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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二十八日，雪下得很大，关内关外白茫茫的一片冰雪，寒气逼人。
晏飘雪自这次重伤失去功力便有些畏寒，所以干脆拉着连如玉在屋子里面烤着火下棋、看书、说说话。
母子俩人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说分别这几年来各自的生活，说自己儿时的梦想，说对修仙术法的领悟见解，等等。
连如玉到如今才算真正认识自己的母亲，她学识渊博，却又那么谦和，她曾经功力高强甚至胜过父亲，却从未听人提起过。她是那样的温柔而善解人意，她似乎从未当他是小孩子，反而处处以他为骄傲，为他的聪慧勤奋好学而满足、自豪。
忽然，青雾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带着几分恐惧道：“夫人，魔族已经开始攻城了，将军派人回来传话，让所有女眷全都住到元帅府去，咱们府里的侍卫男丁都要去关上守城…”
连如玉腾地一下站起来就要跑出去。
晏飘雪严厉地叫了一声：“站住！”
看他停下来，她又问：“你打算去哪儿？”
“我，我要去帮着父亲守城！”连如玉回头，痛苦地望着自己的母亲，他没有说完，他还要去杀魔崽子，为母亲报仇！
“你别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晏飘雪严厉地走了过去，扶着他的双肩道，“你不能去，你去了只会给魔族借口！你想让眠月山庄的人都参合进来么？你想让两族都生灵涂炭么？”
“为什么！为什么修仙者不能参战？修仙者抛弃一些苦苦修练不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的亲人吗？”连如玉愤怒地吼着。这一刻，他后悔了，他为什么要修仙呢？他跟父亲一样只学武技不好么？如果他只学武技，现在就可以去守关，去杀魔族了！
晏飘雪依旧冷静，她回头对青雾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收拾东西？”
看青雾进屋去了，她又回头对连如玉道：“当初两族的修仙前辈定下这个协议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族人！大家都希望人魔两族的战争不要死那么多人！更何况我们人族的修仙者虽然人数众多，但因为这一百多年来修仙秘籍的流失越来越多，高层术法已经没有几个人能掌握了！如玉，我们不得不承认人族的修仙术已经没落了，而眠月山庄尽管人少，却全是高手，遵守这个协议实际上对我们是有利的。如果两方的修仙者同时参与进来，肯定会多死很多无辜的民众以及跟你一样刚刚修仙的年轻弟子。如玉，你要知道，战场是在我们人族的地界上！”
连如玉愤恨地扭过头去，一拳打在门上，立即将一扇雕花木门打得碎片纷飞。
“如玉，你听我说，”飘雪拉着他的手，又轻轻抚拍着他的背，低声道，“你必须离开，回京城去，不是青虹山。”
“娘？”连如玉震惊地望着自己的母亲，她究竟是什么意思？
“如玉，请你原谅我，一切都是娘的错。可是，你要听话，即刻回京城，也不要回晏府与你外婆相认。你要隐姓埋名地在京城住下来，暗中探听消息，保护外婆一家。只要天鹰关一破，她们就有生命危险！”
连如玉越听越严重，越听越不解，也不禁冷静下来细细听母亲说。
“娘之前就说过，宰相刘啸灵有发动政乱的野心，而他是不会让娘好过的。有件事情娘一直没有说，皇帝之所以让我来天鹰关，是因为刘啸灵的独子之前多方纠缠于我，若不是娘修仙小有所成，早就让他抓回宰相府了…”
晏飘雪冷静地道明原委，在连如玉难以置信的愤怒目光中继续说道：“你必须隐姓埋名，最好连你的容貌一并易去，做个平凡的普通人，跟谁都不要联系，跟谁都不要亲近，只要随时注意你外婆一家就好。娘会尽快想办法回去找你的。还记得娘院子里那棵高大的皂荚树吗，如果有一天你看到树顶上挂了三个红灯笼，就是娘回来了。”
连如玉明白母亲的意思了，可是心里却多了更多的疑惑。如果只是为了保护外婆一家，他回青虹门找师傅不是更好？
“如玉，如果有一天你听到母亲被魔族抓了去，千万不要冲动，也不必难过，娘就是到了魔族也不会有事的…”
晏飘雪能预料此次战事人族必败无疑，临图沂隐忍了这么多年，是因为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如今自己又骗了他，他不知道怎样恼怒呢！可是为了保全人族，为了让这场战事的伤亡减至最低，她必须将如玉藏起来。如玉，是她手中最大的筹码，如玉，是他唯一的子嗣！他或许不会为了她放弃魔族已得的利益，但是为了如玉，他一定会让步的！
连如玉更加愤怒，他紧紧抓住母亲的双臂道：“娘，跟我一起走！叫上父亲和外公他们，我们一起走！管他圣旨不圣旨呢！皇帝如此欺侮我们，我们为什么还要抛却性命为他守关？”
“傻孩子！”晏飘雪忽然温柔地抚摸他的脸，“我们这么做从来都不是为了皇帝，你的父亲和外公、舅舅选择镇守天鹰关，只是为了保护身后的亲人与同胞，为了保护关内我们上千万的贫民百姓。”
“娘！”连如玉忽然抱住晏飘雪，心中既感动，又伤感。他亲人，都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他为他们感到骄傲和自豪，却又为他们感到痛心，因为他们付出了这么多，得到的却是朝廷的猜忌和轻侮。而他的母亲，又是个多么伟大的女子啊！“娘，你是这个天底下最伟大、最高尚的人！孩儿听你的！”
晏飘雪总算舒了口气。却又拉着他出了门，犹豫再三道：“这一次，我们或许要分别很久，有些话娘藏在心中很多年了，如今你也大了，这次索性一并告诉你。但是你要先答应娘亲，听了这件事你不要震惊，也不要难过，你要时刻牢记，无论真相为何，所有的人都是真心爱你的。”
连如玉看母亲如此慎重，便重重地点了下头，说：“娘，你说吧！”
“如玉，相信你也看出来了，我与你父亲并不亲近。你一定很疑惑，那是因为我与你父亲其实一直都只有夫妻之名，是我未婚先孕有了你，才嫁给你父亲。你父亲他心里喜欢我，所以才心甘情愿帮我掩饰。这件事情，你外公和舅舅都是知道的…”
“什么？”连如玉设想了很多，却绝想不到母亲要说的竟然…竟然是这样一个秘密…“那，那我父亲呢？”
晏飘雪疼惜地看着他，咬了咬唇，望着他的眼睛道：“我与你爹爹相爱至深，此生再也没有爱过第二个人。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他，他也从未忘记过我…”
“我爹爹，我爹爹究竟是什么人？你们既然相爱，又为什么没有在一起？”连如玉原本还担心母亲是不是因为一时受辱才有了自己，如今知道自己的亲身父亲与母亲是相爱的，心里也好受多了。
“我与你父亲之所以分开，其实是一场误会。”晏飘雪冷静了些，“现在也没有时间跟你多说了，但我必须告诉你，你爹爹他是魔族眠月山庄的人，而你跟他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分开十多年了，他虽然另娶了妻妾，却没有任何子嗣，你是他唯一的儿子！所以，娘要用你换取整个人族的安定，你必须藏起来，让他的人找不到，也让人族的修仙者找不到。如果此事被人族修仙者知道了，你就有性命之忧了，你明白吗？”
连如玉整个脑子都被“魔族”两个字击成一片糨糊，他什么也听不进去，什么也思考不了，满心满脑只有一个念头，我是魔族！我竟然是魔族！我的亲生父亲竟然是魔族…
“如玉？”晏飘雪轻轻摇晃着他，看着他如此震惊茫然的样子，她真是心痛极了。可是这些话不得不说，如果不说清楚，他让人族的修仙者抓去了怎么办？
“娘…”连如玉轻轻叫了一声，“我好难受…”
晏飘雪紧紧抱住他，哭道：“如玉，我的孩子…你别难过，你只要记住，娘是爱你的，在这个世界上，娘最爱的就是你了。你虽然没有见过你的亲生父亲，但他也会爱你的，你是爹娘最爱的孩子，是我们的心肝宝贝！可是，娘是晏家的女儿，守护天鹰关、守护关内百姓是晏家人的责任，你既然做了娘的儿子，也逃脱不了这份责任…如玉，你别难过，你好好想一想，一定能明白娘的选择…”
这时，连老夫人忽然急冲冲地赶了过来，大声道：“你们母子这是在做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让如玉离开！”
晏飘雪放开连如玉，轻声道：“记住娘的话，回房收拾两件衣服，赶快离开！”
连如玉深深吸了几口气，神情逐渐稳重起来，他拉着母亲的手，认真地说：“娘放心，你的话孩儿都记住了！娘你自己也要保重！”
说完，他转身对祖母磕了个头，飞速离去。
第三十二章 城破
不但连府中的女眷到了元帅府，凡边关将领的女眷们都到了元帅府暂住，以便集中兵力保护，而腾出更多的人手去守关。
魔族的进攻很是猛烈，人族从前占优势的迷幻阵型到此次也很快就被破了。原本晏元帅下了命令不让消息传回府中让女眷担心。可是，如此大事，性命攸关，谁不担心着急？因此，府中每天都会派好几拨人出去打探消息。
晏飘雪依旧住在自己以前住的那个小院子里，唯一不同的是，连母、赵滟秋以及赵氏的两个孩子都住在这里。
人多了，自然有点挤，但特殊时候，所有的不便大家都忍了。
魔族这一次似乎真打算遵守那个几百年前的协议，眠月山庄的人还真的没有出动。但尽管如此，人族的伤亡还是很大，据闻，此次进攻，魔族也有了阵形，知道相互掩护，共同作战了。
晏飘雪听闻之后暗自叹息，她心里明白此次大战，人族根本没有取胜的可能。凌逍遥在人族生活了十多年，人族的东西他有什么不会的？就是十多年前大败魔族的阵法她也是跟他探讨过的。他太聪明了，她不过稍加点拨，他就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所以，这一次她不会帮助父亲布阵，果然，他也没有在大型的阵法上下功夫。
三日后，大哥晏春霖忽然被抬回元帅府。飘雪听到哭声赶过去，发现大哥受了很重的伤，还断了一条腿，因而从战场上下来了。她心中又怒又痛，赶紧找大夫给大哥疗伤。好在大夫说他的伤虽然看起来严重，但只要将腿骨接好，不会有大问题的。但凡习武之人，受个伤断根骨头是难免的。
飘雪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他手下留情了。她忽然反应过来，难道他要将自己的亲人一个个都打成重伤退下战场？想到此处，她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问大哥交战的具体情形。
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晏春霖脸色很是苍白。他看了看晏飘雪，欲言又止，最后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才迟疑地开口说：“那个魔王点名要你，还要如玉。我们自然不能将你们母子交出去，就开打了。他的武功确实很高，但他轻易不出手，大哥能活着回来，只怕还是他手下留情了。妹妹，我看你还是走吧，别管那什么圣旨了，我看天鹰关就要破了，到时候你…”
飘雪看着大哥关心的深情，心中觉得好生温暖。她勉强地笑笑，又低下头去，小声道：“我不能走。娘和嫂子她们还在京城呢！而且，他就是抓住我也没什么，反正我早就…我留下，只希望万一天鹰关破了，他能看我的面子不要大开杀戒，至少还能保住咱们一家人…”
晏春霖犹豫地问：“那个魔王，对你…好么？”
“很好…我不是说过了么，魔族对人族的女子都是很好的，他其实…只强迫了我一次，后来看到我失明就心软了…”虽然他是魔王，虽然他又挑起了战争，作为人族都应该憎恨他，但是作为一个男人，他对她确实极好。“我只是担心，魔族入关之后，滋生太多的贪婪之心，他作为魔王也无法约束…”
“你就那么相信他？”晏春霖似乎不太相信那个魔王，“那城旭怎么办？我前次就看出来了，他对你的心并没有变，是你始终不肯接受他对不对？”
飘雪轻轻点了点头。
忽然，晏春霖震惊地瞪着她，难以置信地说：“难道，难道那魔王就是你心里的那个人？如玉的父亲？”是啊，这么明显的事情，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呢？如玉虽然功夫不错，但是能轻而易举地俘虏两名魔族大将么？别说如玉不行，他自己也没这本事。
飘雪抬起头来，却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是啊，她欺骗了他们。
“那，那如玉知道么？”晏春霖急了。
“知道。”晏飘雪轻声道，“他离开的时候我才告诉他的。”
“那…城旭知道么？”晏春霖忽然为连城旭感到悲哀，他背负了这么多，到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得到。他名为她的丈夫，其实一直有名无实。
飘雪再次点点头。
晏春霖忽然严肃地说：“此事万万不可让人知道，不然如玉会有危险。”
“我明白的。”晏飘雪轻轻点点头，“我已经让如玉藏起来了，即便走漏了消息，也没人能找到他。”
“其实…既然事实是这样的，你干脆带着如玉悄悄过去跟着他好了，或许还能劝他退兵。”晏春霖叹息道。
晏飘雪摇摇头：“若让人知道了，毁了我们晏家几百年清誉不说，只怕我晏氏家族一个也别想活…”
晏春霖也沉默了，不再提此事。许久之后才轻声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晏飘雪摇摇头：“等他来了再商量吧！总要保证你们的安全才行。”
这时，晏春霖的妾室在房外小声道：“相公，妾身送药来了。”
晏飘雪开门把药端进来，放在鼻间闻了一下，便交给一旁站着的周夫人。
说起来周氏也算她嫂嫂，可是飘雪长期住在京城，与大哥的正室妻子极好，因此对这个照顾了大哥好几年的妾室周夫人实在没有好感。
晏飘雪站起身来，说：“大哥吃了药好好休息，事已至此，其他就不用多想了。我先回去了。”
晏飘雪告辞离去回到自己的小院中，连母和赵滟秋都过来打探消息。飘雪安慰她们不要担心，可是连自己也忍不住担心，她们又怎会不担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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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巳时末，只听外面慌乱惊叫声一片，似乎都在传：
“天鹰关破了！”
“魔族打进来了！”
“晏元帅都战死了！”
自从开战后，城里面能走的人都走了，留下来的除了天鹰关的守军以及他们的家眷，就只有那些犯了事被朝廷罚到此处不准离开的罪人亲眷。
晏元帅府中，所有女眷都集中在大厅里。她们不能走，她们的夫君亲人都在天鹰关上，又都是不被家族承认的妾室，还能去哪里？如今在这个府里，唯一能拿主意的就只剩下晏飘雪以及重伤在家的晏春霖。
晏飘雪望着天空那冷淡的日光，冰玉一般的脸上满是严肃慎重的神色，她大声道：“让所有人都到大厅里来，大家聚在一处，不要出去。魔族进关之后首先抢的就是女子，从女童到四五十岁的妇人，只要能生孩子，他们都不会放过。”
大厅里众多女眷一听，心中恐惧，一个个不是惊恐地叫着，就是嘤嘤哭泣。
晏飘雪怒斥道：“哭有什么用！大家都安静一点，我会守在门口，不会让魔族士兵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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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再见
没过一会儿，就有大队的魔族士兵包围了元帅府，虽然有人在门口张望，但没有一个人敢进来。
大厅里面众女眷愈加不安，一个个三五成团窃窃私语，间或隐忍的哭泣。魔如大军已经入关了，她们的丈夫还活着吗？
人族和魔族为什么要打仗？
虽然隔着院子，几重围墙，还是有无数的惊叫声从街道上传来，大多是女子…
大家愈发害怕，再也忍不住哭起来。她们哭自己生死未卜的夫君，哭自己悲惨不知未来的命运，哭得晏飘雪心烦，却又无可奈何。
她心里何尝不担心父亲和二哥，还有连城旭。虽然他们夫妻有名无实，但他百般维护自己，在她心里其实一直当他是兄长的。但愿他们都没事才好，否则，临图沂，我跟你没完！
晏飘雪在门口站了一阵，发现没有人敢进来，知道一定是临图沂打了招呼的，放心不少，便回到厅中对晏府的侍女道：“那些魔族暂时不会进来，你们快去做饭，不管形势如何，总要吃饭的。”
几名侍女怯懦地往厨房走去，心里还是恐惧的，魔族就在外面呢，已经将她们包围了。听说魔族见了人族女子就抢，抢到就糟塌…
这时，连母忽然恨恨地盯着晏飘雪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吃饭！你这个女人为何这般冷血？不说你丈夫，你的父兄不也生死未卜么？你刚才没听到外面都在传你父帅已经战死了吗？”
晏飘雪淡然地回头，直视她的目光：“保卫天鹰关是我们晏家的责任，我晏家男儿祖祖辈辈都是战死在这里的，我只会为他们感到骄傲和自豪。如今，父兄有难，我虽然身为女子，也要尽我绵薄之力守护我晏氏家族的荣耀与信仰。我会尽可能地保护你们，保护人族的百姓。我要面临的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需要更多的精力与勇气，而不是听你们抱怨哭泣！”
连母怔怔地望着她，只觉得这一刻的晏飘雪美得炫目，那坚定的目光仿佛能灼伤人的眼睛，眉宇间的坚强让人仰望。
不但连老夫人，在场几乎所有的女子都怔怔地望着她。她们从未想过，一个女子也能这般坚强勇敢，难怪她年仅十五岁就因为大败魔族而名言天下。她虽然是个女子，却并不并晏家任何一个男儿差！
这一刻，晏飘雪在她们眼中不是一个美得让人妒嫉的女子，而是一位让人敬仰的女神，可以给她们救赎的女神！
晏飘雪不理会大家敬仰的目光，她走到厅中一把红木椅上坐下，闭目养神。她需要思虑等会儿如何同临图沂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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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傍晚时分，外面才安静下来，晏飘雪勉强吃了点东西，又帮着大哥换了药，这才重新回到大厅里。
这一天，大厅里诸多女子都处在恐惧中，但因为有晏飘雪，她们心里隐隐又升起些希望来。饭菜比不上往常丰盛，她们也没有多少胃口，但多多少少还是吃了一些。人，毕竟还是想活下去的！
晏飘雪站在大厅门口的台阶上，远望着西天上绚烂的晚霞，想着人间百姓的艰苦，不由得在心中深深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只听院外传来魔族士兵恭敬行礼的声音。是他来了么？
很快，一对魔族士兵开道，一个高大的身影踏着余晖大步走了进来。
大厅里的女子们听到声响，从大开的殿门望出去，见到那些高大而丑陋魔族士兵，尖叫不断。
事实上，无论是开道的魔族士兵还是带着面具的魔王，当他们的脚步踏进这个院子，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晏飘雪。那般的绝世姿容不是谁都能抵御的，更何况是极少见到美人的魔族？
临图沂抬手止住士兵们的脚步，独自一人上前。他缓缓走上台阶，走到她面前几步远站定。
他向她伸出手来，不语。
晏飘雪淡淡地看着他，眼底有些哀伤，有些愤怒，静立不动。
临图沂在面具下勾起嘴角笑了。还是那么骄傲倔强啊！
“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他以低沉而蕴含深情的语调说道。
晏飘雪嘲讽地笑笑，冷然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第三十四章 “谈判”
晏飘雪嘲讽地笑笑，冷然道：“你答应过我什么？”
临图沂缓缓收回手，紧紧握拳，前行两步，长叹一声道：“我身为魔族之王，受万人敬仰供奉，为他们谋福祉是我的责任。”
“既然做不到，当初又为何答应？”晏飘雪依旧冷漠，但语气中却有些责问与哀伤。
临图沂沉默了一下方道：“当时你还在我身边，可是后来你离开了。”
“这不能成为背弃诺言的理由！”晏飘雪抬眸，愤怒地瞪着他。
临图沂受不了她如此冷漠，干脆拉着她转了一个圈儿，便将她压在一根高大的廊柱上，揭开面具，低头就吻了过去。
晏飘雪挣扎、躲避，却总也躲不开。对他来说，哪里都是美味，她躲开了就吻她脸颊、颈项、耳垂，等她回头，又吻她额、鼻尖、双唇…
直道他再也忍耐不住，知道继续下去可能会就地吃了她，他才停下来，靠在她肩上喘气。
“放开我！”晏飘雪又羞又气，台阶下面以及大厅里有那么多人呢，也不知道看到没有…
临图沂扯着嘴角笑得很得意，缓缓放开她，重新戴上面具，许久才开口道，“孩子呢？你不该瞒着我的…”
“那是我的孩子，与你无关。”晏飘雪愤怒难平，冷哼一声道，“我不过是个淫贱无耻女人，还不知道孩子的爹是谁呢？”
临图沂心疼地再次将她搂入怀中。
晏飘雪略微挣扎了下，恼怒地斥道：“放开我！”
“不放！”临图沂坚定地叫着，“我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你，永远！”随即他赶紧温柔地哄道：“都是我的错，我误解你，还说了那么多羞辱你的话，飞儿，你原谅我吧，不要翻旧账了好不好？”
“那你想如何？带我回去充实后宫，左拥右抱想尽齐人之福？”
“你…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临图沂似乎有些恼怒，他抬起她的头来，看着她的眼睛，极认真地地说：“自从有了你，我就没有再碰过别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