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买来送她的缩缅布发夹,我很确定。果然是佳菜在开车。”

  “小田切先生,再来我们想知道……”

  “车牌号码是吧?”小田切很快回应。

  “没错,看得到吗?”浩二郎盯着只能用键盘操作的屏幕。

  “最后一格可以看到变绿灯后车子往前移动的画面。监视器的镜头偏南,幸好是广角,运气好的话应该可以看到。”

  “拜托你了。”小田切将在画面中呈现斜面的车牌放大至全屏幕,开始进行噪声清除作业。和刚才不同,这回小田切似乎陷入苦战。他眉头深锁,嘴唇抿紧。

  但是,现在只能等待了。

  小田切面对模糊的车牌画面,研究了将近三十分钟。

  “小田切,进行得如何?”突然,一个声音窜进研究所。

  “茶川先生。”由美看着门口。

  门口的茶川一脸怒气,他把帽子从头上取下。

  “出租车费待会儿再跟你算。”

  “茶川先生,你也来了啊。”浩二郎也抬起头。

  “听到这消息叫人怎么工作,事情这么严重。不是我说你啊,浩二郎,怎么回事啊?我想说这么重要的小姐交给你,你应该好好保护她才对啊。”茶川鼻息粗重,可见他有多么担心佳菜子。

  “我太大意了。”浩二郎低头道。

  “这可不是说一句大意了就能交代过去的。对了,小田切,目前状况怎么样?”

  “老师,好消息是监视器镜头是广角的,但修正需一点时间。”小田切敬畏地回答。

  “这样啊。对了,浩二郎,画面分析就交给小田切,那先借我看一下,就是那张素描。”茶川走到研究所中央的长桌旁。浩二郎从由美手中接过素描画的复印件并将它递给茶川。“就是这个记号吗?确实很像案发现场的记号。不过现场的记号是用黏糊糊的血画的,歪七扭八。”

  “我直觉就是这个记号没错。”浩二郎望着茶川。

  “这个案子因为嫌犯留下遗书后自杀,最后没对记号做进一步的调查就作结了,真是愚蠢。”

  “假使就是把佳菜带走、自称板波的男人画下的记号,他要不是十年前的嫌犯,就是熟知当时事件的人。”

  “不过,都已经过了十年,为什么突然又……”

  “一定是变态。”由美转头对着茶川说。

  “原来如此,大概是跟踪狂那一类。”茶川眨眼点头。

  “你是说,那个人这十年来一直跟踪佳菜?”

  “所以才叫变态啊,浩二郎大哥。”由美说她当护理师的时候,曾有七年被跟踪狂跟踪。但很奇怪,当中空了三年没有跟踪。“我猜那人是白领精英,那三年被派到国外工作了。”由美说。

  “所以说,那人回国后又继续跟踪由美?还真执着啊。”

  “就是有这种人啊。”

  “就是心理有病嘛。咦?”茶川拿出放大镜。

  “发现什么了?”浩二郎看向茶川。

  “这张图有拿去影印吗?”

  “有,我印了一张放在雄高的桌上了。”由美回答茶川的问题。

  “也就是说,你以这张图为原稿,又印了一张是吧?”

  “没错。”

  “原稿上沾到了某种东西,然后再透过静电吸附在复印机的玻璃板上。之后,你们以这张图为原稿再复印一张,所以将它放在复印机的玻璃板上,结果玻璃板上的东西又沾到这张图上,说起来有点复杂,总之,如果真是这样,或许我们又多了一条线索。”茶川向研究员索取培养皿和羽毛刷,他用羽毛刷在影印纸表面来回拂拭。一会儿,茶川转头看看四周,突然起身,把培养皿的粉末放入一台类似洗碗机的大型仪器中。据说那是最新型的粉末分析仪器,茶川熟练地使用起来。

  “主要成分是碳酸钙。然后还有磷、铁,还有……”看着分析结果,茶川的脸色变得红润,“氨基酸。里面有十八种氨基酸。这粉末营养充足。”

  “胶原蛋白?”

  “不愧是由美小姐,对美容与健康的知识很有研究。没错,我猜应该是胶质。”

  茶川补充说明,胶质有百分之八十七由胶原蛋白组成,其他还包含百分之十的水分以及钙、磷、铁。而这些沾到的东西,成分除了色氨酸,还包含其他氨基酸。

  “可以说白话文吗?”浩二郎觉得自己正在上化学课,没有听懂。

  “我不知道这张素描是什么时候画的。不过上面的粉末是重要的物证,从中我们可以得知板波的生活环境。这浩二郎应该很清楚。”

  “因为那是人体遗留的证据。”

  “除了刚才说的碳酸钙,这些粉末中还包括富含蛋白质的营养物胶质。这两种成分的组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日本画用的颜料。”茶川将培养皿递给年轻的研究员,交代他放进电子显微镜下。“等我一下。”茶川换座位,盯着与显微镜连接的屏幕。然后他充满自信地说,“你看这么漂亮的细微粒子,错不了,是白色的颜料。”

  “白色?可是,为什么颜料会含胶质?”浩二郎问。

  “胶质颜料,特别是白色颜料,通常由贝壳和胶混合制成。”

  “也就是说……假如这张技巧精湛的素描画是板波自己画的,就表示他是个懂画画的人,而且有日本画的底子,当然身边就有这种白色颜料。”浩二郎激动地说。

  “现在的颜料通常会添加氧化钛,但这是天然物,而且纯度相当高。这么天然细致的颜料我是第二次看见。”

  “你之前就看过?”

  “是啊,我家的大姐也很会画画,所有道具都要用最上等的。京都府的U市有一间专门卖颜料的店,那里就有卖这种白色颜料,叫‘胡粉’。”

  “胡粉?”浩二郎高声复诵陌生的名词。

  “胡粉的原料采自一种叫板甫的牡蛎品种,不过现在全日本还维持纯古法制造的店,大概就剩下那家了。”

  茶川说明,这种颜料用历经十五年风吹雨打的贝壳为原料,并将上下壳分别捣碎,再加水磨制而成。若不做到这么讲究,画出来的画就无法呈现温润的白色。

  “像日本湿气这么重的地方才做得出这种颜料。”

  “板波平时的生活环境中会有这么稀有的颜料?”

  “这就是重点。素描画中的女子长得和佳菜十分相似,但脸型和五官不一样,这是相当高明的技巧。”

  “对方是画家?”

  “只有专业的画家才会使用这种等级的颜料。”

  “打电话到那家店问问看。”浩二郎麻烦由美用她的手机搜寻店家电话。

  “车牌解读还需一点时间,不过,你看这个。”浩二郎正要拨打由美刚搜寻到的联络电话时,小田切拿一张放大到A4纸大小的照片给浩二郎。

  “是他,他就是板波。”

  照片刚好捕捉到昏暗的后座中,男人的脸往左前方一瞥的瞬间。

  “就是这个男的,就是他来事务所。”由美看了一眼大叫道。

  “本来以为画面太暗可能看不清楚,现在至少看得出轮廓。”小田切语气兴奋。

  “谢谢你。”浩二郎道谢,转头对由美说,“由美,请把这张照片传给店家。”

  浩二郎打电话给颜料店时,照片已经透过电邮传过去了。

  “他是从事绘画方面工作的人,请问他是你们的客人吗?”对方已经知道他们是回忆侦探社的侦探,正在找人。

  “啊,是磐上,磐上敦老师。”

  “磐上!”浩二郎听过这个姓。

  “老师又开始画日本画了吗,真是太好了。他父亲淳三郎老师一定很高兴。”

  “是啊,后继有人。”浩二郎随口敷衍几句便挂断电话。

  “茶川先生,嫌犯是磐上。”浩二郎对着茶川大喊。

  “什么,磐上?”

  “对,磐上敦。”

  十年前浩二郎调查那宗案件时,曾见过磐上。当时,浩二郎怀疑嫌犯的自杀动机不单纯,彻底调查他周遭,磐上正好是嫌犯交友名单中的一员。但当时只询问了他关于自杀少年的事情,因为佳菜子双亲遇害的时间,他有不在场证明,不至于颠覆调查结果。

  “一开始看到素描画的时候就要发现才对。”

  难不成浩二郎内心熊熊燃烧的愤怒之火,已被十年的时间冷却了吗?

  “认出车牌号码来了!”此时,小田切的欢呼声响彻研究所。

  6

  深蓝色的轿车停在四方形的水泥建筑前,建筑周边种植着整齐排列的树木。佳菜子的手表指针指着三点半。她已经和这名叫磐上的男子一起行动超过五小时了。

  这人知道那宗可怕的事件。说不定他早就知道我是被害者的女儿,特地来造访。若真是如此,他的目的为何?佳菜子的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到了,辛苦你了。”磐上的关西腔突然消失,他用另一种语调对佳菜子说话。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连关西腔都是假的?不过,一个人说话的方式会改变听者的解读,他现在的说话方式让佳菜子产生错觉:好好跟他交涉的话,说不定他肯放我走。

  佳菜子思考着有没有方法可以从这名陌生男子手中脱逃。下车瞬间趁机脱逃吗?但这里杳无人烟,她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车子开上小路已有一段时间,对没有地理概念的佳菜子而言,这里简直和迷宫没什么两样。

  逃跑对她绝对不利。更别说她从小就不擅长跑步。

  不行,一定会马上被抓住。

  佳菜子告诉自己,自己不再是当年软弱的高中生,而是遇到任何问题都能找出解决办法的侦探社一员。现在不能轻举妄动,当务之急是确认这里的位置。

  “这里是父亲为我准备的工作室。”男人的口吻变得很有礼貌,侧脸也很沉稳。

  “这里原本是染色工厂,面积大概六百坪,而且离马路有一段距离,必须经过好几条错综复杂的小路才能进入。所以,若想对外求救……不,我个人觉得,佳菜子小姐应该不至于有这么愚昧的想法。”

  听到他叫唤自己名字时,佳菜子不禁毛骨悚然,她提醒自己千万别小看对方的敏锐。佳菜子的眼神和表情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双眼,而且每每说中佳菜子的心思。佳菜子提高警戒,自己须面无表情,否则老被他看出自己的想法,就只能被牵着鼻子走了。

  磐上下车,从外面拉开后座车门。

  盛夏的热风扑打在佳菜子的脸颊上。

  “我要回去了,请问这里是哪里?”佳菜子下车后对磐上说。

  “我很不喜欢说谎,不过佳菜子小姐对我来说是必要的存在。我不可能让你回去。”

  “就算你需要我,我也要回去。而且我没有道理听你的话。”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但一开口说话,似乎又慢慢平复下来。

  “道理吗?关于这点,我们进工作室再慢慢说。”磐上的手放在门上。

  “我没有话要和你说。”佳菜子知道,进这扇门后一切就都完了,她站稳脚步,转身想离开。“好痛!”佳菜子感觉有人抓住她的脖子。磐上紧抓她的颈部,力道十分强劲,佳菜子难以抵抗。“没想到你有这么鲁莽的一面。”

  磐上强行把她拉回来,拖进建筑物内。里面像极了老旧的学校礼堂,空气中飘散着类似香木和蜡烛的味道。一股无力感笼罩着她。她觉得自己很没用,今天若是由美被抓住,至少会回磐上一巴掌吧。

  进到里面,磐上才把手从她的脖子上抽走。她抚摩着脖子,观察内部。四周立着许多屏风画当作墙面。在佳菜子眼中,这里的每一幅画都像是日本画和西画的折中版,有一种故弄玄虚的味道。因为这些画乍看之下,主题都是外国风景、建筑和人物。

  “你应该听过磐上淳三郎这号人物。”

  “我知道磐上淳三郎……”

  “很不幸,我是他儿子。”磐上微微抽动右脸,一脸厌恶且不屑地说道,但并没有粗鄙的感觉。

  “既然你是名门之后,为什么又……”佳菜子的话被打断。

  “你听过磐上淳三郎,但应该没听过磐上敦?”

  “不是这样的,那只是因为我孤陋寡闻。”佳菜子低头。她根本没有必要道歉,但现在的他似乎具有某种魔力,逼她不得不这么说。

  “大家都看不到我,只看到伟大的淳三郎画家。我父亲的画根本就不是艺术,至少和我追求的境界完全不同。但大家那么推崇我父亲,把他的画当作宝。”磐上强迫佳菜子坐在坚固且有靠背的椅子上。佳菜子眼前有一张榻榻米大小的木桌,上头随意摆着和纸以及素描用的炭笔。“我已经抓到美的精髓了。早在十年前,我差点就完成了,要不是遇到障碍——直白地说,那些碍手碍脚的人妨碍我了。”

  “十年前?”她又听到磐上说出令人不舒服的字眼。

  “十年前,在京都的伏见。”

  “伏见……”

  “这和在御香宫画素描完全是两码事。”

  “那段故事是骗人的吗?”

  “不是骗人的,但也非事实。”磐上站起身,盯着佳菜子的脸,他的表情十分沉稳。

  “现在说这些都无济于事。我亲手将阻碍清除掉了。”磐上在佳菜子面前挥动自己的右手手掌。

  “……阻碍?”

  “你应该听出来了。我清除障碍、杀死碍手碍脚的人,他们也就是佳菜子小姐的父母。”他冷静地说。

  佳菜子失去思考能力。难道说,从刚刚到现在满嘴胡言的磐上,只有杀害她父母这件事是在说实话吗?她不相信。

  “我割断了佳菜子小姐父母的喉咙。”

  这人到底怎么回事?正常人能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吗?佳菜子摇头,告诉自己不要被骗了。“我的父母怎么会碍到你?”

  “但他们确实如此。很遗憾,他们只能死了。”磐上静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佳菜子不自觉地转过头。慢了一拍的怒火和憎恨从内心深处涌上来。她想把所知道的最肮脏言语都骂出口,但脑中一片空白。相反,她的泪腺有反应。当她想起曾经相信永远能与父母围着餐桌同声欢笑的自己时,眼泪流了出来。

  “很难过吗?都过了十年了。”

  “恶魔!你是恶魔!”

  她仅吐出平凡的咒骂。她太无能为力,这种心情令她泪如雨下。

  “太遗憾了,追求美的人竟被唤为恶魔。”

  “你连恶魔都不如!”其实她想展开更激烈的咒骂,但声音哽咽在喉头。

  “我不觉得我做的是善事,但他们挡到我了,行大善前,这是必要的小恶。”

  “你居然说这是小恶!”

  “没错,仅止于此。”

  “你到底把人命当什么……把我的父母还来!”

  “不可能,我不是神。”

  “为什么,为什么,我父母到底哪里碍到你了?”

  “我只是想追求极致的美。”

  “美……”

  “我想创造出极致的美,但磐上一族的血液不够格。”磐上拿起红色炭笔,随手在一张和纸上涂起来,“你见过这个记号吗?”

  一个旋涡般的记号。佳菜子似曾相识。

  “这是一千多年前,中国云南省少数民族使用的象形文字,叫东巴文,你应该有听过。这个记号在东巴文中是血的意思。”

  佳菜子竭尽全力理解他说的话。

  “这是流传在科学时代之前的文字,你不觉得它长得很像某种东西吗?”

  “我不想听杀人魔承认杀人的借口。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杀死我父母。”佳菜子挤出最后一丝力气问道。

  “这是双螺旋DNA。”

  磐上这么说时,佳菜子重新凝视他画的记号。看起来确实像是仿照双螺旋画的,但无法想象这个记号就是DNA的意思。

  “而且它很像音乐符号,让人感受到蕴藏在血液里的基因以及生命的律动。”

  “这跟我的父母又有什么关系?”

  “我非常尊敬活在文明时代之前的人。他们保有敏锐的感性,而这正是欣赏美不可或缺的要素。相较之下,21世纪的人类正在堕落,当然包括我和我父亲,因此,我须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的感性,清洗磐上一族堕落污秽的血液。我想留下我认为美的东西,为此,我必须找到配得上我的审美的材料。”

  磐上陶醉在自己的言辞中。

  “材料?”

  “橘佳菜子,就是你。不要哭泣,因为你是万中选一,应该感到光荣。”磐上移动到桌子另一头说,“这就是完成型。”他将挂在画架上的白布取下。上面挂着一幅画,画中少女和她在事务所看到的素描画一样,正对着佳菜子微笑。

  “如何?不觉得这就是美的极致吗?眼睛、鼻子,还有嘴唇。尤其上唇形状很完美,匀称好看,尖端如富士山尖窄的峰顶。”

  “这到底……”

  “这是我们一起创造的孩子。佳菜子小姐和我的小孩,明白吗?”

  “我不懂!”

  “我马上就让你了解。”

  “住手!”她双手压紧裙摆。

  “你别误会,那是十年前的事了。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和佳菜子小姐合二为一,一起死去。”

  “不要!我死都不要。”佳菜子猛地从椅子上起身。她往玄关方向跑,但头发被揪住而退后几步。由于太过疼痛,她蹲了下来。

  “这里不会像十年前一样,出现碍手碍脚的人。”他拉扯着她的头发,强迫她坐在椅子上。佳菜子这次流泪是因为疼痛。为什么我会碰到这种事?这个男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佳菜子怨叹自己的不幸。

  “十年前,我希望将你据为己有。我试着接近你,想好好跟你说话。”

  “你就是戴棒球帽和墨镜的男生?”

  “我怕被别人认出来。”

  “你太乱来了,那种装扮,哪个高中女生看到不害怕?”

  “所以我直接进你家,拜托你父母,让我见你一面。没想到他们居然责骂我,要我不准再靠近你。”

  “所以,你就把我父母……”

  “我的动机十分充足,他们妨碍我创造极致的美。”

  “太荒唐了!你根本不是人!”

  我会被这个人杀死。就像当时一样……

  恐惧与绝望使佳菜子全身虚脱。

  十七岁之后约莫有十年的时间,她一直因为这个男人的罪行,饱受后遗症之苦。她生命的时针宛如静止在那一刻,多年来不断与恐惧做斗争,早已身心俱疲。直到在回忆侦探社工作后,她总算慢慢找回自我。就在她好不容易找回些许自信,相信以后不用再心惊胆战地过生活时,直接跳到人生的句点,这样的人生未免也太苦了。几个小时前,她和由美吃午餐时还聊到浩二郎、雄高以及目前接手的案子,她内心深信今天一定又是充实的一天。

  我想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但我又不想照着这个男人的话做。既然如此……

  “你为什么想死?”

  只好争取时间。

  大家回到事务所发现我不见后,一定手忙脚乱。侦探社的同伴们说不定有办法找到这里来。由美亲眼看过磐上的长相,这是唯一的希望。佳菜子试着思考各种可能,但她发现自己似乎没留下任何线索。把轮椅推到磐上的车子旁之后,自己应该立刻回到事务所,居然连一张纸条也没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