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那楚楚可怜的小姑娘,那不是你哥吗?你抱你哥是不是太奔放太热烈太缠绵了一点?
冬河眯眯眼,戳戳宝丰,“这兄妹,有奸情吧?”
阿罗好伤心。
又漂亮又忠义的巾帼英雄霍小四,原来和她堂哥有奸情。霍安太累,倒进马车车篷就一头沉睡过去。
苏换坐在他身旁,忧心地看他沉睡的面容,“他全身都是血,会不会死呐?”
冬河笑嘻嘻地歪过头去,“霍小四,他死了,你会不会殉情?”
苏换抬头看他,认真严肃道,“他死了我会把他埋在院门口那棵桃树下,天天给他浇水,等夏天结桃子了,我给你送两颗最大的去。你吃着桃子缅怀霍安,你觉得怎么样?”
冬河笑容一僵。
霍安,原来你喜欢重口味姑娘。
宝丰无奈地笑笑,“好了,别闹了。我看过,霍安的伤不算严重,他能走能抱,说明没伤到筋骨,回去找麻伯来上些药,养些时日便好。”
苏换噗嗤一声笑了。
冬河恼羞地挠挠头,“霍小四,你这个没义气的,我们陪你爬山淋雨摔跟头,你跟你堂哥有奸情,居然都不透点口风。”
苏换姑娘毫不羞涩,郑重又大方地说,“他不是我堂哥。我要嫁给他的。”
啊啊啊,坐在前面赶马车的阿罗两肩一垮。
坐在他身边的赵敢望他一眼,“你怎么了?”
阿罗奄奄一息道,“昨晚我梦见我娶媳妇,结果还没拜堂,天就亮了。”
赵敢哈哈大笑,心情大好,搓着手掌道,“这霍安,不错。”
霍安杀虎归来的消息,天刚亮就传遍了桃花村。
大家议论纷纷,轰轰烈烈,宛如自己上山打了虎,大体流传这么三个版本:
霍安被老虎扑下山,搬起巨石将老虎砸死了。
霍安被老虎扑下山,和老虎同挂在一棵老树上,就在那棵树上拔箭刺死了老虎。
霍安被老虎扑下山,老虎在下他在上,好吧,直接将老虎压死了。
但无论怎样,是霍安杀了老虎,最终提着一颗老虎头,浴血归来。
彼时,霍安正躺在床上养伤。换过干净衣服的苏换正拧热帕子给他擦手,一边絮絮问他,“霍安,他们说的这三个版本,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霍安眉目温和地看着她,不置可否。
苏换看他掌心里红黑交错的血痕,忍不住心痛道,“霍安,不管是哪个版本,以后这种打虎的危险差事,你都不要接了。阿罗那日说,购置些田地稳妥些,我觉得有道理,你说呢?”
霍安点点头。
苏换又絮絮说,“下了场雨,院子外那菜园子的菜长了不少,我去揪两棵葱,烧葱花蛋汤给你喝。”
她说完,放下帕子,拿了一枚针,抓起霍安的右手,仔仔细细为他挑指甲缝里的黑泥。
睡过一觉又洗漱干净的霍安,这时神清气爽,半躺在枕上看苏换为他挑指甲缝,她侧身坐着,半干半湿的乌发用竹筷随便挽在脑后,露出白净的脖颈和粉红的耳垂,一低头,那截脖颈就弯成优美的弧线。
霍安觉得,怎么着也该犒赏一下自己,这次杀虎暗涌激荡,另有险情,只不过这些,都用不着告诉她。
这么想着,就不由自主地坐起来,俯过身去,亲了亲她的耳垂。
苏换姑娘瞬间不淡定了,红着一张桃花脸,低着头,睫毛扑朔,“你…别乱动啊,小心针扎着你。”
霍安从她手上取过针,轻飘飘地弹落在地上,然后偏过头去啃她的嘴,苏换想推他又想起他胸前有伤,只好往后仰,“霍安,养伤不是这么养的…嗯嗯…唔…”
雨后初晴,有一缕淡淡的阳光照进来,达达和小二在院子里摊开四肢,懒洋洋地晒太阳。
苏换的脑子有些发昏,身子有些发软,连头发也散了。霍安这个人闷不作声,做事却狠,就连今天啃她也啃得狠,她喘不过气,伸手去挠他脖子,霍安挪开嘴,她吐口气去看他,却发现他黑黝黝的眼睛里闪动着奇怪的光泽。
还有,这个姿势也不大对,为什么躺在床上养伤的人变成她了?
正挣扎着要起身,却发现一只爪子趁她神智凌乱,试探性地蹭了蹭不该蹭的地方。
“霍安,你手放哪里呐?”
苏换觉得胸口痒,瞬间窘得脸皮差点飚血。那爪子赶紧挪开。
院子外有人喊,“霍安,麻伯来换药了。”
两人赶紧分开。
苏换嗖地跳起来,捡了枕头上的竹筷,一边挽头发一边往外走去,心跳得嘭嘭响。
这个霍安,脑袋没摔坏手脚没摔断,倒把胆子摔肥了,光天化日居然动手动脚偷袭她。
麻伯背着一个药篓子,和宝丰站在院门外,不敢进院子。苏换急忙赶了达达和小二进柴房,迎出去笑吟吟喊,“麻伯。”
麻伯看一眼苏换,哦哟不得了,这姑娘红扑扑的桃花脸好艳丽,村子里都说霍安堂妹貌美如花,闻名不如见面,果真如是呐。
宝丰心里暗道,大白天的这霍小四桃花脸红得不正常,难道又在啃?话说他是有事来找霍安,万一霍安他啃得脑壳发昏怎么听得进去?
苏换跑到院子外扯了两棵葱回来,正好听见麻伯说,“哦,不碍事,腿没伤着骨头,静养些日子就好,从脉象看,也没什么内伤,就是气血有些躁动。”
苏换咬牙切齿想,他不是一般的气血躁动。
麻伯换过药就走了。
宝丰留了下来,坐在床前道,“冬河媳妇回娘家时听说,那摔破头的马二元醒了,如今在城里宅子养着,嚷着要报官,说是有人打晕他后将他扔下楼的。”
霍安眸色清冷深黑,拿过床头的木牌和炭条,写:
“我不是被老虎扑下山的。”
宝丰大吃一惊。
霍安抹了字,继续写:“我躲得开,老虎扑不了我。有人趁乱打了我腿一棍。”
宝丰面色一凛,“赵敢?”
霍安摇摇头,继续写:“我觉得他还行。不过他手下的人,有渣滓,大概被收买了。”
宝丰点点头,“我瞅着那阿罗也是个实在的。”
他蹙眉想了想,“马二元?”
霍安抹了字慢慢写:“那晚看过戏,有二十个打手半路拦截,被我打发了,他自然忌恨在心。杀虎这事动静大,他应是在我去之前就安排下了。所以,我不动他他也要动我,不过我尚未想过杀他,他却要杀我。”
宝丰沉默半晌,“霍安,你一切小心。”
霍安慢慢抹木牌上的字。
宝丰道,“你准备娶她?”
霍安怔了怔,抬起头看他。
宝丰站起来,眨眨眼,“赶紧的。连三叔又来找我娘了,紧着我娘给你那姑娘说门觐州的亲事,说她招妖蛾子,不能留着祸害了你。”
说完,他哈哈大笑。
苏换听到笑声,捏着棵葱跑进来问,“宝丰,你们说什么这么好笑?我也要听。”
霍安含笑看她一眼。
怎么办,她已经把他祸害了。
到晚上时,苏换和霍安发生了争执。
霍安要回偏屋去睡觉,但苏换认为他全身是伤,不宜睡地上,地上寒,于是坚持要他睡正屋,换她去睡偏屋。
霍安懒得跟她争,起身来瘸着腿就往外走。
苏换哼了一声,跑去坐在门槛上耍无赖,“那我今晚就在门上坐着。”
霍安苦笑,沉默了半晌,去偏屋拿了钥匙,向她招招手,走到右侧偏屋前。
苏换一看,好奇心顿时膨胀得要爆炸,赶紧提了灯,凑过去看。
门打开,一种特有的年深月久的房屋气息迎面扑来,还混着一种淡淡的香烛味。
烛色柔和地照亮这个房间,青石地面,布幔绣床,一张红木梳妆桌,一只乌漆圆筒凳子,如不是桌上供着一只黑漆牌位和一簇香烛,看得出,这是一个干净简单而不失温馨的女子房间。
布幔是淡青色,锈了暗紫的枝蔓,洗得有些发白,但幔子上垂着的两只紫色双心丝绦幔钩,精致美丽,显出了绣床主人的蕙心兰质。
先妣姜氏朱雅。
苏换望着那几个字,不敢进去,小声问霍安,“你母亲的房间?”
霍安点点头,从她手里接过青纱灯,走过去放在桌上,然后慢慢点了一柱香。
苏换背挨着门,小心翼翼地跨了一步进来,“霍安,你娘的名字真好听。”她顿了顿,“我听花穗说,春婶婶说你娘生得可美了。”
霍安点好香,走过去用幔钩挽起床幔,指指床。
苏换赶紧摆手,“你娘的床,我不能睡不能睡。”
霍安没法,示意她去拿了木牌来,写道:“那我睡这里,你安心回去睡吧。”
苏换想了想,觉得这个方案可行,点头答应了,乐颠颠地跑回左偏屋去,抱了霍安的被褥过来,细细为他铺床。
铺完床,苏换要走,霍安伸手拉住她。
苏换姑娘果断地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严肃道,“霍安,你娘看着呢,不得无礼。”
说完,正气凛然地走出去了。
霍安摸摸鼻子,躺下睡觉。
第二天上午,赵敢骑马来了。
霍安白日里就回正屋躺着养伤,苏换正在院子里晾晒衣服,看见赵敢的第一反应就是,他送银子来了。
一激动,苏换就没忍住,跑过去眉花眼笑道,“赵捕头,您亲自送银子来呐?”
赵敢哈哈大笑,将马栓在院外,大步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红纸包,“霍姑娘,你聪明着呐。”
苏换将他迎进了屋子,欢欢喜喜地去倒热水。
霍安见他进来,要下床,赵敢大手一挥,将那红纸包放在桌上,坐了长凳上,两手撑着腿,四平八稳地上下打量霍安一眼,“你伤没事吧?”
霍安点点头。
苏换端了一碗热水进来,放在桌上,扮出贤惠端庄的模样,“你们聊。赵捕头,中午留下来吃饭吧,虽然粗茶淡饭,我手艺却是不错的。”
赵敢抬头瞅瞅窗外的天色,爽快道,“好,那便谢谢妹子了。我正好要和霍兄弟说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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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咬也不晓得书院的点数是肿么计算的,木有经验就是恼火,今天先试一试水,懂行的姑娘不妨在评论区提点一下。
字数多了,章节名也很难取,取了半天,结果说有禁语,被pia回来重新改
咬姐森森的一脸血啊一脸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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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村 第四十六章 霍安你这个骗子!
苏换于是殷勤地将木牌和炭条递给霍安。
赵敢指指桌上的红纸包,“这是我在城里吉祥斋买的糕点,还有两剂化瘀活血的药,老大夫开的,效果极好的。”
说着,他又从腰间解下一个鼓囊囊的黑布袋子,往桌上一搁,“那,这是五十两赏银,贴了官榜的,白纸黑字,自是不会少的,你们点点。”
苏换笑得眼睛都要不见了,看一眼霍安,“那我收下罗。”
霍安点点头。
苏换姑娘于是抱着银子,乐颠颠地出去了。
赵敢忍不住笑,“你这妹子,性子活泼得很。”
霍安眼里有些笑意。她不是一般的活泼。
赵敢道,“说句实在话,霍兄弟,赵某今日除了来送银子,还想来当面对兄弟说句对不住。”
霍安平静地看着他。
赵敢继续道,“你看吧,当初你并不愿意去杀虎,可我也是没法子,好说歹说将你撺掇了去,不想是这般险恶,害你险些没了命。”
霍安摇摇头,在木牌上写:“富贵险中求。五十两虽算不得什么富贵,但坐在家里,这银子总不会从天上掉下来。”
说来这是赵敢第一次和霍安正正经经谈话。在冬河喜宴上,大多是宝丰在说,霍安只点头或摇头。在令丘山上,霍安与大家交流,也多是点头摇头或用手势。因此,这是霍安第一次用写字的方式和赵敢交谈。
赵敢盯着那木牌,“霍兄弟,我就说你绝不是一般猎户。这手好字,没几个乡下人写得出来。”
霍安微微一笑,翻过木牌写:“过奖。”
赵敢笑道,“你说得有道理,坐在家里,总不会白白掉银子。见你这么说,赵某就踏实了。”他顿了一顿,“不过我还有事要问,那日情景究竟是如何?”
他们那日去令丘山,整整在山里转了两三日,才觅得那恶虎踪迹,又花了大半日,辛苦将它诱到空旷地来,十余捕快,十名猎手,围追堵截,志在必得。
意外发生的时候,十分混乱。赵敢手臂被恶虎爪子抓掉了一块肉,火辣辣地痛,那恶虎腾跃而起,扑倒一个猎手,背上挨了一刀,痛得咆哮,纵身跳上一块巨岩,愤怒地虎啸一声,逃窜进山林里。
霍安反应极快,第一个纵身追去。
众人随即也跟上,一派兵荒马乱中,不知谁吼了一声,“那恶虎发狂了——”
赵敢跑过去时,才知道,霍安被恶虎扑下了山崖,一人一虎消失在密密叠叠的崖下松林里。
便是如今想起来,赵敢仍是心惊肉跳。
霍安慢慢抹去木牌上的字,慢慢写:
“老虎扑过来时,有人一棍子打在我右腿上。”
赵敢浓眉一挑,双眸雪亮,咬牙道,“你说真的?”
霍安写:“那虎是被逼过来的。我在崖下杀它后看了看,后腿上有一处被箭戳穿的洞。所以它才会发狂扑过来,我本也避得开,但被人打了一棍子,太突然,没法子。”
赵敢沉默了片刻,面色慢慢胀红起来,猛然一拍桌子,“混账!”
他抬头看霍安,“是谁?”
霍安抹了字写:“太混乱。赵捕头,我是想提醒你,你手下有见钱眼开的人,往后多当心。”
赵敢眯了眯眼,“你是说,是衙门的人?”
霍安点点头,想了想,又写:“如果猜得不错,马二元花了些银子。”
赵敢又怒气冲冲地拍了一下桌子,“那个混账王八蛋,怎不摔死他!”他忽然一滞,扭头来看着霍安,目色变得深沉,“霍兄弟…”
霍安目色坦然地将他看着。
二人对视良久,赵敢忽然哈哈大笑,喊道,“霍安,如你不嫌弃,我便自称一声大哥。”
霍安点点头。
赵敢笑容一敛,正色道,“那大哥便要提点一句,点到为止便好,那马老二实则是个混人,早年是强盗劫匪出身,若马二元真有个三长两短,倒也麻烦。不过这番你放心,那马二元闹着要报官,却被马老二一巴掌打回去了,他做那些龌龊事,马老二心中也有数。这两年他马家生意正好,马老二是一心想做回正当生意,不想惹事太多,总还是能镇着那小混蛋。”
霍安笑一笑,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