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什么,跑进厨房拿出一个洗干净的篮子,篮子里叠着一张花帕子。

她把篮子递给霍安,“你把篮子还给她们吧,我都洗干净了。”

霍安点点头。

苏换觉得霍安面色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宽厚,忍不住又小小地活泼起来,“那姑娘叫花穗是吧?名字好娇羞哦。”

霍安看她躲躲闪闪八卦气质充分外泄的小眼神,实在不想理会她,转身就走。

苏换忽然又喊他,“霍安,我看她们家的白菜和青蒜叶都长得不错,要不顺带讨些菜种子回来,我会种菜的。”

霍安转过头来,十分怀疑地上下打量她。

洗碗不会,洗衣不会,会种菜?姑娘,你烧糊涂了吧?

苏换小腰一挺,严肃道,“我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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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都木有人看~

姐难道要走回扭曲路线?

姐实质上还是在走扭曲路线啊,人物出来多了大家就明白了

还好今天下午偷跑出去打麻将赢了钱~~姐于是又鸡血地码了一大堆字~

啊~大姨妈来了真是挡都挡不住~~

桃花村 第十三章 霍安,你被猪吃了?

霍安走了,苏换就坐在屋子里补自己的破衣裙。虽然也还能将就穿,但补一补能穿得更长久。她一边补一边想,她得跟着霍安进一趟城,把玉白菜卖了,给自己买套换洗衣裙,嗯,也给霍安买一身,人家对她恩重如山。

关于进城的事,她慎重考虑了,觉得过了十几天,徐家二世祖大概也萎靡了,而且他闹腾的重点也该是东阳城吧。

况且,她还有个极重要的事得处理,必须亲力亲为。那就是,葵水。

不做一番准备,她该如何迎接这位好姐妹的光临?要是再闹出什么妖蛾子,哦,她不要活了。

补啊补啊补,她干脆把霍安晾在那里的两件布衫子也收下来,细心将衫子的两处挂破补好,一时补得刹不住手,将一件宝蓝衫子边襟下的小破洞,补成了梅花状。

还好,线是黑色的。

她抖起来眯眼欣赏了一番,觉得自己女红还是拿得出手,想来霍安也不会特别注意这朵小花。

正欣赏的时候,她觉得日头似乎一遮,天地间顿时黯然。她伸颗头出去望望天,发现天色竟阴了些,瞧着竟像要下雨的模样。

哦哦哦,那大婶家不会这么倒霉吧,屋子还没补好就遇到了下雨天。

一个时辰后,果然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春雨贵如油。

今天小二和达达都在家。苏换站在屋檐下招呼它们,它们便抖抖身上的毛,高高兴兴跑过来,和苏换一起躲在屋檐下赏雨。

苏换将长凳搬出来,坐下来道,“要是有瓜子啃就好了,然后最好还有个话本子读。你们家主人虽然字写得不错,但肯定没读过话本子吧。我大哥说,读过话本子的男人有非同寻常的风雅,我看你们家主人跟风雅完全不沾边。”

她叹口气,“不过男人要风雅来作什么,又不能吃不能喝,大哥就风雅,但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光惹爹生气,哪里像你们家主人,简直无所不能。对了,你们家主人多大年纪了?”

小二和达达瞪着她。

苏换道,“我看他很年轻,二十?二十二?二十三?对了,他为什么没娶亲呢?这个年纪,该成家了。”

小二和达达瞪着她。

她又继续自言自语,“嗯,我晓得了。他虽然长得还行,人也能干,可不会说话,家里也没什么钱,一定招人嫌弃了。”

摸摸小二的头,她坚定道,“你们别难过,是那些人不识货,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人多着了,你们家主人这种,比那些人渣好太多了。你们放心,我弄到钱就会报答他,让他找个可心的姑娘,好好置办一桩亲事。”

絮絮叨叨念了一会儿,苏换姑娘把自己给念睡着了。这就是她的本事,一个人说话,然后把自己说得睡过去。

天边一道春雷炸起时,把苏换炸醒了。

睁眼一看,天都黑了,雨却还没停,下得越发大了。呃,今年这春雨,很刚猛啊。

苏换弄些吃食,胡乱把自己和两条狗打发了,然后烧了一碗姜汤,搁在灶上,坐在屋子里等霍安。

可是等啊等,等得她又一茬瞌睡来袭时,霍安还没有回来。

苏换捂嘴打个呵欠想,她要不要睡呢,可她把门闩了,待会儿他回来敲不开怎么办?她睡觉可沉了。

正左思右想,忽然院子里响起狗叫声。

苏换从窗户探颗头出去,欢快道,“小二,达达,你们家主人回来了吗?”

但渐渐她感觉不对。

小二和达达叫着叫着跳起来了,撅着屁股朝着院门,粗壮的爪子在地上喀喀地挠,声音十分愤怒狠戾,可谓咆哮。霍安是它们的神,它们绝不可能用这种叫声迎接神。

换句话说,院门外来了人,但绝不是它们的神,霍安。

苏换顿时紧张起来。

天这么黑,还下雨,这里十里八荒没有人,倘若有歹人闯进来,捏死她就跟捏死蚂蚁一样轻松愉快。

院门外忽然传来轰的一声。

小二和达达猛地往后一跳,更加暴怒地叫起来。

苏换吓得一抖,差点缩到地上去。

歹人好大的力气,撞门了!

啊呀呀,她要不要这么命苦啊,好不容易从二世祖的淫爪子里跑出来,又遇上天下第二好的好人,这番要是被强盗杀了,她死不瞑目啊。

霍安,霍安,你这个混蛋天黑了也不回家,帮人家补屋顶,自家后院进强盗了晓不晓得?是不是那个花穗姑娘又烙饼给你吃了呀?撑得你走不动了啊?

苏换转头吹了灯,一边腹诽,一边战战兢兢地顺着墙摸出来,冒雨跑到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

有刀在手,万事不愁。何况她还有达达和小二。

砰!

歹人又撞了一下门,黑暗里传来一种奇怪的咕噜声,听着不像人在说话,倒有些像野兽喉咙里没发出来的咆哮声。

然后传出些悉悉索索的声音,半晌没了动静。

达达和小二叫了一番,似乎有些累了,声音渐低。

苏换想了又想,最终还是颤巍巍拿着菜刀,从厨房走出来,顺着右侧院墙根,准备摸到院门边去探探究竟。

刚走到槐树下,忽然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天上闪电一划,照得天地雪亮,苏换转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猪,一只猪,一只长着两只獠牙的野猪拱破了左面院墙。墙石坍塌,那长长的黑猪嘴在破洞里拱来拱去。

达达和小二利箭一般射起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凶悍无比扑过去,撕咬住那破墙而入的猪头。

瞬即天地间响透野猪的嚎叫声。

二狗一猪厮打抓咬浴血奋战。

苏换浑身湿透,背抵着围墙发抖。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难道她提刀上阵?哦,只怕她还没走拢便被野猪的獠牙戳死了。

忽然小二凄厉地叫了一声。苏换也跟着凄厉叫了一声,“小二…”

春雷滚滚,天空中又接连扯过几道闪电,借着这光,苏换看见那野猪似乎受痛一拱,墙一抖又垮了不少,小二被倏然甩出去,在地上一滚。

几乎与此同时,苏换觉得身后有动静,骇然转头一看,却惊见霍安出现在墙头,黑衫黑裤,满面煞气,双臂在墙头上一撑,蓦然跃起,犹如一只黑豹从墙上敏捷跳下,取了夜晚抵院门用的一根圆木棒,闪电般扑向对面已冲进整个头的野猪。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野猪惨嗥声远传田野。

天上闪电划过。

苏换呆呆看着眼前这一幕。

雨很密,野猪很疯狂,达达死命咬着野猪一只耳朵往后扯,小二瘸着腿站起来,又扑过去咬住野猪另一只耳朵,霍安将那壮年男人腿般粗壮的圆木棒抡得飞快,一棒又一棒重重打在野猪脑袋上。

闪电过后,又陷入黑暗。

野猪凄厉嚎叫一声,接着又响起一阵稀里哗啦墙石坍塌的声音,嚎叫声便渐渐远了,小二呜呜叫两声,再没有声响。

苏换在黑暗里大骇,急急忙忙摸到厨房里点起一盏灯,提着走出来一看,惨然大叫一声,“霍安,你被猪吃了?”

对面围墙上留下一个巨大的洞。

野猪,霍安,达达,都不见了。唯独留下受伤的小二,躺在那里舔伤口。它想站起来,摇晃了一下,又倒下了,地上一摊鲜血,半只血淋淋的猪耳朵。

苏换心里一痛。

她这些日与小二达达都处得不错,尤其是小二,很喜欢她给它顺毛。这番它们与野猪拼死搏斗,也是为了保护她。

小二会不会死啊?

还有霍安,你不要被猪吃啊,你不要被猪吃,你还没娶媳妇,你还没给你们霍家留后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

桃花村 第十四章 姑娘,你这乌鸦嘴

霍安带着达达走回来时,苏换正蹲在屋檐下,给小二受伤的右前腿上金创药。灯放在窗台上,小二睡在地上,混着血的水从它厚厚的黑毛上流淌下来,将苏换的粉红布鞋浸得透湿。

达达叫了一声,跑过去舔小二。

苏换猛然抬起头,看见霍安拿着溅血的圆木棒,从围墙破洞里弯腰钻进来。她顿时捏着金创药噔噔噔跑下石阶,直奔霍安。

她跑得很快,直让人错觉她要扑过来。

霍安立在那里微微眯眼,雨丝打在脸上。气喘吁吁的苏换姑娘就要撞进他怀里之时,果断地停住了,双眸乌亮,一缕湿透的黑发贴在她脸颊上,声音又喜又惊,“霍安,你没有被猪吃掉啊?”

霍安默然摇摇头。他站在这里,是鬼吗?

苏换扬一扬手里的金创药,“没被吃就好,没被吃就好。你有没有受伤?我给你上药。小二受伤了,不过我给它上过药了,你放心,伤不在要害处,它不会死。达达呢,达达好不好?”

她一口气说这么多,最后粲然一笑,“真是谢天谢地,你们都回来了。”

霍安觉得吧,这姑娘心态真心好。按照这奇葩姑娘不按常理出牌的路线,他想她肯定不会哭哭啼啼跑过来说,霍安霍安我好害怕,结果他猜对了,但没猜得完全对,这姑娘还笑呢。

简单清理了一下院子,霍安又仔细察看了小二和达达身上的伤。达达鼻子受伤了,身上也有几条浅口子,不过都是皮外伤,不碍事。小二伤重些,右前腿被野猪獠牙戳了一条大口子,包扎上药后也止住了血。

看样子,要推迟一些日子进山了。没有达达和小二,寻找猎物没那么准确方便。

他想着有些后怕,但凡他晚回来一点,野猪很可能已经冲进院子,自然,结果就是奇葩姑娘从此不奇葩了。

达达和小二自然是极好的猎犬,但要只凭它们对付这种体型庞大的野猪,那也是不可能的,体型和力量都太悬殊,只能拖住一时。何况这头野猪大概是因为连番炸雷受了惊吓,误打误撞冲下山来的,性情显得十分暴烈。

这时他只想,还好,拒绝了春婶子和花叔留他借宿的好意。否则,他天明回来只能给奇葩姑娘收尸了。

忽然,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递到他面前。

苏换蹲下来细声细气道,“你喝碗姜汤,驱驱寒。我烧了热水,你洗个澡换身衣服,不要着凉了,否则会像我昨夜一样,吐得满地都是,很不好收拾。”

霍安接过姜汤,咕嘟咕嘟喝。好不容易听这姑娘温柔说几句话,前半截还正常,结果后半截又杀偏了。

苏换沉吟片刻,杀得更偏了,“还好你今天买了两帖伤寒药回来,待会儿我去煎了,我们一人喝一碗,有病治病,无病强身,你看我说下次再喝说得准吧。”

霍安挫败地将空碗递给她。姑娘,你这乌鸦嘴。

烧好热水,苏换在屋子里洗了一个热水澡,又悲催地换上了挂在床头还没来得及洗的长布衫。谁叫她只有一身衣裙呢,唉。

霍安将达达和小二弄进柴房睡了,走出来发现雨已停了,天边泛出鱼肚白。正屋里漆黑一片,想来那奇葩姑娘也多少受了惊吓,折腾累了,已经睡下了,于是将锅里的热水盛进一只木桶,提到槐树下去,躲在树后,冲了一个热水澡。

话说,现在他洗澡冲凉才真正不方便啊。

捣腾了一下午屋顶,回来又打死一头野猪,他也累得要散架了。可他还不能睡,趁着雨停了,他得去处理一下那头死野猪。

方才野猪受痛,从破洞里退了出去,疯跑了一段路,最终还是被他杖毙在一个土坡上。

他打野猪时来不及拿刀,所以打死野猪后,也没法大卸八块。这时他就是要去干这件事。

也好,不用赶着进山打猎了,野猪肉拿去卖也不错。最紧要的是,他得趁着被人发现之前,将野猪头割下来,因为野猪头已被他打得血肉模糊,他不想村民看见了大惊小怪,传闻出去。

树大招风,母亲说,这不好。

刚走到偏屋门口,正跨进去取砍刀,忽然发现虎皮地铺上整整齐齐叠着两床布棉被,上面搁着他用来写字的木牌。

拿过来一看,木牌上写了字:霍安,你没被猪吃我真高兴。下雨天凉,得盖两床被子。

霍安站了半晌,唇角忍不住弯了弯。

一大早,苏换就被院子外唧唧喳喳的人声吵醒了,偶尔还听到达达和小二叫两声。

她揉揉眼,坐起来,发现窗纸泛白,天已大亮。

一个高亢响亮的老男人声音忽然响起,“阿安,你简直是这十里八乡最厉害的猎户,这么大的野猪都能猎住!”

有人!

苏换瞬间警惕,想穿鞋下床,却发现自己那双粉色布鞋湿透了,还沾染了小二的血,这时实在没法穿,只好光脚走下来,猫在窗户后,偷偷摸摸往外看。

只见院门大开,院子里倒没有人,达达和小二被拴在槐树下,达达在蹦哒,小二在养伤。

院门外的空地好似围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说话,听不大清楚。

刚才那个老男人又中气十足道,“你们让开让开,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我来分割。阿安,你站在一旁收钱便好。”

霍安微皱眉,走过去,挡在院门口。他心里是有些不高兴的,本来他是打算就地处理野猪的,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刚割下野猪头,挖了一个洞埋进去,便有早起上山打柴的同村樵夫撞见了,大呼小叫地喊了一大帮村民过来围观。

最后,村长连三叔也来了。

大家围着野猪啧啧惊叹一番后,连三叔便提议,“阿安,你看你猎下这野猪,拖到城里去卖也费力,新鲜得紧,不如就在村里卖吧。”

他说完,也不等霍安表态,转过身豪气地一喊,“冬河你找几个人来,咱们把野猪抬到那处平地去割。宝丰,你去村里吼一吼,让要买新鲜野猪肉的,都快到阿安家来。”

若是平日,霍安也不介意,毕竟他在这村子住了好些年,虽然少与村民打交道,但总归是认识的。可如今不同,他家住了一个姑娘,一个奇葩姑娘,一个很漂亮的奇葩姑娘。

他想到这里,有些不自在地扭头去看了看院子里,只希望那姑奶奶不要这时大摇大摆走出来。

窗户微微抖了一下。

他敏锐地瞄到了,忍不住唇角微微一弯。对了,那姑娘活泛机灵得兔子一样,怎么会贸贸然冲出来,他又瞎操心了。

春婶子带着花穗,挎着篮子也来买野猪肉了。全村人都知道,花叔三年前上山挖药时跌进山涧,摔折了腿,没法走路了,这几年花家里里外外都是春婶子母女俩操持,因此这母女俩来买野猪肉,也不奇怪了。

但穿着一身蕊黄春衫的花穗跟在春婶子身后,安安静静从田埂上走过来时,顿时几个愣头青小子眼睛就亮了,笑嘻嘻地交头接耳起来。

花穗可算桃花村最漂亮的姑娘了。

杨柳腰,杏核眼。因为要干活,皮肤自然没有城里小姐白,但微微的蜜色倒为她添了些风情,又正是出嫁的年龄,虽然有个瘫子爹,但大家都知道春婶子能干,花叔早年挖药卖,家里境况也还不错。因此,上门提亲的人也不少,但来来去去,花穗姑娘不说好歹,就是没点头。

连三叔听到嬉笑声,喝骂了一句,“笑个屁!你们几个小混蛋,呸,一天就没把力气使在正当事上,学学人家阿安,这才叫本事!”

春婶子走过来时,嘴张得老大,“阿安兄弟,你你你…你家的围墙是怎么了?”

花穗抬头看了一眼立在院门口的霍安,只见他似有些心不在焉,回头看了看院子里,唇角好似含了一丝笑意。

没来由的,她想起那两只昙花一现的粉红鞋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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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资一个人飚鸡血~~晕把后台稿发错了一章

桃花村 第十五章 这堂妹,貌美如花啊

分野猪啊分野猪,一分就分了好久。

急得困在正屋里的苏换团团转。她口渴,她想解手,她还好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