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涵听完了就笑笑:“说起来这也是应该的,叶先生照顾你那么久,你们感情又这么好,去帮帮忙也是应该的。不过——协会那边正想叫你去西安,把滨海和旅游山庄这几件事做一个详细的报告。毕竟这连着几件事都是大事,如果你现在去了扎龙,恐怕这件事就——毕竟这是大事,更重要的,对不对?你要是不去的话,就怕有人觉得你有点因私废公啊。”
费准抬起头来,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董涵的目光又拦了回去,再度低下头。
管一恒听完董涵的话,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等接到协会和十三处的通知,我会尽快过去。”
董涵哑然。一来现在协会还没有正式通知管一恒去西安,二来管一恒隶属十三处,协会临时调用可以,但按理说是要走程序的。就像之前他一个电话把管一恒从滨海叫到洛阳来,那是因为管一恒自己愿意过来,如果管一恒较真一点,他就得先向十三处打招呼。现在也是一样,协会要叫管一恒来做这个报告,首先就要知会十三处。否则就凭董涵这一番话,管一恒完全可以不必理会。
管一恒懒得看他是什么表情,转到隔壁去给朱岩打了个招呼,便收拾东西走人了。
扎龙保护区在齐齐哈尔东南方大约三十公里。齐齐哈尔和洛阳之间没有直达的航线,他们必须先到北京机场,然后转机往齐齐哈尔。
那边的助理动作倒是很快,但飞机票却不好订,最后只订到了当天晚上十点四十五分的那一班飞机,管一恒和叶关辰提着简单的行李,直奔洛阳北郊机场,凌晨零点三十分,航班在北京机场落地。
北京往齐齐哈尔的飞机最早一班也是七点五十五分的,还有整整七个小时,两人只能在候机大厅干等了。
即使凌晨时分,北京机场的候机大厅也有不少人。两人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叶关辰抬手揉了揉眼睛。管一恒看他一眼:“靠在我身上打个盹吧。好歹睡一会儿,等到了扎龙还有得忙。”
叶关辰眼睛里有淡淡的血丝,明显是在强打精神:“那你——”
“我刚才在飞机上睡了一会儿。”管一恒打断他,抬手强硬地揽着他按到自己肩上,“你睡,我看着行李。别忘了,你要是累倒,事情就更麻烦了。”
叶关辰没再拒绝,把头枕到了他肩上。离得这么近,他身上清苦的淡香更加明显,萦绕在管一恒鼻间耳畔,环绕不去。
虽然说是不肯睡,但叶关辰确实累了,凌晨时分就是人最渴睡的时候,不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均匀起来,真的睡着了。
管一恒小心地抽了件外衣给他盖上,忽然觉得有人在看他们,一抬头,就见斜对面的一排座位上有一男一女,正在注视着他和叶关辰。
在欧洲人眼里,亚洲人都长一个模样,但在亚洲人眼里,区别还是蛮大的。管一恒一眼就看出来对面那两人不是中国人,十有八九是日本人。男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皮肤苍白带几分病态。女的二十出头的样子,齐腰的头发染成金褐色,烫着大大的卷花,倒是生得十分艳丽。两人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看起来像是兄妹。
碰上管一恒的目光,男人略略颔首,斯文之中还带一丝倨傲,女的倒是嫣然一笑,涂着桃红唇彩的嘴唇丰润,弯起来的时候颇有几分风情。
管一恒对日本人没什么好感,虽然女孩笑得十分热情的样子,他也只是面无表情地随便一点头,就把目光移开了,眼角余光看见女孩笑着对男人说了句什么,目光却还一直盯着他。
北京机场的国际航班多的是,有个把外国人简直再正常不过了,管一恒也没放在心上。谁知过了一会儿,女孩端着一杯热水走了过来,笑嘻嘻地用中文跟他打招呼:“你好帅哥,要喝水吗?”
她的声音倒是很好听,清脆如银铃一般,但太响亮了,叶关辰一动,立刻醒了,喃喃地说:“怎么了?”
“没事,你继续睡。”管一恒把外衣往上拉了拉,遮住他的脸,转头对女孩冷冷地说,“小姐,可以请你小声一点吗?你把我的同伴吵醒了。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麻烦不要打扰我们行吗?”
这话说得实在不客气。女孩脸上有丝愠色一闪而过,随即又笑了笑,端着水走回了自己座位。叶关辰在衣服下面半睡半醒地说:“你太不客气了,好歹是个女孩子…”
“别管她。反正以后也见不到了。”管一恒随口回答。
不过,他显然没有金口玉言的本事,几个小时之后,在飞往齐齐哈尔的飞机上,他又看见了这兄妹两个。
第30章 失踪的因
“两位是去齐齐哈尔旅游吗?”女孩子好像已经忘记了曾经被管一恒冷脸以对,笑盈盈地打招呼。她的座位就在管一恒和叶关辰前面,想装听不见都不行。
“是。”叶关辰倒是彬彬有礼,“两位也是去旅游?”
“是啊。”女孩子虽然在跟叶关辰说话,目光却总是在管一恒身上扫来扫去,“我叫寺川绫,这是我哥哥寺川健。我们是去扎龙自然保护区看鸟的,听说现在正是观鸟的好时候。”
又是去扎龙的?而且还是日本人。说起来每年去扎龙的外国游客也不少,但这时候忽然冒出个日本人来,管一恒却油然生起一点警惕之心,仔细打量了一下寺川兄妹。
寺川健从头到尾都没说话,但也侧坐在座位上,摆出一副附和妹妹的姿态,但他神色懒懒的,显然并不打算参与到谈话中来。他皮肤苍白,五官倒生得很精致,再加上仔细修剪过的头发,也算得上是个美男子,就是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总带着点说不出的阴郁,落在管一恒身上的时候像两根小针似的扎人。
不过寺川健并没有多看管一恒,他只掠了两眼,就把目光转到叶关辰脸上,仔细地打量起来,仿佛一分一寸都要看清楚。
叶关辰似乎没有察觉寺川健的打量,只是微笑着回答寺川绫的话:“确实,四五月间是扎龙观鸟最好的季节,天气也合适。现在已经是旅游季的尾巴了,如果再晚几天,可能就要等到秋天。”
“是吗?”寺川绫嫣然一笑,又看了管一恒一眼,“你们是——兄弟吗?”
“是朋友。”
“是吗?朋友结伴来旅游也很有趣。”寺川绫清脆地笑了一声,“之前我看你们那么亲密,还以为是兄弟。两位贵姓?”
管一恒微微皱了皱眉,对叶关辰说:“要飞两个小时,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哦哦——”寺川绫俏皮地对叶关辰吐了吐舌头,“我不打扰你休息了,不然这位帅哥又要瞪我啦。”
这话说得旁边座位上的几个中年人都笑了起来。寺川绫虽然是日本人,可汉语说得极其流利,没有半点口音,若是不提,还真看不出她的国籍。
中国人天生热情,看寺川绫年轻又俏皮的模样,一脸很怕得罪人的模样,就有人笑着打圆场:“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谁会瞪你。”
寺川绫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眼角余光却瞥向管一恒,仿佛抛了个媚眼似的。
管一恒厌烦地把头一侧,看向了飞机舷窗之外。寺川绫打扮得艳丽,根本不是什么天真少女的模样,她自己在两者间切换起来倒是全无障碍,管一恒却觉得她十分造作,一颦一笑都是装出来的,半点都不自然。
叶关辰把头靠在座椅靠背上,含笑看着他,用手遮住嘴小声问:“怎么了?”说着,两眼往寺川绫的方向一掠,眨了眨眼。
管一恒不由得笑了出来,心情瞬间好了,也往叶关辰的方向侧了侧头,用手遮住嘴:“她真讨厌。”
两人对视,又一齐偷偷瞄一眼寺川绫,彼此都不约而同地坏笑起来,很有种一起恶作剧的快感。
寺川绫一直悄悄观察着管一恒,看见这两人头对头靠着窃窃私语的模样,眼睛里又掠过一丝戾气,终于坐直身子不再跟管一恒搭话了。
飞机起飞进入平流层,机身平稳下来。乘务员送来了早餐,吃过之后,机舱里的乘客们也渐渐安静,有人开始打盹,或者戴上耳机听音乐去了。管一恒一夜没睡,这会也有点困意,闭上了眼睛。正在似睡非睡的时候,他忽然把眼睛睁开了一线。
机舱里很安静,只偶尔有人小声说话或咳嗽,但管一恒却有一种感觉——仿佛有什么在窥伺。
这是他天生的警觉,又在天师训练营里强化训练过,令他在即将入睡的时候又忽然醒了过来。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强烈,所以管一恒甚至没有动,只是把睫毛稍稍地抬起了一线,不动声色地观察。
落在他眼里的首先是叶关辰安详的睡脸,然后眼珠一动,他就看见了寺川健。
寺川健坐在紧靠走道的座位上,正偏着头,从椅背间的缝隙盯着叶关辰看。而管一恒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好将他的目光全部收在眼底。
寺川健还是那么一副半眯着眼睛的德性,但管一恒能发现他的目光就落在叶关辰脸上,从他的眉毛、眼睛,一直滑到嘴唇,像把带着糖水的刷子,粘粘糊糊的来来去去。
管一恒呼地坐直了身体,很想一拳揍到寺川健脸上去!怎么会遇上这么一对兄妹,分明是两个变态!但寺川健一直装着睡,何况看人又不犯法,他也实在没有动手的理由。倒是叶关辰被他惊动了,微微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事。”管一恒压下怒火,心里一动,故意伸出手去把叶关辰盖在身上的外衣兜帽拉上来,盖住他的脸,还把他的头往自己肩上揽了揽,“你睡吧。到了我会叫你。”
寺川健仍旧倚着没动,可管一恒清楚地看见他的眼皮猛地一跳,两片薄薄的嘴唇一下子抿紧,更薄得像刀刃一样了。
管一恒心里陡然生起一丝快意,索性自己又侧了侧头,几乎把脸贴到了叶关辰头发上,这才闭上了眼睛,却仍旧在睫毛缝里观察着寺川健。
寺川健这次再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嘴唇一直紧紧抿着没有放松过。管一恒观察了十分钟,见他靠在那里木乃伊一样纹风不动,这才真的闭上了眼睛,心里却翻腾起来:哪来的这么一对兄妹,这个寺川健是看上叶关辰了?
管一恒知道同性恋。虽然他还从来没见过一个gay,但他觉得自己并不歧视这种人——不过是性取向不同罢了,如果不作奸犯科,那么就没什么好指责的。不过现在看见寺川健,他不这么想了,他现在只想有个什么借口揍这变态一顿!
飞机就在他起起伏伏的火气里飞了一个多小时。九点半,飞机上的广播开始提醒目的地就在前方,飞机准备下降。叶关辰被惊醒了,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枕在管一恒右肩上,顿时吓了一跳:“压疼你了吗?”
之前叶关辰让管一恒坐在靠窗的位置,就是怕别人碰到他的右臂,谁知道自己睡着了倒靠上去了。
管一恒活动了一下手臂:“没事。你看,这不很好吗?”软组织挫伤的一片青紫,在喝了三天药并做热敷之后已经完全消失了,脱臼的关节也没有不适的感觉,现在连右臂的吊带都拆掉,只要不用太大的力气,他的右臂已经跟左臂没什么差别了。
“那也要小心。”叶关辰皱着眉,“下次要是我睡着了靠过来,你就把我推开。”
“没事。”管一恒眼角余光看见寺川健的脸黑得像锅底,心里真是痛快极了,若无其事地把背包背好,“一会儿下飞机的时候你要小心点,别让人占了便宜。”
叶关辰一脸不解:“什么?”
“现在变态有点多。”管一恒指桑骂槐,“小心点总是好的。别以为你是男人就安全了。”
叶关辰神色有点古怪:“你这是——什么理论?”
管一恒胡编乱造:“哦,刚才从报纸上看了一眼,有个男的,在酒吧睡着了,被人占了便宜。”他从眼角瞥了寺川健一眼,却见那变态又恢复了原来阴郁的冰冷模样,正慢条斯理地收拾行李,便在心里呸了一口,郑重叮嘱叶关辰,“总之一会下飞机的时候你注意点,跟着我别走散了。”
叶关辰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目光有些复杂:“…好…我知道了。”
十点钟,飞机准点落地,管一恒拉着叶关辰,直到寺川兄妹已经走出几排座位的距离,这才起身取了行李,跟叶关辰下了飞机。
出了通道,叶关辰远远就看见出口那一群人里一个坐立不安的青年:“在那!那是黄助理。”
黄助理看打扮本来是个挺讲究的小伙子,现在却有些狼狈。头发乱糟糟的,因为之前打了啫哩水的缘故,一绺绺的粘在一起;眼睛底下好大一块青黑,眼镜框都遮不住;一条镶银线的五分裤已经抹上了灰泥,露在外面的小腿肚上有草叶划出的血痕。一见叶关辰,他就快哭出来了:“叶顾问——”
“哭什么!”叶关辰沉着脸,“现在什么情况?”
黄助理只好把苦水都咽回去,接了行李往外引他们:“车在那边。现在还——没有消息。我雇了十个当地人去找,昨天晚上回来了八个,都说没找到。本来今天一早就要让他们再进去找,还想再多雇点人的,可保护区管理局那边不让进了,说怀疑有人偷猎鸟类,不允许人往保护区深处走。”
说起这件事,黄助理真是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大老板是个强势的人,不像这位叶顾问那么温和好说话。本来是来考查中草药种植基地的,完了之后对方请他们来扎龙保护区看鸟,事情一直发展到这里都挺好的,就是老板忽然搞到了一张什么照片,然后就留在扎龙不肯走了。
如果他留下来只是老老实实看鸟,那还好点,结果他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往保护区深处走。因为扎龙保护区太大,一般游客都只在保护区管理局所在地的周围看看就行了,往深处走的人很少。可是老板说啥都要进去,带了两个保镖就动身了,还叫他在外头打听事情。然后老板一去不复返,扎龙白云空悠悠,他这个助理就倒霉了。
黄助理哭诉到最后,实在忍不住要替自己辩解几句:“我说在外面看看就好,陆总一定说要进去。我问他进去做什么,他说,他说替您找生日礼物。”真是坑爹啊,保护区里找什么生日礼物,难道偷猎一只丹顶鹤吗?
叶关辰也听得一头雾水:“阿云弄到了什么照片?”
管一恒在旁边听着,猛然听见阿云两个字,脑袋里嗡地一响,忍不住问:“阿云?就是你打电话联系过的那个——朋友?”女总裁?
“嗯。”叶关辰随口回答,“是我的发小。”
居然不是老婆?管一恒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跟发小通电话,要那么——温柔吗?
叶关辰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纠结,只管追问黄助理。黄助理面有难色:“我没看见。陆总是从当地一个混混手里拿到的照片,我觉得这张照片很有可能来路不正。”
“那么那个混混呢?”
黄助理耷拉了脑袋:“带着陆总进保护区了,也没出来。”
搞了半天既没有照片也没有混混,简直跟没说一样。叶关辰的脸色也很难看了,又问:“那么他让你在外面查什么人?”
黄助理战战兢兢:“查一个日本人,但——但这人在一个月前,也在保护区里失踪了。我,我就是查到保护区失踪过人,所以才…”所以才不敢再隐瞒,赶紧打电话给叶关辰求援了。
好了,现在连日本人也没有了。叶关辰两道眉毛几乎都竖了起来,一脸的怒气,只是压抑着没有立刻发作出来。黄助理恨不得把脖子缩到肚子里去。他来这个公司三年了,一直在工作上都跟老板配合得很好,没想到这次会捅这么大一个娄子。
管一恒回过神来,一看叶关辰脸色已经铁青,连忙拍了拍他:“冷静一点,先别生气。现在没有消息也好,至少还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已经出了事。”
“阿云太大胆了!”叶关辰用力拍了一下座椅,“我就不该给他——”后半句话被他咽了下去,“立刻增添人手去找!都已经好几天了,拖得越久越…”
“管理局不让进…”黄助理苦着脸,“我已经在找人疏通了…”
“这个问题我来解决。”管一恒立刻接过话,“你只要组织人就行,要弄几支麻醉枪来。”
黄助理看了他一眼,十分好奇叶顾问带这个年轻人来做什么,但听他说能搞定管理局,自然是求之不得,结果听到最后一句话,又有些疑惑:“要麻醉枪干什么?”
“之前不是失踪过人?万一有什么危险呢。”
黄助理动了动嘴唇,看了叶关辰一眼,没说话。叶关辰沉声问:“阿云是带枪进去的?”
黄助理点了点头,又看了管一恒一眼。在国内携带枪支是违法的,但陆云有钱,在当地弄到几支猎枪并不成问题。与猎枪相比起来,麻醉枪简直不值一看了。
能说出要麻醉枪的,多半都是老百姓,才会这么规规矩矩的。但之前这个年轻人又说过能摆平管理局,好像又不是普通小老百姓。那么——是警察?黄助理顿时有点紧张,陆总可是非法持枪…
叶关辰倒没想到这件事,继续问黄助理:“你查的那个日本人是怎么回事?详细跟我说说,一点也不要漏掉!”
这个问题黄助理能回答:“这个日本人叫真田一男,是日本一个鸟类保护组织的成员,这次他跟一个叫松下健太郎的一起来扎龙拍摄,结果两人一起失踪了,只发现了他们的手机、相机,还有衣服的碎片。”
这些都跟管一恒之前听云姨说的差不多。
黄助理继续说:“他们失踪之前,在保护区里已经拍摄了半个月了,后来真田一男的一个相机被人偷了,包括里面的储存卡。这卡落在这个混混手里,之后他们失踪,就从这个混混嘴里传出些话来,说保护区里有条怪蟒,两个日本人都被它吞了。陆总不知怎么听说了,就找了这个混混,拿到了一张照片。再之后,他们就进了保护区。”
他看一眼叶关辰的脸色,连忙补充:“这些话也就是私下里那些混混们传一下,不知道陆总是怎么听说的,直到他们进了保护区,我在外头调查真田一男,才知道怪蟒的说法…”吓得他立刻就给叶关辰打了电话。
管一恒想了想:“既然这话传出来,那么知情的肯定不只一个人,再找几个混混来,我们细问一下。”
黄助理忙昏了头,还真没想到,一听这话马上答应:“我这就叫人去找。”抓起手机就打电话。
叶关辰眉头紧皱,忽然问管一恒:“你觉得怪蟒的说法靠不靠得住?”
管一恒略一沉吟,还是说:“也不可不信,但总要眼见为实。”
叶关辰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我从前只听说过这些事,唯一觉得可信的,就是我朋友亲眼见过的方皇了,可现在,单是我自己就看见了好几个…真是奇了怪了,怎么现在怪事这么多呢?”
这话让管一恒沉默了。是的,这个问题他也早考虑过,为什么近年来怪事这么多?如果扎龙保护区里真的有怪蟒,那么这件事他真的要向十三处和协会一起提出了——怪兽频繁出现,原因到底是什么,又会带来什么后果呢?
第31章 遗物
保护区管理局的负责人姓张,身材高大,因为长年在户外活动,肤色已被阳光晒成了古铜色,仿佛一尊铁塔。大概是跟野生动物打交道比较多,他说起来话来也没有那么多官样文章,十分的直截了当。
“保护区一直都有偷猎的,跟着陆先生失踪的那个混混就是在我们这里挂了号的。”老张看过了管一恒的证件,表情缓和了一些,“之前失踪的那两个日本人,据我们所知,也曾在别的地方偷猎过——哼,说是什么鸟类保护组织,可是又打着科研的旗号,偷猎鸟类做标本。呸!小日本专干这样的事,猎鲸不就是吗?”
“陆先生应该不会偷猎鸟类。”管一恒这话说得略有一点儿底气不足,毕竟他又不了解陆云,虽然是叶关辰的青梅竹马——呸呸,他的意思是说发小——但这种有钱人的思想,他可不敢保证。
老张明显不是很相信管一恒的保证:“但是这位陆先生是跟着那个混混进的保护区,还进了保护区深处,一般游客都不会往里面走的。再者,这几天,我们保护区里少了两只丹顶鹤。”
管一恒被这个精确的数字吓了一跳:“两只?您计算清楚了?”
老张神色严肃:“这里有一部分丹顶鹤是我们非常熟悉的,还戴了脚环,我说的两只,就是戴了脚环的,这个不会错。”
“您怀疑是——”是陆云偷猎?
“但如果是这样,他们就应该回来了。”
老张摇摇头:“是不是那位陆先生偷猎我们不清楚,但不能再允许有人进入保护区浑水摸鱼了。要找人的话,我们也在组织人员,但是那位黄先生找的人里有不少手脚都不干净,我们确实不能随便就让他们进去。”
“这个没问题。”管一恒马上说,“如果保护区肯派人救援,我们当然是最感谢的。不如这样,我们自己招来的人手,跟保护区的人混编怎么样?这样就可以避免有人浑水摸鱼。”
叶关辰跟着说:“所有的费用都由我们出,麻烦你们了。不过我可以保证,陆云他绝对不会偷猎的,丹顶鹤失踪的事,如果您同意,我们一定想办法查明。”
老张对叶关辰不怎么相信,不过管一恒有国安处的证件,还是靠得住的,于是点点头,就出去组织人手了。
要说黄助理还是挺能干的,保护区在组织人手的工夫,他已经找到了带陆云进湿地的那个混混的相好,一个发廊小姐,姓陈名蕙,生得细眉细眼,带几分伧俗的艳丽。说起混混失踪的事,她一脸的满不在乎,管一恒一针见血地问:“他经常干这种事吧?”
陈蕙斜了管一恒一眼,无所谓地说:“帅哥,我听不懂你说话。”
黄助理立刻拍出一叠钱:“要么你拿钱,要么这位警官请你进局子。现在不只是偷猎了,还有谋杀,不光是我们陆总,前头还有两个日本人,这已经是涉外事务了。你自己选吧。”
一听说杀人,又看见管一恒的警官证,陈蕙才有点慌神了:“怎么,怎么就杀人了?那两个日本人不关我老公的事啊…”
管一恒沉着脸看着她。他年纪虽然轻,沉下脸来的时候却也自有一种威压。陈蕙缩了缩脖子,再看看那叠钱,犹豫了一会才小声说:“其实,其实他就是带个路…那两个日本人当初只说是去拍摄的,我真不知道他们偷猎什么的——但我老公肯定没杀他们啊,就是,就是顺了他们一个相机,一个小的!”
黄助理可没心情去研究他们顺了人家一个啥样的相机,只是追问:“你老公那儿有张什么照片,给我们陆总看了,我们陆总才要进保护区的。你知道是什么照片吗?对了,相机的储存卡现在在哪里?”
“我老公拿着的,我不知道…”陈蕙缩着脖子说,“不过那张照片,我倒是听他提过一句,说是什么有好几个头的蛇。”
“好几个头的蛇?”管一恒一挑眉毛,“说仔细点!”
陈蕙哭丧着脸:“我也只是听他说了一句,就是从那个小日本的相机里找到的。当时,当时我在做面膜,他叫我过去看,说这个照的好像是条蛇,但怎么好像有三个脑袋似的。我懒得动,再说我特别怕蛇,就没过去看…”
黄助理恨不得揍这女人一巴掌。管一恒倒有些怀疑起来:“你能确定你老公给陆总看的就是这张照片?”
“啊?应该是吧?”陈蕙喃喃地说,“他进保护区之前跟我炫耀过,说有钱人果然就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事。要说稀奇古怪,也就是这个了吧?”
走出发廊,管一恒就问黄助理:“之前陆总是说要给关辰找生日礼物?”
“是——”黄助理已经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也许,也许这女人说的也不准。稀奇古怪什么的,也可能是什么稀罕的花草或者草药…”他说着,下意识地看了叶关辰一眼。叶关辰喜欢养花种药是公司里的人都知道的,至于三个头的蛇什么的,这玩艺弄回去做什么,没听说叶顾问喜欢养蛇的。
管一恒微微皱眉,也看看叶关辰。叶关辰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才说:“不管怎么样,照这种说法,保护区里确实有一条怪蛇,我们是不是要跟管理局的人说一下,让大家防备?至于阿云究竟为什么进去的,是不是看了这张照片,倒不是最重要的。只要找到了人,一问就知道了。”
管理局的人并不很多,老张总共组织了六个人,都是常年驻守保护区,对地形熟悉的人。而黄助理招募了二十个当地人,准备分成五个小组,分开去找。
管一恒把老张叫到一边,讲了一下怪蛇的事。老张一脸不相信地看着他:“要是有这么条蛇,还像你说的这么大,我们不可能不发现啊。这么大的蛇,它要吃东西的——”他说到这里,忽然自己就停了。
“是——”管一恒轻轻点了点头,“之前失踪的两个日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