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到了林冠绪的办公室。
陆见微一进去就看到对方的面色更差了,甚至还出现了即将断命的征兆。
看来和她的猜测差不多。
七年前的事情,到了今天对他的影响也很大,甚至于威胁了生命的。
林冠绪主动开口:“陆道长,昨天多有得罪。”
见她没说话,他又说:“昨天晚上我做的那个梦出现了变化,和之前的不一样了…”
陆见微淡定地喝茶。
一口热茶下去,她才开口说:“林先生现在应该主动和我说说当年的事,我对其他事情没兴趣,不喜欢听废话。”
林冠绪既然再次请她,就做好了准备。
闻言,林冠绪在心里叹气。
沉默了几分钟,他开口说:“当年,也就是七年前,二十九楼的确出过事,后来停工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复工。。”
陆见微知道重头戏来了。
林冠绪继续说:“出的事不小,死的人也不止一个。”
第71章 往事
死的人不止一个其实陆见微曾经猜测过。
海报上的确只给出了一个人倒在地上,但那只是那一刻的, 也许之前还出过另外的事情。
毕竟能动用到把这东西封起来的程度, 只死一个人似乎想的太过想当然了。
林冠绪似乎陷入了回忆:“…算起来, 加上最后一个好像一共死了六个人吧。”
六个?
陆见微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数字的不同之处。
今年是出事的第七年,而当年一共死了六个人,如果加上林冠绪的话, 那就是整整七个。
不是陆见微这么想,而是这些事情都是风水上很常见的。
七在风水上几乎有着截然相反的意思。
说吉利也吉利, 说不吉利也不吉利。
有个很少人知道的事情, 以前还没有出火化这个规定的时候,下葬时棺材上必须要钉好长长的铁钉, 也叫棺材钉。
而棺材钉的数量一般都是七根。
不吉利的事, 就拿最简单的几乎是人人都知道的还魂夜来说吧,最古老的一个词叫“头七”。
在死后的第七天,死者的魂魄将会回来。
而这个头七也适用于其他鬼魂。
陆见微说:“林先生还是从头开始说吧。”
她可没时间听那么多废话。
林冠绪说:“这么年轻就这么急躁?”
他抬了抬自己的眼镜, 将所有的情绪都隐藏在其中,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看到对方的表情。
陆见微说:“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如果林先生今天请我来还是不说,我想是没必要听了。”
她可没那么多时间精力浪费在这上面。
最重要的是, 她对这个林冠绪的印象并不是太好, 那种与生俱来的直觉,从没出过错。
林冠绪说:“好, 我就不废话了。”
他喝了一口茶, 然后重新说:“当年, 也就是七年前大厦刚建的时候,我是要建成临城最大的写字楼,很多人都非常看好,甚至都准备买下来了。”
这也是他的宏伟计划。
一项地标性的写字楼一旦建成,对他林氏建筑的助力是非常大的,不可估量。
林冠绪说:“但是就在那关口出了问题,一个工人失踪了,是直接消失了,他的工友们都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监控那时候还没有安太多,有死角。”
七年前哪有现在的想法。
陆见微直觉这就是开头,她问:“那个工人找到了吗?”
林冠绪微微一笑:“找到了,但是他已经死了。”
他本以为会看见陆见微吃惊的表情,没想到对方比他还淡定,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
林冠绪:“…”
他第一次有了吃瘪的感觉。
这似乎已经多年都没有了。
陆见微可不知道他的奇奇怪怪的想法,而是淡定地点头,像追故事一样问:“然后呢?”
林冠绪回神,说:“他的尸体被发现的位置很奇怪,是在天花板上的材料里嵌着。”
一开始并没有人发现。
他们这边报了警,警察来之后也什么都没发现。
而是在几天之后,那时候正好是盛夏,就像现在的时间一样,热得不行,大厦里又没安空调,也非常热燥。
工人们在二十九楼工作的时候闻到了一股臭味,一开始并没有当回事。
但是随着时间增长,越来越臭。
这时候他们才开始寻找那个臭味来源,发现了源头处是头顶的天花板处。
二十九楼是这栋大厦最高的一层。
工人们拆了刚刚糊上的材料,然后一具尸体就这么掉了下来,已经高度腐烂了,如果不是衣服,他们恐怕都认不出来这是和他们曾经一起工作过的人。
“…警察很快来了,但是并没有找到什么线索,至于那个工人的死因,是窒息。”林冠绪缓缓到来。
他的嗓音很低,说话语速不快,像是那些深夜广播电台里说鬼故事的主持人。
陆见微不动声色地问:“怎么窒息的?”
窒息而死也分为很多种,被捂死也是窒息,被材料糊进去也是窒息而死。
林冠绪说:“是自己掐死自己的。”
陆见微惊诧了一下。
林冠绪说:“警方这么跟我说的,这件事只能当做自杀结案,至于谁把他放进去的,谁也不知道。”
陆见微眯了眯眼。
她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种想法,然后都归于零。
毕竟现在还是一开始,才刚刚揭开二十九楼的帷幕她一旦定性了,后面就很难扭转自己的想法。
陆见微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牛角尖。
就在这时候,她突然看到了一样东西,凝神问:“林先生,这是什么?”
林冠绪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那是一尊大约手肘长度的塑像,塑像雕刻的是个很普通的脸,闭着双眼,两只手都向旁边展开弯曲着上扬,做出拈花的动作。
关键的是陆见微从没见过这样的塑像。
就是这张闭着双眼的脸,也不是常见的那些,反而看上去十分普通,但是在身体上又隐隐有一种违和感。
而且塑像这个东西,似乎不是一次出现了。
林冠绪很淡然地说:“这是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从一位大师那里请来的,说是可以旺财,我就一直放着。”
陆见微依旧看着。
“如果陆道长不喜欢。”林冠绪用红布挡住它,说:“先放起来好了,不是大事。”
陆见微收回视线,在林冠绪的脸上看了看。
可是她并不能看出什么。
林冠绪这种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已经不会让自己的情绪泄露什么了,只有他自己不想说的,没有他会表现出来的。
陆见微转移话题道:“林先生继续说吧,你后来有遇见过奇怪的事情吗?”
这个梦可是和林冠绪相关的,不可能他什么也没梦见,而且那些死去的朋友应当就是在那件事情里死的。
林冠绪说:“当然有,就在那之后不久。”
他重新喝了一口水,然后才开口说:“那次之后自然是不可能中断建筑的,只能继续,毕竟一些建筑死人也并不奇怪,我赔偿了足够的钱给那个工人家庭。”
“而就在一星期后,我们去视察的时候遇到了不一样的事情,而且还出事了。”
“那天是中午,工人们说一切都差不多了,可以收尾了,作为老板,我当然是要去看的,还邀请了我的几个朋友们,他们也投资了那栋大厦。”
“我们过去之后,从一楼一直看到顶楼,到达二十九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那时候大厦还能看的见,我们就都进去了,毕竟出过事,要更仔细地看。”
“进去转了一圈后,天色也昏暗了下来,晚上也看不出什么,我们就打算第二天再来,但是就在决定要离开的时候发生了变故…”
大厦外黑了,大厦里也黑了。
一片黑暗,他们这里有工作用的灯,打开后很亮,黄色的灯光,一下子照亮了那一块区域。
那时候还没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直到几秒后有个跟着来的工人突然说他的影子动了。
这可是奇怪,影子动那肯定是人动了,林冠绪当然没太在意,但是那个工人一直说,甚至表情语气都非常惊慌。
然后就在众人的视线下,那个影子动了。
林冠绪还能想象到当初的画面,“的确是动了,他的人没动,灯也没动,那个影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
而且一开始动了一下,后面竟然直接就飞快地动了,一下子卷住了那个工人的下半身。
工人穿的衣服还是普通的工作服,裤子是蓝色的,被卷住的地方就变成了黑色,如墨一般。
“而且,紧跟着似乎外面的黑暗也进来了。”
“我们在场的人是亲眼看见的,他的下半身被影子遮住,很快就开始变化,他也尖叫了起来,最后一个大活人就消失了,只留下了衣服留在原地。”
林冠绪活了这么多年,可是第一次看见那样诡异的场景,一个大活人直接在他面前消失了不说,竟然还是被影子弄消失的。
他们那时候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影子。
一旦自己的影子会动,是不是下场就和这个工人一样消失在原地。
一时间,他和他的朋友们自然都是想着立刻离开那个地方,等白天再来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来着。
毕竟影子吃人这事还是挺恐怖的。
听到这里,陆见微皱眉。
林冠绪突然停了下来,问:“影子是当着我们的面把那个工人弄消失的,陆道长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陆见微不喜他这问话的态度,而是模棱两可道:“灯下黑色的也不一定是影子。”
林冠绪说:“所以是鬼还是妖怪?”
对他而言,这两个都没什么区别,都一样的可怕。
陆见微露出一个笑容,又说了一句相反的话:“也许是你的影子,但你的影子中藏着别的东西。”
林冠绪若有所思。
陆见微说:“所有的都可以用一句话来说,那个时候突然动起来的并不是他的影子。”
第72章 七夕加更
动的究竟是不是影子?
当然不是。
影子除非成精了才会动, 这要么是隐藏在影子中的鬼, 要么他们看见的并不是影子。
林冠绪转了转脑袋:“也就是说, 我们当时看见的不一定是那个工人的影子, 很有可能是鬼?”
这样的确能说通。
陆见微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我没参与当年的那一幕, 并不清楚这些细节。”
况且这事并不算特殊。
偶尔也会有些人发现自己的影子似乎不一样, 但是都没多少人会当真,因为光线不同, 照出来的也不同。
只是说他们当时关注的太仔细了。
林冠绪已经猜不到当初动的到底是什么了,继续说:“我们当时几个人就打算离开, 顺便报警,但是这时候情况出乎预料。”
外面的黑暗席卷而来, 几乎是一瞬间的就充斥了二十九楼的办公室, 将原本炽亮的灯光变成了昏暗,进而黑了下去。
林冠绪和朋友们当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就立刻往外走,甚至都不顾形象地跑了起来。
最后还是一个人倒了。
本来他想去扶的,但那个黑暗一下子就卷了过来, 然后卷住了那个男人,惨叫声紧跟着想起。
他们哪里敢再动。
这时候都只想往外跑,也顾不得别人了, 至于求救声也没人敢去管了。
去了十来个朋友, 最后离开的只有四个人。
就这离开的四个人里还有两个人的后背和手被黑暗碰上, 回到家里就进了医院。
至于现状, 躺了几个月后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林冠绪叹了一口气,“这件事一直被我烂在肚子里,没想到还有说出来的一天。”
他很感慨,可是在陆见微这里并没什么用。
这个林冠绪处处透露着一个商人的气息,和她之前接触的那些人不同,她甚至感觉他还隐瞒了什么。
陆见微眼睛在红布上一瞥而过。
林冠绪没看到她这个一晃的眼神,而是问:“陆道长认为该怎么解决?梦已经变了,梦里的我不仅被复活的朋友打,还被那只女鬼吃了。”
这才是他觉得最困扰的地方。
做不一样的梦就做,结果在原有的一个梦上做了相反的结局是个什么意思。
陆见微却觉得这梦够可以的了。
预知梦不是人人都能做的。
千人中也许可能有一个做的是预知梦,别人同样的时间地点里做的是不相干的梦,可想而知一个人的能力。
而这梦前后截然相反,尤其是那朋友的态度。
陆见微玩味地说:“关于那个梦,林先生想必自己能猜到朋友们对你的态度吧?”
林冠绪脸色不虞。
这明显是在戳刀子。
陆见微说:“林先生,是时候去二十九楼了。”
林冠绪说:“好。不过我身体不便,就让李秘书陪你去吧。”
陆见微皱眉:“这可是林先生你自己的事情,让你的秘书去和你去可是截然不同的结果。”
都这时候了还做这样的事情。
林冠绪说:“陆道长你也看见了,我现在是一个公司的董事长,今天下午还有一个项目要谈…”
也许是看陆见微脸色不好,他改口道:“行,我去。”
陆见微直接起身。
她实在是没兴趣和这个林冠绪扯皮。
林冠绪把李秘书叫了进来,安排了一些工作,然后让他去安排一辆车。
三个人一起坐电梯下去。
一直半小时后到了良缘大厦。
良缘大厦现在是很普通的住房,只有隐藏的二十九楼与众不同,是按照写字楼的格式创建的。
三个人上了二十八楼,然后又从那个真正的楼梯间入口上了二十九楼。
林冠绪一路上都没有露出什么表情。
他忍不住说:“没想到被陆道长发现了这里。”
陆见微走在最后,这是她的习惯,不把后背留给别人,除了自己的亲人。
她听见这话也没说什么。
二十九楼还是上次她来时的模样,陆见微指了指符纸:“这是怎么来的?”
林冠绪说:“这是事后停工那段时间,我请了一些道士来这里做法镇压,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一晃也七年过去了,那些符纸还留在这里。
陆见微点点头说:“你请了善水?”
林冠绪说:“哪里请的来,当时善水大师不在国内,去国外交流了,我请了他的徒弟,这才做法隐藏住了二十九楼,后来这一层的电梯和楼梯间就被改道了。”
毕竟不能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不然这样不成了放在眼皮子底下的秘密了。
一路上转了一圈,都没发现什么。
陆见微还没到揭开那些符纸的地步,一边在想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
她点点头:“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