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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李氏的眉毛和额头都动了动,苏小培看着,继续问:“放在茶水里?”方李氏飞快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上的惊恐和惊讶相当明显。

苏小培平静地道:“我说过,我知道你做过什么。”

方李氏摇头,但眼中的恐惧更甚。

“你什么都瞒不过我。”苏小培的语气坚定,很有威慑力。击溃她的心理防线,才能问出一切。眼前这个女人,不难分析。

冉非泽在屋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凶器。娄立冬懒洋洋靠在窗框边道:“我说了这里也没有,不信你能比我更会找东西。”他先前受冉非泽托付来盯一盯七杀庄的动静,这庄里他悄悄来过数次了,没什么大发现。没想到昨日冉非泽突然留暗号找他,问他要装死的药。计划一说,他相当兴奋:“名门正派也玩这下三滥的把戏,江湖大一统指日可待了。”

为着这好奇他今日里偷偷来七杀庄看热闹,被冉非泽逮着了,让他一起干活,翻找偷出了藏在付言屋里的毒药,这会子他又跟来这边,誓与冉非泽比个高低。

冉非泽没理他,大声说道:“那兵刃要仿九铃刃痕,并不会小,这么大的利器不好藏,被发现了无法解释,所以定是得大大方方地摆在外头,若要在屋里摆个利器不教人生疑,但定是得装点华丽,当做摆饰。”

方李氏听了,表情一变。苏小培道:“壮士猜得没错。”

冉非泽点头,看了看这屋里,又道:“是摆在桌上的摆刀,刀鞘打了金,镶了宝石。”

苏小培看着方李氏,又道:“壮士当真聪明。”他全都说中了。

“可惜这里没有了。”冉非泽向苏小培走过去:“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甚是可惜,也惹人猜疑,埋了也怕被发现,照我看,当帮衬娘家的礼送到娘家是最好的,没人生疑,又把东西送出去了,再自然不过。”

方李氏这下就要坐不住了。苏小培对冉非泽道:“壮士不当捕快,实在是可惜。”

“月钱太少了。”冉非泽嫌弃,然后被苏小培和白玉郎同时给了白眼。苏小培想的是当初是谁身上只有铜板都养不起她只能去做杂役?白玉郎想的是捕快这职如此神圣,计较钱银实在是太不该。

冉非泽笑笑,两个白眼他都生受了。他招手叫来方平的手下,与他如此这般一说,让他与方平招呼一声,带上几个人,领着季家文跑一趟方李氏娘家,定是能将那凶器的下落问出来。他又对季家文道:“这葫芦镇葫芦村的工匠你熟,问到了东西,你查查是哪家匠器铺子造的,花钱造这个的,定是提了尺寸刃度的要求,追查下来,便能知其源头。”

季家文听了,连连点头,白玉郎非要凑热闹,与他一道去了。

消息传回堂厅,方平连连冷笑:“付言啊付言,看你还能如何抵赖?”

付言黑着脸咬牙不做声,堂厅众人议论纷纷,大家都等着真`相出来。

苏小培仍在与方李氏耗着,方李氏的妆容已经被汗糊了,苏小培盯着她,偶尔问上一句,直到方李氏已经无从招架,苏小培轻声道:“现在,我们来聊聊孩子吧。”方李氏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堂厅这头没有人出去,大家都在等消息,付言是被看管着不能出去,而方平嘱咐了家仆给众人布置了午膳。苏小培这边与方李氏一直聊着,直聊到照顾孩子的婆子过来报孩子哭闹着要娘。苏小培看着这个做娘的,一声叹息:“心狠手毒,你如何面对你的孩子?”

“他夺人所爱,难道就不是心毒?”方李氏心中有恨,当初她与邻家一年轻小伙子两`情`相`悦,但方同看上了她的美貌,逼`迫她嫁,她心不甘情不愿,心中有怨。之后见那邻家哥哥另外娶妻,竟也过得和和美美,她心中更是怨。方同还拿这事取笑于她,她说年纪小不懂事,以为有情有爱如何珍贵,其实都是虚假,日子过得好才是真的。

她觉得方同这是在羞辱她,她觉得他一直看不起她,面上对她不错,实则心里不过当她玩物。他年纪一大把,相貌不佳,她越瞧他就越是恨。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见到的都是庄里的人,不知不觉,她对年轻有才干的付言上了心,而那付言也确是胆大的,竟也敢与她勾勾搭搭,一来二往,两人撕破了那层纸,有了奸`情。

这样过了几年,方李氏觉得事情恐会败露,而她也越来越不想承欢与方同身下,对他越发怨恨,于是她怂恿付言,杀掉方同。付言自有他的野心,很快便被说动,两个人计划了许久,如何动手,什么时机动手,要嫁祸给谁,都经过了长时间的计较。最后这些细节全是付言定下的,而方李氏要做的,便是稳住方同,藏好凶器,偷偷给他下毒。案发后,再依付言教的,将所有事都推到九铃道人身上,不断向方平灌输是九铃道人行凶的话。

方同是万万没料到,枕边人下毒害他,最疼爱的弟子动手杀他,而凶器便是摆在他的寝居里日日得见的摆刀。

方同死后,方李氏将摆刀清理干净,以这东西不吉利为由,连同自己的一些嫁妆一起送回了娘家,神不知鬼不觉的将凶器转移走了。

真`相大白,苏小培和冉非泽来到了堂厅上,将查到的事情全说了,方平痛哭失声,为死去的庄主抱屈,付言脸色难看,却是一言不发。堂厅上一片混乱,大家却是不知这个时候有个人影潜进了付言的居室,在他柜后桌后摸索查找,找到了那个暗格,摸出里头的小册,翻了翻内容,将小册收进了怀里,再把桌子移回了原位。

下午,玄青派佯装送尸的那队人回来了,还押回了那晚擒获的黑衣人以及今日逮到的付言派去抢尸的手下。而不多时季家文白玉郎等也回来了,那摆刀确是在方李氏的娘家,就摆在厅上八宝格里。季家文也找到了铸这把刀的铺子,掌柜的对这刀印象极深,还留着刀样图纸,上面清楚写着刃宽尺寸等数字,确是在仿九铃斩的刃痕。

这下人证物证皆有了,付言竟还冷笑:“你们以为我输了吗?我并没有。那老家伙死了,人死不能复生,我办到了。”

堂厅内鸦雀无声,众人背脊一阵发寒,方平更是气得发抖。苏小培很冷静,她对付言看不起到极点,她反驳他:“你以为你没输?让我告诉你一件事。那孩子不是你的。”

付言的脸一下僵了。

“你被她骗了。”苏小培对付言冷笑。欺负人谁不会?气死人不偿命谁不会?她就是瞧不得这种恶心人得意。“你以为处置了你你还会有血脉留在世上,你以为你的血脉会被大家当成小少爷供着养着,日后成为庄主?你以为你在黄泉里都会为这个笑?你错了。你把别人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幻想一切,你真是大傻`逼。”

“傻`逼?”大家听得正过瘾,冷不防听到个奇怪的词,闻所未闻。

苏小培一愣,下意识地看了眼冉非泽,靠山壮士先生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他也不知道她这词是何意,没办法帮她圆话。

苏小培心里暗暗叹气,真是说得太顺嘴了,本来极有气势的,现在气漏了一半。

好在“傻`逼”这词对付言来说没有没有孩子不是自己的这消息来得震憾,他就是以为是自己的才狠下心来做这些事,她对他说别的都不惧,她身败名裂跟着他是不怕的,就是怕那老家伙发现后怀疑孩子不是自己的,会对孩子下手。要伤害他的孩子,那怎么可以?而且他也无法忍受那老家伙再碰她,再抱着自己的孩子喊儿子。正是因为这个,他才狠下心来下手的。

如今,竟然不是他的骨肉?

付言厉声大叫,要冲出去找方李氏问个清楚,却被众人拦下了。苏小培冷声道:“你去问也无妨,我帮你辨识过了,这事千真万确。你问一百遍,那孩子都不可能变成你的骨肉。”

付言一声嚎叫,转而要向苏小培扑来,被冉非泽狠狠一脚踢飞。想欺负他家姑娘,他可不会像这些人一般斯斯文文地拦。

付言爬起来,冲地下啐了一口血,恨声骂:“妖女!”

苏小培回:“傻`逼!”

“妖女!”

“傻`逼!”说粗口是不好的,大家不要学。苏小培心里检讨一下,不过这男人太恶心,还骂她,她不回不行。

“你这贱货不得好死。”

苏小培不回骂了,直接道:“壮士,揍他。”

冉非泽当真上去飞身过去就给了付言几拳,付言不会站着挨打,左躲右闪兼还手。冉非泽毫不客气,拼尽全力地揍。几个回合后,把付言揍趴在地上。

苏小培瞪着付言,道:“这事还没有了,你还有话得交代清楚。”

大家转头看她,苏小培问道:“玲珑山里,凭你一人不可能将九铃道人杀死,你的帮凶是谁?”

付言吐了口血,哈哈大笑。

苏小培又问:“为何挑中九铃道人,他并不是你嫁祸的最佳人选,为何选他?”

付言呆了一呆,盯着苏小培看。

“你明明有更简单易得手的人选,比如方大侠。你定是试探过,知道他容易受影响,而且就算最后你们没能影响他的记忆,你也定是安排了后招,但九铃道人不好掌握,神算门也很麻烦,你这般聪明,为何做这个如此蠢的人选决定?”

付言的表情慢慢冷静下来,仿佛忽将一切置之度外,他道:“妖女,我也有个问题要问你,你真的,死不了吗?”

苏小培僵住了,付言这次的语气眼神成功地让她后背发冷。

“死而复生,妖女,是真的吗?你以为你有多厉害?你等着瞧。”付言越说越是阴森,那表情神态,如鬼一般。冉非泽大怒,正待过去再给他一顿揍,付言却是忽地转身扑向了离他最近的刘响。刘响大吃一惊,未及身退,已被付言一把抓`住,夺了他的佩刀,却是抹向了自己的脖子。

铛的一声,佩刀落地,付言倒在了地上。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大家呆住。冉非泽皱了眉头,第一时间回身看苏小培。她脸色惨白,瞪着付言的尸首。冉非泽一个箭步迈过去,将她搂进了怀里,把她的头捂在自己胸膛:“莫看他。”

苏小培这时开始发抖,付言那最后的话真是把她吓到了。

死而复生。

他说得相当肯定。不是问句,是肯定。就好像,他真的确定她确是死过一般。

苏小培张臂紧紧抱住冉非泽。

“莫慌,我在呢,我在。”他安慰她,他这般说。“我在!”

☆、第 78 章

没人在意冉非泽与苏小培当众搂搂抱抱与礼不和,毕竟付言这遗言留得确实太过吓人,似是在说“我会回来杀了你”,那种怨恨之气,溢于言表,似厉鬼索命。

可他为什么要自寻了断?

就算他被揭了罪行,就算他被方李氏欺骗利用伤了心,可这也不至于走到自尽这一步。众人摇头叹息,一念之差,悔恨终生。

冉非泽将苏小培带到了屋外透透气,季家文和白玉郎担心地跟了出去,又被冉非泽瞪回来。堂厅里,方平唤来仆役抬走付言尸首,收拾整理屋内,又将众人请去了别的院子休息稍坐。他吩咐下去,暂押了方李氏,又清肃付言手底下的那些逆贼叛徒,等待发落处置。

其他人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后,开始议论纷纷。在玲珑阵里,是谁杀了九铃道人?付言吗?凭他一人是断不可能。可在那里谁会帮他干这事?方平回忆当时冉非泽和九铃道人他们出阵时,付言与自己坐在一起,之后他说去帮他讨些伤药,便走开了,而他们庄内同去的另两名弟子一直在一旁,未曾离开。之后江伟英招呼大家寻一寻九铃道人时,付言回来了,还递了药给他。

众人也纷纷回忆那时候自己在什么位置,身边都有谁。可讨论下来却发现浓雾之中落单的不是一个两个,这般推断谁是付言的帮手可真是不太妥当。

“也许付言还真有什么法子是我们想不到的。他心思缜密,既是有备而去的,自然会想好手段。”

“那可未必,九铃道人会来玲珑阵事先谁也不知道,会经过雾阵也是依当时的情势临时做的安排,若不是玲珑阵里出了意外,也不会如此。付言该是料不到会这般的吧?”

“说到他心思缜密,心肠狠毒,他连师尊都敢杀,还敢与师母行那不伦之事,怎地这般轻易就去了?”

“他那口气就好像是我做人时斗不过你,做鬼再回来报仇。”一人这般说着,众人想起付言最后的话语和表情,皆觉得胆寒。

花园里,冉非泽陪着苏小培坐在阳光下,看她慢慢恢复了精神。“好些了?”

苏小培点头。

“莫多想,他已经死了,不能如何。”

苏小培再点头。“壮士,我想去付言的屋里看看。”

冉非泽带她去了。这屋子先前他便搜过,找到了毒药,却未发现什么别的可疑的东西。苏小培看得很仔细,桌椅摆设,书柜衣箱,她一点点认真看着。

“姑娘想找什么?”

“还不知道。”只是若那付言与她被杀有关,那是否会在屋里留下蛛丝马迹。她不认识他,他没理由要杀她。而且她也觉得依在玲珑阵中他对她的反应来看,他之前也确是没见过她的,但也许他听说过她,所以他知道她是女师爷,他的消息来源也一定告诉了他,她死过。是在玲珑阵里他便知道她死过,还是出了玲珑阵后他才得了消息她死过?

苏小培不敢确定。她希望能看到什么东西让她找到线索,让她知道付言是与谁联系知道的这些。她翻了翻书册,没看到什么太特别的内容,这屋子里的摆设也颇简单。冉非泽打开了他之前找到的床头暗柜给她看,里面放了些女人用的小玩意,想来是方李氏给他的定情物,但除此外再没别的。

方平闻讯赶了过来,问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对苏小培甚是感激,对她的本事也是心服口服,听得苏小培要找东西,恨不得把知道的事全掏出来。

苏小培想了想,问他可知三个月前的某天,付言身在何处?她说的那个日子,正是她被杀离开这个世界的那天。

“他在庄里。”方平很肯定,那日子很近庄主被杀之日,付言那一段时日根本没有离开庄子。

“那他之前可曾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

“特别的人?”方平皱眉仔细想,“庄主有许多事都是交予他办的,他接触的人倒是颇多。但特别的,倒是一时也没想起来。”方平有些着急,“姑娘说的是何种特别,我再想想。”

“比如短发的男子,说话口音很怪,与我有点像。”

方平摇头。

苏小培又问:“方大侠可曾见过像符号一般的字?”

方平又摇头。

苏小培再问:“那你们从玲珑阵回来之后,你可曾注意到他有什么奇怪的举止,或者,接触了些什么人。”

方平再摇头,他回来后养了一阵子伤,又对自己记忆的事伤神,加上九铃道人之死对他也有不小的冲击,他还真是没注意到别人的事。

“方大侠可认识一位叫罗灵儿的姑娘?或是可曾见过付言与别的姑娘见过面?”

方平摇头。“姑娘觉得哪里不妥?”方平小心翼翼,苏小培却没法回答,只能道没什么。她总不能说怀疑付言与杀死她的人有关联。冉非泽在一旁听着,却是明白苏小培想找什么了。她收到那封只有三串符号文字的信号便消失了,罗灵儿声称自己杀了她,但罗灵儿自尽了。

啊,是了,这般巧,罗灵儿自尽了。付言也自尽了。

苏小培想找的,就是付言与她被掳的这事有关联的线索。冉非泽看了看这屋子,想了想,再动手拉开柜子箱子察看背后,他先前找到了毒药就没有再翻其它地方,既是有一处暗格,也许别处还有。冉非泽在桌子的后面发现了另一个暗格,可是暗格里什么都没有。

苏小培叹了口气,觉得在这里找不出什么来,那种似乎看到了什么却结果什么都没看到的感觉,让她非常失望。

苏小培和冉非泽跟着江伟英在葫芦镇又住了五天,这五天江伟英应酬着众江湖客,而苏小培还在努力为自己的去世寻找线索,可是整个七杀庄没有人见过罗灵儿,也没有人听说过苏小培所说的古怪的人。在他们看来,他们见过最古怪的只有苏小培一个。

为这个苏小培有些沮丧,付言临终的话也让她时不时地颇觉得不寒而栗。但没线索就是没线索,没头绪就是没头绪。就这般,苏小培跟着江伟英他们一起踏上了归程。

苏小培没精打采让冉非泽颇是心疼,路途辛苦,他也总是想着法别让苏小培累着。中途休息时,路边一片林子,林中树梢生着小花串,甚是养眼。冉非泽拉着苏小培便去了。说是活动活动腿脚,也要欣赏一下美景,养养精神。

这一去就去了好半天,季家文、白玉郎和刘响在路边路歇脚,看着这两人腻腻歪歪。冉非泽探手拉下一根挂满花穗的枝条,苏小培踮了脚想闻却还是不够高,冉非泽哈哈大笑,用手比划了一下苏小培的头顶高度,又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肩,似在嘲笑苏小培矮。苏小培一脸不高兴,给他个大白眼要走开,又被他拉回去,拉了花枝子又待哄她,她又走,他再拉她回去,换了枝更低的,可她再不愿踮脚,还是走开了。后冉非泽折了一枝花递了她,苏小培这才展了笑脸,但唠唠叨叨又指着脚,似在批评他不该折花。

季家文、白玉郎和刘响同时转过头去不再看了,真是没眼看他们。

“这般太不合宜了。”白玉郎宣布。

“就是,怎地能摘花呢,那花在树上长得好好的,折了多可惜。”季家文道。

白玉郎斜眼瞪他:“我说的是这个吗?”

“那你说的是何事?”

“他们啊!”白玉郎冲着林子的方向挥舞着手臂:“年纪都一大把了,还这般。”

哪般?几个人又忍不住回头再看几眼。冉非泽正把花枝往苏小培头上放,被苏小培拍开,他哈哈笑,苏小培瞪他,他笑得更大声。

“冉叔到底觉得何处好笑?”

“嗯。你去问问他。”

季家文认真提了建议又被白玉郎瞪了:“冉叔打人很疼的,你知不知道!”

“哦。”季家文其实不知道,他又没被他打过。

“好了,好了,歇息够了,叫他们回来上路吧。”刘响道。

“我不叫。”白玉郎立马道。

刘响看了季家文一眼,季家文扯开了嗓子大叫:“前辈,回来吧,该上路了。”白玉郎叹气,这傻少年啊。

冉非泽挥了挥手,表示听到,却没有回来,还拉着苏小培往里走,里面有棵树上结了果。

“看看,人家不理你吧。”白玉郎拍拍季家文的肩,表示很遗憾。

萧其走过来,招呼上路。季家文赶紧告状冉非泽不回来归队。萧其转头看,瞪着冉非泽,这厮当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他一声大吼:“冉非泽,上路了。”

“没玩够。”冉非泽比他还大声。没看到他家姑娘精神好些了吗?还会笑还会瞪人还会拍他了,眼睛转得多可爱,团着脸的样子多得趣,这些天多闷啊,这林子这般好玩,急着上路做甚?

冉非泽晃了那树上的果子砸苏小培,苏小培不理他要往队伍那边走,被他拉住了:“这般听话便回去了,显得我们多没志气。”

苏小培的脚尖要打拍子了,壮士先生,你的志气是建立在叛逆上的吗?

“回去了,这么多人等着呢。”苏小培反手拉他。

“啊。”冉非泽忽然叫唤一声,冲她眨眨眼睛,“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了。我躲起来,你来找我。”说着,竟然转身就往林子里头跑。

不是吧?苏小培傻眼,气得大叫:“你是小孩子吗?”

她追了上去,一眨眼的工夫却是看不到冉非泽了。她转来转去找他:“壮士,出来吧,回去了。”没人应她,他真的躲起来了。

不是吧?他不会真的做这么幼稚的事吧?苏小培简直不敢相信,她头顶开始冒火:“冉非泽,你出来。你当你是老六吗?你是十八吗?你看看人家年纪小的都不干这种事了。”

可他还是没应她。苏小培两手插腰,凶巴巴地:“别闹了,大家都在等,快出来。你不是孩子了,玩什么玩,一点都不好玩。你都三十了,这年数都能当人家的爷爷了。你见过哪家爷爷这般玩的?”

嗖的一下,她头顶的树枝里冒出冉非泽的脑袋,冲着她横眉竖眼:“莫提这糟心事。”

苏小培吓了一跳,拍了拍胸脯,瞪他:“哪件事糟心?大家在等?不让你玩?”

“当爷爷。”冉非泽也瞪她:“别人家都当爷爷了,我还在追姑娘,你说这糟心不糟心?”

“你不是追姑娘,你是让姑娘追。幼稚!快下来!”她又忍不住插腰了,这般不要脸他是怎么练出来的。

大路边的萧其也很想插腰,这厮真的是太过分了,不回来便罢,还越跑越里边去了。“我们走!”他干脆利落地下指示。

“啊?”季家文吓一跳,“那前辈他们怎么办?”

“丢下!”萧其火速奔去其他人堆里张罗出发,大家纷纷上马,季家文急了,去拉萧其:“大师兄,大师兄,我去叫前辈,我去去就回。”

“去什么去!”萧其就想整治冉非泽一把,“上路,把马车和马全带走。”

“那,那,前辈怎么办?”

“丢下。”

季家文苦着脸,转头看看林子,冉非泽和苏小培的身影都看不到了。前面的人不知道这后头还少了人,已经上路了。白玉郎和刘响也上了马,季家文瞪他们:“你们不是跟前辈一路的吗?”

“识实务者为俊杰。”刘响说。跟着大队伍有肉吃,伙食好。

“冉叔死不了,大家都走了,我单独与他俩一起不痛快。”这样太多机会被冉叔揍,真的不痛快。

“那,那……”季家文一犹豫,别人都走~光光了,只剩下一输马车跟他。季家文苦着脸,挣扎半天,觉得还是不能什么都不留给前辈。他冲着树林那头扯着嗓子大叫一声:“前辈,我们先走一步,你快跟上啊。”完了,他留下了马车,施展轻功去追前头的队伍,明明一人一骑的,肯定有人多牵了一匹马。不要欺负他啊,他没有贪玩不理大家,快把马给他留下!

冉非泽玩够了,嘻皮笑脸地带着生气地苏小培回来了。通体舒畅,身轻气爽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了。姑娘瞪他的样子好可爱啊,刚才还有掐他,真是亲近了太多了。高兴地脚下打飘回来,不见了大队伍,只剩下孤伶伶的一辆马车,冉非泽的脸黑了。

心中粗话一万字。

走便走呗,他不稀罕。可是要么把东西全带走,什么都没留下,他可以借口背着姑娘慢慢走,要么给他留下一匹马,他可以搂着姑娘慢慢骑,留下辆马车算怎么回事?太不上道了!

当他是车夫吗?车夫位置旁边还没有多余的座,想让姑娘与他排排坐谈谈情都不行!

这群家伙当真是太过分了。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他铁定教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