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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静却觉得有些坐立不安,脑子似乎乱成了一团, 可是,她明明就该跟她师父回去的呀?

“我…我听师父的, 不过我认识一个女孩被人下了降,我想把这事处理好再跟您回去。”她抿着嘴角, 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虚明子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摸摸她脑袋,微微点头。

见此, 司静也松了口气, 不知想到什么,她忽然从袋子里拿出那个罗盘,一脸好奇的问道:“师父,这个您是从哪得来的?”

她怎么都不相信他师父是那种盗墓贼!

骤然听到她这话,看着面前这张真诚执着的面容, 虚明子顿了下, 才突然转身, “这是为师无意中得到的,怎么,用的不惯?”

“不是!我就是随便问问。”司静连忙解释一句,可手却不由紧紧握住那块不断颤动的圆镜。

没有说话,虚明子就走出了店里,外面黑夜如漆,司静犹豫了下,还是跟了出去。

夜风习习,司静就这么一直跟在他师父身后,沿着这条街慢慢走了一段路。

这条街晚上从来没人敢走,阴风阵阵,周边店铺那牌匾上写着的花圈店、棺材铺足以让人望而却步。

“你从来不会骗人,这第一个骗的,竟然是为师。”

一道苍老的叹息声从前面传来,望着那道随风摆动的长袍,司静一时有些恍惚,有些酸涩,有些难受。

深呼吸一口,她突然目光灼灼的望着前面那道笔挺的背影,“下山时,师父说在红尘中历练远远要比修炼更为艰难,那时我并没有放在心上,直到如今我才明白,师父并没有骗我,这俗世中的一切,远比清心寡欲的修炼更为考验道心。”

她从未想过要杀人,哪怕是罪恶滔天的人,可直到听说她师兄死了时,那一刻她突然涌起了一股杀人的冲动,什么道不道的,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何以去保护其他人?

直到现在,她对自己依旧存着一抹质疑,如果当时不是徐晋拦着她,她是不是真的会动手?

“那你现在明白了什么?”虚明子突然转过身,就这么静静的望着她。

月色稀薄,夜风习习,司静就这么直直对上她师父的视线,“我想知道师父有没有骗我?”

四目相对,虚明子神色不变,“你觉得师父骗了你什么?”

手心一紧,她依旧目光灼灼,“那个罗盘到底是从哪来的?”

她不愿去怀疑这些,可唐霆说的对,有些时候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看着眼前这个认真执着的徒弟,她的眼神不再是纯净天真,反而透着股质疑与执着,短短几月,他这弟子倒是比他师兄变化的还大。

转过身,虚明子一直走在前面没有说话,司静也一步一步跟在身后,得不到答复,心中却已有了答案。

“从前无论师父做什么,我都不会过问,可师父也说过,每个人都有两面性,那您,是不是也是如此?”她握紧手中的圆镜,神色复杂。

径直走在前路,听着身后传来的质疑声,虚明子依旧没有说话。

司静深呼吸一口,继续追问道:“师父从未告诉过我们师从何派,那不知您是否听说过净缘派?”

脚步一顿,虚明子突然回过身,眼神复杂的看着她,“你这几月,可有想明白自己要走的是什么?”

话落,此刻却是换作司静相对无言。

以前她明白,现在…她竟然对自己的道产生了怀疑。

“等你想好你为何会不肯与为师回去,届时你想知道的,为师自然会告诉你。”说着,虚明子已经回身往店铺方向走去。

司静站在那有些迷茫的望着头顶的稀月,她也想知道自己为何听到要回去,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迟疑?难道她也变得贪图红尘中繁华了吗?

既然腾出了手,王芹芹一事就该有个了解,次日司静一大早就通知了徐晋在医院汇合,不过徐晋果真带了一个其貌不扬穿着黑色褂袍的中年男人过来,这人是个光头,虽然身上阴气很重,当眼神炯炯有神,并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

前往病房期间,司静犹豫了许久,终是冲徐晋道:“可能等王芹芹一事解决,我便要回去了。”

医院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像那个光头男投去异样的眼神,似乎没见过穿的这么奇怪的人。

闻言,徐晋也是一愣,“回去?去哪?”

据他所知,这司小姐不是一直住在永宁街那边吗?

“我要跟我师父回老家那边了,以后…可能不会再回来了。”司静低着头声音越发轻细,“这些日子多谢你的照顾,还有唐先生,你就帮我告个别吧,我们老家没有信号,怕是连电话都打不通。”

说完,徐晋也是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不过他知道司静从来不会拿这事开玩笑,但更让他好奇的还是她那个师父!

“你什么时候走?不急的话我想去拜见一下你师父?”他也不拐弯抹角,似乎一直在寻找能解决他身体筋脉问题的人。

进了电梯,按了楼层,司静叹口气,神色怏怏的,“可能下午就要走了,以后王芹芹的事就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了,不过我师父一向不喜人打扰,你就算过去,他可能也不会见你。”

闻言,徐晋倒是眉头一跳,下午就要走,如果这司小姐的师父修为厉害的话,那他们老板岂不是再也找不到她们了?

电梯门突然打开,一走进走廊,徐晋就拿出手机,左右看了一眼,直到司静停在一间病房门口时,他才突然道:“那个…我给我徒弟打个电话,你们先进去吧。”

第37章 彩礼

徐晋看起来挺严肃的, 司静也不疑有他, 点点头就跟另外一个光头阿赞走了进去。

病房里只有王金泉一个人守着,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胡子邋遢眼下全是青色,可见这几日都没有睡好, 听到开门声,当他抬起头时, 倒是瞬间眼前一亮,立马从椅子上起身朝司静走来。

“大师您终于来了!”王金泉激动的整个眼睛都亮了不少。

司静也没有多说什么,倒是那个阿赞径直就往王芹芹那边走去,王金泉不认识他,似乎想阻拦, 却被司静给拦了下来。

“这是来给你女儿治病的大师, 之前我让你查你女儿的事怎么样了?”司静忽然问道。

说到这,王金泉就突然脸色一变, 满是怒意的握紧拳头,“大师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我女儿在学校发生了这么多事!”

他一脸晦涩不明,似乎触及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司静也没有追问, 倒是过了半响, 王金泉缓和下情绪, 才转身看着病床上的王芹芹道:“我女儿一直都很乖, 也从不和那些同学乱来, 只是我昨天去她学校一问, 才发现她竟然交了两个男朋友!”

王金泉的语气透着股不成气,可见里面一定还有别的事情。

“大二的时候她交了一个叫周临的男朋友,我问过她同学,她和那个周临开始发展的很不错,虽然那个周临家境不怎么好,可品行却是很好,我也不觉得她找个没钱的会怎么样,只要人有上进心就行,谁知道她同学说,到大三时突然有个富二代追求芹芹,后面芹芹就一直和周临吵架,最后两个人就分手了,然后芹芹就跟那个富二代在一起,接着那个周临就经常来纠缠我家芹芹,谁知道就突然出了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个周临做的,他怀恨在心,就想报复我家芹芹,真是狼心狗肺!”

王金泉越说越气,就这么双目猩红的看着病床上的女儿,如果不是有法律在,他可能会知道拿刀去捅死那人了。

不过这时病床边的那个阿赞却是突然回过头,讲着一口流利的中文,“病人的确中了降头,是种灵降,需下降者修为高深才行,这种降头会让病人产生幻觉,甚至影响她的思维,不过一般来说,这种降头的价格绝对不低,一般人肯定是承受不起的。”

在这些富人圈里,钱根本不算什么,可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价格却是需要他们花半辈子去拼搏,所以司静也以为,下降的不一定是那个周临。

“那…那我女儿还有救吗?”王金泉此时就关心这个。

闻言,那个阿赞也皱起眉头深思起来,以为他是在担心钱,王金泉立马走过去拉过对方胳膊,急切的说道:“大师,只要你救好我家女儿,不管几百万,只要我有都可以!”

他太过激动,阿赞只好甩开他胳膊,转着手里的佛串,却是把目光投向了司静,“不知道徐师傅有没有告诉你,其他降头师要是贸然解别人的降,就是得罪下降者,能下灵降的必定是个修为高深的降头师,我若是替她解降,就是与对方作对。”

话落,司静不自觉看了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王芹芹,最终还是看着他道:“那你的意思是不能解了?”

说到这,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只见徐晋突然走了进来,他对那个阿赞招招手,两人顿时就走了出去。

直到病房里只剩下她和王金泉时,后者却是心急如焚的对她道:“大师,只要你能救好我女儿,你就是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啊!”

许是太久没有休息,王金泉眼中布满了血丝,似乎只要王芹芹再出什么事,绝对能把这个家给压垮。

司静也很不舒服,她也想救,可如果对方不愿意的话,那她就只能找师父了,她师父那么厉害,说不定对降术也有涉猎。

这时病房外又突然走进来两个人,不知徐晋跟他说了什么,那个阿赞倒是痛快的道:“钱肯定是要给你,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不过给个十几万就好了,人待会送我那去,等我解了降,你们再把她送回医院。”

没想到他竟然答应了,而且还只要十几万,王金泉顿时面露喜色的去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硬是塞进了阿赞手里,“这里是三十万,密码是六个一,只要大师能救好我家女儿,事后必有重谢!”

阿赞也没退避,还是接了下来,只是拒绝了他后面的重谢,“这些钱已经够了,你们现在就把她送我我那里吧,医院不适合我解降。”

虽然王芹芹还要输液,而且也不适合移动,可王金泉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出门去找医生商量出院的事情了。

没想到这阿赞突然肯答应,不用想也知道是徐晋许了他什么好处,司静只能扭头去看徐晋,“谢谢你。”

四目相对,后者却是摆摆手,“没什么,应该的,”

下午就要走了,司静也不知道该和徐晋说什么,可能要探讨的东西太多,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医院自然不同意王芹芹出去,可耐不住王金泉坚持,而且说下午就送回来,便也就没有再阻拦,王金泉立马就叫上一个护工和他把王芹芹搬到了他车上。

司静也想过去看看,不过没等她上车,就看到身边突然停下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随着车窗缓缓摇下,里面顿时露出一张熟悉的轮廓。

“听说你要逃婚?”

没想到他会出现在这,司静不由瞪了眼徐晋,跟着又对他那句逃婚有些无所适从,只能尴尬的退后几步,“我…我又没说要嫁给你。”

停车的地方到处都是车辆经过,司静突然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不过不等她实施这个想法,一道高大的身影就停在了她身前,紧紧抓住她胳膊,“你手上还带着我的求婚戒指,你这是要耍赖?”

司静视线一顿,突然停在了她指间那个钻石戒指上,这几天忙,她都忘记摘了下来,不知道她师父有没有看到这个戒指?!

“我…这…姻缘是看缘分,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有缘再见呢?”司静突然一下把手抽了回来,左顾右盼的,她在想如果自己用尽全力,不知道跑不跑的走?

一看她那副小心思,唐霆突然一手按住她肩,目光灼灼,“我已经让李锣带彩礼去找你师父了,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第38章 争执

话落, 司静顿时脸色一变, “你…你怎么…”

越想越心惊,这要是被她师父知道了, 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所以为了避免其他事情的发生, 我们还是一起回去为好。”唐霆拉着她胳膊, 径直往停车的地方走。

司静有些心慌,但还是跟着他上了车, 拿着手机不知道要不要给她师兄打个电话探探消息?

今天开车的是唐霆, 并没有司机,司静回头看了眼王金泉的车, 渐渐也就收回视线,有些忐忑不安的拿着电话在那里犹豫起来。

车子疾速穿梭在高速中,她好似想起什么, 突然拿出那块圆镜, 似乎在纠结要不要把里面的人放出来,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师父有什么秘密瞒着她, 那个罗盘的来历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你师父高寿?”开车的唐霆突然问道。

闻言,司静不由一愣,接着又仔细想了起来, 记忆中她师父好像一直都是这样子, 多少岁,她也不知道。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狐疑的瞄了眼前面的人。

后者慢慢转动着方向盘,声音低沉, “随便问问。”

话虽如此,可司静总觉得他这问题没那么简单,不过修行者,活个一百多岁也没什么稀奇的。

许是想着其他事,她倒忘了唐霆要提亲的紧张感,直到车子停在店门口时,她只看到她师兄靠在店门口玩游戏,一边和李锣带的那两个保镖聊着天,倒是门口堆了许多古朴的箱子,不知道装了什么。

一到地方,司静却突然紧张了起来,见前面的唐霆立马推开车门准备下去,她立马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在车里就好,你下去吧。”

闻言,唐霆不禁扫了眼后面那个低着头紧抱着背包的女生,终是忍不住笑了下,但也没有强迫她,只是凑过去轻声道:“那你在这等着。”

说完,人就直接走下车门,留下司静一个人怯懦的缩在车里,只是看着唐霆一步一步走了进去,她感觉自己心都要跳出来一样。

咬咬牙,她还是跟豁出去似的,也跟着走下车门,反正不关她的事,都是唐霆非要娶她。

这样一想,她立马就深呼吸一口,脚步匆匆的跟了上前,不过刚到店门口,就被她师兄拦了下来。

“有出息了呀?你这算不算私相授受?”祁越一边打着游戏,一边不阴不阳的瞥了她眼。

周围还有两个保镖,司静只觉得脸颊一阵发热,气血顿时涌上脑门,见祁越还在玩游戏,不由报复性在他屏幕上乱点一通,“你少胡说八道,明明是你自己终日无所事事!”

“诶…住手!”祁越立马把手机举高,一边没好气的瞪着她道:“你居然还学会报复了,果然跟着那姓唐的肯定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你还说!”司静羞红脸一把掐住他脖子,恶狠狠的威胁着,“你不准这样说人家!”

话落,她就飞快进了里屋,留下祁越一个人在那里摸着喉咙咳嗽起来,他只觉得自家这师妹真是越来越坏了。

以为他们会在房间里说话,不过司静一进去,就看到他师父靠在太师椅上,看也不看旁边的唐霆一眼,只顾着悠哉悠哉的听收音机。

“你说你要娶我徒弟,可我徒弟最少也能活上一百,而你呢?难道要让她晚年独自一人凄凉?”

不轻不重的话语响起在空荡的大堂里,唐霆就站在那张祖师爷的画像下,似乎对这张画像很好奇,听到虚明子的刁难,并没有急着解释,倒是反问了一句,“前辈觉得一人凄凉?是否也体会过这种痛楚?”

话落,太师椅上的忽然眼眸一眯,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没有任何情绪,但是那抹仙风道骨却是褪去不少。

“我徒弟本就心思纯正,乃是修道的最佳人选,若无红尘俗世,她的成就绝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你这是断她前程!”

“那前辈觉得,所谓的成就,或是长生亦或者道法通天,终究不过独自一人,您觉得这样就不凄凉?”唐霆转过身,目光如炬的对上虚明子的视线。

太师椅突然不摇了,司静在那也站不下去,便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她师父,忽然缓缓低下头,“师父,我不喜欢一个人修道。”

就算她活的再久,可看着她师兄师父一个个死去,这样的道只会让她更加难受。

突然的出声让虚明子眸光一闪,他依旧靠在太师椅上望着两人,看司静的眼神也透着股复杂,为什么人人所追求的极致,他这傻徒弟却不懂的珍惜?

“那你的意思是执意要与这位唐先生结成连理?”他语气微微加重。

话落,司静面上也闪过一丝迷茫,正当她准备说什么时,手腕却忽然被人拉住,只见唐霆突然抬高她的手,认真道:“前辈,我们已经订婚了。”

她无名指上的那个钻石戒指那么夺目,也让虚明子神色微变,司静却立马把手抽回,作势想把那个戒指摘下来。

“不管你有什么心思,你要是为了小静好,你就不该让她留下!”虚明子突然起身,目光中透着股不易察觉的凌厉。

见她师父生气,司静深怕唐霆有危险,正欲上前一步,屋外却传来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

“个人追求亦有不同,阖家欢乐并不比得道长生差。”

听到声音,司静立马转身望去,只见屋外突然走进来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正是上次在唐霆家见到的那个老先生。

看到来人,虚明子也是随手摸了下胡须,目光落在旁边的司静身上,“这些人都是各怀鬼胎,你若是相信师父,就应该与为师走。”

第39章 大结局

在以前, 司静自然会毫无保留的相信他师父, 可是如今,她不知道自己师父想的到底是什么了。

“我可以跟师父走, 只要您告诉我那个罗盘到底是从哪得到的。”司静颇为固执的道。

四目相对, 虚明子微微眯眼, 面上闪过一丝愠怒,而这时门外的祁越却突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一脸异样的指着门外似乎想说什么。

见此, 司静率先走了出去,却看到外面停了许多豪车, 还站着一些她从未见过的人,就连上次那个程家老太爷也在其中。

不过这次他并不是领头的,而是站在了一个四五十岁精神奕奕的中年男人身后, 其他人似乎也都是以这个男人为首, 并没有率先走进来。

“老不死的, 我还以为你准备一直躲到进棺材呢!”中年男人穿着普通的白色背心,戾气很重, 手里转着两个玉球,就这么一步步往前走来。

看到来人,那个白胡子老人也是眉间一皱, 扫了眼街上其他那些偷偷看热闹的普通人一眼, “王秋,你莫不是忘了规矩?”

看到他,那个王秋却也只是嘿嘿一笑, 面上无所畏惧,“于归,你应该叫乌龟好了,躲在唐家这么多年,看门狗的感觉怎么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