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尧靠窗坐着,觉得无趣,也凑过来看苏钰写字,问:“钰哥哥,这么多,下午来得及抄给先生么?”

“应该能的。”沐尧凑的近,连呼吸都能碰触到似的,苏钰有些不自在的向后缩了缩,说道。

“要不,我也来帮你抄?”沐尧把袖子向上卷了卷,也要拿笔来写,笑嘻嘻的说。“我们也算同患难同享福,真真是双妙人了。”

“楚沐尧,你不要随口乱说话,桌子那么大,你挨那么近干什么。”沈森哼了一声,不屑的瞥他一眼,神情冷冷的。

“你没看到只有这一本书么?”沐尧头也不回的继续凑过来,真的拿了纸笔抄写起来。苏钰见沐尧小小年纪也会写这繁复的字,有些好奇的看他去写,只见了他用掌抓笔的姿势就吓得不敢再有想要他帮忙的念头。

沐尧攥了笔在手心里整个儿握住,颤微微的写了个字,献宝的捧到苏钰面前笑道:“钰哥哥,你看我这个‘钰’字写的可好?”

苏钰看着沐尧一脸的期待,想了片刻略微点了下头,那个好字却是卡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沈森剥了花生丢了一个进嘴里,瞥见他写的那个歪歪扭扭的字一下笑喷了出来,咳着说:“你、你这一张纸上一个大字,抄完一页书是不是要还给先生两本书?”

沐尧少年争强,听到沈森那么说红了脸,啪的一声摔了笔在桌上,咬牙道:“那你来写?”

沈森哼了一声,推了花生烤果盘子,一手拿笔一手捧书,有模有样的描写起来,不多时又一个斗大的歪扭字出现在纸上。沐尧看了立刻哄笑起来,一声不差的还给他,道:“我倒是你有多厉害,不过半斤对八两!”

沈森的脸红到了脖子,瞪着沐尧不说话。

苏钰抿了抿嘴,心里那么一点的期望也没了,低下头老老实实的自己抄书,所幸君爹爹以前有教过他写字,不是很整齐但比起森和沐尧的要过的去些。先生给他的书上那些字笔画极多,又不懂是什么意思,之乎者也的抄的头都要痛了。门帘响了一下,苏钰以为是香雪也没抬头去看,继续趴在桌上抄写。

“听说书房闹了好一出‘大闹天宫’,我来瞧瞧角儿都是什么模样?”苏卿夫人掀开门帘走进来,笑着说。

“娘?”苏钰听到苏卿夫人的声音,忙搁下笔站起来,想着上午的烂摊子又低下头去。

“舅母,上午的事不怪钰哥哥,是我跟森表兄争执起来,钰哥哥也废了大工夫劝来着。”沐尧从凳子上蹦下来,抓着苏卿夫人的手讨好的说。“舅母你是最最讲道理的,又是最疼人的,千万不要错怪了好人。”

苏卿夫人被沐尧说的笑了,伸手点了下他的脑袋,道:“你呀,就是这张嘴最甜!”

“哪里,要我说舅母您才是最甜的!你看,有钰哥哥这么个懂事的儿子,又有森表兄那么厉害的帮衬着,堂屋里的小杰也是讨人喜欢的很,还有谁比舅母过的更甜呢?”沐尧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夸奖沈森的样子很是真挚不像才刚刚斗嘴打架的。

“楚家来的那个老仆说你中午有午睡的习惯,这才来北厢瞧瞧,还想问你要不要去堂屋小睡一会儿呢,这会看你倒是精神的很,怕是也不用问了。”苏卿夫人听到沐尧说,似乎是真的动了心,脸上的笑也格外的温暖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考试完毕,赶来更新外加致歉。

松仁儿

“就是…”沐尧眼睛转了几下,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苏卿夫人听到他说,追问道。

“舅母你看我可好?”沐尧松了苏卿夫人的手转了个圈,又向她拜了下,说道。“要是沐尧也能陪在舅母身边,舅母可就真的收集齐全啦~”

“你呀我可不敢要,怕是收了楚家老爷要来沈家跟你舅舅拼命呢。”苏卿夫人被沐尧逗笑了,“你有这份心思,舅母心里就已经知足了。”

沐尧听到苏卿夫人这么说,噘着嘴巴一副失望的样子。

苏卿夫人摸摸他的头,又走向苏钰,看着桌上的书皱了眉头,苏钰只当被罚抄书丢了娘亲的颜面,心里内疚的很,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搅手指。

“抄的这么多?”苏卿夫人翻了下书页,问苏钰。苏钰点点头,就听到她说:“不要写的太辛苦,头又要疼了吧?写不完就跟先生说,也不是多大的事情。”

苏钰听到娘亲说心里一暖,赶紧点头。苏卿夫人摸摸苏钰的头,轻轻揉了揉他后颈上侧常阵痛的那个地方,嘱咐道:“要多休息,不要贪灯累到了,可知道?”

“知道。”苏钰嘴角也带了笑,答道。他娘亲的手揉的很舒服,就像小时候疼的厉害就帮他纾解疼痛一样,暖暖的。

“森儿…”苏卿夫人看向苏钰身后的沈森,沈森也是站着的,可是站的笔直也不说些什么,生分的很。沈森的嘴抿的直,看起来今天是不准备叫她了,苏卿夫人的眼睛里有些失望。“那,你们先忙吧,记得过了晌午还是要去给先生请安的。”

沈森的手笼在袖子里,看着苏卿夫人的背影也不说什么,苏钰看他揣着袖子奇怪,手探到他袖子里头去捉他的手,就听到啪的一声花生壳破裂的声音,想是苏卿夫人进来的突然,沈森这家伙只来得及抓了花生藏在袖子里,苏卿夫人听到声音奇怪的回头看,沈森侧过身子挡住苏钰连同袖子里相握的手,绷着脸,有些别扭的说:“今天晚上…想吃粉蒸圆子…”

苏卿夫人听的他说,喜得连连点头,带了丫鬟去了。

苏钰知道沈森素来好面子,可是看到他一脸紧张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出来,森在袖子底下狠狠捏了下他的手。

沐尧没有看到,只是有些羡慕苏卿夫人对沈森的态度,咂咂嘴巴道:“森表兄你好福气,舅母是真心疼你哩。”

沈森不理睬沐尧的话,贴着苏钰的耳朵磨牙:“你晚上给我小心点!”

沐尧耳朵尖,扭过头来问:“什么小心?”

沈森盯着苏钰,说:“没什么。”

苏钰被森看的脸上发烫,也有些恼了,说:“我要抄书,你们出去。”

沐尧也不顾的问了,纠缠过来,愁眉苦脸的抱着苏钰说:“钰哥哥我不吵你,你让我呆在这里可好?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的!”

沈森揪着沐尧的衣领往外拖,说:“你不是一直问我他爱吃些什么?你跟我出来,我就告诉你。”

沐尧拉扯着门帘不愿出去,又惦记着沈森说的话,嘴里问:“钰哥哥爱吃什么?”

沈森继续向外拖着,说:“你出来我就告诉你…!”沐尧一时没坚持住,松了手被沈森拉出去,不多时听到森喊:“香雪!快把我平时‘舍不得’动手的那袋子松子给我送来!”

苏钰拿着笔写字,听到沈森喊一下笑的写歪了笔画。那袋子松子涂了松油被秘制熏过,壳子本就硬,又没有开口,想剥出完整的来难上加难,沈森这会儿拿松子噎沐尧怕是故意整他的。而且,喜欢吃这松子儿的是香雪,不是苏钰。

想着沈森的小孩儿脾气,又想着撬松子仁儿的沐尧,苏钰笑着摇头,继续埋首抄书。

作者有话要说:再更一篇,弥补歉意,本文甜蜜小文,写的简朴,大家多包涵。

春梦

晚上睡觉,因被先生念了半个下午,脑袋里晕晕忽忽的,苏钰睡的异常的沉。好像做了什么梦,又觉得身上发烫,梦里君哥贴着他的耳朵对他说,你看,那是谁?苏钰使劲想睁开眼,却困的厉害看不清楚前面的人,模糊的看到君爹爹抱着一个女人贴着身子搂成一块…君哥贴着他的耳朵继续说,对吧,我就跟你说他们是一路的。心里忽然猛的一跳,吓的醒过来。

苏钰坐起身来,手心湿湿的,心有余悸。

“怎么了?”沈森睡一向浅眠,也坐起身来,看到苏钰一头冷汗,皱着眉头又问。“做了噩梦?”

“恩…”苏钰恹恹的点头,确是让梦到的东西吓到了,君哥这个坏人,就连做梦也是说些吓人的事情。苏钰躺下来,想继续睡,却觉得裤裆里什么东西湿湿黏黏的不舒服,悄悄伸进手去摸了一下,是滑腻而凉的液体,顿时热气袭上脸来,羞愧的红了脸,背过身去蜷缩起来不让沈森碰到。

“冷?”沈森给苏钰掖掖被子,问他,只当他缩起来是想取暖。苏钰把脑袋也缩进被子里,摇了摇头。

“又是怎么了?还在想那个让你害怕的梦?”沈森翻过身,从背后抱着苏钰,跟他说话。苏钰又向里面缩了下,不想他碰到。下面黏腻的东西冷下来,凉凉的贴着大腿,不舒服的很。

沈森像是想到了什么,贴在苏钰腰侧的手一下滑进了亵衣里面,苏钰抓不急,捂着下面的手把沈森的手按在那儿,沈森握着那东西也按的牢牢的,手指的触感鲜明。

“你到底梦到什么了?”沈森贴着苏钰的耳朵问,热热的气喷在他脸上。

苏钰闷闷的不说话,往被子里钻的更厉害了。

“钰,我跟你说啊,这是好事,你害羞什么?”沈森贴的更近了,几乎要把苏钰整个抱在怀里。“喂,你不会以为这个是尿床了吧?其实这个是…”

“我知道。”苏钰忍无可忍又从被子里又钻了出来,被比自己小的人这么告诉着,脸红的更厉害了。“我知道…那是什么…”

沈森笑了,说:“知道就好。”

苏钰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喊他:“森,手拿出来…”

沈森听话的拿出手来,却是一路细细的摸出来的,摸到小腹,苏钰忍不住弓了身子,夹紧了腿哼了声。

“夹的紧,我出不去…”沈森贴的更紧,手在大腿里面来回摸着,带起一层鸡皮疙瘩,苏钰去扯沈森的手,这样的亲昵怪异的很,想到被他这样碰就会脸红。

“你松些…”沈森咬苏钰的耳朵,还拿舌头舔,痒的很,苏钰往被子里钻想要躲开。“不许躲,出来。”沈森压在他身上,咬的更厉害了。

“唔,干嘛…!”大腿内侧被他狠狠的捏了下,眼泪都要掉下来,苏钰忍不住回头去推他的肩膀。“疼。”

“你松开就不疼了。”沈森挑眉看着他,丝毫不退让的样子。

“为什么非要…张开…”苏钰声音小下去,脸上热滚滚的,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

“不听话是不是?”沈森眯着眼睛,作势还要捏,苏钰抖了下,想起他刚刚掐的狠,咬着唇还是松开了一些。沈森的手动了下,却探的更深了!

“你骗人!”苏钰急的红了眼眶,去拔他的手,沈森的手探到里面却是再也不肯出来了。

“别说话,我让你舒服。”沈森把苏钰抱在怀里,用手试着揉捏下面。“王春他们之前偷着做,我有看到的…” 沈森轻轻重重的来回揉捏着那里,拿大拇指在顶端蹭着,还时不时的伏下来亲亲他。

“我不要,拿出来,呜…”苏钰几乎要哭喊出来,不知道是害怕苏卿夫人和沈家家主知道,还是害怕沈森做的那么亲密那么理所当然。苏钰被沈森的手弄的浑身抖个不停,那样强烈的刺激初经情事的他受不住,被沈森弄了没几下,很快就抖着射了沈森一手,眼泪转了几转忍不住掉下来。

“怎么又哭了?”沈森撑起身来去擦他脸上的泪,苏钰翻个身不让他碰。“又闹脾气,刚刚做的不舒服?”

“不要你…碰…呜呜…”苏钰躲在被子里哭,身上的裤子被沈森脱了一半还挂在腿上,想着委屈,哭的更厉害了。

“到底要干嘛?”沈森把苏钰扯起来,搂在怀里瞪他。“给我说清楚,什么叫不要我碰?我不碰谁碰?!”

苏钰看着沈森说的理所当然,气的一句话噎在那里,红着眼眶喘了半天,气呼呼的说:“谁也不许碰!”苏钰拂开沈森的手,踢下脏了的裤子扔到床底下,扯了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倒头就睡。

沈森也倒下睡,声音很大,想是也在生气。

过了半晌,沈森扯扯被角,把脚伸进来,苏钰想起床上向来是只有一床被子,刚才冻了半天怕是要冷坏了,心里一软也就没管他。沈森见他没做声,轻手轻脚的钻进来,小心的靠着他睡。

“把那条裤子藏起来…”苏钰踢了踢沈森,小声说。

“恩。”沈森起身走下床,响起悉悉索索的布料声,像是被塞进了哪里,不一会儿森又钻进被窝里,抱着苏钰取暖,说:“藏在床底下了,明儿就拿出去悄悄烧了,埋了去。”

“还有王春…”苏钰向沈森那里靠了靠,有些后悔刚才一生气脱了裤子,现在冷的厉害。“明儿也要打他一顿。”

沈森闷闷的笑声从头顶上传来,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贴啊贴

王春

王春是沈府小厮堆儿里的头头,人机灵,懂的也多,很讨上面喜欢,沈家家主特意把他调了来给沈森当贴身小厮,昨儿书房闹的很了替沈森罚打手板的也是他。

沈森找他的时候正在院子里,看到沈森来忙把什么藏到怀里去,笑嘻嘻道:“主子怎么到这里来了?要什么就吩咐一声,我去西厢找您去。”

“怀里是什么?”沈森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又弄了什么稀罕玩意儿进来么?”

“没什么…主子您来北院找我有事儿?”王春想岔开话题,可是沈森凑过去扯住他衣裳不让他走,王春苦笑着,弓着腰捂着怀里的东西弯的更低,说:“主子您别闹,这东西、这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是好东西你藏着捏着干什么!”沈森一把扯出王春怀里的东西,却是几本薄薄的蓝色小册子,翻开了看看,忽然红了脸一把丢在他脸上。“胆子倒是大了,什么腌臜的东西都敢带进府里来!”

“主子教训的是,下次再不敢带进来了。” 王春宝贝般的贴身收了书,腆着脸笑道。“主子这时节来北院做什么?今儿不去听先生讲书了?”

沈森看着王春冷笑,道:“昨儿下午书房讲的你都听到脚板上去了!过了晌午才去西厢,晚上都干什么去了这么没记性?”

沈森随口问的,却没想王春竟真的红了脸,眼神瞄着沈森说:“主子您可别说出去啊,我昨儿是猪油蒙了心一时肥了胆子才…”

沈森生在这大家子里,这事儿捕风捉影也听过了不少,模模糊糊的知道王春儿说的意思,心下好奇,也压低了声音,问了句什么,王春脸红的更厉害了,说:“主子,这档子事儿说不清啊…”

沈森的脸色沉了下来,道:“那我去跟管家的说声儿,把你按到前院打板子。”王春脸又吓的白了,去扯沈森的袖子,讨饶道:“好主子,你可别说出去,我跟您说就是了…就是,就是脱了裤子…就进去了…”

沈森心里一动,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进哪儿去了?”

王春向四周瞧了一眼,这才拿手捂了沈森的耳朵凑过去嘀嘀咕咕说了一串,沈森眉头皱了开,开了皱,还是有些不懂的样子。

王春算是半个过来人,自然知道沈森心里那点事儿,笑笑道:“主子您还小,也不着急,过两年自然知道了。”

沈森哼了一声,说:“王春你小心点,被抓了我可不去赎你回来。”

王春知道这事算是过去了,笑着回屋藏了书,道:“主子咱这就去书房?还是去南院瞧瞧去,听说送了些新鲜玩物来,昨儿的九连环什么的可是比不了的。”

沈森瞥他一眼,道:“过会去,你先跟着我去挨几下打。”

王春愣了下,猜着沈森的心思道:“主子,咱…要动楚家少爷?”

“你倒是唯恐不乱!动也是这时候动的了的?”沈森踢他一脚,脸上绷不住露出了抹笑,道。“是堂少爷。”

王春挨了踢正在拍鞋印,听道沈森说吓的手都停在身上,结巴道:“堂、堂少爷?您要打堂少爷?”

“胡说!”沈森瞪他一眼,抬脚又要踢他,王春机灵,侧了半个身子躲了,笑道:“我就说主子您疼堂少爷都疼道心坎上了,怎么舍的打哪!我胡说我胡说,嘿…”王春自己拍了自己几个嘴巴子,斜眼看道沈森怒气下去了些,心想自己真是犯浑,怎么连这块逆鳞都敢碰,又暗想幸好动的不是堂少爷,那样弱的身子估计挨不了几下打,不过谁又舍得去打他呢!

“那主子您说要我去哪儿挨打呀?”王春猜不到沈森的心思,苦了脸问。

“你福气来了,堂少爷要打你呢。”沈森弹了下衣摆,看着王春笑。王春被他笑的头皮发麻,着实想不出自己哪里得罪了那位和气文弱的堂少爷,只好看了沈森喏喏道:“主子您给条活路啊…”

“其实也没什么,等下去书房看道堂少爷来了,我打你几拳,你装装样子喊个痛求个饶什么的就好。”沈森瞅了瞅王春这儿真的没什么好玩的东西了,起身去南院,王春一步一跟,小心问道:“知道了…可是主子,我到底哪儿得罪堂少爷了?”

沈森红了脸,恼羞成怒道:“你管这么些多什么!挨几下打很委屈么?!”

王春撅嘴委屈,嘴里喊这不敢不敢。他其实也觉得堂少爷人好的很,怎么偏偏是他…讨不了堂少爷的欢心还落了打呢…

却是王春不晓得自己做了大媒,正暗自伤神委屈。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不多的话,就多几个收藏吧。唉,期盼中风流

苏钰走到北院门口,生生是被王春的嚎叫声喊进去的,一句一哭喊的模样,很是凄惨。从门旁边探进一点去看,就看到沈森抬脚去踢王春,脚刚抬到半空还没落下来,就见王春滚地葫芦似的跌在地上弄做一团,一个劲儿的喊:“主子!主子!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哎呦啊!”

苏钰揪着门框看,王春喊的凄惨但是也不见受什么苦,明眼一看就知道他们主仆是商量了好的来逗弄于人,给演这出好戏。苏钰也是有些脾气的,站在那里也不出声,只闷闷的看。王春在地上滚来滚去,弄的浑身狼狈,又想是院子里有许多不平整的石头,滚到最后的哀求是喊的真切,哎呦哎哟的。

苏钰心里这才舒服了些,准备去西厢书房,一回头就被沐尧的大脑袋唬了一跳。

“他们在做什么?”沐尧鼻子对鼻子,眼睛看眼睛的贴着苏钰,长长的睫毛上下翻刷。“没什么,”苏钰拿手去遮了他的眼睛,想着沈森和王春刚刚闹的那出忍不住笑。“你还小,小孩子不能看那么血腥的场面。”

“血腥?那我倒要仔细瞧瞧。”沐尧也笑了,向前挤着,却并不睁开苏钰遮着他眼睛的手,几乎要向前扑进苏钰怀里。

“好了,去书房了。”苏钰笑着伸手敲他脑门一下,只当他越来越爱撒娇。沐尧还在不依不饶,勾了苏钰的手指问:“钰哥哥,你看森表兄打起人来那么凶狠,你跟着他肯定要受气,受了气就等于受了欺负,啊,说不定也会那么打你哪!”沐尧眼睛转了转,看着苏钰又笑着露出了小虎牙,商量道:“不如你跟了我家去,我一定对你比森表兄对你好的。”

“那我倒要好好想想了。”苏钰装作一副沉思的模样,看着头顶上那一片方圆。

“我有好大好大的纸鸢,你来了我让姐姐带了我们出去,去云阳山上看,好多的纸鸢一齐飞起来那才好看哩!”沐尧听了比手画脚的讲的更起劲了,苏钰听到云阳山三字不由心神恍惚,以前君爹爹也给他做过纸鸢,还没飞起来就被君哥一泡尿打破了纸面,气的君爹爹满云阳山的追着他打,自己也心疼的哭了几日,那个时候云阳山上还是到处青翠一片的。苏钰想的远了,回神了才发现已经到了西厢书房,白沙沙的雪粒子落在青黛色的房瓦上,配的清楚分明,下雪了。

苏钰往手里哈口气,旁边的沐尧也跟着学,在嘴边上捂热了手却笑嘻嘻的来捉苏钰的,学着大人式的语气,道:“我知道你怕冷,我给你暖着,不怕。”沐尧小小的手软软的握着苏钰的,还时不时凑到嘴边上呵气,手指碰到热气痒的厉害,苏钰想抽手回来却被他抓的紧紧的,一时挣不开,笑了道:“再不放手进去,先生又要念了。”沐尧这才松了手,恋恋不舍的跟着走进书房。

先生受不来江南的湿寒,早早的裹了黑貂袍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正拿了书在看,见苏钰他们进来问:“外头下雪了?”

苏钰扫了扫肩上的雪,点头说是。两人在书桌前挨着坐好拿书准备念诵,沐尧搓了搓手,笑了说:“今年的头一场雪呢。”

先生看向窗外的神情便有些恍惚了,大约是看到雪想起了家乡,京城的雪现在应该下的很大了。

先生下午思乡,异常的好说话,连沈森带着王春进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严厉的话,诵读书经读的很着迷,生生念了一下午的雪,从初雪到鹅毛大雪,从江南诵到京城又从京城诵到陇西,一路念诵到了塞外大漠,很是有些激情。

苏钰见沈森进来,握了他的手问:“外头冷的厉害?”

沈森嗯了一声,伸过手给他让他捂暖,看了沐尧在一旁皱了眉头,惯例道:“坐开些!”却不想沐尧今日如此听话,当真搬了书去一旁书桌上,只是摔书的动静异常的大,发着脾气一般。先生从吟哦书文中被他惊吓回来,不悦的拿铜尺敲桌立威,严肃道:“书房之中也是你们能调皮的?花了这许多光阴来读书,便需知道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刚刚我念诵的《增广贤文》记得多少了?”

沐尧斜着眼睛看了对桌的那两人一眼,冷笑道:“先生教诲的是,沐尧愚笨,只记得书里的一句。”

先生看着沐尧,捋了捋胡子追问道:“哪一句?”

沐尧看了苏钰和沈森握着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念了那许多,怎么偏偏记得这一句?”先生听了皱眉头,捋着胡子思索了片刻,道。“你年纪还小,领会不得这句中意思,且听听你兄长们怎么说的。苏钰,你也说一句,教教他罢。”先生示意苏钰起身,这三个学生中只有这个性子温顺,最是听话的。

苏钰听得先生说,起身翻书也没多想,顺着沐尧的往后顺了一句:“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话声未落,自己便心觉不妙,拿眼睛瞧瞧的看看沐尧,那个愤愤的扭过头去的人果然又愤愤然的扭了头回来看他。

“胡闹,男儿当有男儿的气魄,怎可净靠些出人意料立功名!”先生眉头皱的更深,道。“沈森,你也是做小兄长的,你说!”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沈森挑着眉看了一眼苏钰,哼了一声,竟也甩手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先生听得沈森的话,不想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教了这许多时节全部都喂了小狼崽子,一肚子的怨气怒气,捻着胡子的手都抖起来,先生将书摔于桌上,喊道:“都给我将书抄写三遍!明日再来检查,若还是这样就罚抄十遍,苏钰你是大兄长,今日先抄写十遍罢!”

苏钰吃了哑巴亏,旁边的两个人气鼓鼓的背过身去不看他,先生倒是看着他,却也是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苏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前后左右为难。只得硬着头皮答了,说谢先生教诲。

晚上堂屋里传话来喊一齐去用饭。沐尧一改往日的活泼,一声不吭的在小碟中吃鱼,遇到好的便挑出刺来沾了醋夹给苏钰,沈森闷声从苏钰碗里一筷子将鱼肉又挑到桌上,苏钰只埋头端了白饭扒着吃,也不说什么。三个人两个心事重重,另外一个老实的还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这顿饭吃的艰难异常,直吃到掌灯时分才回到西厢。

“吃饱了?”沈森坐在床上脱靴子,看着苏钰问,脸上竟还是有笑意的。

苏钰被今日的事弄的烦闷,不想说话,只点了点头,又抱了书来准备在灯下抄写,听见沈森又喊他,说道:“别抄那些个烦人的东西了,刚才吩咐了王春,保管明日抄的齐齐整整的给送来,你坐过来些。”

“做什么?”苏钰放下笔,却不肯坐过去。

“坐过来些!”沈森的声音低了,苏钰看他准备赤脚下地过来捉他,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到床上去挨着他,瞅了他一眼,又问:“做什…”话未说完就被沈森压倒床上,沈森挑了眉毛道:“今日学了句好话么。”

苏钰今日为那句话平白受了许多的委屈,不服气的回他:“是学了句。”

沈森却不接他的话,拿鼻尖抵着他的鼻尖轻轻磨蹭着,又道:“楚沐尧看上你了,你知道?”

“知道。”苏钰被他蹭的鼻子发痒,略略偏了偏头道。“只怕不光是我,整个镇子上都是知道了的。”沈森也笑了,追过去咬他的唇,道:“那你今日还给他盼头?”

苏钰委屈,但被沈森含了唇说不清楚话,只挣扎着解释:“那是顺书说出来的,先生问时我哪里得空去想沐尧说的…”

沈森想了想,道:“不过今日他能说出那话,大约确实委屈了。”苏钰心肠软,也觉得自己那句话说得确实不是时候,正在内疚,就听到沈森哼笑了一声,又道:“活该!”

苏钰听的沈森说,有些心疼沐尧的皱起了眉头,马上就被沈森压的更结实了,身上的人瞪着他道:“可不许你同情他,找个日子清清楚楚的跟他说没指望了才是正经。那么小的孩子整日里胡思乱想,跟本就是打小风流,真是应了那句话,楚家的人没一个不是背了一篓子桃花债的。”沈森看着苏钰发愣越发的不痛快,伸了手去解他的裤带,解了没两下就被苏钰按住了,苏钰红了一张脸,道:“你、你还说别人!”

沈森把手强伸进苏钰裤子里,轻车熟路的一路揉捏下去,道:“我比他大。”苏钰扯他不出来,被他弄的身上发软,气的瞪他,道:“你才比他大多少,再说大了就能欺负兄长了?竟想着、竟想着做这些个,也不见你在书房里有多用功读书…”

“其实我今日还学了一句。”沈森想起晌午王春说的话,翻身抱了苏钰,让他压在自己身上,手指摸的更靠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话说完,手指已经整根插进去了。

“疼!”苏钰没想他会在那个地方突然来这么一下,一下脸都白了,皱了眉头使劲推开他,缩在里侧裹了被子面对着墙再不肯回头理睬他。

“那我不背这个了,我们换个好不好?”沈森知道弄的他疼了,贴过去讨好他。“近水识鱼性,近山识鸟音…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

苏钰翻过身来,照着沈森脸上就是一个大巴掌,气呼呼的又翻身过去睡了,这次,被子都没给他留一丁点。

沈森捂着脸上的巴掌印说不出话来。

白粥

沈森一个巴掌挨了之后,便是苏钰几天的不理不睬,连书桌都移开了沈森一些,每日里勤于读书,并不大说话,沈森知道他这次是气的极了,可是要他道歉说再也不这般了他又是万万说不出来的,一时间也是闷声读书。沐尧这几日也是恍惚的厉害,自己搬了书桌到窗户旁边,看书习字,偶尔抬起头来看看苏钰,便是一阵发呆一般的遥遥相望。

先生自然是觉得有蹊跷的,但是看到三个人虽疏远了些,但所幸不再顽皮,只当他们是长了一岁有些见解了,捻着胡子欣慰点头道:“这才是读书的正经样子,待过两年进府学读书,有了秀才之名,日后才好进京赶考,高鞍骏马,有番大作为。”

先生这么想却是有些多虑了。沈家是世传的商人,祖上没几个考得功名的,但是多多少少都买个增生混得秀才名号,楚家比起沈家来也好不到哪里去,多半也是花银子买的虚名。沈家家主知晓沈森性子沉稳但倔强的厉害,对读书并未下大功夫,经商的本事学的还有几分模样,楚家的小子人是机灵,却是用错了地方,倒是苏钰还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骨,先生屡次夸奖,却只说人老实,没有其他心思,也不见得多么出众,日子久了,沈家家主也就对他们几个并未再抱多大希望,只盼长些个见识能识字念书即可,任他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