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要回到过去,她不要再让自己被那些男人紧紧的控制着!
在新帝登基不满半月,三朝老臣丞相段唯智积劳成疾,在丞相府中与世长辞,终年仅四十七岁,然而丞相夫人毅然以身殉葬。丞相府出殡之日,百姓跪于路旁哭送,总能果然天降大雪,也难掩百姓悲痛之声。
丞相段唯智去世之后,新帝奉其为恩师,下旨悬空丞相之位三年,然而后人讨研声称,官位空缺,政法不昌,君不知国事,妄自非大,乃为国难之始,亡国根本。
只不过后世的评论,安晴现在不得知晓,他也无心顾及,毕竟那叫普智的老和尚一直站在他的寝宫门外敲经念佛不愿离去,就连他要去皇后寝宫都不行,就算他多么不高兴,也不能真的一句“妖言惑众”就把这个曾经救过先帝的老和尚赶出去!
“哥哥,他大概因为不高兴你杀了段唯智夫妇,所以才故意为难的吧?在这样下去,哥哥去上朝也不方便了。”银色坐在安晴的身旁如此说道。
“轻魂离宫多日,我处理了段唯智,下一个自然是要让轻魂回来,可是让那个老和尚一直跟着的话皇后不在皇宫的事情就会不攻自破,但是又不能随便打发他走如果把他赶走了,那么就会让大家都知道你的事情…”安晴并不顾及自己的名声,只是他不能拿银色来冒险,“必须想个法子才可以,再放纵他下去,迟早他真的闯进来抓你。”
“对不起,哥哥。我还不能变成人…”银色低下头去,他看着自己的蛇尾,他的道行不够,所以无法完全变成人的模样。
“没关系。”安晴轻抚着银色的长发柔声说道,“其实不是人很好…”
第二百三十二章:绝杀(续)
银色并不知道安晴到底想做什么,他不明白安晴为何要杀死曾经帮助过他的段唯智,更不明白他为何要一直容忍那个老和尚,摆出了一个懦弱的模样出来,其实安晴一点也不懦弱,然而银色更不明白为何安晴明知道轻魂私自离宫却一直不反驳紫水每天来禀报的时候说皇后身体抱恙的谎话呢?
银色无法明白,人,为何都喜欢说谎。
“好吧,好吧,我还是出去问清楚他到底要怎么样。”听着那些木鱼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晴还是投降了,他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房门门前,对着在外面守候着的太监说道:“传普智大师进来吧。”
“是的,皇上。”
在门外的太监应声以后片刻,便听见了一声“阿弥陀佛”的声音,然后没有经过通传,普智大师便大步走了进来,在他看见那还没有来得及走进内室去的银色以后不禁皱起了眉头。
“大师难道连基本的礼貌也不懂吗?朕的寝室岂是你一介布衣可以随意闯进来的?”安晴急忙的挡在了普智大师的面前,他其实并不在意普智大师的冒犯,他只是在意普智大师对银色厌恶罢了。
普智大师没有理会安晴的质问,他只是双手合十,俯首低喃了一句“阿弥陀佛”,然后才开口说话:“皇上,贫僧只是为了皇上的安危才鲁莽晋见。蛊术乃为上古巫术之中最为诡异的一种。如果心存善念者使用的确是可以治病救人,然而使用者的内心有一丝恶念,便会使其杀人于千里之外。可谓是最危险的法术。然而那蛇妖本身不过是三寸小白蛇,可是被蛊术入侵,同化一体,并且以蝶蛾为食。蝶蛾之物乃为仙逝之人魂魄依归回凡间看亲人的寄托,然而以其为食,便凝聚阴气。皇上与其为伍,轻则龙体有损,重则…被其戾气所侵,必定惨死。”
“放肆!”安晴大喝一声,打断了普智大师的话,“银色是朕的弟弟,你指责他为妖魔鬼怪,是否也说朕是妖魔鬼怪?”
“皇上自然不是妖魔鬼怪,不过如果皇上敢喝贫僧所倒的一壶圣酒,那么就可以证明皇上并没有被其戾气所侵,可是如果皇上其戾气所侵,喝下次就以后也必定能洗净戾气,连年益寿,绝对是百利而无一害的。”说着,普智大师便跪在地上,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玉壶高举于头上,“皇上请喝。”
“如果朕喝了有丝毫不适的话,那么朕也不会顾及你曾经大展神通救过先帝的,必定把你五马分尸!”安晴迟疑了一下,出言恐吓,虽然银色说过普智大师的法力并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安晴还是决定小心一点,可是早早让普智大师死心,那么也会阻止流言蜚语传出去,安晴一点也不喜欢别人把银色称为怪物,然而他也肯定普智大师并没有弑君的胆量和动机。
“贫僧愿意以性命作保,此酒只会对皇上有益。”
“朕喝过此酒以后如果没事,那么大师你也功德圆满应该离开皇宫,要不再出现在朕的面前。”
“贫僧必定不会再打扰皇上!”
普智大师誓言旦旦,安晴回首看了一眼那靠在屏风旁探出头来的银色,银色朝他点了点头,银色有自信普智大师的道行并不能够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毕竟蛊蛇是侍奉在蛊兽和巫神身旁的神兽,凡人的法力根本无法伤害他!
得到了银色的肯定,安晴便拿过了普智大师的那个小玉壶,最后还是半信半疑的问道:“这酒不能杀人吧?”
“杀生乃为佛门大忌,上天有好生之德啊,皇上。”
“那么…朕就喝吧。”
笨蛋!
本来前来想安晴请安并且回报事务的紫水站在门外听着安晴和普智大师的对话,他忍不住在心里冷笑,安晴纵容普智大师随意在皇宫之中限制皇帝的生活,如果他真的不喜欢普智大师这样做,其实直接将其赶走,而赶走的理由成千上万种,可是安晴却没有这样做,表面上还是如果去那样老好人一个,可是实际上却有不为人知的目的,然而在丞相段唯智死后,安晴便继续他的计划,那么在他解决了普智大师以后如果不是对付北翼烷,那么便是轻魂了!
紫水无声无息的握紧拳头,他隐隐可以猜测到安晴在抹杀过去焫隆的一切,只是他的做法太过古怪罢了…
“你怎么在这里?”
听见背后有人说话,紫水便转过身去,然后微微俯首:“原来是燕大将军。不知道将军大人为何会在这里呢?将军一直不朝,紫水还以为将军大人还抱恙在身。”
还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燕归来淡淡一笑,他并不在意紫水再说什么了,他只是伸出手来拉着紫水向一旁走了几步,然后压着声音说:“靖王爷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皇上不过是被妖孽附身的傀儡。普智大师现在以命相搏,只要皇上喝下那酒,那妖孽必定会死,所以皇上绝对不会放过普智大师的,甚至可能迁怒他人,所以公公你现在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紫水轻轻点了点头,他没有想到燕归来是故意来阻止他的,为的就是不希望他被牵涉其中。
老好人啊,可是他紫水最讨厌的就是老好人!
“谢谢将军大人的提醒,紫水也代皇后娘娘谢过将军了。”
听见紫水提起了轻魂,一直不知道要如何打探轻魂消息的燕归来便连忙问道:“轻魂…娘娘还好吗?如果皇上为了今天的事情迁怒,娘娘也不好过呢…毕竟被妖孽所迷惑的皇上性情大变,我很担心娘娘在皇宫之中的处境堪虑。”
“将军大人不必担心。”紫水压着声音说道,“皇后娘娘根本不在皇宫之中,因为前些日子娘娘察觉到了皇上的杀意,为求自保便去相国寺救助,怎么料得国师大人把娘娘送走了。我这个当奴才的也就只有担心的份。不过将军大人你不同啊,就算你很久没有上朝,可是依然是将军的身份,到相国寺去找娘娘其实不难。”
燕归来深深看了一眼紫水,然后毅然转身离去。
看着燕归来离开的背影消失于眼前,紫水也看了一眼皇上寝室紧闭的大门,他冷笑的低喃了一句:“崩溃吗?我从来不怕。”
第二百三十三章:绝杀(终)
俯身拣起了一根黑羽,那根黑羽便在掌中化成了一团火焰然后灰飞烟灭,楚阳拍了拍手,在他于冰毒池水之中回复属于魔族的记忆和力量的时候,他的身体不堪魔气的入侵,魔气凝聚于羽毛之上,自行散落于凡间各处,心有恶念和怨恨的人就会受到这些带着魔气的黑羽所影响,所以他这个“幕后黑手”不得不花上很多时间去把自己那些没有来得及全部化为魔气的黑羽全部找回来,所以这几天他把轻魂留下来,而自己就要早出晚归,毕竟…他不想引起天界的注意,因为神族和仙道的人特别介意异族接触的事情,轻魂虽然说现在是凡人,可是她的血魅之力是怎么样也无法抹杀去的。
收起了自己的思绪,楚阳便转身准备离开,因为他打算回去的时候去金陵一趟买一些轻魂的家乡特色菜带回去,想必轻魂也会很喜欢的。
楚阳刚刚转过身来,一阵金光入目,他先是一愣,定睛看着来人,那人高挑精瘦的身子上是一件金色长袍,火红长发半掩邪俊的容颜,那双紫蓝色的凤眸之中不带半点的感情,直直的看着他。
看着来人,楚阳先是一愣,然后缓缓的开口:“妖王冕下竟然亲临人间?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事情。”
妖王的嘴角微勾,却不见有半点笑意:“三王子失踪多年竟然在人间重现,实在让人惊讶。本王这次来不过是送嫁罢了。刚才遇见你,所以前来打个招呼。不知道三王子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也不过是随便走走…”楚阳没有想到“送嫁”一词会出现在妖王的口中,只不过要送嫁妖族的人,为何要来人间?
难道是…轻魂?!
打开了玉壶的塞子,弥漫出来的酒香很浓烈,看似是烈酒,只是酒入喉以后并不烈,比起北方的高粱王和烧刀子来说并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安晴心里也吃惊,这样的酒怎么也不能害人吧?
只是…味道很一般的酒。
普智大师看着安晴把酒喝下以后也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没有站直身子,便听见屏风突然倒下的声音,他抬头看去,看见那蛇妖倦缩着身子倒了下来,也随着他的倒下,****了那水墨画屏风。
果然,段大人的话果然别有玄机,他并没有猜错。
“银色!”安晴惊叫一声,丢掉了手中的玉壶,刚想要转过身去扶银色,却发现自己一阵目眩,然后双腿发软,胸口苦闷。他抓住自己的胸前衣服,顿时倒地。
“皇上,贫僧给你的是雄黄酒,为的就是驱散这蛇妖的妖力。相传雄黄酒善能杀百毒,辟百邪,制蛊毒,并且是蛇最害怕的东西。”普智大师双手合十,然后席地而坐,“皇上,贫僧此举乃为天下百姓,不过有损龙体也是逼不得已。”
回首狠狠的瞪了一眼普智大师,安晴伸出手去拉住了银色的手,然而银色的手无比冰凉,抬眼看去却发现银色的脸色要比往常还要苍白,双唇没有丝毫血色,他在颤抖着,然而平日盘旋于他身侧的蝴蝶们都已经坠落地面上死去了,这是银色力量衰退的迹象,没有了力量的银色更是已经没有丝毫反抗的办法了。
安晴失声而笑,他已经没有打算叫人来抓拿普智大师了,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他本以为自己可以看着一切到最后一刻,却不料被这个老和尚摆了一道,原来最不擅长说谎的说谎的时候真的让人避无可避,不得不信。
那壶酒原来是雄黄酒。
只不过是最普通的雄黄酒,可是对蛇来说,对蛊来说都是不可沾染半分的东西。
“大师…”安晴缓缓的移动着身子,无比狼狈的上前把已经陷入半昏迷之中的银色搂入怀里,“朕没有骗你,银色的确是朕的弟弟。当年朕亲手杀了他,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然而后来为了朕可以有勇气回来,银色便附身于朕的身上,不仅仅为朕提供力量,也提供了生命。所以朕与银色不仅仅共荣辱,更是共生死。你为了百姓而要杀死银色,朕可以理解,只是你就算杀死了朕,也无法阻止一个国家的灭亡。”
“皇上…”
“出去吧,朕不要再见到你。”
普智大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低喃着佛经,从地上站了起来,转身走出了房间。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听不见那催命的木鱼声了,安晴紧紧的搂着怀里的银色,他知道自己会死,可是他以为自己会是最后一个才死,然而银色应该死在自己的手中才对,就像他的孪生弟弟那样,因为想他活下去,所以才杀死了他。
银色靠在安晴的怀里,眼神迷离,他长着唇发不出半点的声音,已经没有人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说话?”安晴看向门口,那里有一个人影,“进来吧,紫水。”
闻言,紫水推门进来:“皇上知道奴才在外面?”
“嗯,你来的时候朕就知道了,本来想要解决掉那个老和尚才解决你的,想不到没有这个机会了。”安晴苦笑一声,看着一脸平静的紫水,“皇宫里其实最危险的人就是你,如果没有你,轻魂又怎么会当皇后当得那么安乐?你什么都知道,却假装不知道。”
“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走进房间以后,紫水把房门关上,很明显不想让任何人来救安晴,“皇上过去能自保多年,岂不是也运用着这个真理?”
“其实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把怀里的银色搂的更紧,安晴似乎是在害怕紫水要对银色不利一般,“不管是你还是轻魂,入宫以后就没有置身事外的机会了。轻魂现在可以逃,不过迟早也要回来。然而那你现在也可以走,不过最后也的死…”说到这里,安晴看向紫水,眸子里泛起浓烈的杀意,“不管是你还是轻魂,都要为朕陪葬!”
“放心吧,皇上。在皇后娘娘回来以前,皇上不会死的,你只不过是身体抱恙罢了。”说着,紫水从腰带里拿出了那把匕首——月泯灭。
第二百三十四章:天意(上)
普智大师本来已经想要直接离开皇宫的,可是还是回去一趟御医馆想要与燕归来道别,怎料他来到这里却发现燕归来并不在,询问在这里工作的内侍以后才得知,燕归来竟然气冲冲的去了相国寺。
两代皇帝都没有追究燕归来的罪,其原因不过因为皇后轻魂,普智大师心里清楚,皇帝们都有自己的底线,只要燕归来安分守己的当一个空壳将军,那么新帝看在皇后轻魂的面子上绝对不对不会对他怎么样的,可是如果燕归来有什么让新帝不高兴的话,那么新帝也容不了他。
然而这相国寺去不得啊!
普智大师刚从御医馆里出来正打算前往相国寺阻拦燕归来,他与燕归来相处了一些时日,知道燕归来是一个正直勇敢的男人,只不过正直和勇敢也是他的致命弱点,所以如果他不去劝阻燕归来的话,只怕燕归来此行凶多吉少。
“普智大师。”
普智大师皱眉,他看着紫水带着十来个侍卫站在御医馆的大门前,其他在御医馆出入的人看见他们都纷纷回避,毕竟都是在皇宫里生活了好些日子的人,大家都知道这个架势的人绝对来者不善。
“阿弥陀佛,紫公公找贫僧有事?”
“奴才是奉皇上之名来为普智大师送行的。“紫水的笑容很安静,仿佛他此次前来真的没有丝毫别的用意,”皇上得知普智大师要离开皇宫,云游四海,普渡众生,心里也非常惋惜。特命奴才以茶代酒,为大师送行,愿大师一路走好。来人啊,奉茶。”
看着那侍卫把一杯茶递到自己的面前来,普智大师并没有直接接过,因为茶是凉的,可是再凉也凉不过人心。
“阿弥陀佛。敢问紫公公这杯茶是否真的是皇上的意思?”普智大师并不是害怕死,只是他现在要去就燕归来,如果他阻止了燕归来以后紫水要他喝这杯茶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喝下去,毕竟这是他和皇上的约定,只是现在并不是时候。
“当然,毕竟疼痛可以让人清醒…”紫水上前一步压着声音说了这句话以后才再一次挺起了腰板,“当奴才的也只是奉命行事,所以还请大师海涵。”
普智大师轻叹了一口气,他面前这年轻的小太监仅拥有如此心智,看来这就是上天注定给他的考验了,然而就算他费心了心思除去那蛇妖,也的确无法拯救这个国家,因为邪恶的不是妖孽,而是人心。
普智大师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或许常人没有发现,皇宫这里魔气冲天,妖光闪闪,本来他以为这一切都因为那蛇妖,可是他以雄黄酒杀死了那蛇妖却不见这魔气妖光有半分减弱,如此看来,的确是天要亡国了。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啊。”普智大师轻叹一声,伸出手去拿过了那侍卫递过来的茶一饮而下,然后再把茶杯归还,“下次的茶还是不要凉了。”
“凉了的茶虽然味道不好,可是功效弱。”紫水微笑着向普智大师点了点头,“今天是吹北风,奴才还是认为不要顺风的好,所以…大师慢走。”
紫水依然话中有话,普智大师也明白过来,因为相国寺正位于皇宫的北面,如此说来燕归来去了相国寺,这个紫水也是知道的,甚至很可能是紫水教唆燕归来去的!
“紫公公,贫僧本以为你是在皇后身边的。”
“大师你错了,我们这些当奴才的,侍奉谁都是一样。”紫水微笑着侧过身去,亲自为普智大师让出了一条路来,“大师请。”
深深看了一眼紫水,普智大师一边向前走一边低喃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只怕地狱也不是那么好去。”看了一眼普智大师远去的背影,紫水微笑着走向了皇帝的寝宫,他相信现在皇上陛下还有很多事情你更需要他去处理的,也有很多事情要问他。
在大火烧起来的时候水如镜并没有惊慌,可是在他发现相国寺外弥漫着几乎让他窒息的妖气的时候就一刻也无法安坐。
凡人的火自然不能毁坏相国寺,可是这却是妖火,被妖火所包围,就算蔓华也不一定可以逃得出去!
“蔓华,你就不想想办法吗?”火势已经很猛烈了,水如镜心急如焚,因为把焫隆的身体包围起来的是冰,冰有怎么可以忍受烈火的煎熬呢?
“我现在的力量还没有回复,也只能靠水回去,然而这里的水只有那冰毒池水,只怕我们还没有回到去就已经是在这病毒池水之中。再说…就算你我可以通过冰毒池水回去,焫隆的身体也受不住这冰毒赤水。而且…”蔓华顿了顿,看想了窗外的浓烟和艳红的大火,“你发现这火的特别了吗?”
“这是妖火。”
“这是妖王的妖火。”蔓华更正了水如镜的话,“一族之王亲临人间,并且闹出这么一个场面来,想必有其他族王的默可。人间归天帝所掌管,也就是说今天火烧相国寺是天意。”
“天意?天帝有资格杀我,可是没有资格杀你。他一定知道你现在法力没有回复,所以让妖王前来落井下石!”水如镜咬了咬牙,纵然他知道了真相却依然无能为力,或许在这妖火的包围之下,蔓华可以安然无恙的逃生,所以蔓华到现在也那么冷静,只是他不能,焫隆更不能!
“看来我一直私自安排轻魂她十世轮回的事情已经东窗事发,或许这就是天理不容吧。”说到这里,蔓华失声而笑。
第二百三十五章:天意(中)
轻魂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远,因为在她走入山林一会以后就发现山林间的雾气越来越大,她害怕迷路,就把带在身上的两套衣服撕成了布条绑扎在路过的树上,只是那些雪白的布条没入了浓雾之中根本就看不到踪影,然而让轻魂更寒心的是就算她马上转身回头,也找不到刚才绑上了布条的那些树。
或许这也是为什么南姿湖旁没有人家居住的原因了,如此看来北海龙王的法力纵然过了千年也不见半点衰退,是她太少看这些神仙了,她本以为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在吃过了午膳之后,轻魂环视了一眼已经无法分辨出方向的山林,想必在楚阳发现她不见了以后就会来寻她,那个时候她就不知道要如何向楚阳解释了。
突然一阵烈风迎面而来,轻魂连忙用袖子挡在自己的面前,可是在放下袖子的那么一瞬间,她发现自己身旁的山林已经没有了刚才的雾气,更奇怪的本来青翠的山林竟然已经变得一片金黄。
看着一片金黄色的枯叶落到了自己的面前,轻魂愣在当场,在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面前站着一个人,然而这个人她认得。
“轻魂姑娘,一别也快半年了。”来人“噌”的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这扇上有着“万岁风流”四个大字。
轻魂微微收起眼中的戒备神色,俯首福了福身行了一礼:“轻魂见过万公子。”
“原来你还记得我。”万古流微微一笑,他依然站在原地,并没有靠近轻魂的意思,“这半年来你经历了不少事情吧?要不看着我这身法术竟然可以没有丝毫的惊讶…还是你已经记起了过去?”
过去?又是过去…
“轻魂不想记起过去。”
“那也对…”万古流微微点头,他看着轻魂柔声说道,“女人坚强一点是好事,毕竟轻魂姑娘你一直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不管是过去还是今天,都没有人来救你。”
听见了万古流的话,轻魂的心颤抖了一下,双手轻轻捂着腹部,往后退了三步:“万公子此话何解?”
“我的身份很特别,因此常常云游于三界六道之中,所以对于你的事情我很清楚,只是不方便插手。”说到这里,万古流把手中的扇合上,紧握在手中,“对我来说,我并不把三界六道的规矩放在眼内,只是凡人有一句说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我接受了妖王和天帝的交易,因此前来寻你。”
“对不起,轻魂听不懂。”虽然面前的男人没有丝毫的杀气,只是轻魂不敢有半分的冒险,因为这里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这里还有她的孩子,她可以让自己冒险,可是她不能自己的孩子冒险。
“轻魂,虽然你不想记起过去,可是有些说话我还是要说。”说着,万古流向前踏前了一步,随着他的动作,一股烈风吹得四周的树木的枝叶飒飒作响,顿时落叶纷飞,“轻魂你本是妖族的血灵圣使,深受妖王的宠信,妖族上下都以为你会成为妖王的妻子,然而你却在人间与魔族的三王子相遇相爱,甚至私定鸳盟怀上了孩子。那个时候魔族和妖族矛盾很多,双方征战不断,因此对于你出轨的行为妖王非常生气。于是在魔族的三王子亲自上阵的时候把你带到了两军之前。魔族的三王子以为你是妖王派来的卧底,伤心欲绝,然而他却狠下心来取箭射死了你。当年你一尸两命…死得极惨。可是在你死后魔族的三王子也失踪了。然而后来妖王和魔王多番交涉,最后达成了和平协议,此协议一直沿用到今天。你的死是有价值的,所以你在人间重生以后妖王再也不曾为难你半分…只可惜你遇上了蔓华。蔓华一直对外隐瞒他对你的所作所为,使得你十世轮回都要受尽折磨,死于非命。可是不管蔓华做了什么,一直不被上天所追究,这并不仅仅因为他是神族身份尊贵,还因为他没有接触到三界六道的底线,那就是…后裔。”
轻魂抿着唇没有说话,在听着万古流说话,轻魂就觉得自己左肩后的胎记刺痛不已,可是再痛也通不过她的心,因为她明明没有那些记忆,可是却能感受到过去的悲伤,那是彻骨的绝望,绝望到…就连死也已经不是解脱。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要是她?
她想问,却没有力气去问了。
看见轻魂没有说话,万古流还是正色的继续说道:“轻魂,就算你现在是凡人的身份,也不能生下这个孩子,他的父亲是魔族的三王子,天界的大将军,不管楚阳是否换了名字,换了身体,他都不可能换掉身份的。你也是一样,轻魂。”
“那么你是来杀死我和我的孩子的吗?为什么不把这个机会留给楚阳或者蔓华,而要弄脏自己的手?”轻魂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管她的对手是谁,她都不能硬拼,可是她还可以劝说,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只要我可以让你失去这个孩子,或者直接杀了你,那么…我就可以如愿迎娶我的第七位夫人了,我的第七位夫人是妖族的人,所以以此为交换条件,妖王才来拜托我的。每一个人都想不弄脏自己的手,可是…一些天理不容的事情还是要有人来做。而我…愿意做。”
看着万古流一步步靠近自己,轻魂马上丢下了肩膀上的小包袱转身就跑,她没有时间去留意,因为自己穿的是白色的裙子,所以左肩后的胎记流出的血染红了衣服显得无比明显,鲜红…无比刺目。
“没有人能来救你的,不管是楚阳还是蔓华,然而凡人…就更不可能了。”万古流并不着急追上去,因为一个身怀六甲的女子在山林里乱跑是很危险的,这里的地…一点也不平整。
第二百三十六章:天意(下)
看着蔓华不到半点笑容的侧脸,水如镜明白蔓华在考虑的并不是自己的安全,而是他和焫隆的安全,蔓华看起来很多时候行事冷酷无情,实际上并不是如此,他…不过是不善于表达自己罢了。
“蔓华,这么久以来你都错怪轻魂了,其实她并没有背叛过你。”水如镜坐回了焫隆的冰棺旁,轻声的说道,“当年楚阳陷害我落入弱水之中,多年以来也只有萧离前来看我。可是宫殿里有明文规定谁都不允许私自离开前来弱水河畔,然而萧离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就只可以走近路。那个时候轻魂所居住的宫室离弱水河畔其实就是一墙之隔,所以萧离常常出入轻魂的宫室,为的是来弱水看我,而不是和轻魂有任何私情。在你察觉到轻魂房中似乎有别的男人的时候,你质问她,她不回应也不过是为了为萧离和我保守秘密。轻魂的心很善良,她情愿让你误会她,也不愿抹杀我最后的生机…”
蔓华抿着唇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水如镜去说那些他在过去不知道,也不愿知道的事情,因为真相从来都是最伤人的。
“其实我以前所恨的人不是蔓华你,我曾经很喜欢自己和你一模一样的外貌,我恨的人是萧离,因为我和你明明一模一样,可是他却只是倾慕于你。所以在你不在意的时候我常常会假扮成你的模样,然后对他冷言冷语…或许也因为这样,楚阳才会设了这么一个陷阱。”说到这里,水如镜可笑着摇了摇头,“在弱水之中我受尽折磨,我真的很恨你,我和你明明是一体的,可是你却愿意相信别人也不相信我。所以我决心要向你报复,然而萧离和轻魂却是我的恩人,所以我一直默默的帮助他们。今天我和你说这些,就希望你能下一个决心…背叛你的人是我,让你误会轻魂的人是我,害得你落得如此下场的人是我,所以你还要犹豫什么?”
水如镜站了起来走到了蔓华的面前,他们两个人对视,就仿佛是在照镜子一般,只是镜子外的人冷漠,镜子里的人悲伤。
“蔓华,我和你本来是一体,只可是命中注定是生生世世不得相见的。因为你的美丽,所以上天赐予你力量,而我就该早早的凋零。可是你很温柔,舍不得我和珠沙,于是你把珠沙化为影子,而我则化为人形常伴于你的身旁。”说着,水如镜低下头轻轻靠到了蔓华的怀里,“是我不知道好歹,居然还是背叛了你,所以蔓华你没有必要原谅我,所以你真的不需要犹豫。”
“你要我杀了你吗?”蔓华轻轻推开了水如镜,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却没有丝毫的杀意,其实他也有舍不得的时候,当初他舍得杀死轻魂,那是因为他知道轻魂有转世的机会,可是水如镜没有,“你和珠沙,一个是我的根,一个是我的叶,没有你们我根本无法存活,我让你们变成现在这个模样都不过是因为我寂寞难耐…岁岁月月,纵然花开花败也只有我一个人,你要我怎么杀了你?是的,我爱轻魂,可是她只是一只暂时停留的蝶儿,我恨她来去无情,因此才会折断她的翅膀要她永远在我的手中,所以这件事与你根本无关!”
“不。”水如镜打断了蔓华的话,“蔓华,你要学习一下怎么去相信别人。而现在…你只要杀了我,收回我身体里属于你的神力,那么你就能冲破这些妖火,带着焫隆回去。只有你恢复了力量就可以从楚阳的手中把轻魂抢回来。而且…什么天意天谴,你不是一直都不害怕吗?”
学会相信…是的,他从来不相信别人,如果他相信,那么楚阳就不会有机会把水如镜丢入弱水之中,如果他相信,就不会逼死轻魂,使得彼此再也无法相爱,而只能永远怨恨对方。
他从来都不相信,他也没有相信楚阳是真心忠于自己的,所以他要折磨楚阳,让其害怕而归顺,只是不管是轻魂还是楚阳,大家都只是虚情假意,表面恭顺,背地里恨不得他死。
这都因为他不愿意对别人付出真心,如果他可以真诚一点,不要抱着“宁负天下人,也不让天下人负我”的想法,或许…一切也不会变成这个模样。
无法挽回的模样。
可是现在他要相信什么?又要不相信什么?
其实他不害怕死亡,因为他不会死亡,他掌管别人的生死,这是上天给他的力量,也因为这样的力量,他以为自己可以掌握一切,可是他的确太天真了,因为是那么他都掌握不了,就连水如镜的命,他也照顾不了。
在冥界,以水为媒介,在天地之间的尽头,那里有一处美丽的花海,花为红色,有枝无叶。
这红花带着奇特的香气,开花的时候不长叶子,长叶子的时候无花,叶与花生生世世不得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