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略沙哑的声音,突兀响起。
岑明连忙道:“十点左右。将您送到顾小姐公寓里,我就走了。”
“当时我醉得很厉害?”
“这……”
岑明想了想,如实说:“是挺厉害的。”
“具体点。”
“嗯?”
岑明一愣,下意识看过去。
顾景行松开了握着鼠标的右手,转而将手随意地搭在桌面上,身子往外侧了三十度朝向他,下巴微抬,用那么一副看着称不上愉悦的脸色继续说:“喝醉后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你拣记得的说一下,比如……”
他声音略微低了一个度,淡而暗哑:“怎么就做主将我送去顾小姐公寓了?”
岑明:“……”
这算兴师问罪?
他一时有些懵,整个人都不好了。
公司空降的这副总年龄比他还小一些,气势却足的很。不晓得是他刻意为之还是天生如此不讲情面,反正在平时公司里,他是顶顶较真的,也正因为如此,外面几个女秘书没一个敢在他面前偷懒卖乖,私底下还给送了“行走的冰山”这么一个外号。可在他看来,这人冷归冷,其他方面倒没什么可指摘的,平常并不会为这些小事问责于他。
可眼下这句话,明明白白彰显着情绪,天可怜见,他一个小打工的,哪里做的了谁的主?
收敛思绪,岑明连忙一脸恭敬地说:“大家聚会到尾声的时候您喝醉了。当时我本想着将您送到自己那边去,可是喊了您两声,您都没答应。顾小姐说她的公寓就在跟前,让我送您过去,万一有个什么事,边上也有个人照应。大伙也都知道她是您堂姐,也就觉得送您过去好过让您晚上一个人。”
这人都醉得不省人事了,独自待着出事了怎么办?
适逢圣诞,公司里好些年轻人都在外面会所里一起嗨,见他喝醉了,自然都七嘴八舌地给出主意。将他送到自己堂姐在公司外面的住所里将就一晚,再正常不过了。
岑明正斟酌着说辞想继续解释,又听见他问:“你送我过去的时候,我没醒?”
“一路上都没醒,我和顾小姐一起搀您回去,她给您脱了鞋,说是次卧里一直没住人,需要收拾一下,所以就让我将您放在主卧了,她自己睡次卧。”
他这话说完,顾景行脸色微怔一下,右手手指蜷起,无意识地轻叩桌面。
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岑明便不敢开口了。
许久,听他话锋一转,随意地问:“我近几天什么安排?”
“昨天的例会内容我整理好了,您先过目。”
松口气,岑明将手里一个文件夹展开放在他眼前桌面上,尔后道:“听您的吩咐,今天上午暂时没安排事情,下午三点的时候在长丰大酒店有一个媒体见面会您需要出席。另外,全能娱乐主持人大赛决赛明天晚上落幕,您和许欣妍一起出席晚宴,我已经提前通知她了。后天上午您休息,下午五点出席超级巨星年度娱乐大典……”
听他说话的工夫,顾景行很快翻阅完会议记录,头也不抬地从笔架上拿下一支钢笔,拔下笔帽,低头勾出一处,递给他说:“这个数据让制作部重新核算,今天下班之前弄清楚了给我。”
“好的知道了。”
岑明接过文件瞄了眼,很快合上。
顾景行没发话,他便没走,规矩地站了能有半分钟,听见他又吩咐:“先去交代一下这个,之后给我约华安医院内科专家号,九点半出发。”
“……您不舒服?”
闻言,岑明多看了他一眼,下意识问。
顾景行唇角微抿,只淡声说:“先去制作部,别耽误。”
408:化验之后,偶遇金晨(二更)
九点半。
黑色大奔行驶在宽阔的柏油街道上。
十字路口,红灯亮起。
岑明抬眸看了眼后视镜,瞧见后座的顾景行在假寐。座位调得有些低,他眼帘闭合仰靠,眉间蹙起细微的褶皱,下颌的线条绷得紧紧的,还是那样一副生人勿进又心事重重的模样。
见状,岑明没法子搭话,收了目光。
也就在他扭过头去开车的时候,顾景行脑袋略微偏转,眼眸睁开,透过车窗看出去。
阳光穿破了几日来厚重的阴霾,将城市笼罩在一片明媚中。他的心里,却涌起一股子无法释怀的复杂情绪,不经意间,又想起了昨晚程砚宁那句话,想到了兰盼。
姑姑远嫁,二叔不婚,他从小也就景琛这么一个弟弟相伴。可因为景琛获得母亲偏宠的缘故,两个人之间时有矛盾,感情说不上差,却和亲密到底有点距离。兰盼被领回来的时候,他正在青春期,多多少少,对母亲的偏心有些意见,对这么突然出现的一个姐姐,很轻易地就接受了。
兰盼生日比他大一些,个子却不及她,住大宅的时候,时常被景琛刁难。
他习惯了拿出哥哥的威严去教训弟弟,偏偏每次都因为母亲的阻拦自讨苦吃,在那些时候,兰盼轻声细语地安慰他,让他烦闷的情绪,能得到短暂的舒缓。
喜欢她吗?
他从来不曾想过这个问题,在他看来,那就是一个年龄相仿的姐姐。
可眼下却不得不去思考,兰盼是不是喜欢他。
因为只有当他去考虑这种可能性的时候,心里那些歉疚惭愧才能减轻一些,想到江宓的无地自容才会弱化一些,也才能说服自己一遍又一遍地去思考:前晚那件事,会不会有可能,原本就是一场局?
他一贯不怎么沾染烟酒,喝醉倒并不意外,可对于喝醉的这个经过,全然没有一丝印象,应该不算正常。喝醉的人哪怕在酒精的驱使下做出一些糊涂事,醒来后头晕脑胀之余也不可能对发生过的事毫无影响。会所距离兰盼的住处虽近,两个人将他搀过去肯定也颇为麻烦,这个过程里,他竟然一直未曾醒来过。
再回想,在他喝醉丧失意识之前,兰盼曾给他递过一杯酒,递酒的时候还让他悠着点。
有没有可能,酒里有些其他东西,比如安眠药?
他并非喝醉,只是因为药效使然所以昏睡不醒,压根不可能再做出其他什么事。兰盼喜欢他,不想顺着二叔和爷爷奶奶的意思嫁给金晨,所以让岑明将他放进卧室,制造了这么一出假象?
因为,她想嫁给他?
蓦地想到这,顾景行思绪停住,抬起右手,拇指和食指在自己的眉心里重重地捏了两下,试图清醒一下。他总不能因为不想承认这件事,就将所以责任都尽数往姑娘家身上推。
若是他这推测站得住脚,兰盼不仅对几个家长阳奉阴违,还在欺骗金晨感情的时候设计了他,下安眠药、让人送他去她的公寓,脱掉他的衣服并且伪造两个人发生了关系的凌乱现场,而她做这一切的时候,他还就躺在她的身边。
得多可怕……
二十出头的女孩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心思?
徐徐地舒口气,他怔怔地想着,脑海中又闪过顾景琛纯善无害的柔和面容。
自己这个弟弟,可还不到二十岁……
大脑中思绪乱成一团,十点多,岑明将车子驶入医院停车场的时候,顾景行套上大衣下车。
岑明约了专家号,停好车之后,他和顾景行一起进了门诊大厅,两个人到达内科诊室,顾景行侧眸看了他一眼,淡声吩咐:“外面等着就行。”
尔后,诊室外等了几分钟,他独自一人进去。
他进去的时间也不长,一两分钟后便拿了化验单出来,又前往检验科。
检验科窗口抽了一管血,按着棉签等了半分钟,他慢条斯理地低头穿衣服。这个过程里,岑明下意识地看了眼化验单,猛地,身子僵了一下。
血药浓度监测?
“莫声张。”
与此同时,边上传来青年低沉声音。
岑明从微愣的情绪里抽离出来,连忙应答一声,心里却思绪万千。
先前在办公室里一通对话再浮现而出,他便很快想到,这人是怀疑自己非正常醉酒。这想象让他又静了几秒,站在顾景行边上,微微有些惭愧地说:“顾总对不起,是我疏忽了。”
老板喝了酒之后昏迷成那个样子,他竟然都不曾多想,真是有够掉以轻心的。
可这……
他醉了之后去自己堂姐那,会出什么事?
百思不解,他却不敢再过多刺探什么,话锋一转恭敬地问:“是要等结果吗?”
“得三天。”
顾景行穿好衣服,随手抽走化验单,折好装进自己西装内里的口袋。
这个过程里,又想起刚才医生的那些话。
由于他不确定是否服药又不确定服了什么药,助眠性质的药物之间半衰期有所差别,现下将近三十六小时,若是代谢快而药物半衰期短暂,不一定能监测出来。
听天由命吧……
脑海里这念头闪过,他抬步往电梯口走,出门诊大厅前往住院部,想要去看葛玉洁。
哪曾想,两个人刚刚步出大厅,看见了正上台阶的两个人。
前天晚上一出闹剧孟昀有所耳闻,因而今天过来医院,顺带便和表哥说了几句话,抬眸看见顾景行的时候只暗道不好,还来不及阻拦,边上的金晨已经冲了出去,一把揪住了顾景行的衣领,拳头紧握着挥了出去。
可,让人意外的是:一拳没有落到实处。
顾景行在他挥拳的第一瞬间出手,牢牢地将他拳头攥紧,在自己鼻梁前面两厘米的地方停下,四目相对,语调低沉而冷冽:“还轮不到你教训我。”
话落,他抬手猛地往外推,愣住的金晨反而踉跄着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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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阿锦颈椎病犯了,很严重,到了坐直身子就会头疼脸疼的地步,所以先保证按时一更(早上六点前发一更,是因为下午推拿之后晚上能轻松一会可以码字)
章节名后标注(一更)的情况下,我会发二更,不定时。
没标注的话,就说明当天木有二更。
409:超乎想象,很了解他
顿时,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看见这一幕的岑明都懵逼了,连忙上前护在顾景行一边,就怕这小老板再出意外。
可,在顾景行说了那句话以后,金晨没再扑上前。
他昨天在路上便晓得了兰盼和顾景行的事情,因为这两人被他奶奶撞了个正着,那他们家无论如何是不可能再接受兰盼进门的,等于说,他人尚未回到云京,已经被迫分手。
心情当然郁闷愤怒,不过怎么着也是年近三十的人了,不会再像小年轻一样要死要活。他喜欢兰盼,也预备要和她订婚,共度一生,可无论如何,他的尊严不允许他要一个不干净而且心有所属的女人。所以,在昨天兰盼一番哀婉可怜的叙述后,他便忍痛斩断情思,尊重她,接受了分手。
看见顾景行的瞬间,情绪有些不受控制,却也就一分钟的失态而已。
他目送着顾景行往住院部走去,隐忍情绪舒了一口气,却发现孟昀的目光追随顾景行而去,好一会儿,不曾收回。金晨想了想,便提醒说:“顾老太太在后面住院,他应该是过去看望。”
“嗯。”
孟昀收回目光,淡笑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顾景行是要去探望老太太,走神却是因为另一个人。
不过,遗憾也罢,喟叹也好,有些人纵然在出现的时候惊艳了时光,却终归不过有缘无分。《你不知道我爱你》上映的时候他也包了好几场,电影票发给公司员工,当做一个小福利。有人打趣他说“孟总你也是甄明珠的土豪粉呀”,他笑笑回答,“那姑娘是我妹妹的朋友”……
纵使眼下他们门当户对,关系却止步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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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院部,心血管内科。
二楼,vip病室。
顾景行一路走到门外的时候,恰好遇见从医生值班室回来的顾振南。
“二叔。”
他开口,嗓音恭敬谦逊,礼数周全。
顾振南昨天在激动之余扇了他一耳光,事后倒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冲动了。因为老太太在醒来之后得知这件事,和老爷子一起告知了他另外一件事。他从未想过兰盼会喜欢景行,也没想到当年老两口说是想要回安城住些日子,竟然并非心血来潮,而是刻意为之,就为了不声不响地将两个孩子分开,断了兰盼的念头。更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在兰盼实习之前就将她介绍给金晨,也是为了自己的大孙子考虑,不想要这件事捅出来,惹得家宅不宁。
亲孙子和养孙女,有个远近亲疏,很正常,他也能理解。可若是他早早地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提前加以阻止,更慎重地对待兰盼的婚事,最起码和她多交流交流,避免孩子受到过多委屈。
眼下,实在闹得有点荒唐……
勉强收回思绪,顾振南点头笑笑,“嗯,进吧。”
顾景行抬步进门,病床边靠着的葛玉洁正在同老伴说话,看见他便连忙坐了起来,笑着问话:“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公司里不忙吗?”
“上午不忙。”
顾景行说完话便到了她跟前,握着她手,含笑问:“您怎么不躺着多休息?”
“不要紧,已经好多了。”
老太太反手握住他手,一脸疼惜:“怎么手这么凉,也不说穿厚点?”
“消雪呢,是比前两天冷一些。”
“鼻子都冻红了。”
老太太坐在病床边打量了一眼自己大孙子,突然间想到些往事,神色更添慈爱,笑着说:“你从小受了冻就这毛病,还记得上五年级那会儿,冬天里将鼻尖给冻得皴裂了,嫌难看,赖在床上不肯去学校。”
“……我都忘了。”
顾景行勾起唇角笑,脸色乖顺至极。
旁边,顾老爷子也被老伴的话惹得笑了两声,顾振南将手上两盒药放在了桌上,适时开口,对老太太说:“让景行陪您说会儿话,我出去买饭。”
“去吧去吧。”
隔代亲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顾振南一走,站在门边的岑明长舒一口气,下意识地,多看了一眼自己老板。
老实说,他从未见过顾景行这个样子,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家这小顾总笑起来这般俊朗好看,比他平时冷冰冰的模样不晓得好了多少倍……
正乱想着呢,他手机铃声响起来。
里面祖孙在说话,他便没有迟疑,去一边接听女朋友的电话。
耳听着他走远,葛玉洁才问顾景行:“你助理?”
“对。”
“看着还挺勤恳可靠的。”
“人还不错。”
顾景行淡笑着答了一句,听见老太太突然问:“给奶奶好好说说,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她是因为被老姐妹气急败坏指责,又兼之目睹了顾景行从兰盼床上下来,一时怒火攻心给晕过去的。可这景行从小跟着她长大,是个什么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家里三个孩子,景琛深谙“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个中绝妙,从小就懂得为自己争取;兰盼呢,看着不声不响的,想要什么了,却也会想方设法地自己达成;也就这一个,维护姐姐关照弟弟,别说为自己争取了,就平时受些委屈,也是不会往心里去的那一种。至于说他酒后乱性还上了兰盼的床,无论如何她都不信。相反的,她觉得孩子指不定怎么被冤枉了,因而听说顾振南扇了他巴掌,差点又背过气去。
老太太出神地想着,听见顾景行声音低哑地说:“圣诞节那一晚,公司里好些年轻人一起在外面会所热闹,我不小心喝多了,之后的事情都记不清。”
“……记不清?”
老太太错愕地看了他一眼,神情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顾景行“嗯”了一声,“醉得太厉害了。”
闻言,顾老太太明显更气了,好一会,抬手戳戳他胸膛,“怎么糊涂成这样?!”
对此,顾景行没有再过多辩驳。血药浓度监测结果没出来,他不能肯定自己被下了安眠药,那么基于这个情况之上的一切推测都并不成立,没证据的事情,不能不负责任地乱讲。
气呼呼地看了他一眼,老太太又问:“那怎么就去兰盼那里了?”
“她公寓就在会所附近,便让岑明扶了我过去休息一晚。”
“你啊——”
许久,老太太叹了一口气。
祖孙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离开病房的事情,顾景行得知了老两口当年带他去安城的真相。这真相和程砚宁的猜测不谋而合,也让他在回公司的途中,一直都觉得恍惚。
兰盼喜欢他,却藏得那么深,正巧说明她心思重主意多。
“刺啦——”
轮胎和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连累他整个人被颠了一下,陡然回神。
前面驾驶室,岑明急呼呼地推开车门下去。
顾景行透过挡风玻璃,看见他将一个穿着藏蓝色呢子大衣的长发女孩搀扶了起来,尔后,女孩一手扶住了车前的引擎盖,岑明蹲下身帮她捡起包,走到了车边。
顾景行降下三分之一车窗,便听见他讲:“对不起顾总。”
“人怎么样?”
“崴了脚。”
岑明有些惭愧地说完,补充道,“是华娱的员工。”
“那让上来吧,顺路捎回去。”
“是。”
岑明松口气,人又离开。
很快,他将那位被撞倒的女生扶到了副驾驶门边,抬手帮人拉开车门又等女生上车坐好后才关上车门,返回车头弯腰查看了一小会,发现车子没事,再一次回到了驾驶室。
这几天受了天气影响,路况原本就糟糕至极,他这一路回来都开的很小心,眼看着快到公司了刚打个岔走了神,抬眸间瞧见人便有些来不及了,幸好这车子刹车性能好,没给人造成大碍。岑明万分庆幸地收了思绪,便听见边上刚刚上来的女生颇有些意外地喊了一声:“顾景行?”
四目相对的时候,顾景行也颇为意外,迟疑地唤了声:“宋可?”
“对呀,是我。”
宋可莞尔一笑,避免不了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通,尔后颇有些感慨地说:“想不到真的是你。”
“嗯?”
女生又笑笑,“我才刚入职没几天,听说公司副总和你名字一样,原本以为是巧合呢。昨天还给同事说,高三毕业班的时候,班上也有男生和你叫一个名字,同事还说我骗人。”
对此,顾景行只淡笑了一下,话锋一转问:“脚怎么样?”
“就崴了一下,不要紧。”
宋可对上他目光,抬手将散落的一撮长发拢到耳后。
她在安城十三中的时候学习很好,一贯是利落的短发,眼下好几年没见,短发长成了好些,披散着竟也有了楚楚动人的韵味,让他刚才一直都没认出来。
收敛思绪,顾景行点点头说:“那就好。”
听到这句话,前排开车的岑明便晓得,这两人听上去好像老同学,关系应该挺一般。也就他所想的一样,几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地下车库,顾景行没有行绅士之举,而是让他自己这个当助理的将宋可扶到了人事部去。
宋可的确入职不久。她在安城十三中的时候,一直是理科生里数一数二的优等生。可女孩子学理终归比男孩子吃力一些,她拼尽全力考试,成绩总是和程砚宁有差距。原本,那个在十三中师生口中传得神乎其神的程砚宁让她羡慕嫉妒又好奇,她一直以为自己喜欢他,直到顾景行在高三开学空降一班。
因为他的出现,她忘却了程砚宁,同时,成绩一直被影响,再没办法发挥稳定,意外发现他和江宓在谈恋爱的时候,她甚至一度发挥失常。
好在底子不错,高考时虽然无缘状元,却也进了菁华大学读了管理学。
暑假毕业的时候,父亲在安城当地托人给她介绍了高薪工作,可许是因为在云京待了好几年,已经适应了这座城市的生活节奏,她前些日子递了辞呈,在父亲的责怪中买了飞云京的机票,过来打拼,投了几家简历面试后,很快便被华娱人事部录用了。倒是没想到,顾景行竟然是公司副总。
原先就晓得他家境应该不错,可哪能想到,他会是顾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
顾振华,那可是国内富豪榜上的常客……
收敛了游走的思绪,宋可颇有些纳闷地问边上岑明:“顾总在公司里,一直这么冷淡呀?”
“呃。”
岑明笑笑,倒不晓得怎么说。
宋可以为她问的直白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是觉得他看上去变化挺大的,以前念书的时候特别阳光外向,是那种在哪儿都能发光的人。”
“人都要长大的吧。”
最终,很敷衍地应答完,岑明乘电梯上楼。
等他到了顶层的时候,副总办公室的门紧闭着,边上有小秘书告诉他,顾兰盼进去了。
*
办公室内。
顾景行将大衣挂在衣橱里,扭头便看见立在不远处的顾兰盼。
顾兰盼是不请自来,他刚刚出电梯以后,抬步往办公室走的过程中,瞧见她坐在沙发区等候。略微收了思绪,顾景行抬步走过去,问她:“有事吗?”
“你上午去医院了?”
顾兰盼迎上他目光,轻声开口问。
顾景行“嗯”一声,“去看了下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