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扶额，“虞轻雁你的资料书没有用。你们不要吵她，让她自己复习吧。”
如果看完这些书就能考好，火箭班也不至于还有人进不了竞赛班。数奥涉及的内容广而偏，深而艰涩，这种内容蜻蜓点水的辅导书只会浪费时间。
如果能拿得到老王自己出的数奥试卷集，倒还有些参考价值。
虞轻雁的学渣属性太强，连买本辅导书都是热门的坑。
周秀放下了数奥书，揉了揉酸涩的眼。
花絮默默地掏出一瓶特仑苏，插了根吸管，给周秀递了过去。
“不在竞赛班就不在呗，压力那么大做什么。秀秀你可别听虞轻雁的话，陆灵珊进不进竞赛班不关你的事。”
“学习之余不要忘了喝奶，喝奶才能长高。”
花絮倒是不太希望周秀留在那样的班级，指不定哪天就被人欺负了。
杜飞扬听了，瞪了瞪眼。
鉴于说话的人是花絮，他默默地把反对的话吞进了肚子。
话虽这么说，给别人腾位置倒还好，要是腾位置的对象是陆灵珊，那得有多膈应。
鉴于陆灵珊上次能拿得到数学试卷的行为看，她过往的数学月考成绩后面还得……缓缓地画个问号？
真金实银考的满分反倒要给疑似作弊的120+让位，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秀秀求你给力！”
周秀大口地喝完了牛奶，平静地说：“不至于掉出去的。”
“别担心。”
虽然周秀的周测成绩不太理想，但是每一次都有进步。要是早一点接触数奥这种东西，周秀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了。
解决完课间小零食后，周秀争分夺秒地学习起来。
杜飞扬的同桌谈明一直沉默不语，他在对话框打了一串字，思考了许久才发送出去。
“你这么想进数学竞赛班吗，很喜欢数学？”
陆灵珊的头像是她本人，抓着清晨的光影拍的侧脸，蜷翘浓密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白皙得吹弹可破的肌肤，十分清纯。
谈明的微信墙就是她的头像。
放学后。
周秀回到席家，刚走进玄关，她就听见了楼上传来的一阵音乐，是席少原在钢琴房里弹琴。
周秀到阳台收了席少原借给她的那个外套，敲响了琴房的门。
周秀敲了几下之后，走了进去。
施坦威的钢琴体积很大，外观光滑油亮。干净得能倒影出人影的钢琴上，映出男生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
他的面容冷淡，指尖如雨点般落在琴键上面，琴音似清澈的泉水流泻了出来。
周秀等他弹完了琴，才把衣服放了下来说：“已经洗过了，谢谢你。”
席少原含糊地嗯了一声，仿佛懒得理会。
周秀转身将要离开房间的时候，他顺手抄起衣服扔进了垃圾桶。
周秀的脚步略一滞，回过头来正好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目光带着来不及掩饰的错愕。
虽然席家很有钱，席少原即便是染了一点污渍的衣服都是扔了处理。但这是席少原自己亲手借给周秀的衣服，而且很干净。
他这样只是嫌弃她。
席少原犹豫了片刻，仿佛不觉得有问题，他抱歉地说：“对不住，顺手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周秀眼神冷清地看着他，许久才吭声：
“你不想借，当时可以不借的。”
虽然周秀认为席少原是知道后续发展，对她很有偏见。但是这么自信得爆棚的男孩子，周秀还是第一次见。
周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席少原过了一会后，才慢慢地走到垃圾桶，亲手掏出了校服，弹了弹上面的灰尘。
看着变脏了的校服，他冷漠的目光陡然化得柔和，像冬天的寒冰被温暖的阳光炙烤，化成一池春水。
☆、
一连两个周末, 周秀都在图书馆复习，看书看得脑子发涨。
她回到席家后，正好碰到席少原从外面回来, 他穿着一身运动装, 浑身热气腾腾, 额间浸满了汗水，汗如雨下。
汗水流得跟水龙头似的, 迫使他不断地擦汗。
“等等，周秀。”席少原叫住了周秀。
他的目光落在周秀的身上, 扫过她略显得苍白的脸。
席少原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份崭新的黄色牛皮封面的试卷集, 递给周秀。
试卷集上面赫然写着王老师的名字。
周秀愣了愣。
这是她想要了很久的试卷集，因为不清楚老王的出题风格和出题范围，周秀这几天跟无头苍蝇一样大面积地复习。
脑子这会还有些涨。周秀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席少原说：“给你。”
周秀脸上出现了茫然，她不太搞得懂这个富家少爷为什么突然这么好心。
“算是和你道歉, 成不成？”席少原懒散地说。
周秀摇了摇头，一脸真诚地拒绝：“我不需要。”
他拉开周秀的书包，把试卷集塞了进去，“你需要的。算我不对, 别犟了行不行？”
他很快说：“对不起，那件事翻篇吧。”
周秀茫然地走回了楼上自己的房间，她揉了揉自己发疼的脑袋，从书包里掏出那本试卷集。
随手扔到了角落。
……
又是一周。
周三，数学竞赛课。
周秀准备好了铅笔、尺子、水性笔放在桌面。开考前的半个小时还拿着一本书在看。
齐雅光看了一眼周秀, 周秀正在角落里抓紧时间看书。
她看着周秀狼狈复习的姿态，胸腔那口挥之不去的闷气, 仿佛散去了一些。
班长许浩博提醒道：“周秀，临时抱佛脚没有用的。”
“都是准备转去隔壁班学习生物的人了, 别这么努力了，给别人留点机会吧。”
周围一圈的人笑了笑。
隔壁生物班倒是好混，每天嘻嘻哈哈做做实验、背背书就够了。如果不是取消了高考竞赛加分，他们倒是也想去生物班混一混了。
开考前十分钟，齐雅光把大家的书包、包括课本一律收到了讲台。
她看了一眼，周秀依旧在看手里的书，笑了笑。
只有垂死挣扎的学生才会抓紧这么一点时间。
齐雅光看着周秀专注地看书的姿态，有些疑惑。
难道周秀就是靠着这一幅勤勉、认真的假象，欺骗了24班的学生吗？也只有学渣没有见识，才会相信这样死读书的人，最后能考得很好吧！
要知道数奥的门槛很高，对没有天赋的学生从来都是拒之门外。勤奋和努力在竞赛面前，不值一提。
周秀平静地看了齐雅光一眼，没有理会她。
直到老王拿着一摞试卷从外面走进来，周秀才合上书把与考试无关的东西全都放到讲台。
老王的考试跟别的老师不太一样。
仿佛对自己出试卷的水平很有信心，他出的卷子总是临到准备考之前才不急不躁地弄出来，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他即将要出什么试题。
不认真对待他的课很容易翻车，认真对待他的课……不好意思，也容易翻车。
只有谢澄那样的学生才能承受得住老王古怪的风格。
数学竞赛其实也是这样，捉摸不透、无迹可寻。跟高考数学风格差异很大。换句话说承受得住老王，省赛不是问题。
试卷发下来后，周秀看了试卷片刻才开始动起笔。这次测试，没有选择填空题，只有证明题。
连碰运气瞎蒙的机会都没有。
试卷发下来后，教室里蔓延着一片绝望的气息。
两节课的时间很快过去，高三晚自习的铃声响起。
考完试的尖子生们累得喘了口气，兴致寥寥地收拾书包回家，他们嘀咕起来：
“老王这次是不想要浑水摸鱼的学生吗？这么狠。”
如果正常出题，分值分布得就很均匀，大概都能考得出每个人的真实水平。出难的题目，考低分的就不止一两个了。
可能……新同学真的惹老王生气了。
老王在某个方面，可以说是非常任性的，直来直去，脾气古怪。
温拿班的学生用着惋惜的目光看向周秀，还没做几天同学呢，就要分开了。
以后没有机会看周秀继续秀下去了。
不过实际上，周秀来到竞赛班也没怎么秀过。进了竞赛班就泯然众人矣，平凡得跟路人似的。就像一不小心跑进了数学竞赛班，眨眼睛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也许24班成绩真的太差了，陡然出了一个成绩稍微好些的女生，就变得非常显眼。
温拿班和花絮关系好的同学，给她发了条信息。
“你的小同桌，可能考砸了。”
考完试后，周秀平静地收拾着自己的笔袋。
她正要把保暖瓶放进书包的时候，她的保温瓶被齐雅光一手夺了过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齐雅光看着被磨得掉了漆的瓶子，缓缓地念着：“希望……工，什么来着？”
不会是希望工程吧？
齐雅光见了鬼似的放下了周秀的保温瓶，她瞥了一眼周秀，她穿的鞋子、衣服，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好像也都是牌子货，齐雅光便收回了目光。
花絮家。
花絮收到了好友的消息，摘下了耳机。
“咦，秀秀真的考砸了吗？”花絮是不敢相信的。
她觉得周秀好强大，不管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花絮没见过比周秀更聪明的人了。
不过考砸了就考砸了。
可怜的秀秀。
虞轻雁看着花絮把人召唤过来组队打游戏，打了几把之后，居然学起了数学，整个超清大屏幕上放着“对数函数的运算法则”。
一脸汗颜。
她不禁怀疑起来花絮不会是借着玩游戏的借口，实则诓骗他们来学习？
花絮给周秀打了个电话，“秀秀有空吗，来我家玩吧。虞轻雁他们几个都在我家。”
这样的邀约，周秀平时都是婉拒的。但是为了这次考试，周秀脑子里的弦绷紧了很久，考完试后整个人就放松了下来，跟脚踩在棉花上似的。
周秀想了想，“好的。”
花絮把地址发给了周秀。
这时候徐卿刚收拾完实验器材，他接到花絮的请求之后，摁灭了屏幕走向隔壁班，敲了敲门。
“周秀，等会我也去花絮家，介不介意坐个顺风车？”
周秀点了点头。
徐卿和周秀一块下了楼，出了学校走了半条街才找到他家的小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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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给她打开车门，周秀第一次坐在徐卿的车。
直到暖气开起来，周秀冻得恍惚的脑子才思考起来，她即将要去花絮家，她就这样冒失地上了徐卿的车没关系吧？
徐卿问：“考试考得不好吗，我听说试题很难。”
周秀思考了一会，诚实地说：“有点难。”
徐卿就不再问了。
……
高二年级组办公室。
老王收了试卷之后并没有下班，他高效率地开启了改卷模式。越改越气愤，越气愤速度越快。
这时候刚给竞赛班上完课的生物老师回到办公室伸了个懒腰，准备收拾东西下班。
老王开始看他不顺眼，挑起刺来：“你今天穿得真像一块愚蠢的石头”
“你走起路来也像一块愚蠢的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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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老师脸上渐渐出现了：“？？？”
他尊敬王老师人老资历老，可也不能这样逮着老实人欺负呀。
老王终于忍不住，骂了起来：“你们班不是有很多学生吗，还来抢我们班的学生。”
“要脸不？”
生物老师一脸百口莫辩、冤得愤怒的表情：“哎，不是……”
他什么时候抢过老王的学生，哪里抢得过？难道不都是老王使劲逮着他们班的优等生抢吗？
不对，也不能这样说。他们班的学生但凡有机会，都削尖了脑袋想往老王那边跑。哪里有这种反向逆流的。
火箭班的生物老师莫名其妙背了一口锅。
☆、025
花絮家。
徐卿领着周秀来到花絮家, 不用人领着也能准确找到入口。轻车熟路。
这是周秀第一次来到花絮家，花絮家是一座很漂亮的独栋花园小别墅。
徐卿敲了敲门，杜飞扬高兴地探头出来冲他们招招手。
周秀走进去才发现, 几个人正在联机打游戏。虞轻雁见了周秀, 连忙放下手里的游戏柄。
“咦, 秀秀来了。我们刚刚在学习，学累了才来了两把。真的, 不信你问絮姐。”
虞轻雁急忙解释道。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时候没有被看见。玩游戏玩得正上头，偏偏被捉中了。虞轻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苦。
周秀放下了书包, “没事, 你们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