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络的声讨已经形成轰轰烈烈不可阻挡的形势，陆灵珊被逼得不敢再去学校，暂停学业在家休息，转而去跟男朋友哭诉求助了。
她说：“这是公司的安排，我签了合同，他们非要我这样做，我没有办法反抗……”
“冬雪和嘉俊一定生我的气了，他们不明白我的处境。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他们什么都不缺，而我只能靠自己。我不怪他们，是我错了。”
陆灵珊失落地说。
江冬雪的堂兄，江敬临近大学毕业，跟随父母管理公司已经有一段时间，加上家里的产业跟娱乐圈沾边，他对娱乐圈这种炒作营销的模式并不陌生。
他没把这件事当成一回事，“你乖乖道个歉吧，互联网的记忆是有限的，这件事很快会过去。以后低调点就OK。”
“有空我带你见见嘉俊，你跟他好好说，他会理解的。”
江敬长得很普通，算不上帅，跟陆灵珊曾经喜欢过的男生有着天壤之别、甚至连她以往的追求者都不如，但他家里很有钱。
只不过江敬家跟江冬雪的家里，却有着天壤之别。江冬雪姐弟是江家的直系，江敬只是江家不起眼的旁系子弟。
陆灵珊在江敬的监督下，忍辱负重地编辑了一条道歉的微博发到网上。
江敬安慰完女朋友便去工作了，陆灵珊在他的书房无所事事地刷起手机看动态。
陆灵珊心烦意燥地把手机关了，准备拿本书看。只见江敬的书架上挂着一张老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眉眼清冷，气质如华，穿着旗袍浑身有股淡淡的书卷味。
陆灵珊看了很扫兴，男朋友喜欢各种名义上的美人，但这一回陆灵珊只觉得很眼熟，盯了一会就入迷了……
江敬说：“别误会，这是我前婶婶。她是高能物理方面的科学家，她是我的偶像。”
“你前婶婶？”
陆灵珊脑海里忽然劈过一道光，她终于知道像谁了。
第一次见到江冬雪的时候，陆灵珊油然生起天然的敌意，她的侧脸跟周秀有一些相似。这种长相的女生天生就是来克她的。
而现在，照片里的女人跟周秀更相似。
江敬点头，“对啊，可惜走得早。冬雪和嘉俊是后来这个婶婶生的。”
陆灵珊渐渐坐直身体，直觉般问：“她长得这么漂亮，没有生过孩子吗？”
江敬说：“有是有，是个女孩，不过很早就死了。你也知道搞粒子物理的辐射很大，她是患了癌症去世的。那个孩子身体也不太好。可惜了，如果小堂妹还在，她能继承很多遗产。就算是个畸形的废物，江家也能把她养到老。”
江敬惋惜地说。
陆灵珊的心里仿佛有根弦断开了，不平衡达到了极点。她深吸一口气，问：“很多遗产？”
江敬点点头，他颇有些艳羡地说：“对。很多，现在这份遗产有一半归冬雪和嘉俊了。有空你真得去跟嘉俊好好道个歉。否则我们很有可能会因此被迫分手。”
“你也不想吧？”
陆灵珊攥紧了手机，忽然不想道歉了。
她已经被逼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为什么还要跟江嘉俊道歉？
一遍遍地道歉，她已经腻烦了。
陆灵珊对道歉这个词产生了阴影。一想到要道歉，就想起当初落水狗一样被撵出裕德的那段时间。
……
《智力对抗》节目虽然从决赛结束以来，不断地受到争议。
但是节目在电视上上映后，仍旧是有很多观众按时地守在电视机前收看。周成和刘梅就是其中之一。
周成夫妻俩因为店里的活脱不开手，没办法去B市看女儿比赛。他们遗憾了很久，整个决赛四支队伍的比赛夫妻俩全都看过了。
周成已经成为了《智力对抗》最忠诚的铁杆粉丝，每到有周秀出现的镜头，周成就会兴奋地指着电视里的人，跟身边的人说：“看看看，这是秀儿！”
他的小菜馆里也有电视，专门放这款节目。久而久之，店里的客人都知道他女儿上了电视，非常有出息。
自节目上映以来，街坊邻居不断地跟周成夫妻讨教，“啊呀，你们怎么生得出这么聪明的女儿！”
“我儿子/女儿，有周秀一半聪明就好了。”
“她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周成弯起的嘴一直没抹平过，看完决赛后，周成瞥过头，便看到周秀坐在书桌旁认真复习的背影。
他笑眯眯地对女儿说：“咱们家的新房子快装修好了，爸爸给你挑了个大的房间。”
周秀“嗯”了一声。
为了房产证下来得快一些，他们没有买期房，买的是二手房，稍作简装就可以，但周成吹毛求疵，样样求精愣是多花了十几万去装修。
“我不打扰你了，秀儿好好复习！爸爸给你煮夜宵。”
睡前周成去熬了甜甜的枸杞山药汤，端到周秀的桌前。他叨叨絮絮地说：“别太辛苦了，年纪轻轻当心熬坏了身体。吃完记得刷牙再睡觉。”
刘梅笑话他，“好啦别说了，秀儿估计耳朵都听出油了，你也不嫌烦。”
周成笑了笑放下枸杞山药汤。
全国生物生物学奥林匹克竞赛终于来临，今年轮到C市举办。竞赛开幕式在四中的博文馆举办，周秀和徐卿请了一周的假去参加国赛。
周秀悠闲地开着直播，看《cell》杂志渡过最后一个可以复习的晚上。
江嘉俊这几天紧赶慢赶终于把十本书全都看透，成功看吐之后，他上线再来看主播又刷了一遍国际前沿的生物刊物，简直被虐得体无完肤。
他发了私信给周秀，紧张兮兮地问：“主播。我已经来到C市了。我们可以见见面吗？”
不等周秀回复，江嘉俊迅速发了一条：“明天见哦，主播。”
“我想我应该可以认出你。”
周秀看到这两条私信，沉默许久，想到江嘉俊不辞辛劳地给她辅导过英语，于是回复了一个字：“哦。”
江嘉俊看到主播回复的消息，弯起唇憧憬地笑了。落在顾明西的眼里，花痴得像女生一样。
顾明西迅速扫了一眼他的手机，“啧，想什么笑得这么猥.琐……”
直到看清了他最后一条私信，顾明西猝不及防地笑了出声。
在B市那么长时间，甚至还牵过手都没认出人，开幕式人山人海还能把周秀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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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周一, 周秀和徐卿来到了四中报道。
今年的全国生物学竞赛共有三十支代表队，两百三十九名学生参与，是参赛人数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届。
第四中学为举办这次竞赛做了很多准备, 外省的考生周日的时候已经陆陆续续抵达。周秀和徐卿来到领队处报道后，领取了一些资料，各自去酒店参观宿舍。
未来的五天时间他们将会在这里度过。
周秀来到宿舍放好行李物品，同宿舍的学霸妹子见到她眼前一亮, “哇塞！我认得你，你是秀神！”
“叫我周秀就可以。”周秀说。
“我有看过你的比赛, 太精彩了！可惜我们校队不太给力, 没有进复赛。”另一个女生说。
她们对周秀的到来表示惊喜。周秀的物品很简单, 只有一个书包, 书包里除了装着换洗的衣服、还有一本杂志、一本草稿纸。
打完招呼后, 一个女生拿出书、试卷，争分夺秒地开始复习。其他人见状，本来不欲复习，在这种氛围带动下，被迫跟着学习起来。
宿舍顿时弥漫着紧张备考的气氛。
周秀掏出手机，听了一节英语网课。
另一边, 顾明西算了算周秀应该来到了酒店，他敲了敲周秀宿舍的门。
开门的女生, 眼里迅速划过一抹惊艳。面前的这个男孩子长得真好看！
顾明西微笑着说：“我找周秀有事，帮我问问她，等会有空吗？”
周秀听完了网课, 摘下耳机，她回答道：“有空的。”
顾明西交给了周秀一份有趣的题目，“今年我们学校出的IMO模拟大题，挺有趣的，想让你看看。”
以前顾明西看周秀直播的时候，也跟着它做了许多老王的试卷。
顾明西最开始关注这个直播间，引起他兴趣的，其实是老王的试题。后来才逐渐变成周秀的解题思路。
顾明西顺便提出了约周秀去吃饭，“嘉俊现在恐怕在找你。一起吃个饭吧。”
虽然顾明西是凭本事先找出了周秀，但江嘉俊满世界地找周秀的时候，学长却在旁观看戏，恐怕友谊的小船要说翻就翻了。
周秀要了题目，但婉拒了吃饭的邀请。
晚饭后，周秀在寝室里写起了数学题，一张A4纸大小的试卷，她整整解了四个小时，从八点一直坐到十一点，除了上厕所和活动身体的时间，整个人宛如粘在书桌边一般。
这种学霸气场全开的架势，把宿舍里其他几个学霸妹子震得瑟瑟发抖。连发短息给家人报平安都抽不出空，油然而生起浪费时间可耻的念头。
直到临睡前，好奇的女学霸往周秀方向瞥了一眼……
原来她在解数学题，心好累。
……
次日，吃完早餐后三十支参赛队来到四中的博文馆举办了开幕式。
开幕式邀请了许多大佬，生物学领域知名的教授、生物委员会主任、各级教育厅领导。
平时那些出现在教科书，距离学生很遥远的面孔一一地在台上致辞，言辞温和、面容和蔼，全场的生竞选手内心的激动难以抑制。
甚至往届的世界生物竞赛大佬也出现在台上和学生交流生物学的学习方法。
最后开幕式由生物学委员会主任刘教授致辞，他不疾不徐地阐述了生物科学对于人类社会发展的意义，与生竞学子们共同探讨了科学工作者的特质。
周秀听着听着，渐渐入迷，平静的眼眸终于泛起了涟漪。
他微微带笑，看着堂下一群青涩未脱的学生，仿佛是在看着昨天刚入门的自己一般。
他说道：“科学工作者们对大自然充满了好奇，产生了探索其背后奥妙的兴趣，科学因此诞生。这一个过程使得科学家们具备以下的特质。”
“第一，他们对科学有着纯粹的热情，在探索自然的过程中他们得到难以言喻的快乐，驱使他们汲汲追求真理。这种动力源自内心的满足感，不为功名、不求富贵，只为探索科学的奥秘。”
听到这里，周秀的身体坐得笔直，目光紧紧地注视着前方。
“第二，他们都有着持之以恒的精神，纵观数百年的科学史，能够收获成果的科学家虽然耀眼，但折戟沉沙的是绝大多数。
他们极有可能在工作岗位上一辈子默默无闻，无名无利，甚至忍受清贫。所以在这一领域的工作者绝不是大富大贵的追求者……”
休眠状态的系统忽然醒了，凝视着这一幕，它看着老教授，目光又落在周秀的身上。
它眼神发深，默默叹气。
绝大多数科学工作者们清贫且默默无闻。在追求科学的道路上，忍受独孤，忍受清贫。抬头仰望着月亮的同时，却也不得不低头捡起脚上的便士。
在臭水沟里，谈何仰望诗和远方……
在未来社会不允许、也绝不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
科学家不会忍受清贫，绝非默默无闻。他们的背后是强大的祖国，身前有无数人民的信仰般的崇敬。
说到最后，刘教授目含鼓励地说：“竞赛绝不仅是通往高考的捷径，它是提供给青少年一次探索科学的平台，通过它培养最基本的科学素养，领悟科学的乐趣，培养解决问题的能力，决定今后人生的方向。
在此，我祝大家都能得偿所愿！”
周围升起了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久经不衰。
周秀听完只觉得胸口热热地，仿佛有股热流在喷薄。
徐卿坐在周秀旁边，见状不禁莞尔，问道：“听得太入迷了？”
他的目光落在周秀身上，顺着她的侧脸望去，只见她漆黑的眼瞳仿佛盈着流动的光。在大礼堂柔和的光线下，格外地晶莹璀璨。
徐卿及时地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包餐巾纸，递给周秀。
周秀摇摇头，眨了眨眼，“没事，我没哭。”
徐卿撇过头，他的嘴角不觉地上扬，“嗯，你没有哭。”
徐卿可以清晰地捕捉到周秀的变化，在某一瞬她茫然的目光变得坚定。他有一种近乎直觉般的猜测，周秀会沿着生物这条路一直走下去。
徐卿的心头忽然一软，忽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他可以陪她一起走这条路。
开幕式结束后，各省队队员陆陆续续地离开了礼堂，大家在图书馆集合，拍照留影。C省是今年的主办省，共有十人参赛，其中五名来自四中，两名来自裕德。
C省省队的队员几乎都是老熟人，杜衡、姜媛媛、岳诗……别的省份也有几个熟面孔，比如曾经在《智力对抗》舞台上交锋过的队员。
此时大家凑在一块，竟像是团聚一般。全体队友合影结束后，各省队员在领队指导下，互相交流，顺便交换联系方式。
岳诗撇过头去看周秀，频频看了几次。
几次偷看之后，她的目光跟周秀撞了正着，她对周秀说，“希望你生竞加油！”
“还有，真的对不起……”岳诗低下了头，惭愧至极。
周秀闻言，沉默许久，然后“嗯”了一声。
此时，江嘉俊跟盲头苍蝇般在数百名队员中搜索着，去掉男生，还剩下一百多名女生。他的目光犹如雷达，视线依次扫过去。此时此刻他看谁，谁都像“秀秀爱学习”。
学霸们长得都是那么的相似。
江嘉俊掏出手机，准备给主播发消息约碰面。
直播间的私信里，静静地躺着一串手机号码，江嘉俊心头一喜，按着数字拨出电话。十一个数字拨完，电话簿显示了号码归属地，C省C市。
居然是C市？
C市有两支江嘉俊特别熟悉的队伍。
江嘉俊的眼皮跳了跳，有一种不太妙的感觉。在这个遍地都是熟人的竞赛中，主播很有可能是他曾经见过面、却没认出来的人？
他摁断了电话，抬头去看杜衡那一支省队的队员。
C省的省队几乎都是《智力对抗》里的老熟人，江嘉俊的目光落在省队中四个女生身上，他走过去忽然问杜衡：“这里谁的数学物理化学比较好？”
杜衡抬起眼皮动了动，一点也不谦虚地说：“我。”
江嘉俊有了一股强烈的预感，他通过手机号搜素微.信号，再一刷新主播秒速通过，他翻了翻主播的朋友圈动态，直接当场楞在原地。
他凝视着周秀动态里的合照，落在她那张熟悉的面孔上——
“秀秀爱学习”居然是……那个打爆他，顺便打爆R中的裕德种子选手？
作者有话要说：*
江嘉俊：粉到对家，大型翻车现场。
缓过神后——
哐哐给主播磕头
*
关于秀秀的身世，是反套路的。
莫担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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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江嘉俊的心无异于掀起一阵地震海啸。
他从来没想过周秀会是他追了很久的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