火车票,去住酒店。如果可以,能不能把你的身份证借给我使用一阵子?我保证,绝对不会去做违法的事情。你就当身份证丢掉了,再去补办一个新的。”
田甜听得惊住,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要躲谁?”
何妍却无法把整个事情都告诉她,只道:“事情你知道多了绝无好处,田甜,我知道这个要求提出来很为难人,你要是能帮忙,你就帮我,你要是觉得不合适,你就当我没和你说过这些话。”
田甜一听这话却是急了,“你特么都说了,我能当你没说过吗?何妍你老实告诉我,你这是又招惹了什么人,为什么跑路都要跑得这么辛苦?梁远泽呢,他干什么吃的,怎么叫你落到了这个地步?”
何妍知道好友只是关心自己,挨她骂反而觉得心暖,答道:“他已经出国,他需要在外面接应我爸妈,我这里暂时只能靠我自己。”
田甜越发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追问道:“你们这是得罪什么人了?不行我就去求我老子,看看能不能帮你摆平。”
何妍摇头,“你别问了,我不说,只是为了你好。”
田甜皱眉看她,沉默片刻后,忽地问道:“和四年前那事有关吗?”
何妍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是。”
“靠!我早就说叫你找个神婆看看,去一去霉运,偏你还不听!”田甜低声咒骂,却毅然地把自己的身份证往前一推,又问:“废话少说,还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
只这么一句话,听得何妍几欲落泪,她忙低下了头,平静了一下情绪,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好友,沉声交代:“身份证你先拿着,你尽快去给我买部带号码的手机,要和这个一样。”她说着,把自己的手机拿给好友看,又拿出事前准备好的信封递过去,“里面是手机钱和我父母家的钥匙,地址我写得很详细,你千万不要联系我,明天直接把东西送到我父母家里去,和你的身份证一起放在我卧室床下的抽屉里。”
田甜只接过了钥匙,却把钞票给何妍推了回去,没好气地说道:“滚!我能放心把身份证给你用,还会要你这点手机钱?这些钱你自己留身上用,记得别犯蠢,跑路后不要再刷卡,会暴露行踪。”
何妍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闻言点头,“我知道,会提前准备好足够用的现金。”
她两个又商量了几句,何妍怕惹人起疑,不敢在这里耽搁太久,临分别前,她用力地拥抱好友,低声道:“谢谢,我的姐妹!”
田甜却低低地咒骂了一句,又嘱咐她道:“你自己要小心,等事情过去了,记得给我报个平安。”
两人就此分别,何妍先去逛了几家奢侈品店,这才给傅慎行派给她的司机打电话,要他接自己回傅慎行公寓。晚上时候,她都睡下了,傅慎行方从外面回来,洗过澡后就来床上闹她,也不许她睡,问道:“和我说说,白天都做什么了?”
何妍无奈,只得裹着被子坐起身来,答道:“去逛街啊,然后遇到了个同事,两人还一起吃了顿饭灵界。”
“怎么都没点买东西回来?”他随口问道。
她先未答,却是斜眼看他,面色不善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没买,你派人跟踪我?”
傅慎行一愣,不觉失笑,“这还用人跟吗?你一个袋子都没拎回来。”
何妍只是瞪他,瞧着他不像撒谎,面色这才缓和下来,吐槽道:“东西个顶个的贵,分明就是在抢钱,我已经拍了照片下来了,回头发给我妈,叫她给我捎回来。”
傅慎行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算计着过日子的模样,怔怔看得片刻,却是忍不住笑了,向她摊了手出来,道:“手机拿来我看,让我瞧瞧你都看上什么东西了。”
她竟真的拿了手机,把拍的那些照片一张张翻给他看,又兴致勃勃地问他:“你觉得哪款好看?”
傅慎行是真心分不出来这些皮包有什么好看不好看,可她这样偎在他身边,眼睛亮亮地等着他的回答,这种感觉真是好,于是他就装模作样地扫了一遍,胡乱地点了两款,道:“这两个吧。”
不想何妍却是拿眼翻他,鄙视道:“眼光有问题吧?这两款是最难看的了,果然人家说的是对的,不能对直男的审美抱有太高期望。”
傅慎行听了只是微笑,明明不感兴趣,为着逗她说话,反问道:“那你喜欢哪个?”
何妍却又拿不定主意,瞧他笑她,恨恨道:“我要是能确定,还会问你吗?”
他忍不住大笑,一把搂住了她,“都买,我们都买好了。”
她白他一眼,重又躺了下去,道:“这样败家,我娘会撕了我的。傅先生,请不要用总裁的标准来衡量我们老百姓的生活。”
傅慎行笑而不语,只是伸过手抚弄她散在枕边的长发,室内一时静谧无声,过得良久,何妍这才又转过身来,问他道:“你在哪里过年?就在这吗?”
傅慎行默了下,轻声答她道:“除夕和初一两天要回老宅,傅氏要祭祖,族里也有一些聚会,我得参加。”
她神色平静,缓缓点头,与他商量道:“那我也回父母家好了,这房子太大,我一个人待着不舒服,还不如我爹妈那里呢。到时候没准还能和我爹妈视频,我再向他们装装可怜,我爸看到了估计就会心软了。”
这要求合情合理,他听了无法拒绝,又思及留她一人在家过年,心里更觉过意不去,想了想,道:“就一天半,等初二早上,我就过去找你,然后我们也可以出去玩几天。”
何妍“嗯”了一声,没说什么。
翌日便就是腊月二十八,何妍没敢回父母家,只又去外面逛荡了大半天,傍晚时候才回了公寓。第二天,她这才说要回家去准备过年物品,又与傅慎行说道:“你要有时间,下午去陪我一下啊,我妈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要准备好多好吃的,你要跟我去,我就叫你尝尝我的手艺。”
傅慎行又想起她前两日炖得那汤来,剑眉微扬,问:“你的手艺?”
她仍还不觉他的戏谑,只点头道:“没错,炸鱼炖肉蒸丸子,样样都做得来的,我妈说过,做女人不仅要上得厅堂,还要下得厨房才行。”
他忍俊不禁,却又怕她恼,忙道:“好,我过去。”
何妍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挥手赶他出门,又道:“快走快走,别当我看不出来你心里憋着笑呢,傅慎行我告诉你,你不要门缝里看人,把人都瞧得扁了。”
她送他出门,又磨蹭了半天,这才不慌不忙地开着车回了父母家里。
打开房门,家里还是父母离开时的模样,何妍心里却不觉有些紧张,她关上房门,连大衣都没顾上脱就进了自己卧室,摒住呼吸打开床侧的那个抽屉,果然在衣物下面找到了一部崭新的手机和一个信封。信封里装的是好友的身份证及银行卡,密码就写在了信封上,除此之外,信封上就只留了两个字:保重。
在这一刻,何妍终控制不住情绪,捂着嘴哭了起来。
第85章
她不敢哭太久,怕哭肿了眼睛被傅慎行看出端倪来。
何妍用力抹了抹眼泪,就势跪坐在地板上,等待着手机开机。出于谨慎,她没有直接给梁远泽打电话,而是连上了手机网络,使用信箱给远在大洋彼岸的他发邮件。信是假借着老同学的口吻写的,看起来很普通的叙旧,可她知道,梁远泽一定能够看懂。
谢天谢地,很快,新手机就有陌生号码打了进来,梁远泽熟悉的声音在电话中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急迫,“妍妍?”
“是我。”何妍却意外地冷静下来,说道:“时间有限,我们长话短说。爸妈已经去了美国,有给你打过电话了吗?”
“打过了。”梁远泽答道,“妈给我打过,我打算等他们到纽约的时候。过去接他们。”
“那你仔细记好我下面说的话:爸妈后天到纽约,国内正好是大年初一,你想法把他们哄走,找个地方暂时躲藏起来。要小心,他们身边应该有傅慎行的眼线跟着,你先送爸妈他们到预定的酒店,迷惑一下傅慎行的眼线,然后再偷偷溜走。记住,把他们两个的手机,还有你以前那个号码。都要丢掉,千万不能叫傅慎行再找到你们。”
在接到何母电话,得知两位老人赴美旅游时,梁远泽就已经有了些预感。现听到何妍这样说,他没有太过意外,只沉声问道:“那你呢?”
“我等你的电话。”何妍回答,手上不自觉地握紧了好友的身份证,“傅慎行要在初二早上才能过来。一旦你接走爸妈,我就连夜逃离南昭,用别人的身份,随便找个地方去藏起来。”
“藏到哪里?要藏多久?然后呢?”梁远泽追问。
那些都是未来要面对的事情,可何妍还没有计划,她现在只想先逃脱傅慎行的控制。她害怕,怕他会逼迫她怀孕,他不只一次地向她提出为他生个孩子。这太恐怖,以至于何妍只要想上一想,都会觉得浑身冰冷。
可这种恐怖,她无法向梁远泽诉说,于是只说道:“先逃脱傅慎行的控制,然后再想办法出去找你们。”
这个计划不只是冒险,还很不周密。可她没有别的办法,甚至都无法和梁远泽提前商量。就这样在事发前用通知的方式告诉他。电话中,梁远泽半晌沉默,这种静滞叫何妍不由感到一丝慌乱,她害怕,怕他已经退缩,不愿意再与她承担这一切。
何妍眼睛酸涩难忍,声线也不自觉地发紧,低声道:“远泽,是不是难度很大?”
只给他一天的准备时间,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便是他拒绝,她觉得自己也可以接受。
梁远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爸妈知道这些事情吗?”
“不知道,我没有告诉他们,怕他们沉不住气,露出破绽。”何妍回答,想了一想,又道:“远泽,你要是觉得这件事做起来有困难,那就先算了,我再想别的----”
“妍妍!”他厉声打断她的话,停得片刻,这才缓和了声音,一字一句地和她说道:“还记得吗?妍妍,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在地狱的门口等你,等着拉住你的手,带你逃离地狱。妍妍,我的手一直在伸着,只等你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