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该上场了。”小花在一喧轻声催促。

台下那些男从除了要花高价买票,外加高额消费苑里的酒水食物外,还比闹似的赏赐她大把的银子和珠宝。当然啦,那引起全是归杨老板所有的,但为了哄着她好好跳,也会分极小一部分给她。

她听说小花是宋国人,唯一的愿望是买个图国的假身份,然后逃回宋国后,把这些赏银分了小花一些。再加上是她令小花暂时跳被卖入青楼的命运,目前小花对她是相当的好。

她应了一声,戴上面纱,随着西域风情的妖靡音乐翩翩起舞,暗中自嘲地想:她很有绝世名伶的潜质嘛。连着跳了几天肚皮舞,技艺提高很快,怪不得人家都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果然熟能生巧。

只是今天不知怎么,总觉得台下那些炽热的目光中有两道冰冷的视线追随着她。或者说更炽热,热到狂怒,令她感觉皮肤都被灼伤,几乎舞不下去,媚眼也不敢乱飞。

不是。。。遇到变态了吧?她心里砰砰乱跳。

第七十九章节 万两黄金

一典舞毕,在如雷的掌声和如雨的口水中,方初晴态度矜持,姿态优雅地略施一礼,缓结往后台走去。

每天,她都只跳一曲,一来为了显示身份和此舞的不可多得,二来体力也跟不上。这一场舞比上好几堂训练课都累,那运动量。。。这主是为什么专业舞蹈演员都很瘦的原因,实在是很好的有氧运动。

可她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包厢里有人朗声道,“我家老爷想请这位玛拉姬丝姑娘到府上一叙。”嘈杂鼎沸的人声中,清清楚楚地传来,镇得场子瞬间静了下来。

几天来,这种要求方初晴听得多了,但从没有一个人带着这种居高临下而且志在必犁语气,虽然说得客气,可那意思是不能反对的,她抬头望向包厢,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看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不禁恼火,哈,连问话都是身边人代问的,好大的谱。不过话说回来,那个位置最好的包厢一直空着,想必是长年为他留的。在优加城中,这人恐所不只是有钱,还是有权的吧?一时之间,她略有些紧张,不知杨老板对不对付得了。

她没开口,只是侧头望向隐在台口布幔后的杨老板。这猥琐的中年男状,立即走上台来,对着包厢恭恭敬敬地道,“这痊爷,对不住得很,玛拉姬丝小姐中是在我金碧苑献艺的,不陪客。”他自然知道那珠帘后的男人是谁,但是却要假装不知,不透露一点那人的身份消息。

“并不是陪客,只是玛拉姬丝小姐舞姿独特不凡,请过府清雅叙谈而已。”那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后,身为的仆从又道,‘只要小姐点头,立即有千两纹银的车马费送上,晚上自会送小姐回来。“

这个人很会装腔13呀!方初晴站立不动,可心里却生出些鄙视。

在这个年代跳肚皮舞,早知道会轰动,也早知道会招蜂引蝶,惹来麻烦。但这些”娱乐公司“的负责人,特别是有名地方的负责人,通常在黑白两道都有关系的,很会平衡各方势力,因而自然能替她的发。可眼下这个人说得好听,其目的却不言而喻。

这么高级的人物和一个舞女有什么好‘谈’的?而且他的态度并不是傲慢,而是蔑视,以为对一个下贱的舞娘讲钱就可以了。虽说图国经济环境差,除了奢侈品外,物价比大江国低了几倍不止,一千两是个足以让男人都惊叹的数字字,但她却甩了不甩。哼!晚上送回来?有些事白天也可以做,少装正人君子!

不过杨老板听到一千两这三个字却眼睛亮了一亮,但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包厢里的人不能惹,可他在道上的信誉也不能破坏。再多的钱,也不是自己的呀。除非。。。玛拉姬丝自己愿意。其实端的什么身份呢?不过是一个还没下水的婊子。如果是他,只要给钱,让他当场脱光了,他也愿意。

正犹豫着不知要怎么回答,就听普通观众席上一个人慢悠悠地道,“我也出一千两。。。黄金。”

呼的一下,本来安静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惊叹。一千两黄金呀,打个黄金舞娘抱回家也行了。这位爷是什么大财入?难道玛拉姬丝小姐的轻纱下,是一张绝世容颜?再加上她令人喷鼻血的身段,也算是值得这价钱的!

方初晴吓了一跳,惊异地望向观众席。

就见一个高大的胖子坐在人群中,长相普通,肚子大得像顶着一口锅,一身绫罗绸缎穿得俗不可耐,皮帽子还镶玉,手上的班指、脖子上小指粗的金链子,无不显示出这是一个没见过面的土财主,若不是开口叫的价吓人,谁也不会注意到他的。

只是,他的那双眼睛。。。认真凝视的话,会发现灿若寒星,眸光里隐约的杀气胖胖、怒气冲冲是那么熟悉,还有他放在桌上那只因生气而握紧,暴了青筋的拳头,身后站着的三个傻乎乎的随从。。。就算他化成灰,她都会认得。只一眼,她就认出了他!

天哪,分他怎么会来的?这里可是图国的都城优加,对他来说太危险了。可虽然担心得要命,心底却有一丝狂热的喜悦,因为他来了啊,他扔下千军万马来找她了!

她的心骤然狂跳,激烈得似乎要冲破胸膛。她还没有找到逃走的机会,还有隐忍潜藏着,齐山也没有等到,为什么他会出现?这不是梦境吧?不管了,梦也没关系,只要见到他就好。因为离别,才体会到了相思的滋味。不管了,不管了,不管了,她要跟他走!

她情不自禁地向舞台边缘走了两步,双手轻轻抓着胸前的衣服,眼睛舍不得放开他。她戴着面纱,在外人面前从不露脸,名字也改了,他是怎么认出她来的呢?不过他这造型。。。哈,是谁给做的呀。不仅可笑,而且不专业。现在他的外形痴肥土气,可那双手却没做处理,依然修长有力,干净整洁,真是好看得要死!

想到这,她不禁轻笑出声,把全场人都给惊了。

这位麻辣鸡丝小姐是什么毛病?除了跳舞时热情奔放,平时总是冷若冰霜的,谁也不理,今天怎么对一个猥琐的胖子另眼相看?难道她只是表面上清高,听到一千两黄金一天,立即就见钱眼开了?顿时,全场人的目光变得了然、轻视、后悔、理解、兴奋、乃至色情起来。

不过沈澜的拳头却放松了,显然对方初晴的反应感到还可以接受。这女人,露着胳膊、腰、脖子在这里大跳艳舞,勾引男人,本来他气得想掐死她,可现在看她一他眼就认出他,心里好过许多。大概因为想着他,所以才能看破伪装吧?先把她带走,回去后再教育修理她。如果有可能,他希望把所有看过她跳舞的男人全宰了,那样就相当于没人看过她的柔美了。除了他。

他的三个亲兵是刚才得了信号就闭上了眼睛,半点没看到。

“两千两黄金。”包厢中的人似乎不愿意丢面子输给个乡巴佬,加价道。

“三千两。”沈澜半点犹豫也没有,眼睛就定在方初晴身上,半分也舍不得离开。

“四千两!”那人又跟。

然后,在杨老板的哆嗦和全场不住的惊唷中,方初晴的三倍价格竞拍到了沈澜所出的一万一千两!立即全场轰动!可了不得了,虽然台上的是个尢物,可这个价钱也太惊人了吧?这已经不是女人问题,而是男人尊严和脸面,谁也不会输这口气的。

“两位爷,两位爷,请听小的一句。”杨老板看到场上火药味渐浓,气氛剑拨弩张,连忙打圆场道,“本来寻欢作乐而已,何必伤了和气呢?依小的看,万两黄金已经是极高的价格了,爷们不必再破费,不然不是折了我们的福气吗?:他沉吟了下,好像很为难似的,”虽说玛拉姬丝小姐只是借我这小地方表演歌舞,但二位爷诚心“真挚”,今天我就托一次,代小姐决定,还是跟那们爷去喝酒谈诗吧。“他示意包厢那边。

可不是“真的”吗?真金呀!方初晴不是他的人,他本无法做主,但万两黄金能令他做出任何事,卖掉妻儿老小都行。所以就算那人贩子回来,顶多分出些金子,相信人贩子也就无话可说了。虽说这里是销金窟,可是碰到这么大个冤大头的机会也不多,怎么能不抓住机会?管麻辣鸡丝乐不乐意,这钱让他看到眼里,就绝不会再消失了,关键时刻,逼良为娃的事他也不是做过一次两次了。

不过,他得罪不起包厢里那痊,因此最后的胜利者早就定了。感谢那土财主帮他挤出那么多钱来,现在差不多了,他自然见好就收,免得他吞进去的东西还得吐出来。

沈澜一听,啪的一掌拍在桌上,那上好的硬木桌子立即粉碎,“你什么意思,老子出不起这钱吗?”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任谁都被他的即怒气吓得一哆嗦,坐在他身边的人自动散开了些,立即显出他卓尔不群的气质来,就连那可怕的外形都似乎变得英俊不凡了。

“这位爷啊,到我金碧苑来是找乐子的,何必生气呢?”杨老板强抑着心里莫名其妙的恐惧,点头哈腰地道,“我这不没说完吗,明天,明天玛拉姬丝小姐会再跟您叙谈叙谈,您看这样可好?看您还是从外地来的,风尘仆仆,不如今天由我作东,好好招待您,明天。。。。”

“她的每一天都是我的。”沈澜打断杨老板,听着有些不讲理,可方初晴却心里甜丝丝的。

杨老板往包厢方向瞄了一眼,见那人稳坐如山,那意思是给自己撑腰了。所以,他虽然被沈澜的气势和表现出来的武功吓到,却仍然强迫自己强硬起来,站直了身子,板着脸道,“这位爷,您这样就没道理了。人,是我的,我愿意送她去哪儿,跟您没关系。就算您钱多,我不收又能如何。”

“人家麻辣鸡丝小姐可是自由身,在你这跳舞而已。”人群中有喊了一句,唯恐天下乱。平时,他们称方初晴为玛交接班姬丝,兴奋了,她就变麻辣鸡丝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吃菜的人是沈澜就好。

杨老板眉头皱紧道,“没错,她只是跳舞。但她的主人把她交找于我,重要时我可以做决定。哪位对此有意见?”

“我有。”方初晴今天第一次开口。

第八十章节 我要他!

嗡嗡作响的场中,再度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也再一次聚集到她的身上。

“杨老板。。。。”她侧过头,冷笑着说,“你有什么权利为我作主呢?就算你想多嘴,至少也得问问我的意思。”她现在的身份本是一名表面上众星捧月,实际上低贱无比的舞娘,可这名句话说来,骄傲而自尊,凛凛有些说不清的高贵气质散发到周身,令人不由自主的被镇住了。

“不知姑娘。。。不知姑娘。。。”杨老板有点尴尬。

“我要他!”还没等他说完,方初晴一指沈澜,大声道,“倘若今天我非得跟个男人走,我跟他走,别人谁也休想让我动一步!”说完略抬头,看到包厢内那个一直安坐的人蓦地站了起来。

她再不犹豫,退后数步,突然向台下冲去,像三级跳远那样,隔着人,跃上一个桌子,然后是另一张桌子,最后飞扑到沈澜身上,不管冲劲儿有多大,反正他接得住不是吗?

两人身体接触的一刹那,沈澜的身体一晃,却稳稳地抱住了她,而她则紧紧环住沈澜的脖子,眼睛都快掉下来了。想了他好久啊,终于给她抱上了。这一刻,他怀里的暖意瞬间包围了她,令她贪婪地想靠近些、再靠近些,恨不得身体能完全贴合,不留一点缝隙。

她顾不得别的,心头被重逢的快乐弄得昏头胀脑,在深澜的脸上吧哒有声的用力连亲好几口,最后又使劲亲他的嘴唇。可沈澜却轻轻拉开她,一把扯掉那土得掉渣的绸缎外衣,棉花肚无声落地,雪白的中衣下他强键的胸膛剧烈起伏,显然也很激动。随手,把脸上的人皮面具也扯掉了,露出那张亲爱的脸。

“这才是我!”他很认真地说,独占欲居然强烈到这个地步,连方初晴拥抱亲吻他的伪装也不行。

方初晴感觉快被蜜糖汗淹死了,欲再度亲吻眼前人,可是。。。亲?!天哪,面纱呢?一定是刚才她三级跳时折腾掉了。

下意识地向周围一望,见所有的人都被她的大胆豪放吓到了,全部张大着嘴,定格在那儿不动。这年代,还没有哪个女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吻一个男人,何况还在人家身上又蹭又贴的。可是她没有注意到这些呀,小别胜新婚,不对。。。是。。。他乡遇故知。。。反正是久别重逢、激情难耐,倘若此处没人,下面还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呢。

“公。。。”头顶传来一声惊呼。

沈澜和方初晴下意识地往上望去,就见包厢边,有三个男人探出了半截身子,正向下瞧,全部是锦衣华服,气度不凡。中间那个相当面熟,方初晴一闪神就记起这人正是她在和政城烤鸭店门口遇到过。自从见到他,她就开始被追杀,但她不知道他是谁,因为沈澜从不对她透露任何相关事情。

“图鲁!”到这时,沈澜才念出这个名字,眼睛里火星迸现,看样子恨不得把图鲁亲手宰了才快意。

图国的兵马大元帅吗?方初晴也吃惊了,下意识地缩在沈澜怀里。她看向图鲁左侧的人,因为发出声音的是他,年轻而英气勃勃的男人,和景鸾差不多的年纪,俊美的脸上糅合着刚毅的神情,倒真是个出色的人物。图鲁右边的人就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令人印象不深。

“沈澜!”图鲁的反应慢了半拍,但也立即认出自己平生的宿敌。

不过他叫得声音大多了,看样子立即就会叫人包围了这胆大包天,居然闯进图国优加城的大江国右师王,而他看向方初晴的目光惊讶而怨毒,似乎还有些恐惧,看样子弄不明白,一个应该死去的人,此时为什么还活生生地站在这儿!

“公。。。公。。。快过来,危险!”那英俊的男人又说话了,好像认识方初晴,关系还很亲近似的。他的语气又惊又喜,但大概是因为太焦急了,看起来像忘记他们身处二楼,猛地往右一挤,向方初晴徒然地伸出手。

自然,他抓不到方初晴,可野地好巧不巧地身边的图鲁狠撞了一下。图鲁本来半边身子都探在拦杆外,又因为心情激荡没有注意,居然就这么直跌了下来。不过他到底不是白菜,也是有两下子的人,电光火石间在空中定住身形,稳稳地落向地面。

可就在此时,沈澜却突然动了,速度快得难以想象。方初晴只觉得身边一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那边已经双双人影落地。所不同的,只是这江图两国的死敌很‘亲热’地贴在一起,图鲁在前,沈澜在后,还有一柄亮得吓人的匕首,就架在图鲁的咽喉,似乎他要敢动一动,就连头也会被彻底割下来!

这一下免起鹘落,迅捷之极,几乎是在眨眼间就完成了。等金碧苑内的相关及无关等人反应过来,全场立即从寂静无声变成喧闹异常,怕被无辜波及夺路而逃的,吓得直接钻到桌子底下的,个别好事、不知死字怎么写,冲到角浇中继续往外偷窥的、茫然不知所谓的,一群人乌央乌央的乱成一团,只杨老板带着哭腔站在舞台上喊 ,“快保护向王大人!唉哟,别管了,快保护向王大人!”

以前方初晴听齐山说过,图鲁在图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权势薰天,掌握着图国兵权,被封向王,是图国国主的亲倒子。没想到,居然是这个人呀!

只不过,此时这位大人物却动弹不得,气得脸都绿了,只恨声道,“沈澜,你有种。今天我要叫你来得了,回不去!”

沈澜一招得手,神情间淡淡的,倒似乎十足的高傲,“是吗!那本王倒要走走看了。”说着略一用力,鲁鲁脖子上立即鲜血长流。

“放开向王大人!”这一下,叫起来的可不仅是杨老板一人了,除了沈澜的人,全部慌了神儿。

图鲁羞愤难当,大叫,“图海,不必管我,把这姓沈的碎寺万段!”他这样叫是逞英雄,不想在部下及他人面前掉了面子。而那个英俊的男人图海和那贵族青年这时候当然 不会听命,反而立即叫围上来的护卫们撤开,和沈澜等人保持一段距离,图海还不停口的严令众人不许伤了玛拉姬丝小姐,否则美人掉了一根头发,全部要陪葬云云。

听到图海这样叫嚷,方初晴脑袋也清醒了一点,有九分九确信她的前身正是图国的公主了。至于为什么世人不知图国有公主,那可能是另一个宫廷秘密。而且在她面纱掉落、露出真容时,她似乎瞄到图鲁眼神中一抹稍逝的杀意。不过那个叫图海的,眼神中却是流露出真实无伪的惊讶和关心。看来,就算她认祖归宗,生活也不可能是幸福美满的,她的前路不管是哪一条,都不好走啊。

但现在她没心思想别的,一门心思跟着沈澜脱离险境。张杨等三个亲兵此时也去掉了易容的伪装,占据三角位置,把她护在其中,虽说在图海一直命令不许伤害她,但万一有个误伤呢?这位姐姐不在时,王爷是个什么状态,大家都看得清楚,可不敢再有闪失了。

一行人戒备着,慢慢退出金碧苑,沈澜挟持着图鲁殿后,图鲁一行人带着的二十几个护卫则围扰成个包围圈,但却不敢靠得太近。

快出大门时,方初晴看到小花躲在门侧的阴影里焦急地看她,立即使了只有两人明白的眼色,让小花拿了她所有的钱,自己跑路,她现在无力做什么,只希望能救得一个是一个。

踏出大门,沈澜长啸一声,金碧苑突然四角起火。火势还很凶猛,另有几辆燃烧的草车从街角斜斜地冲过来。吞吐腾转的火苗长舌般向外扩散、立即就把包围圈冲散了。

“上马!走!”沈澜简短地命令,许音未落,就有一个伪装成猎户模样的亲卫队员也不知从哪里牵来的几匹马来。显然,沈澜在进入金碧苑中救她之前 ,早已经把离开的事情也布置好了,包括那场充色起到阻隔作用的大火。

夜色深沉,北国的冬夜凄清而冷寂,沈澜当先一骑,跃马前行,三亲兵与一亲卫,护着方初晴紧随其后。再往后不远,有嘈杂人马声传来,还有映红了半边天的火光,以及越来越沉重的马蹄声,似乎追兵正在迅速集结。在这紧要的关头,方初晴心底却有一种兴奋感,仿佛这是一场私奔夜行,十足的浪漫主义色彩。虽然她知道从优加城到江图两国的边界还有太长的路要走,也有太多的危险要面对,但是跟心上人在一起,还有什么怕的呢?

唯一不满的是,她那心上人并没有和她共乘一骑、月夜私奔,而是和那个恶以的图鲁在一起,这场景要是给腐女们看到,还以为这是个霸道强攻加邪恶别扭受的耽美故事呢。

胡思乱想中,一行人已经沿着优加城的主干道奔袭了数里之遥,第到一个看似容易埋伏敌人的大路口,就有两骑加入队伍。这些人什么打扮的都有,商旅、小贩、农民、书生、全部是沈澜的亲卫队中是出色的战士伪装,总共算一算,加上沈澜的、三个亲兵和方初晴,逃亡队伍共有二十人。

当然,外加人质一名。

眼看着到了城门口,沈澜抓紧着图鲁飞身下马,直直走了过去,以利刃一抵图鲁的后心,图鲁立即很上道地对城门楼高喊,“本王图鲁,快开城门!”说完,恨恨地低声道,“姓沈的,但愿你今后别落在我的手里,不然我心报此仇,令你后悔曾经生而为!”

沈澜没有答话,因为他不屑。

第八十一章节 未婚夫

出城很容易,但不久后追兵也到了,而且人数越来越多每每往后看时,黑压压的一片,好像泰山压顶似的。

不过因为图国的兵马大无帅和公主都在敌人手里做人质,而且是图海带兵,所以大队追兵得到的命令是不许轻举妄动,只保持围追之势,然后寻找机会突袭击。于是,双方始终保持着十进而的距离。这对于训练有素的军队来说,根本算不是什么,精锐骑兵可以转瞬即到,但对于握有人质在手的一方来说,杀掉人质所用的时间更短。

但尽管有微妙的平衡在,沈澜还是命令全队疾走,利用人数少而灵活的优势,尽量甩得敌人远些,并且选择了靠近雪山和密林的路,这样万一敌人丧心病狂,不顾人质危险,他们可以很快进入密林险山,有这样的战略掩护,就能一边和敌人周旋,一边向边境快速撤退。

整整一夜,外加一个白天,除了让马儿进行必要的休息一行人不停的赶路,到第二天夜里,一个充当斥候的亲卫队员报告说已经甩掉了大队追兵百里开外,沈澜才下令就地扎营休息。

因为人数少,每个人负责的工作就多,扎营,埋锅造饭、巡罗、喂马警戒扩大。。。当包括沈澜在内的人都忙着做事的时候,方初晴悄悄溜到被绑得像棕子一样的图鲁身边,用力踢了他一脚。

图鲁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侧扔在地上,像一摁破败的干草饭似的,所以根本翻不过来,直到方初晴转到他面前,他才看清是谁踢的他。

“公主殿下,您好啊。”他打招呼,可怎么听,语气中都好像带着讽刺感似的。

方初晴脑袋嗡地一下,以前是九成九,现在十足十断定这身体的本主就是图国那位见不光的公主了。

“为什么杀我?”她面如寒霜地问。有时候,直入主题更能起到震慑对方的作用。

“公主殿下有两大罪。”图鲁忽而一笑。

方初晴暗吃一惊,因为之前只是怀疑,沈澜从不对她说出调查刺杀的事,没想到现在稍一试探就得到了结果。这个图鲁,看起来阴险猥融但却也有耍光棍的时候。

“我倒不知我犯了什么罪,轮到你来审判?”她冷笑地道。

图鲁瞪了过来,眼神中的恨意和杀意大盛,若不是被绑着,她相信图鲁可能立即跳起来掐死她。不过她有个奇怪的感觉,这恨不是因为她犯了所谓的罪,而是由来以久,毒蛇一样盘踞在图鲁的心中多时了。

“罪一,投敌叛国、自甘下贱。身为图国公主,唯一的王位继承人,却私入江国,两年不归,混在沈府里为奴为婢。”图鲁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罪二,婚前失贞,与沈澜恋奸情热,无媒苟合,有失国体、圣体。如此罪行,公主殿下难道不该杀吗?“

这话,顿时就气得方初晴够呛,可恨的是她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因为图鲁的混帐话居然从表面上看是站得住脚的。她只有转移话题的攻击目标,含含糊糊地哼了一声道,”别说得好听,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吗?”语毕,居然发现图鲁的目光闪烁。

奇怪,难道她蒙对了吗?刚才那两大宗罪,只是图鲁杀她的借口吗?其实简单想一下就明白了。只看她死后。图鲁能得到哪些利益,就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心狠才辣。图鲁是图国国主的倒子,也就是‘她’的表哥,哪此丧尽天良,自然是为了王位。外界不知情的人,不都说图鲁才是王位继承人吗?

“王位不会是你的,就算你中伤陷害我也一样。”她干脆直接打击图鲁,顺便挑衅一下,希望激得他说出更多的东西来。

她根本不是本名图玛,化为桑青的那个可怜姑娘,伤心仅,虽然她们共有着一个肉身。对江无忧和沈澜,她可以骗说自己失去了记忆,得了离魂症,可在图鲁面前,她不能露出半点破绽,不然就相当于暴露弱点于敌人面前,谁知道以后会被怎样攻击?所以她得演戏,要旁敲侧击着得到一些信息,得装作自己就是公主本人。

“中伤陷害吗”图鲁笑得轻蔑,好像面前站着的是一个淫妇,“投敌叛国之罪先不论,你在沈府当奶娘,请问,一个未婚无子的女子,怎么能做奶娘?这也是我编出来的吗?”

方初晴心中一动。

图鲁与她在烤鸭店前巧遇后,她似乎平凡的命运就开始转折,细想起来,她的被追杀,还有之后图鲁在全城搜捕中逃掉,其行动之迅速,反应之快捷,显危在是建立在有人提供准确情报的基础上。

两国交战,自然都会往对方派遣细作,有自己的情报网也不奇怪,但他身为图国的向王却冒险潜入和政城,肯定不是为了寻找一个失踪的公主,那又是为了什么呢?而他大摇大摆地走掉,更肯定他的内应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那又是谁呢?

难道,奸细就在沈府?就在沈澜或者皇上的身边?

想到这儿,她蓦然出了一身白毛汗,又想起今天沈澜冒险进入图国,不是和当初的图鲁暗入江国是一样的吗?但沈澜面临的可是巨大的危险,只是那个图海。。。是太笨了,还是太不堪重用了?从把图鲁自金碧苑的栏杆上“无意中”挤下来开始,他做的所有事都有点不着调,似乎就想息事宁人似的。

白天时她无意中问过张杨,据说图海是图鲁的表弟,当然也是图玛的表亲,目前手握八万京几禁军的指挥权,可以说,整个优加城在他的控制之下。难道这是另一个要夺位的人吗?

天哪,一个头两个大,太复杂了。

她来回踱着步子,感觉混乱之极。重生前曾觉得办公室政治已经很可怕了,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小儿科,就算输了也不过是丢掉工作,可在真正的政治斗争中,丢掉的却是真实的生命!

图鲁见她不说话,又是轻蔑地一笑,“公主殿下,那个男人究竟是谁?你们的孩子又去了哪里?”

方初晴一惊,幸好她是走来走去的,图鲁问这话时,她刚好背转身子,不然一定会被发现内心的波动不可,这总是要她怎么回答?为什么桑青,不,是图玛的记忆慢慢恢复于她的脑海,可偏偏奸夫和孩子的事就没有一点闪回吗?

“你太无理了!”她转过身来时,脸上已经摆出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样子。不过,她看到图鲁的目光游移不定,狡猾又阴沉,还带点算计似的,心头好似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一锤。然后,她听到了一句令她心脏停跳的话。。。。

“公主殿下,想必您忘了,我可是您的未婚夫,订亲很多年了,若不是您逗留在外不归,如今您已经是我的妻子,难道我不能问问吗?”

天哪天哪天哪!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又蹦出个未婚夫来?现在,要怎么回答她?而且图鲁。。。。不是也在刺探她吧?这混蛋的话半真半假,不可尽信,假如她一个回答不好,不是就露馅了吗?再如果被他知道她“忘记”了一切,他又会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不行,不能让他知道真相,丁点与事实有关的东西也不能让他知道。

可是。。。他会不会是她孩子的父亲?

方初晴坐了下来,因为腿已经软得站不住了。虽然这猜测没有根据,却吓得她一直从骨子里窜出寒意,若不是拼命抑制,差点哆嗦起来。想那图玛也是个冰清玉洁的人,与江无忧那么相爱,却发乎情止乎礼。在这种情况下,她怎么会有其他男人?除非她是被强迫的,所以她觉得丢脸,所以消失在江无忧的生命里,所以悲惨的死去。

想来想去,图玛并不是个任人宰割的女人,与江无忧的相识,不正是因为要刺杀当时的江国的皇太子吗?而那个奸夫能随意接近她而不被戒备,有可能是表哥表弟或者未婚夫这样的熟人吧?尤其现在图鲁又表现得这么古怪,似乎还有点恶意似的。。。老天,不要这么残忍吧!

“不能说吗?图鲁笑得淫贱。

“是不必多说!”方初晴又说得模棱两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将来怎么解释都有可能。

图鲁没有再言语,只眼神复杂地望着方初晴。方初晴也就这么大大方方的回望回去,无所畏惧。未婚生子怎么了?如果是被迫的,她就是受害者,有什么她羞愧?她只是可怜要玉,深深爱着一个人,却不能在一起这还不算,还被迫和其他男人有了肌肤之亲,生了孩子,想必,当年本主的心里一定痛苦得恨不得死掉吧?一个女人如果有这样的遭遇,绝不是凄惨二字可以形容伯。不过假如是她,她会咬紧牙关活下去,不为别人,哪怕是为了孩子。

想到孩子,她脑海里就浮现出无思无我的样子来,心立即温柔了。然后,她的心思又转到这身体的本主上,忽然很心疼,想为她做些什么,让她悲伤的灵魂得到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