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镇北王妃闭上眼睛,转身不再看他:“来人,将而二公子送至辽海卫,交由王爷处置。”
“娘——”祁曜满脸不敢置信。
德叔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数名王府护卫。他微微一扬手,这几个侍卫便一拥而上将祁曜压住。
祁曜拼命挣扎,面上写满了恐慌与惊惧,甚至开始痛哭流涕起来:“娘,矅儿知道错了!你别把我交给父王,娘……”
镇北王妃一直没回头,可肩膀却是止不住地颤抖着。
祁曜很快就被人带下去了,德叔半弯着腰,来到她身边低声道:“王妃保重。”
镇北王妃的肩膀又抖了一下,面色悲恸,亲手把自己儿子送了出去,她该怎么保重?
此时此刻她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够任性,就像以前那样蛮不讲理胡搅蛮缠的袒护。可她知道这一切没什么用,镇北王府欠那些在开源卫死去的将士与百姓一个解释,不然怎么才能服众!
*
辽海卫聚集了大量兵力,城中气氛越来越严峻,所有人都知道大战一触即发。
而就在这个时候,祁曜被人押送到了。
镇北王并没有见他,而是处理完军务后,召来了城中所有的高级将领。待所有人都到后,他并没有说话,而是神情冷肃地命人将祁曜带了上来。
到了此时,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王爷这是要处置二公子。
这些日子,下面隐隐有各种流言流传,王爷素来治军严明,从不徇私,这次能否真正做到绝不徇私?
开源卫驻军五千六百余人,更有一万多后备役及数万百姓。经此一役,损失殆尽,无数将士惨死,老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后又发生金兵以此为据点增强兵力,绵延战祸,影响甚大。
而这一切都是祁曜引起的,若是他能举城顽抗,若是他能带着人死守,也许不会发生这一切。
当然,也许只是也许,也可能守不住被金兵攻破。可就如同镇北王妃所说,全天下谁都能退,唯独镇北王的儿子不能退,哪怕是战死,也绝不能退。虽然这话并没有明说,但就是这么个道理。
在场之人俱都沉默,镇北王不说话,他们也不敢说话。
其实这种场面是极为尴尬的,哪怕众人心中对祁曜再是有意见,可儿子是人家的儿子,爹是人家的爹,爹处置儿子,还抓着他们来当见证,这叫什么个事儿。
可问题是,但凡事情一旦扯到大义,也只能如此。镇北王背着地把祁曜给处置了,会有人信吗?那些有异心或是想乱军心者总有话说的,所以这种场面是避免不了的。
镇北王眼神暗沉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祁曜,这个曾经让他寄予无限厚望的二子。
“你可知错?”
祁曜抖了一下,趴伏在地:“儿子知错。”
“你错在何处?”
“儿子临阵退缩,置手下将士与黎民百姓于不顾……”祁曜起先还能强制镇定,说着说着,嗓音就抖了起来,“儿子知错,还请父王饶了孩儿这一次,孩儿日后一定不再犯……”
“你也知道求饶,那些无辜惨死的将士与百姓的亡魂谁人来祭?辽东军素来以军法治军,祁指挥使,你来告诉本王,临阵退缩,当以何罪论之?”
“遇战不战,乱了军心,当以何罪论之?”
“你身为一方长官,弃城出逃,又当以何罪论之?”
皆是死。
祁曜克制不住地颤抖着,甚至上下牙齿打起架来,发出咯咯的响声。他嗓子仿若是被堵了,从其中挤出一些怪异的声音来。
“祁指挥使,你来告诉本王,当以何罪论之?!”镇北王暴喝道。
“此为乱军、误军,犯者斩之!”说到这里,祁曜终于痛哭出声。
“既然你知晓。来人!”
蓦地,有人站了起来,却是祁煊。
作为黑河卫指挥使,由于战区就在附近,所以祁煊早就被召来了辽海卫共商大事。
他站起来时的动作太大,将身后的椅子带倒在地,发出一声剧烈的响声。
“行了,吓也吓了,骂也骂了,有完没完?!”
所有人都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话,不禁都朝他望了过去。
包括祁曜。
“大哥……”
祁煊几个大步上前,一把将祁曜当拖死狗似的拖了起来,“你现在就算砍了他,也是白费了一条性命。与其如此,不如让他身先士卒,上阵杀敌,以赎其罪。当然我知道这都是扯犊子的说法,你们就当爷是护短吧,反正人我是保下了,这一场爷和他一同上战场,生死不尤人。若是能从战场上回来,我把他领到黑河卫去,好好替你收拾他。”
他这一段话,有的是对镇北王说,有的则是对一旁所坐的将领们说,倒是没人弄混淆。说完他就拖着祁曜走了。
事情到了如此地步,这些将领们也不能再继续装哑巴,纷纷出面说着暖场和劝解的话。
镇北王虽是面色阴沉,到底没再坚持一定要把祁曜追回来砍了。
*
开隆二十一年三月,辽东军为了夺回开源卫城,和金兵展开了一场持续性战役。
双方相持不下,各有损伤,后因彼此俱都战力不继,无奈只能偃旗息鼓。
都是缺粮给闹的。
辽东军这边一面找朝廷要粮,一面在开源卫附近布置兵力,以清阳堡、辽海卫以及黑河卫为据点,呈掎角之势与开源卫对持。
同时,辽东各地卫城都没忘记一件事,那就是到该春耕的时候了。错过了这时候,今年也不用再耕了,这也是为何往年春天无战的原因所在,都得休养生息。
祁煊领着祁曜回了黑河卫,扭头就将他扔到下面卫所里。
他并未忘记自己说过要收拾祁曜的话,所以特意命人每日看着祁曜,和那些忙于春耕之人一同下地干活儿。
祁曜连遭大起大落,几番险死还生,都是被祁煊给救了回来。如今虽对祁煊依旧冷脸,到底比以往尊重不少。
谁也没想到兄弟二人会发展成这个样子,包括祁煊自己。而他最近对虐弟之事十分上心,特意拿出来一个方案来,制定了祁曜每天要做的事。
所以祁曜现在除了下地干活,有练兵之时要跟着大家一起操练,需要修建工事时,还得下坑挖泥。
且祁煊特意交代过了,谁也不准优待他,否则军法处置。所以如今祁曜和那些普通兵卒们一样,吃的是大锅饭,睡得是大通铺,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每天累得像狗似的。
不过几日,人便黑瘦了不少,倒是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看得出变了许多。
有着去年丰收的例子,黑河卫今年打算拿出一半地用来种植其他作物,剩余的地都种洋芋。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之前攻城战后,在城中发现了金人的不少细作,祁煊特意将洋芋列为了最高机密。
也幸亏之前他留了一手,除了洋芋发芽后不能再食用,种植洋芋之前怎么切块消毒却是隐瞒了下来,只有极少数自己人知道。当然,现在还多了镇北王。
他和镇北王商量了一下后,就将事情这么定了下来。
因为开源卫隐忧在,如今黑河卫驻军比以往更多了。
每日除了春耕,以及开荒,还会有驻军巡逻,并修建各种防守工事,一片欣欣向荣的繁荣景象。
朝廷那边送来了一批的军粮,数量并不多,据说是朝廷从各处凑来的。看这样子,想等下一批军粮来,大抵要等到夏秋收获之际。
都是扎紧腰带过日子,开源卫的那批金人自然不能打,只能耗,看能耗到什么时候。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发生了一件事,那批金人竟然也在开源卫种起田来了。
不得不说这群金人真是神经粗大,这当头竟还能种田。可换念想想,人要活着总得吃饭,金人补给不济,他们如今的日子大抵比辽东军更为难过。
不过双方都有默契并未派兵毁坏对方的耕田,金人是投鼠忌器,而辽东军则是保存实力,打算在军粮到后,再一举攻歼对方。
双方进入彼此之间有史以来第一次的和睦期,期间倒也发生过金人死性不改想借机扩大自己的势力,却被辽东军给打了回去的事情。
不过都是不痛不痒的零星战役,不值得一提。
天气越来越暖和,慢慢开始热了起来,黑河一带却越来越不平静了。
似乎也知道辽东军的打算,打从进入五月开始,就有金人不断从开源卫河段渡江而来。除了粮草辎重,还有各种军械,三地卫城不断派人偷袭骚扰,可惜碍于地理环境所制,都未能成功。
金人不谙造船之术,甚至很多金兵连凫水都不会,所以辽东军从没想过有一日竟会和金人打水战。别说金人无船,辽东军也无船,仅有的船只也不过是那种小型沙船,只是巡视河道所用。
可金人如今有了船,甚至借由水路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从水面上掐断金人的命脉势在必行,所以春耕之后祁煊就领着兵开始训练打水战了。
这是他的老本行,对他来说不成任何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若是没有长时间处于缺粮的焦虑之中,祁曜不会做出弃城逃亡的事情。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一上来就将他派来守城,他肯定完成的不会太差,恰恰是从王府被送到开源卫,心里的落差,和长时间缺粮的焦虑,让他心里承受不住了。
别说男主圣母啊,其实经过这一出祁曜已经失去和他竞争的资格了,顺水的人情做做还是不错的。
另外,别看镇北王表现的多么大公无私,其实谁不自私呢?儿子那是自己的儿子,哪怕他错了,亲手弑子也是相当考验人心的。当然,若是男主不跳出来,以镇北王的个性,祁曜死定了。可即使没男主跳出来,还会有路人甲乙丙跳出来,区别的就是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所以大家可以当做这是一场父子俩合伙演出来的戏,只是提前没排戏,一切都是临场反应,又或是祁煊洞悉了镇北王的心思,主动迎合罢了。
当然,血脉相连也是一部分原因。
(宝宝要打预防针,所以早点更,么么╭(╯3╰)╮)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兴京乃是金人的都城, 又名黑图阿拉, 是一座山城式的都城。
诸赖阿是这里的王,也是金人的汗王。
他大抵是大金历代以来最窝囊的汗王了, 原本大金的疆域辽阔,可自打他坐上汗王的位置, 大金的版图急速收缩,竟被从广宁一带被逼至苦寒的黑水以北。
若论诸赖阿这辈子最痛恨的是谁, 当属死对头镇北王。
自打镇北王镇守辽东以来, 连战告捷, 收复各地失城, 解救了无数在金人奴役下苦不堪言的汉人百姓。后,又在抚顺关一带连设十三座卫城, 将金人彻底挡在抚顺关以外。
针对金人每逢夏秋之际全族外出打草谷, 以及抢夺汉人平民为奴的习性,他命人毁掉了抚顺关一带大量农耕地,并着令普通百姓内迁,彻底掐死了金人诸多后路。
诸赖阿一直图谋想攻进抚顺关, 夺回失去的东西, 无奈辽东军兵强马壮,一直不能成行。大金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诸赖阿进入知命之年, 就在他以为这辈子心愿都不能了结,他迎来了人生最后一次机会。
一个高丽的战俘,名叫李明澈的人。
这李明澈本是高丽皇族, 可惜夺位失败,落魄至海上做了海寇。
自打大昌水师威慑东南海海域,海寇们的日子就难过了,李明澈这一帮海寇退回至渤海及辽东湾,靠着抢掠高丽及倭国沿海一带,这日子倒也能过下去。
谁曾想大昌水师连渤海一带也不放过,他们对这里进行了大范围扫荡,李明澈这一帮海寇自然也在扫荡范围。同伙之人死的死逃的逃,李明澈只能从海上跑到了陆地上,回到久别的故土高丽。
可他本就是从高丽逃亡出海,这番回去日子自然不好过,就这么一路躲躲藏藏四处流亡,谁曾想竟撞进打不赢辽东军,便转头骚扰高丽的金人手里。
金人素来凶残,外族人落在他们手里,一般都是拿来当猪狗使唤。李明澈为了保命,无奈只能招摇撞骗佯装要献计汗王,才来到诸赖阿面前。
李明澈所谓的计,指得是造船之术。
他做海寇那会儿,海寇可没什么补给之地,寻常船坏了破了要修补了,都是自己来。为此,他们那伙海寇曾经特意抢了一个船工回来供他们驱使,而李明澈的造船之术就是和那船工学的。
他也就只学了个皮毛,但用来忽悠金人却是够了。
诸赖阿不是没打过从黑河渡江攻入抚顺关的念头,可惜金人中并没有懂造船之术的人,也只能望洋兴叹。
李明澈为了取信诸赖阿,十分坦白的将自己的来历告知对方,包括高丽皇族的身份,乃至后流落成海寇,都一五一十说了。
诸赖阿见此,自然深信不疑,如获至宝,将李明澈奉为上宾。
李明澈在黑图阿拉过了几天舒坦的日子,诸赖阿就找上门了,提出让李明澈帮大金造船。李明澈只得答允,于是诸赖阿便命族人开始伐木造船。
这一晃就是近一年时间,期间李明澈一直拖拖拉拉,可金人陷入粮荒之中,诸赖阿屡屡催促,李明澈眼见再也拖不得,便紧赶慢赶把船造出来了。
得到船的诸赖阿如获至宝,当即征调了族中战士命他们渡江偷袭,这才会有之后金人越过黑河出现在卫城附近之事。
问题是李明澈的造船技术就是驴屎蛋子外面光,造出的船从外表看去是那么回事,可吃水不够,首次下水就沉了一船人。也是诸赖阿实在心急,也不懂试水之说,被李明澈坑了一场。
诸赖阿大怒,李明澈狡辩,说各种材料匮乏,也只能造出这样的船,吃水不够一趟少装些人不就成了,嫌载重不够,再多造几条船。
于是金人就战战兢兢坐着这种船渡江去了。
而诸赖阿也意识到这样不行,三申五令命李明澈改善,若是做不到,便将李明澈做成人棍。
在这种威胁下,李明澈终于急了。自己不行,那便找人来吧,他带着金人去高丽抢了几个会造船的船工。
所以现当下,金人穷尽全族之力,正在紧锣密鼓地伐木造舟。
因为诸赖阿意识到了,只有借由水路他们才可以扭转整个局势。
而与此同时,辽东军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不过相对金人来说,辽东军的资源自然是他们不敢想象的丰富。
开隆二十一年九月,辽东军与金兵又展开了一场大战。
这一场大战主要集中在黑河之上,黑河卫指挥使率领手下兵士从其他河段接近开源卫河段,遭到驻守在此河段的金兵打击。
如今金兵也算是鸟枪换大炮,在如今晋为国师的李明澈指引下,花了大价钱从外面购入若干佛朗机大炮装备在船上。一见着挂着辽东军旗子的大船,二话不说,炮弹就打了过去。
金兵有的东西,辽东军自然也有,双方在河面上进行了一番交战。后,金兵火力不敌,落荒而逃。
辽东军紧追不舍,金兵三艘战船被两面夹击,全军覆没。
而与此同时,辽东军和开源卫的金兵也正打得如火如荼。失去了河对岸的支援,开源卫的金兵就像被困在笼子的鸟,上天入地皆是不成,光困就足够将他们困死了。
战火燃烧了整整一个月,以辽东军告捷为终。
斩杀金兵一万多人,俘虏三万人,算得上是大捷了。
整个辽东都是一片欢腾,而黑河卫指挥使祁煊当居首功。
自此,祁煊的名号终于在辽东打响。
*
打了胜仗的喜悦还未散去,黑河卫又迎来了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大丰收。
而与此同时,另还有几处卫城也迎来了一场大丰收。
镇北王终究没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也是没经过试验,再加上种子有限,只能小范围的先试种一茬。
事实证明,这洋芋确实是个好物事。不挑地,种法也简单,不用精细侍候,随便种种就能长出一片。
那次将种植洋芋的小册子奉上之时,祁煊还把从倭国弄来的冬麦也奉上了一些。经过他去年的试验,这种冬麦确实比辽东当地的小麦更为耐寒,且产量要高出不少。
这次镇北王也命人种了,产量确实比以前高。另外关于深翻地可以改善土质,使粮食高产的事祁煊也并未藏私。经过这一季的尝试,俱得到了证实,想必等明年这些都会在辽东得到大范围面积的推广。
这么多好事凑在一起,镇北王十分高兴,特意在过年的时候,命人将祁煊一家召回来一聚。
不过祁煊一家只在王府呆到上元节,就又回到黑河卫了。
对此,镇北王并未阻止,他知道这个儿子是个有想法的,雏鹰终究会成长并展翅高飞,总不能一辈子都在父母的羽翼之下。
春去秋来,又是一年。
经过祁煊连番整顿与颁布新令,如今黑河卫是大变样。
街上的老弱妇孺多了,女人们不再像之前那样不敢走出家门,街上闹事的人少了,上上下下各司其职,一副有条不紊的景象。
祁煊几乎是将黑河卫当成了领地在治理,除了颁布各种新政外,又引进了一批织机,供一些老弱妇孺织布换取日常所需。
不光老弱妇孺可以织布,男人们也可以。
去卫所织坊中做工,风吹不到雨淋不着,伙食好,积分也高。
这积分是黑河卫新出的一项措施,积分可当银子使用,可换取各种日常用物。
新被流放到此地的罪民,入城之时便会发给一张身份牌,上面记录着个人信息,并有二十个积分。凭着这些积分,新来之人在分到落脚之地后,便可在城中换取一应物什,例如被褥,衣物和食物。若是节俭些,这些积分可供人在黑河卫存活一个月,有这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来人清晰对未来的打算。
他们可以选择去农田侍候地,也可以选择外出狩猎,包括采摘类的活计,都属狩猎的类。若是体力不及,也可以选择一些相应轻松的活儿,例如去卫所饭堂做工,或者卫所杂货铺里卖货。甚至这几种都不能胜任,还有收夜香的活儿等着,总能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差事。
这些活积分有高有低,其中又以卫所织坊那里开出的积分最高,甚至可以比得上壮劳力去农田耕地,或者外出狩猎担任猎手了。
最起先只有一些老弱妇孺去干这种活计,男人们虽是眼馋高积分,到底还是碍于颜面。可到了秋冬之际,其他活儿少了,没活可干,织坊就是个好去处。
尤其天冷,织坊里烧了炭火十分暖和,连家中的柴火都省了,又有热水和热粥供以食用。于是一到秋冬之时,整个黑河卫就进入全民织布的时期。
做这种活儿特别考验眼力和巧劲儿,男人们就不如女人们了。看见那边几排看起来瘦弱的女人们速度敏捷地扳动机杼,轮换抛梭,同时双脚还不忘踏动踏板,一些男人们就羡慕不已。
在这里,他们体会到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什么叫做触不可及,什么叫做被碾压完胜。当然也不是没有男人做这种活比女人们做得好的,但那几乎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行了,胡老四你小子就别看了,再看也看不出什么花儿来。有那个功夫看人家,不如找李和那小子讨教讨教去,寻个方法接近人家?”